第48節(jié)
馮二爺冷笑一聲,“去找出來,哪一條哪一個字兒,是礙著我結(jié)婚的,我竟然不知道我的未婚妻,竟然是如此不溶于你們的?!?/br> 起身不過是無理取鬧了,沒有明文規(guī)定,不過是跟他不對付,帶累了那禎禧而已,給人添堵的事兒,還是為著幫派里面利益分配不均,為了各人地位的事兒。 到底是鬧了一場,馮二爺險勝,等著回到家里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他換了一身衣裳,不想著休息,只問,“幾時睡下來的?” “看完煙火回來就睡下來了,夜里不曾起來過?!?/br> 馮二爺笑了笑,倒是心大,爺們在外面動刀子,她倒是好在家里享福呢,“走,去看一眼去?!?/br> 他要去看,門是開著的,他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到底是輕手輕腳的走了,囑咐守夜的人,“早上不要喊起來,昨晚上睡得晚,別吵了人睡覺?!?/br> 胳膊上傷了一塊兒,跟人比劃的時候抓了一下,他自幼習武,有武術(shù)功底,師承神槍沙子龍,沙子龍是走鏢的,后來世道不好,開了一家客棧,一輩子對外沒有徒弟。 早些年多少人上門求藝,他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好聲好氣的打發(fā)走,絕對不指點一二的。 你要是問起來早些年他聞名江湖的拿手絕活,五虎斷魂槍,他只說是忘了,再不肯對著別人多說一句。 久而久之,江湖傳言,沙子龍不過是假把式,什么五虎斷魂槍,不過是吹牛罷了,哪怕就是當著他的面兒來說,他也絕對不反駁一聲的。 只是每日里早晚練槍,床頭上立著一把槍,夜深人靜的時候,沙子龍一個人獨居庭院,九九八十一槍,虎虎生威,最后持槍立中庭,只與明月說,槍隨著人一起進了棺材。 馮二爺早年親自去拜見,得到過指點,五虎斷魂槍,他自然是學了的,只是沙子龍到最后都不曾承認過的,所以你看他文弱書生的樣子,平日里青袍長衣,實則暗含精勁,打架乖戾的很。 胳膊被抓傷了,對方也沒有什么好,一槍點下去,胸腔里面斷了幾根肋骨,如若不是不能同門相殘,定然教他五臟六腑俱裂。是個狠角色沒錯了。 第76章 五更 馮大爺自從那禎禧生辰以后,便不曾是看到過人,只是那禎禧到底時候公開露面了,許多人邀請她,各種聚會沙龍的,她自己拿不準,都不是認識的人,想來也知道是沖著馮家跟二爺來的。 倒是早上的時候,來了一個女孩兒,說是馮大爺?shù)呐笥眩堑濎汇?,沒有聽說他有過女朋友。 這到底是要見一見的,興許是有什么誤會在里面。 “您是——” 她坐在那里,神色平和,帶著微笑說著未說完的話,等著人接下面的一句。 寒秋是個長相極為普通的女人,她的普通的面相,在妝容的打點之下,顯得格外的冷清,格外的有氣質(zhì),帶著一股子勁兒的。 跟她的名字一樣,說起來話兒的時候,冷冷的,帶著一股子秋雨一般的涼意。 “我是寒秋,大爺?shù)呐笥眩鷽]聽說過我,我聽說過您的,一直想來見一見你,我現(xiàn)在小公館里住著,恰好今日天氣不錯,來走動一下?!?/br> 那禎禧耳朵動了一下,小公館,她不知道大爺有沒有女朋友,但是她好似是聽著老太太提過,大爺小公館里面養(yǎng)著一個女人。 她心里面打了一個問號,這女朋友只怕是自封的,大爺從來沒有承認過,倒是其余的可能更多一些,她不愿意把風流這樣的詞語放在大爺身上。 那禎禧也是長了心眼的人,她自己笑了笑,招呼了一下劉小鍋家里的,“去請老太太來,我這里幫她插了花,好看得很?!?/br> 她早上起來去花園里面剪下來的花,早先就插起來了,沒來得及給老太太欣賞呢,現(xiàn)如今,借著這個幌子,喊了老太太來一起看人。 既然是大少的女朋友,沒有來看自己的道理,自己去看她還差不多,既然來了,當然是先看過老太太了,她不知道寒秋是個什么樣子的想法。 只是她是明顯不愿意見到老太太的,也不好立馬就請辭了,只是端著咖啡喝,也不說話,一陣的沉默。 那禎禧覺得氣氛奇怪,她是個話多的人,可是這情況下,又不好說什么事兒,“今兒天氣還是熱,不過興許沒幾日就下秋雨了,到時候一定涼快了,一場秋雨一場寒呢?!?/br> “對,是這樣的?!?/br> 就這么一句話,那禎禧覺得沒意思,只能為了不冷場,再說衣服的事兒,“現(xiàn)如今還能穿裙子,中午還是熱呢,不過家里已經(jīng)找出來了去年的秋衣,都洗漱晾曬好了,只管著秋天穿就是了。” 