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鎮(zhèn)國公敲了敲他的腦袋:“十五歲的案首,你說好不好?只要不出意外,金榜題名指日可待?!?/br> 說完他嘆了口氣,倘若沒有跳河那回事,現(xiàn)在就拉攏過來也是可以的,可是上回夫人做的那回事,已經(jīng)跟薛家的關(guān)系徹底鬧僵了。 太子如今正是用人的時候,且再看看,鄉(xiāng)試要等明年呢。 與此同時,晉王府。 幕僚馮望道:“京中這段時間都對大興出來的案首很是關(guān)注啊?!?/br> 晉王笑道:“你們也是無聊,一個十五歲的小娃娃,值得你們上心了。” 另一個幕僚周嘉道:“晉王可別小看了他,鎮(zhèn)國公府上去年鬧出了一回事,他家世子帶著薛家姑娘跳河了,雖說后來都救了上來,但是容家和薛家的仇卻是結(jié)起來了?!?/br> “我倒是聽過?!睍x王道。 馮望繼續(xù)道:“這案首就是薛家的公子,而且與薛家姑娘是一母同胞,兩人至小感情甚好?!?/br> 周嘉道:“眾所周知,鎮(zhèn)國公又是太子的人?!?/br> “一唱一和的,想讓我把他籠絡(luò)過來?” “管他日后如何,總之不能叫太子把人籠絡(luò)過去了。今年的學(xué)子,看來看去,也就這位能入了我的眼?!敝芗蔚?。 “而且,最重要的,他爹是吏部侍郎,這幾年您和太子的斗爭愈演愈烈,他卻一直在觀望?!?/br> “哦?”晉王眼睛一亮,吏部一直是鐵桶一塊,吏部尚書是堅定的?;庶h,“那就交給你們了。不過,謹慎點,再觀望觀望。免得又是傷仲永曇花一現(xiàn),白費功夫?!钡綍r候反正不管怎么樣,給太子哥哥添個堵也是可以的,晉王看著手中那一份江浙職位空缺的名單,過段時間,要安插些釘子進去才是。 府試過后,薛府里很是熱鬧了一段時間。 上門來相看云淺的不少,不過都被老太太以學(xué)業(yè)為重給擋了回去。 按說依本朝要求,過了府試就該去書院讀書了,不過這些官員家里的家學(xué)向來都不錯,每個月去書院報道就行。 剛好院試三年兩次,今年正巧八月考試,府試放榜了之后云淺就去報了名,再去書院報個道,安心等八月的院試。 如今雖有些宴席邀約,不過除了二老爺帶她去的那一次,其余的都算不上什么。她知道,待到院試之后,才是真正的不安寧。 如今的朝堂,三方角逐,皇帝年老,太子不耐煩了,蠢蠢欲動,晉王一直不服太子,私底下也沒有安穩(wěn)過。 前世,五年后太子順利登基,鎮(zhèn)國公府有從龍之功,好不熱鬧??上葆摫揪褪莻€沒大本事的,等到現(xiàn)鎮(zhèn)國公離世之后,不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了一世罷了。 這一世,只要不招惹她,她就不會去干涉鎮(zhèn)國公府以后的造化,更不會去干涉坐在龍椅上的是誰。容釗日后的造化是他自己得來的,他騙了薛明淺跳河,卻又一腳蹬開她斷了她的生路,這是前世今生都發(fā)生過的事,容釗必定要為他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大不了,坐在龍椅上的人換一個便是。把持朝政的事,她干的多了。 到了院試,薛家沒再這么激動了,似乎覺得云淺上榜是很正常的事了,而且小三元也是唾手可得嘛。 連薛景元都暗想,倘若再叫她得了案首,到時候他在府里該如何自處?想來嘆了口氣,依舊還是不甘心啊。 院試揭榜,關(guān)注的人便多了,雖說只是秀才功名,但是大家都想看看薛景寧這次會不會繼續(xù)名列榜首,薛家能不能出個小三元。 果不其然,除了暗地里嫉妒云淺的,大多人都沒有失望。 薛景寧的名字又高高掛在了紅榜第一。 倒是薛景元,不負眾望的落榜了。還好大老爺對他的期望并沒有多高,能一舉過了縣試府試已是讓他滿意了,誰敢跟二房的薛景寧比?那不是自己戳自己心嗎,他又不傻。 揭榜第二天,薛家的帖子就跟不要錢的雪花似的,往屋里飛來。 先前觀望的眾人都恨不得捧著薛景寧這個金元寶,小三元啊,多少年難得一見了。雖說比起□□還差遠了,但是明顯是□□的候選人。本朝史書上還寫著呢,上個小三元出自幾十年前,后來當(dāng)然是一路青云,可惜最后殿試發(fā)揮的不好,只點了榜眼,跟六元擦肩而過,不過最后依舊進了內(nèi)閣。上個小三元名諱薛嚴,薛嚴……那不是薛閣老,薛景寧的爺爺嘛?薛家的風(fēng)水真是好,看來薛家又要崛起了。怪不得能出小三元呢,人家祖上就有本事了,大家都別眼紅了,祖上都已經(jīng)輸了。 三年一次的秋闈正巧在明年八月,還有整整一年時間,等她真正考出功名的時候,應(yīng)該在后年了。 