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白凝瑄見到了她,與俞太后行過禮后,亦與她行了一禮。 俞太后見著她便露出了笑來將她叫到身邊來,待她倒也極是親切。 白凝瑄與俞太后道:“我與姜jiejie相識,她能做瑾王妃我亦是高興得很?!?/br> 俞太后拍了拍她手背,道:“我倒不知你們關(guān)系好,既然如此你們兀自去聚吧,我早上起來的早,這會兒竟還想睡會兒?!?/br> 姜荺娘聞言也只得告退。 待屋里頭人都走了,嬤嬤扶起俞太后,卻又聽俞太后淡聲吩咐:“那個叫玉露的宮婢拖出去杖斃?!?/br> 嬤嬤見她這般果斷,問道:“您好端端的怎要她性命?” 俞太后眉宇間多幾分不耐道:“不過是叫她去看看瑾王與王妃婚后生活是否合宜,她卻擅自以哀家名義行事,真是荒謬可笑?!?/br> 嬤嬤便更奇怪道:“可玉露從未說過她以您名義行事?!?/br> 俞太后掃了她一眼,扯了扯唇角:“瑾兒性子極好,豈會輕易駁回哀家的面子,哀家也沒想針對王妃,只是想要調(diào)、教一番,既然她乖巧也就罷了,若不精明,瑾王府里也還有側(cè)妃位置空著,往后變數(shù)誰又知道?!?/br> 嬤嬤道:“也是,原本您心里屬意的是白姑娘……” 俞太后道:“有什么關(guān)系,日后她若是有機(jī)會做個側(cè)妃,那也是她的福氣?!?/br> 嬤嬤附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卻想俞太后還是十年如一日的偏心,人家白姑娘從王妃的地位滑到側(cè)妃的地方不覺委屈,竟還是福氣?可見瑾王殿下在太后心里是個怎樣的香餑餑。 這廂姜荺娘與白凝瑄在一處難免覺得有幾分尷尬。 旁的不說,只說那日去白府時所發(fā)生的事情,都足以叫這白姑娘委屈上好久了。 再說近日,姜荺娘也沒曾想到,白凝瑄竟對莊錦虞的習(xí)慣了解得很,那日棋館她必然不是頭一回巧遇了。 仔細(xì)想來,她身邊有個什么人,莊錦虞是一清二楚,而莊錦虞身邊的桃花,她還當(dāng)真一朵都不知曉。 “說來也不怕姜jiejie笑話,從前我一直以為我會嫁入瑾王府里……” 姜荺娘正走著神,突然聽她開口便是這么直接的話,亦有些汗然。 所以呢,她是不是應(yīng)該慚愧一下? 白凝瑄掃了她一眼,低聲道:“姜jiejie不要誤會,知道姜jiejie做了瑾王的王妃我也很高興,那日jiejie送我的簪子我一直都好生保存著,想來我與jiejie天生就有姐妹的緣分,合該珍惜才是?!?/br> “也都是緣分,你既不介懷過去事情就好?!苯\娘回她。 “我也不喜歡與jiejie繞彎子了,有一樁事情我正想告訴jiejie?!卑啄u卻頓下腳步與姜荺娘道:“實則我長這么大以來與瑾王殿下一直都相識,我自幼也曾過要與他在一起,只是與jiejie的所思所想不同,jiejie嫁給他,一輩子都是王妃是正妻,而我則不同?!?/br> 姜荺娘見她說完朝自己看來,便問她:“怎么個不同?” 白凝瑄道:“我甘愿入門做他側(cè)妃,只要能在他身邊便滿足了。” 她見著姜荺娘的表情一點(diǎn)一點(diǎn)凝固,卻都在她意料之中。 白凝瑄扯了扯唇角道:“世人皆重名利,我卻只喜歡與他獨(dú)處的感覺,是以我說我與jiejie有姐妹的緣分,今日說了,也只是希望jiejie莫要介懷,男子身邊從來都不會只有一個女子,所以于我而言,在他身邊是個什么身份也就沒那么重要了?!?/br> 姜荺娘聽罷,臉色頗是復(fù)雜。 