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那兩個壯漢笑了笑,驀地揪住了她的衣襟。 高玉容嚇得尖叫。 “小妮子語氣不小,回頭就先拿你犒賞兄弟——” 他將高玉容往里一扔,旁的姑娘頓時都嚇得靜默了下來。 那兩個匪人轉(zhuǎn)過身去,彼此笑了笑,又用一種她們不太能聽得懂的話交流。 姜荺娘睜開眼,見高玉容似乎受了驚嚇都不敢再冒頭出來。 薛桂瑤想要脫下她的襪子替她察看腳踝,被姜荺娘阻了。 “……我小時候扭傷腳的時候大夫給我正過骨,你若是扭傷了,我也能替你緩解一二?!毖瓞幍吐曊f道。 姜荺娘搖了搖頭說:“里面該是破了皮,出了血有些難看,這時候也極是不便,況且我就算多長兩條腿也跑不出去了。” 薛桂瑤才知道她這傷得不輕,忍不住落淚說:“阿芙,早知道今天早上我就該和你一起回去的,我們今日怎么這么倒霉,我原先還以為我們逢兇化吉了,誰知道又被那高玉容給拖累了?!?/br> 姜荺娘嘆了口氣,不想說話。 在庵里她確實是僥幸了。 可她到底不是俠女,這山洞里又什么都沒有,外面那二人明顯要壯碩很多,她當下腦子一團漿糊,也沒了主意。 “阿芙,你看,對面山頭著火了……”薛桂瑤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姜荺娘抬眸,瞧見果真如此。 而門口那兩個匪徒也略顯得不安起來了。 “怎么回事兒?”那兩個匪徒臉色陰沉下來,知道山頭事情生變了。 “這些都是大官的女兒,若是真有人來,他們前進一步,咱們就砍死一個,他們進來兩步,咱們就砍死兩個,大不了同歸于盡。” 那匪徒陰沉地看向山洞里,說出的話無比駭人。 姑娘們哭的更大聲了。 就在這時,那兩個匪徒忽然呵斥了一句什么,往西邊沖了過去。 姑娘們害怕地縮在一起,誰也不敢出去查看情況。 過了一會兒靜謐的山洞門前走來個身穿皂色長袍的人。 那男子信步而來,周身自有一股若高山皚皚白雪般的冷冽感,叫人不敢輕易直視。 姜荺娘的目光落在了他修長的手指上,見他白皙手背上落了一滴尤為刺目的污血。 那血不是他的,必然就是方才那兩個匪徒的。 他一個人來,悄無聲息地弄死了外面那兩個匪徒…… 這個想法剛在姜荺娘的腦中成型,她便逐漸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是……是瑾王殿下嗎?” 有姑娘認出了莊錦虞來,卻有些不敢相認。 莊錦虞垂眸看著往日里高貴優(yōu)雅的貴女們,如今狼狽不堪蹲在這里,也僅是勾了勾唇。 “左邊那條路下山去,自有人來接應(yīng)你們,只是你們動作若是慢了些,我也無能為力保你們所有人毫發(fā)無損?!?/br> 那些姑娘一聽有了生機,忙抹干了眼淚順著莊錦虞指示的方向走去。 姜荺娘和薛桂瑤都有些艱難,后面有個姑娘慢了一步,怯聲道:“姜jiejie,薛jiejie,我們一起走吧?!?/br> 姜荺娘叫她扶住了薛桂瑤道:“你撐著她,她腹痛難忍?!?/br> 薛桂瑤道:“該扶著你才是……” 姜荺娘打斷她的話,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裙污了,若是被人看到,必然要傳出難聽的話,快快下山,在馬車里等我。” 薛桂瑤臉上有些尷尬,也不好再耽擱時間,忙借著旁邊人的掩護往外去了。 姜荺娘見山洞里人愈發(fā)地少,便撐著石壁低著頭不想惹人注意,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豈料被人落在后面的高玉容在她前頭晃了晃身影,驀地倒了下來。 姜荺娘躲閃不及,被她砸個正著。 好巧不巧,她又壓著姜荺娘受傷的腳,叫姜荺娘也跟著跌倒在地上。 姜荺娘額角沁出了冷汗,好不容易推開了高玉容,便瞧見莊錦虞已經(jīng)走到了她二人身邊來。 姜荺娘抬眸,蒼白的臉看著他,一絲表情都沒有。 莊錦虞的臉上同樣也沒有一絲的表情。 