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薛老太太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添亂子,只隱忍道:“沒什么,一切都等孩子生出來以后再說。” 里頭門吱呀又打開來,綠衣張望了一遍,問道:“芙姑娘在不在?” 姜荺娘聞言,應(yīng)了一聲。 綠衣道:“姑娘,咱們郡主要見你。” “這個時候?”姜荺娘看了薛老太太一眼,不知該不該進。 薛老太太也覺得奇怪。 “姑娘快進來吧,可別再耽擱了?!?/br> 姜荺娘見那綠衣催促,便跟著進屋去了。 “母親,郡主她與阿芙的關(guān)系很好嗎?”薛志德問道。 薛老太太沒有吭聲,卻若有所思。 姜荺娘進去之后便聞到一些混合著血氣的味道。 她被綠衣引到床頭,姜荺娘才看到臉色蒼白若紙的莊氏。 “舅母……”姜荺娘鼻頭微酸,哪里見過莊氏這樣虛弱的樣子。 莊氏卻驀地握住了她的手,將手腕上一個銀鐲子過到了姜荺娘的手上去。 將她拉到跟前道:“你要好好的對我弟弟,聽見沒有?” 姜荺娘錯愕,正要將那銀鐲拿下來,被她按著道:“這是家里傳女不傳男的鐲子,要么女兒戴,要么媳婦戴,你明白嗎?” 姜荺娘驚訝得很,“舅母這時候說這些做什么?” 莊氏沒有力氣再與她說話,只虛弱問道:“那催生的藥呢?” 那穩(wěn)婆聽了她的問話,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藥在桌子上,可外頭老爺說了要保您,若是……若是喝了那藥,您就不成事兒了?!?/br> 莊氏掃了她一眼,吩咐綠衣道:“去將藥給我端來?!?/br> 綠衣卻紅著眼睛跪在地上,搖頭道:“不能,奴婢不能這樣做,況且王爺也交代了……” 莊氏見她抗命,氣得險些背氣,綠衣嚇得滿臉淚水,卻也不敢真去。 “好好好,臨了你們都聽別人的,這婆子怕外面那個男人,你怕瑾王府那個男人,我養(yǎng)你們真不如養(yǎng)一條狗——” 穩(wěn)婆忙勸道:“郡主可千萬別激動了……” 旁邊丫鬟端來了補氣的湯,卻被莊氏抬手打翻。 一屋子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姜荺娘道:“舅母……” 莊氏掀了掀眼皮子,掃了她一眼,卻見姜荺娘抖著聲音道:“我去……” 莊氏遲疑,又聽姜荺娘道:“我去將那催產(chǎn)藥給你端來?!?/br> 姜荺娘說完,便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走了過去。 莊氏見她果真捧著那藥過來,心下微緩。 莊氏對她道:“你能理解我實在是難得,死活都是我自己的選擇,還輪不到那些男人插嘴?!?/br> 她說完便將那藥一飲而盡。 她正等著藥性發(fā)作,姜荺娘卻驀地抓住她的手道:“其實……其實王爺他和我說過……” “說什么?”莊氏皺著眉,并沒有心情與姜荺娘聊天。 姜荺娘低聲道:“他說,他生下來就沒有母親,所以他的日子并不好過……” 莊氏覺得腹痛,偏這時候姜荺娘還在耳邊喋喋不休。 “他還說幸虧他有個jiejie在,可是您肚子里的孩子卻不一樣了……” “您去了之后,也不知道還有誰能護著他,屆時厭惡他的人都會因他沒有母親而暗地里欺負(fù)他。 也許他為了討好別人,會小心翼翼地看人臉色,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其他孩子都有母親,偏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看著……” 莊氏這時候看著她的目光幾乎能吃人了。 姜荺娘硬著頭皮繼續(xù)道:“也許舅舅也很快就會娶其他女子回來做他的后母……” 莊氏驀地怒起,而腹痛也再度達(dá)到了頂點。 她抓著姜荺娘的手腕,咬牙切齒道:“他——敢——” 屋里一聲慘叫嚇得薛志德險些沒沖進去。 薛老太太都忍不住抻著腦袋往屋里看,這時門突然打開來,穩(wěn)婆抱著個孩子賀喜道:“恭喜老爺恭喜老夫人,郡主生了個千金,母女平安!” 眾人大喜,莊氏昏闕過去,而姜荺娘手臂也被她掐得淤青,差點也跟她一塊就暈過去了。 所有人松一口氣的時候,姜荺娘則是手腳發(fā)軟,汗?jié)癖成馈?/br> 鋌而走險,這真不是人做的事情。 隔日莊氏醒來,便讓人將姜荺娘叫來。 姜荺娘過去時,見莊氏冷著臉,心里也有些慌了。 也不知道是單純怕莊氏,還是怕莊錦虞怕出來的毛病,只要看到姓莊的冷臉,她就總覺得發(fā)慌。 “昨天你給我喝的什么?”莊氏問她。 