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云淺奉命去起草詔書,皇帝問她:“你如今身體可好?” 云淺道:“多謝圣上關(guān)心,甚好?!?/br> “聽說是你爹給你用了奇藥才叫你好起來的?” 云淺笑道:“圣上,我說出來您肯定不信?!?/br> “哦?那你便說給朕聽聽。” 云淺放下筆,認(rèn)真道:“說來話長,微臣與jiejie是同胞姐弟,自小感情甚好,她雖任性刁蠻,待微臣卻好的不得了。后來,她與鎮(zhèn)國公家容世子有了私情,大概您也曾聽說過,我jiejie與容世子一起投了湖,jiejie當(dāng)時差點就死了。我在家中聽說了,又急又氣,吐了好大一口黑血出來就昏死過去了。聽我們太太說,當(dāng)時家中都以為我們快死了,沒想到,jiejie醒了,我也醒了,醒來之后,我的病卻大好了。要說學(xué)問,其實我慣常不出門的,自小就喜歡在家中看書。” 皇帝聽了笑道:“難怪你們薛家與鎮(zhèn)國公府上勢如水火?!?/br> 云淺哼道:“微臣與容世子這仇怎么都解不了了?!?/br> 皇帝嘆氣,“昨日鎮(zhèn)國公來朕面前哭訴容夫人怪病,叫朕去幫他問問你爹有何藥,如今看來,卻是不成了。” 第167章 :說好的一起去死(二十) 容夫人病了好些日子,太醫(yī)都來看過,說是檢查不出什么問題,她卻始終是渾身難受。鎮(zhèn)國公知道兩家仇怨已深,自己去薛家求,得不到藥不說,只怕還要鬧個沒臉,便求到皇帝這兒,想請皇帝從中調(diào)停。 云淺一聽便知道鎮(zhèn)國公府又在作怪,皇帝也不過是當(dāng)看笑話一般看著兩家,這樣鬧起來只要不傷著根本,皇帝壓根不會理。這兩家,背地里代表的可是太子和晉王,隨他們鬧去。 容夫人躺在床上,臉上涂了好幾層厚厚的□□,看著著實像病入膏肓將死不死的樣子。 容釗坐在床邊,明明知道容夫人這是裝的,可看到容夫人的模樣,還真有些……不能入眼。 他道:“娘,你真要這樣?你和爹是怎么想的?” 容夫人接過婆子剝的橘子,道:“還能怎么想。你爹的意思是,讓咱們試探試探薛家,看看他們家有什么寶貝,能救了薛景寧,最好再讓薛家亂上一段時間。” 兩家的仇怨是解不開的,容夫人更是記恨薛家不給自己臉面,只要能讓薛家不痛快的事兒,她都愿意去做。 容釗一直知道薛景寧身體不好,卻不知道有那么嚴(yán)重,居然能一夜之間好了起來,便回來跟鎮(zhèn)國公和容夫人說起來,鎮(zhèn)國公就想出這么個法子。 薛家的事兒,確實太蹊蹺。 二老爺和薛景寧,眼看著一個個都要死了,結(jié)果硬生生都挺了過來,現(xiàn)在身體不要太健康,想想薛景寧那健步如飛,紅光滿面的樣子,容釗覺得自個兒都比不上,說不定薛家真有什么神藥。就算真是薛家命好,只要讓圣上起了疑心,一切都好說。 容夫人又道:“你爹還說,讓你去薛家,為我求藥。” 容釗道:“求藥?娘,爹的意思是,讓我上門去求薛家人?” 見容夫人點頭,容釗立時站起來,“那不成?!彼菢O要臉面的人,為著薛明淺的事兒,薛家上下都看不上他,他去求藥,那不是自討沒趣嗎。 容夫人也不想的,但這是鎮(zhèn)國公發(fā)下話來的,她只好把鎮(zhèn)國公的意思,都跟容釗說了。 容釗是拉不下臉面,可他爹,鎮(zhèn)國公說了,他要是不去,往后就不許他出家門一步,容釗哪是能在家呆住的性子?只能耷拉著臉,讓人套了馬車,上薛家去了。 薛家現(xiàn)在可是烈火烹油花團錦簇,雖說分了家,老太太心里多少是有些難過的,但現(xiàn)在薛家出了個欽點的狀元,那門檻都快被前來拜訪的人踏破了,老太太也是樂得合不攏嘴。 當(dāng)初將所有寶兒都押在三姐兒身上,她是看中了三姐兒的本事,卻一直懸心,現(xiàn)在這提著的心啊算是放了一半兒回去,另一半還懸在薛明淺的身份上。 聽得外頭忽然刮起一陣邪風(fēng),說是薛家有神藥,救了薛景寧和薛二老爺,老太太這才放下去些許的心,又提了起來,就怕人懷疑到薛景寧的身上去。 老太太正頭疼,外間有人來傳話,容釗來了。 他怎么來了?老太太奇怪,容釗是傻子,要不然總不能不知道,薛家現(xiàn)在有多不待見他,尤其是外人看來薛家還有個為了他,得在佛堂里呆一世的姑娘,他這會子上門來找抽嗎? 老太太皺眉道:“他來作甚?” 傳話的人道:“回老夫人,容世子說……容夫人得了急病,他來聽聞我們薛家有神藥,來求藥的?!?