但不同的是,姜荺娘是故作冷靜,而他是真的叫人瞧不出情緒。 “王爺,那些姑娘都下山去咯,沒我什么事了吧?”陳荷花擦著汗上來問道。 莊錦虞的目光從姜荺娘的臉上挪開,對陳荷花道:“把這暈倒的姑娘背下山去?!?/br> 陳荷花應(yīng)下了忙過來要將高玉容扛起,卻被姜荺娘給攔住了。 “我也走不得路了?!彼吐曊f道。 陳荷花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她可背不動兩個人啊。 陳荷花有些遲疑道:“姑娘啊,要不委屈你一下,我下一趟上來帶你下去……” 姜荺娘道:“不行,她累得所有人都沒能及時脫身離開,我不愿讓她?!?/br> 陳荷花一聽就知道這里頭還有別的事情,心想先帶哪個不是一樣,見姜荺娘也是虛弱不堪的樣子,便想應(yīng)下她的。 豈料卻被人打斷。 “將地上的姑娘背下山去,這里沒有你的事了?!?/br> 莊錦虞垂眸看著姜荺娘,話卻是對著陳荷花說的。 他的聲音不徐不疾,溫和閑雅,叫人聽不出一絲的端倪。 陳荷花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把人扛走了。 最后山洞里便只剩下了姜荺娘一個女子。 姜荺娘后背緊貼著石壁,看著莊錦虞,眼里滿是防備與不安。 莊錦虞則慢條斯理地拿出一面雪白的帕子來,反手將那手背的一滴污血抹去。 這時姜荺娘忽然就想到了龍生九子。 其中一子,名為睚眥。 第21章 空曠無人的山洞里頭,羸弱蒼白的姑娘蜷在墻角邊,像只受了傷的小兔子般,除了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里能擠出些畏懼來,連逃跑都做不到。 “……為什么?” 姜荺娘懸著心,手指攥緊了袖口,抬眸看向莊錦虞。 她猜想莊錦虞想要報復(fù)于她,可卻又不知道他究竟會怎么做。 她不怕他睚眥必報,她只怕這種未知的狀態(tài),叫她心里一點底氣都沒有。 莊錦虞松開手指,那臟了的白帕便落在姜荺娘的腳旁。 他垂眸望著她,淡聲道:“高家的姑娘是個未出閣的女子,若我讓你先走了,反倒會與她傳出不好的話來,然我當下,并無娶妻之意?!?/br> 他的解釋十分合理,意思也十分細詳。 他不愿意娶那高玉容,不愿意損失了對方的名聲,也不愿為對方負責,所以他讓陳荷花將高玉容帶走了。 而姜荺娘的面容則漸漸泛紅,眼角也有些發(fā)酸。 “你……你……” 姜荺娘氣得掩住胸口,聲音帶上了一絲顫音。 高玉容是個未出閣的女子,難不成她就出閣了? 高玉容不能損失了名聲,她就能了? 他分明是故意的…… “姜姑娘可莫要哭出聲來,叫旁人誤會就不好了。” 莊錦虞俯下身對她道:“況且姜姑娘與旁人不同,那日我被姜姑娘親了一口,你我卻有了肌膚之親……” 姜荺娘聽不得他提當日的事情,見他俯身而來,嚇得汗毛豎起下意識便抬起手來,卻被他輕易抓住了手腕。 “姜姑娘覺得打人不用付出代價?”莊錦虞唇角略揚起。 “你以為我不知,你是因上回那一耳光記恨著我,你想羞辱我……”她紅了眼圈,聲音愈發(fā)細弱下去。 她打都打了,又沒本事和莊錦虞斗,除了被他羞辱,還能怎樣? “原來將姜姑娘留在最后一位便就是羞辱你了……” 莊錦虞松開了她的手腕。 姜荺娘見他與自己距離愈發(fā)相近,只恨不得能從身后的墻壁挖個洞退開。 然后下一刻,她整個人便被他抬手抱入了懷中。 姜荺娘腦中空了空,鼻息間全是一股陌生的氣息。 那是莊錦虞身上的氣味,混著他身上的溫熱,鋪天蓋地地將她包裹住。 姜荺娘覺得自己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她抬手抵住他的胸口,想要掙脫,卻聽他又開了口。 “我若存心羞辱姜姑娘你,此刻何必要帶你下山去……” 他低下頭,幽幽的目光注視著姜荺娘,透出一絲不明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