說一長串兒,都是沒用的老mama話兒,哪里知道老太太那邊竟然不來,只讓人傳話,“他哪里來的女朋友,相必是認錯了門了,自去吧。” 那禎禧瞧著寒秋的臉色漲紅,又漸漸的變得青白,抓起包來立馬就走了,似乎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等著人走了,那禎禧去找老太太,“姨媽做的是對的,但是可否跟我說一下緣由,您平日里不是這樣的人。” 老太太冷哼一聲,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放呢。 “這哪里是什么女朋友,忒說不過去了,不過是老大養(yǎng)在小公館里面的,沒名兒沒姓兒的跟著,也不知道今日里是吃錯了什么藥,倒是到了家里來,沒有這樣的禮數(shù)的。” 老太太最是看重規(guī)矩了,兒媳婦家世清白,品行端正是第一位的,這一位寒秋姑娘,顯然是不符合一丁點兒的標準。 老太太心里面不爽快,連帶著大爺一起挨罵,打了電話過去,“不好好看著,出來做什么?到了老宅這里,還指名道姓的見姐兒,禧姐兒老實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只管著她打著你女朋友的名義進來了?!?/br> “你管教好了,再不能讓她頂著你的名頭到處行走的,你丟得起這個人,我老太太還要臉呢。” 一肚子的火氣,全對著大爺去了,她最不慣的就是這樣沒有自知之明的,實在是讓人覺得丟臉。 大爺來不及分辨一句,就已經(jīng)是掛了電話了。 自己去了小公館,也是很大的火氣,在門外聽到有人彈鋼琴,聲音冷清而且哀傷。 推開門,沒等著坐下來,“聽說你今天出門了?!?/br> 那邊人按錯了鍵,一陣刺耳的聲音,“您想問直接問吧,我去了老宅。” 大爺就不明白了,干什么去老宅,他與這個女的,說實話,沒什么干系的。 “為何去老宅?” 寒秋站起來,看著他外套搭在手上,這么熱的天,依然是穿著西裝的人,這個男的精致的很。 “我要去,你難道不明白嗎?” 大爺更是皺著眉頭了,“你發(fā)的什么楞,我如何知道你怎么想的,一開始住在這里,我就說過了,不要出門去,也不要管我家里的事兒?!?/br> 他似乎是生氣了,不要管家里的事兒,更不要去找姐兒,家里的表妹是不能說的。 寒秋似乎是被這一句刺激到了,“怎么了,我去找她了,看看是個什么樣子的人,你也知道,馮二爺?shù)奈椿槠?,大家都想著看看,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br> “純粹是因為好奇罷了,還能是為著什么???如果你們家里人不高興,我道歉就是了,希望你能大人大量,原諒我這一回?!?/br> 她在心里面冷笑,到底是自己膽子小,不敢說出來,不敢跟自己的心上人撕破了臉皮,她對著大爺,有情愛。 可是大爺對著她,她說不準,以前或許有,但是今早上去書房,看著他桌子上的一幅畫,加上旁邊的署名,不由得心里面冷,所以才想著去看看。 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人,能讓馮家的人喜愛到這種地步了。 能讓馮大爺畫像的,就這么一位了,放在桌子上,邊上起了褶子,瞧著就不是一日的事情了,肯定是閑來無事的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時常拿出來看看,才卷邊兒了。 只是她不說出來,今日能去,見一面,決口不提起來自己的委屈,她難道不委屈嗎? 當著姐兒的面,被老太太說的臉紅,再不能待下去了。 第77章 更 馮大爺再沒有說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里面包含著一些警告罷了。 拿起來外套就要走,寒秋不由得上前一步,“都回來了,不在家里嗎?已經(jīng)是這個時間了?!?/br> “不用了,還有事兒?!?/br> 寒秋坐在沙發(fā)上哭,看著這偌大的小公館,其實就是自己一個人在這里了,馮大爺已經(jīng)很久不回來了,在外面還有別的小公館,有錢人,是從來不差這些的。 她起身去書房,看著那一張像,站了許久,才平靜下來,她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只是一時之間昏了頭,不由得后悔去了老宅。 