/br> 老太太差點被氣笑了。神藥?他容釗害得薛明淺名聲盡毀,薛景寧關(guān)在佛堂里不能出來,還有臉來求藥?便是薛家有神藥,就是扔海里去,也不會給他們! 只是這話心里想想就行,面上這么說,傳出去沒的讓人覺著,他們薛家失禮?,F(xiàn)在二老爺和薛明淺都在朝堂上為官,名聲是最為重要的。 老太太仔細(xì)想想,打發(fā)傳話的人去將賴在家里養(yǎng)病的二老爺請出來,讓他去應(yīng)付應(yīng)付容釗,將人打發(fā)便罷了。 二老爺?shù)角霸旱臅r候,容釗早就站在那里,連坐都不肯坐,倒是一副誠心誠意的模樣。 二老爺對容釗是有氣的,面上卻不得不笑著,拱拱手打算寒暄兩句,誰料容釗見了他跟見了救星似的,不待他說話,便急忙道:“薛尚書,還請你賜藥救家母一命?!?/br> 二老爺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聽門房說了是怎么回事,知道是容夫人重病,容釗來求藥的,但他故作不知,茫然道:“賜藥?世子爺這話是何意啊?” “薛尚書,明人不說暗話?!比葆摵脱沂莿莶粌闪⒌?,他也知道自己上門來求藥,少不得要吃點掛落,受點難堪,為了容夫人,他只得忍了。 容釗誠懇道:“現(xiàn)在街頭巷尾的人都在傳,薛家有神藥,救了薛景寧和您一命。我知道,過去的事兒,是我混賬,你恨我是應(yīng)該的,可事關(guān)人命,還請薛尚書大人有大量,救我娘一回。” 二老爺惶然道:“世子爺這話嚴(yán)重了,外頭那些都是一些婦人嚼舌根子亂傳的,我薛家哪里有什么神藥??!要是我薛家真有神藥,能救人性命,薛家哪里還有什么死去的人,個個不都該活得好好的嘛。” 二老爺說得是有道理的。 薛家這些年來,病死的老死的,有不少人了,從來沒聽說,有哪個吃了薛家起死回生的神藥活過來的。 可是,不還有個薛景寧嗎? 容釗道:“薛景寧從前病得那樣重,若非薛家有神藥,怎么可能痊愈?” 二老爺差點翻個白眼,說話這么難聽,還想求藥……做夢。 懶得理容釗這個二楞,二老爺?shù)溃骸把沂钦娴臎]神藥,世子爺還是請回?!?/br> 容釗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并不好聽,他以為二老爺記恨他和薛明淺的事兒,有些生氣差點轉(zhuǎn)身走人,但想著爹的囑咐,他還是壓下氣憤,道:“薛尚書,從前的事兒都是我的錯,今天我給你賠不是了,求你救救我娘?!?/br> 二老爺?shù)溃骸笆雷訝?,我是真的沒辦法,你與其求我,不如去找大夫,興許能救了鎮(zhèn)國公夫人?!?/br> 容釗氣薛尚書不給臉面,臉色也有些不好。 云淺回府聽聞這事,便朝這邊過來了。 見到云淺,容釗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薛明淺,像,實在是太像了。 二老爺見他盯著云淺看,心里極大的不悅,清了清嗓子,道:“世子爺,我們薛家真沒有什么神藥,你還是請回?!?/br> 聽出二老爺話里的不痛快,容釗面上有些掛不住,正想再說兩句,卻發(fā)現(xiàn)云淺正看著他,那一雙眼睛,像極了薛明淺,他一時間愣住。 云淺緩緩一笑,道:“世子爺今天是來求藥的?” 容釗驀然回神,“正是。” “那你是找錯人了,”云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鎮(zhèn)國公既然喜歡那便陪他們玩玩好了,笑道:“你求我爹沒用,他沒有什么所謂的神藥,但我有?!?/br> 容釗眼睛一亮:“真的?” 二老爺也吃了一驚,他不知道云淺在想什么,什么鬼神藥,薛家哪里有神藥,薛家要有神藥薛閣老會死嗎!而且他都說沒有神藥了,薛明淺這個時候說她有,這不是打他的臉嘛!真疼!他堂堂尚書說話分量怎么連女兒都不如了。 云淺沒察覺到二老爺那委屈的目光似的,點頭道:“當(dāng)然。只是任何藥物,都須得對癥下藥。不若世子爺前面帶路,帶我去一趟鎮(zhèn)國公府,看看容夫人的病癥,若是可行,我便將神藥,給你一份?!?/br> 云淺答應(yīng)的痛快,容釗卻有些遲疑了。 這么容易?總覺得薛景寧在搞什么鬼。他倒是不怕穿幫,管他能不能說出來什么病,他娘死活不舒服便行了。不過他說了有神藥,管他真的有沒有,回了府,即刻讓人給圣上傳話。 “世子爺要是覺得不便,就算了。” 云淺說著,就要走。 容釗忙道:“好,我?guī)闳?。?