也好,這兩年也可以安心讀點書,再觀望觀望。別人觀望她,她當(dāng)然也要觀望別人,她要上朝堂,□□和晉王黨選一方肯定是免不了的。?;庶h說的好聽,等到新皇上位后,才會知道什么叫心塞。 至于身份,只要薛家的幾個守口如瓶,就算薛景寧身上出了岔子她也可以圓回來。而且,她從沒想過要一世用男人的身份活下去,總有一日,她會讓大家知道,她是薛明淺,當(dāng)初那個被容釗一腳踢向地獄的薛明淺。 二老爺這幾日著實特別風(fēng)光,雖然他爹的本領(lǐng)他學(xué)了沒有一半,但是好歹有個青出于藍的兒子……不,女兒。女兒就女兒,十五歲就有如此天賦,就如她自己所說,等到有一天,這個國家的運轉(zhuǎn)離不開她之時,是男是女又如何? 今日的朝會上,吏部尚書請辭回鄉(xiāng),圣上準了,他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上位了,他剛升上侍郎的時候就惹的皇帝不快,批了他整整一個月,他的仕途止步侍郎已經(jīng)很久啦。 下了朝,二老爺剛出大殿,就被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攔著了,請他去御書房。 二老爺受寵若驚,也就當(dāng)初他爹還在的時候皇帝偶爾會見見他,后來他就只能在人群中一睹圣上的龍顏了。 二老爺進了書房,跪下請安。 皇帝也不叫他起,只道:“方大人致仕,晉王提議尚書的空缺由你補上,你自己以為如何?” “臣……臣惶恐?!?/br> “你是該惶恐,薛閣老是朕的肱股之臣,你身為他的兒子,卻沒他的半分風(fēng)骨。優(yōu)柔寡斷,畏首畏尾……” 皇帝在上面說,二老爺一邊擦汗一邊想,還好在讓女兒考試這件事上沒有畏首畏尾。 “行了,看在你這些年沒犯什么錯,也算是鞠躬盡瘁,吏部尚書的職位你頂上?!被实鄣馈F鋵嵮Χ蠣敳凰悴顒诺?,只是比起當(dāng)初的薛閣老還差的遠了,皇帝只覺得恨鐵不成鋼,而且目前除了他確實沒有什么合適的人選,太子如今是越來越坐不住了,吏部給晉王也無妨,讓他們斗去。而且,要拉攏薛二老爺也沒有那么簡單,否則,他也不可能這么多年哪邊都不沾了,晉王兒子,加油。 “臣定當(dāng)不負圣恩。” “行了行了,下去?!被实鄄荒蜔┑臄[擺手。 出了御書房,二老爺才驚覺出了一身的冷汗。 晉王這是在像薛家示好?他看中了薛景寧的未來?二老爺擦了擦額上的汗,有些頭疼,當(dāng)他不知道人人都說他心機深重?想等到局勢明朗之后再戰(zhàn)隊。問題不是他不想站啊,是之前沒人來拉攏他。無足輕重啊,有個有本事的女兒還是很不錯。既然晉王示好了,自己也不能沒有表示。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女兒寫的策論很是不錯,不知道是不是紙上談兵,回家找她商量商量。 第159章 :說好的一起去死(十二) 云淺聽了二老爺?shù)姆治?,很是意外?/br> 她將書反扣在桌上,低聲道:“你不看好太子?” 二老爺?shù)溃骸疤釉谖恢蒙献奶昧?。?/br> 說的沒錯,太子確實早就蠢蠢欲動了,只是皇位哪是那么容易到手的,要不然,他早就坐上皇位了。劇情里,皇帝早就對太子不耐煩了,只不過□□在朝堂扎根已久,正在一一拔除之時,皇帝病了,這才讓太子成功上位。而沒人知道的另一件事是皇帝已經(jīng)屬意晉王,可惜,風(fēng)水不佳,晉王敗了。 云淺道:“你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誰都不沾。” 二老爺輕咳了一聲,“晉王畢竟向我們示好了?!?/br> “舉手之勞罷了,他也就一句話的功夫,位置給不給還不是圣上說了算?!?/br> 二老爺嘆了口氣,道:“不怕告訴你,圣上一直看不起我。” 云淺忍不住笑了一聲。 “要說我庶吉士出生,自問學(xué)問不比誰差,官場來往也從不觸碰底線。就是不知為何圣上一直看我不順眼。當(dāng)初與我一起的那幾位過不了幾年怕就要回京述職了。我呢,四十出頭,旁人看著我是吏部尚書,已是風(fēng)光至極了,可是你爺爺當(dāng)初可是內(nèi)閣首輔,四十歲入內(nèi)閣,在這個位置上干了二十年,那才叫真正的烈火烹油,人人都眼紅。可是到如今圣上都沒有想過讓我外放,怕是吏部尚書我已是到頭了?!?/br> 本朝有個規(guī)定,雖沒明文要求,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外放過的官員,是不能入閣的。是以二老爺?shù)攘嗽S多年都沒能離開京城,就知道自己必定是入閣無望了。 