現(xiàn)在想想真的是蠢事,不應該出現(xiàn)的這么早,不應該以這個身份去老宅,惹了老太太的嫌棄。 再一個,就是真的喜歡又能怎么樣呢? 到底是二爺?shù)奈椿槠?,跟二爺在一起的人,大爺就是再喜歡,也不能做出來兄弟兒墻的事兒來,這一點寒秋還是能想得通的。 她是個面相極為冷清的女人,一雙眸子似乎是寒冰一樣的,看起來應該是清高孤傲,冰山雪蓮一般的人,實則不一樣,能留在馮大爺?shù)纳磉?,且是這個小公館的女人,她的手段絕對是不一般的。 最起碼是個極為聰慧的,而且是很有謀略的女人,她幫著大爺搭理生意之類的,并肩齊驅(qū)的人。 她原本是德昌照相館老板的獨女,他父親也是很有見識的一位,能開照相館的人,都是很有本事的,因此送著她出國留學去了。 只是留學每兩年,父親去世,她一下子斷了經(jīng)濟來源,回國的船票都買不起,家里親戚如豺狼虎豹,只恨不得她死在外面了,哪里會關(guān)心她的死活。 她只能在國外打工,后來認識了馮大爺,因為是異國他鄉(xiāng)遇到的老鄉(xiāng),加上她的境遇又著實可憐可嘆,如此中斷學業(yè)了,未免過于可惜。 因此馮大爺資助她許多,最后完成學業(yè),他要回國繼承家業(yè),寒秋是自己跟著來的。 只是她來這邊,無親無故房子都沒有,大爺便安置在自己的公寓里面了,兩個人來往很是密切了。 寒秋的本事,是馮大爺?shù)淖蟀蛴冶郏瑤椭级?,能迅速站穩(wěn)腳跟,成功接手馮家,很多方案都是寒秋去落實的。 因此大家也迅速知道,馮大爺有個女人,就養(yǎng)在小公館里面,但是你要說真有什么,馮大爺是絕對不承認的。 但是也不否認,畢竟人要有一些缺點才好,養(yǎng)個姨太太一樣的人,是他的障眼法,不是不狡詐的人。 馥和煙行的老板娘,一直等了三天,才知道馮二爺是壓根就沒這個意思,她一個人晚上的適合苦笑。 現(xiàn)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沉了船,手頭上緊的很,以往來往的人,現(xiàn)如今就跟挑日子一樣的,看不著人影了。 還有一些平日里肖想她風流的,想著趁機鉆空子,拿著點兒錢就來,真當她是胡同里面的了,她冷笑一聲,再不肯過這樣的日子的。 “夫人,外面劉公子來找,您見不見?” 劉公子,是個混世魔王一樣的人,平日里只在煙花妓館里面混,人無賴又潑皮,再沒有一點素質(zhì)的人了。 聽著說是她缺錢,日日來找,聽到這個人就頭疼,前兩日據(jù)說是跟人家搶風頭,跟人家大打出手,不知道惹下來多少事情,多少人都等著收拾他的。 這樣的人,她是不想來往的,“就說我睡了?!?/br> 話沒說完,劉公子徑自上樓了,在那里邪著眼睛笑,渾身上下帶著一股子邪氣,手里拎著一個皮包。 “話可得仔細想想才好呢,看不起我不是?只是好jiejie,你也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才行呢,你去銀行貸款,那利滾利的利息,你能拿得出來嗎?” 一邊說著,箱子放在桌子上,上面都是錢,“怎么樣,考慮一下啊?!?/br> 要考慮什么,成年人都知道的事兒,不需要說的那么直白,因此劉公子嘴上叼著煙,笑起來帶著邪氣的壞。 馥和煙行的老板娘什么事兒沒遇到過呢,只笑了笑,“您真的是瞧得起我,我長了你許多歲。” 劉公子的眉頭跳的老高,笑起來的聲音大的嚇人,好似是癲狂一樣的,“可是好jiejie,我看你最順眼呢?!?/br> 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先前幾次來,馥和煙行的老板娘不看他在眼里,今兒拿著錢來,一個是為了給自己先前的事兒報仇,再一個就是實現(xiàn)夙愿了,嘗嘗到底是什么滋味兒才好呢,不枉費他惦記了這么久。 “容我考慮一下才好?!?/br> 劉公子這一點風度還是有的,掐著煙,對著老板娘鵝蛋臉上吹了一口煙氣,似乎是很滿意現(xiàn)在的角度,瞇著眼睛看她的紅唇,伸出來大拇指,使勁按了一下,看的出來按捺不住。 等著人走了,馥和煙行的老板娘面色平靜的洗了臉,又去漱口,游走于男人之間,形形色色的敷衍誰不會呢,逢場作戲是她的拿手菜。 女人家做生意不容易,受到的偏見許多,外面說什么的都有,她不想著委屈自己,便坐實了名頭,不是說我風流,那就風流給你們看,我自己享樂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