姜荺娘低聲道:“舅母,是補氣湯……” 莊氏道:“所以我才喝完,你怕我發(fā)現(xiàn),就故意說那些話來氣我?” 姜荺娘低聲解釋道:“舅母,我從前總聽人說,為母則強,想來這句話多少都是有些道理的,穩(wěn)婆說您沒有力氣了,您卻堅持要喝那催產(chǎn)藥,旁的食物一概不肯進,想來是耗費了一天下來,將希望都寄托在那碗催產(chǎn)藥上了?!?/br> “我雖騙了您,但您好歹得了個希望,您當(dāng)時身子弱,喝些補氣的藥于生產(chǎn)也有好處。 況且您還是個要強的人,聽了那些話只會不甘心,哪里能真的就給氣死了……” 她說著聲音愈發(fā)小了下去,卻見莊錦虞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一聲不吭,下人竟也沒有傳報。 莊氏見姜荺娘沒了什么,抬眸看見莊錦虞,笑意也斂幾分。 “你怎過來了?” 莊錦虞道:“jiejie真是厲害,原來一早就布置好了,你生產(chǎn)的時候叫薛府的人都瞞的嚴(yán)嚴(yán)實實,不叫我知道,就是為了保小不保大嗎?” 莊氏冷哼了一聲,道:“我厲害還是你厲害?綠衣跟了我十幾年了,最后關(guān)鍵時候竟然聽你吩咐,你的手伸得也夠長的。” 莊錦虞冷著臉轉(zhuǎn)身又往外走去,似乎也就只是過來確認(rèn)莊氏活著一樣,看完就走。 莊氏見他走得這般爽快,臉色也有幾分難看。 姜荺娘如坐針氈,莊氏卻掃了她一眼,道:“還不跟上去看看?” 姜荺娘道:“我跟上去做什么?” “叫你去,你就去?!鼻f氏不耐道。 姜荺娘見她催著自己離開,便也不敢再留,起身出了屋。 只是她才走出這院子,便瞧見了靠在墻邊上的莊錦虞。 她掃了他一眼,見他看也不看自己,便想從他身邊走過去。 卻不想她才跨出一步,他便驀地扯著她手臂將她拖進了一個狹窄的巷縫里去。 “你做什么!” 莊錦虞揪著她,驀地輕笑了一聲。 “你膽子夠大的,為何不冷眼旁觀?” 姜荺娘被他抵著,生怕叫人發(fā)現(xiàn)。 “我為何要冷眼旁觀?”姜荺娘咬唇道。 莊錦虞垂眸道:“你若冷眼旁觀,即便她真有個好歹,我也不至于責(zé)怪到你身上,可是你卻偏偏要插手管這閑事,她若有個好歹,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姜荺娘一時竟無言以對。 “你管這樁事情叫做‘閑事’,若真是閑事,你今日又何必這樣生氣。”姜荺娘也學(xué)他嘲諷的樣子,還擊回去。 莊錦虞扯了扯唇角道:“真是不得了了,我生氣都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將你牽扯到這狹隘的地方要做什么,想來我家冰雪聰明的阿芙也該知道了吧?” 姜荺娘心口突了突,遲疑地抬起水瑩瑩的眸子看向他,語氣又軟幾分下來,道:“這事情是你與你jiejie之間的事情,想來與我也是無關(guān)的……” 莊錦虞手指撫過她的耳廓,那種若有似無的癢意令她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么會無關(guān)呢,我與她一直都是這樣,若真在對方面前發(fā)出脾氣來,反而顯得幼稚,但我到底還是氣得很,所以就一直等你……” “等我做什么?”姜荺娘不安道。 “等你來,給我發(fā)泄發(fā)泄……” 有丫鬟在遠(yuǎn)處路過,他的聲音便驀地壓低下來,透出幾分喑啞的意味。 姜荺娘渾身一僵,面前的男子便傾覆而來,將她整個人都擋住了。 他吞下姜荺娘所有的嗚咽,果真如他說的那般,帶著滿滿的侵占與強勢的意圖將她扣進懷里。 姜荺娘掙脫不了,也呼喊不得,只能等他盡了興,發(fā)泄夠了,再得到喘息的機會。 她氣得眼睛發(fā)紅,他卻還是那副淡然樣子,叫她愈發(fā)內(nèi)傷。 “你瘋了??!這里是薛府!”姜荺娘壓低了聲音吼他。 莊錦虞卻撫著她的唇,道:“不是薛府就可以了,是么?” 姜荺娘頓時啞然。 莊錦虞道:“從前是我錯了,整日里就想娶著阿芙,叫阿芙一直不能安心,如今我也是明白了,這是白占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你說是不是?” 姜荺娘忍無可忍地踹了他一腳,道:“你滾,你滾……” 莊錦虞卻止不住笑。 “我如今不逼你了,你怎反而更氣了?” 姜荺娘咬牙道:“你說,若舅母有個好歹,你要怎么不放過我!” 莊錦虞唇角的笑淡了幾分,卻極是認(rèn)真道:“譬如說,直接叫姜荺娘從這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