/br> 云淺笑道:“世子爺前面帶路?!?/br> 容釗忐忑地先走了出去,云淺正要跟上,一直插不上話的二老爺,叫住云淺,“景寧,你這是要作甚?我們家哪來的什么神藥?” 當(dāng)初他病重,云淺將藥給他服下的時候,他昏迷不醒,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就算知道有藥存在,他才舍不得拿去給容釗,他看到鎮(zhèn)國公府的人就夠了好嗎。 云淺笑笑:“爹,別擔(dān)心,雖說薛容兩家關(guān)系一般,不過,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她遞給二老爺一個安心的眼神,就跟著容釗去了鎮(zhèn)國公府。 容釗聽著這話一時有些別扭,倘若沒有這么多事,他是真的非常想和薛家交好的。當(dāng)初,他多少也是真的對薛明淺動過心的。 容夫人沒有想到,容釗真的能把人帶回來,云淺進屋的時候,她才得到消息,匆匆將屋里的吃食,全部收起來,重新涂了一層□□,躺在床上,小聲哼哼唧唧起來。 云淺跟在容釗身后進到廳里時,廳里擺放著一架屏風(fēng),云淺如今是外男,自然要隔絕的,但他又有要求,要看到容夫人的病況,便只能用這種法子。 隔著屏風(fēng),容夫人那斷斷續(xù)續(xù)的痛呼聲,時不時地傳出來。 容釗道:“景寧,你給我娘看看,她這樣病了好幾日,太醫(yī)都說不上來是什么病癥,但我娘一直就不舒服?!?/br> 云淺頷首道,“還請夫人將右手遞出來,讓在下給夫人把把脈?!?/br> 容釗和屏風(fēng)后的容夫人,俱是一愣,這薛景寧還會把脈? 容釗笑道:“薛四公子還會看?。俊?/br> 云淺道:“世人都說,久病成良醫(yī),我病了那么久,服下的湯藥比一般人吃的米都多,久而久之,也就會了一些皮毛,但只是皮毛而已?!?/br> 只是皮毛那還好。 容釗遲疑了一下,看向屏風(fēng),似乎在征求屏風(fēng)后,容夫人的意見。 容夫人心里嘟囔,薛景寧病了那么久,一個病秧子,已經(jīng)得了天大的幸運,成了皇帝欽點的狀元,總不能什么都叫他學(xué)會,還會醫(yī)術(shù)? 但容夫人又不得不防。 容夫人咳了兩聲,道:“我雖癡長薛四公子一倍,但到底男女授受不親,不若薛四公子,隔著屏風(fēng)望一眼就罷了?!?/br> “既然夫人不同意的話,那就按照夫人說的辦?!痹茰\沒真打算給容夫人看病,因為不用猜她都知道,容夫人八成沒病,她能同意讓自己把脈就怪了。 按照容夫人的說法,云淺走到屏風(fēng)前,隱約地看了看容夫人的病容,即便隔了一層屏風(fēng),云淺還是能看到,容夫人那一臉厚厚的□□,隨著她的呼吸,甚至還在往下掉落…… 云淺的靈氣能用的不多,不過對付容夫人完全綽綽有余了,她輕輕彈了彈手指頭,一股靈氣沖進了容夫人的腦袋里。 然后云淺嫌棄地收回目光,轉(zhuǎn)頭去看容釗,慌張道:“容夫人臉色這么蒼白,怕是不大好啊!” 容釗知道容夫人是裝的,見云淺這是信以為真了,心下放松了些,配合道:“真的很嚴(yán)重嗎?” 云淺重重地點頭:“像是病入膏肓了。” 容夫人一怔,雖說不大想信,但是這種話很是讓人忌諱呀,她頓時覺得自己的頭真的開始疼了。 容釗一聽,便道:“薛四公子帶了藥來?” “說來你也不信,我的神藥,便是在佛前求個九九八十天?!闭f著她從荷包里掏出一串佛珠遞給容釗,“當(dāng)初我病的要死,我jiejie整日在佛前哭,日日夜夜的求佛祖讓我活過來,這便是當(dāng)初她用的佛珠。至于我爹,那真是造化了,我不過求了一夜,就好轉(zhuǎn)了。依我看,容夫人的病,不求個八十一天,很難治呀?!?/br> 容夫人突然痛呼了一聲,道:“釗兒,娘的頭好疼?!?/br> 容釗心想你裝的真像,卻被云淺氣的要死,道:“胡說八道。你裝什么裝……” “世子爺!”云淺連忙打斷他,“不可褻瀆神佛,以免受無妄之災(zāi),天打雷劈,佛祖什么都聽得見的?!?/br> “釗兒,快去請?zhí)t(yī),快點……” 云淺嘆氣道:“容夫人,太醫(yī)又不是沒來過,不是都束手無策嗎?您聽我的,去佛前跪上八十一日,你的病便好了。你不跪,你的頭疼便會一日比一日嚴(yán)重,總有一日,您會頭疼而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