他說完唉聲嘆氣了一會,又安慰自己道:“也罷也罷,好歹是個尚書,等我日后在九泉之下見到你爺爺,也能說一聲沒辱沒他的名聲,橫豎我還有個成器的女兒?!?/br> 見二老爺感嘆完,云淺才道:“也不是沒有機會,從龍之功,就算不入閣,或許也能給家里撈個爵位?!?/br> 怎么這女兒比我胃口還大,二老爺整個人都愣住了,真敢說,連忙道:“大不敬之言,休要再提。” 云淺哦了一聲,“您來找我,不就是為了來談大不敬之事嗎?不提就不提,我看書了?!?/br> 二老爺用拳頭掩著嘴,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莫非我們就不理晉王?” 云淺嘆氣道:“我知道圣上為何不看好你了。” 二老爺一頭霧水。 云淺道:“我覺得你此生做的最為高明的決定大概就是同意了我與景寧身份對調(diào)?!?/br> “……” 實在是不難理解皇帝為何不喜歡她這位便宜爹了,一點好處他馬上就跟過去了,所以這么多年到底是誰覺得他心機深沉? “你只要不推辭尚書之位,便是接了晉王的好。無論如何,在圣上面前,你不能像鎮(zhèn)國公那般公然的站在晉王身后。他知你知就行了,圣上知不知,管他呢,當(dāng)他不知道就行了。晉王要下棋,你就是那顆暗子。誰都摸不透你站誰,太子還會想法拉攏你,圣上信任你,就如現(xiàn)在這樣,豈不妙哉?” 二老爺?shù)溃骸氨砻婊ゲ粊硗?,實際上吏部已經(jīng)被晉王滲透了?” “如太子那般,鬧的朝堂風(fēng)風(fēng)雨雨,他能上位,除非是他是真命天子,有天護佑他。”前世或許是這樣,但是她來了,蝴蝶效應(yīng),未來的走向早就改變了。 二老爺忽然道:“你整日在家看書,如何得知這些朝堂之事的?” “您不是默認我知道嗎?否則您來問我干嘛?古人言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定是有所依據(jù)的。” 二老爺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行了,看書?!?/br> 說完,他背著手走了。 云淺關(guān)上門窗,手里的書卻讀不下去了。 她手里已有兩封晉王府的帖子,是她在外赴宴之時晉王命人給的,她并沒有應(yīng),只讓傳信那人跟晉王說了兩個字“尚書”。不站隊便罷了,一站便是將身家性命都賭了上去,她輸不起,所以只要她站了就會全力幫助晉王。 可是,太子前世到底是天命之子。 她這樣,算不算是與天道作對? 屋外忽然一個閃電,幾乎將半片天空都映亮了。 事實上,她其實一直在與天道作對。她本該死去的,卻又活了過來,不止她自己活了過來,她還代替更多的人活了。 蕭廷說,是這些人的怨氣影響了本源世界的靈氣。云淺卻越來越覺得不對,不應(yīng)該是這樣,大千世界本就互不干擾。 蕭廷,你到底去哪了? 云淺緊緊握住了拳,既然晉王示好了,那她也就不負他所望了。 …… 二老爺升任吏部尚書,第二日任命書就下來了。 薛家更是熱鬧了。 當(dāng)日晚上,二老爺就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是晉王的火漆印,除了晉王本人,誰都拿不到。二老爺抖著手點開,上面寫了幾個人名,地點是江浙。 他看的心肝都顫了,連忙將信用燭火燒了。江浙有幾個無足輕重的空缺,安排上也無妨。但是一旦安排上,晉王的人就會開始慢慢的滲透江浙。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唉,二老爺默默把幾個名字記著了。 老太太這邊每日也是絡(luò)繹不絕,兒子升官,孫子案首,她整日美滋滋的,紅光滿面,精神煥發(fā)。 云淺簡直成了她的幸運符,恨不得天天帶在身邊,只是她還需學(xué)習(xí),要讀書,老太太才依依不舍的將她送走。當(dāng)初誰說的這個孫女兒是個禍害?她看那些人才是禍害還差不多,誰再在她耳邊說一句二房不好,便讓他們?nèi)タ紓€小三元試試?出個尚書試試? 只是成親這事實在是叫人頭疼,總不能叫真的薛景寧出來結(jié)親,那真是自投羅網(wǎng)了,但是一直不成親又叫人閑話。云淺與老太太商議了一番,決定拿病當(dāng)擋箭牌。說了一會子話,老太太的老姐妹侯府夫人來了,見著云淺,她默默點了點頭。 待到云淺離開了,侯爺夫人才心滿意足道:“四公子也該到了說親的年紀了?” 老太太有些頭疼,“你倒是心直口快,其他人來了都想著法的套話呢。” “咱們多少年的老姐妹,閨中都說悄悄話的,又何苦遮來掩去的?!焙罘蛉诵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