白凝瑄見自己該說的話都說了,便與對方行了一禮隨即離開。 待走遠(yuǎn)后,白凝瑄身邊丫鬟忍不住道:“姑娘與她那么客氣做什么?” 白凝瑄道:“你莫要覺得今日是我受了委屈,其實真正笑到最后的人還不知道是哪個?!?/br> “姑娘是個通透的性子,她到底是德不配位,待姑娘日后去了瑾王身邊,只怕屆時大放異彩,光芒遠(yuǎn)遮蓋過姜氏,她只空有皮囊,哪里能與瑾王殿下長久,日后您就算是側(cè)妃,只怕風(fēng)頭蓋過了她,她也只會愈發(fā)自慚形穢?!毖诀哒f道。 白凝瑄與她道:“話也莫要說的太滿,她家世落沒是極可憐的女子,是以她貪圖權(quán)勢也沒什么好碎嘴的,而我只是圖瑾王的心罷了,人生短暫,那些虛名又能帶來多少快樂,我只希望她能想明白,我入府去,對她只百利而無一害?!?/br> 等到晚上,莊錦虞回來,見姜荺娘洗漱之后仍坐在梳妝鏡前發(fā)怔。 他扯了扯唇角,走過去見她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好似在思考什么一般,極是認(rèn)真。 “聽聞你今日入宮去了,皇祖母該不會為難你才是,你若是在宮中遇到了麻煩,應(yīng)當(dāng)告訴我?!鼻f錦虞與她說道。 姜荺娘回過神來,看著他那張玉璧一般的面容,心里發(fā)出一聲喟嘆。 “我今日才知道我竟是個如此勢力的人。” 莊錦虞牽著她往榻上去,問道:“此話怎講?” 姜荺娘問他:“我若早些時候真心愛你而愿意做你的妾室,你是否會更高興一些?” 莊錦虞聽她這話抿著唇想了想,不敢輕易答她,唯恐話中被她設(shè)了個陷阱,若是不慎,屆時鬧別扭數(shù)日,他又要孤枕寒衾一人睡著。 “你若是妾,我自然也只愛你一人?!彼?jǐn)慎回答。 姜荺娘從不信他這話,聽他說的多了,也像耳邊風(fēng)刮過一樣,忽略蓋過,“罷了,往后我年紀(jì)大了,必然也沒有現(xiàn)在美了,到時候給你尋幾個美妾,你也該會對我多些情誼。” 她覺得白凝瑄那話很是荒謬,但卻無法反駁。 按著對方的思路去想,若是姜荺娘很喜歡莊錦虞,為何當(dāng)初不肯爽快做他妾室? 說到底還不是不夠喜歡? 但想完又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可到底是哪里不對,她也說不上來。 莊錦虞躺下,聽她這話又忍不住皺眉,與她說道:“你若有心多在我身上下些功夫不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偏要叫旁人來做……” 姜荺娘道:“你不喜歡美妾?” 莊錦虞冷笑:“誰告訴你我喜歡美妾?” 姜荺娘心想這還要人告訴嗎? 貓吃魚狗吃rou,男人喜好三妻四妾,后院開花,這些不都是天經(jīng)地義。 不說他們這些有錢有權(quán)的,就說她從前身邊的婆子,家里貧窮,男人有了些余錢一樣會忍不住偷個嘴。 莊錦虞的態(tài)度倒是令她很是迷惑。 第62章 然而很快,這個問題便擺在了姜荺娘眼前。 這日一早,瑾王府外便來了一輛馬車載著兩個容貌殊麗的女子來,說是要送給瑾王殿下。 姜荺娘簡略打聽了一番,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家,自然是果斷讓府中管事給拒了。 “你覺得我這樣做好嗎?”姜荺娘問馮嬤嬤。 馮嬤嬤道:“按道理來說是好的,但長此以往,若是有與瑾王府交情甚篤的,自然不好再這么拒了,只能將人留下,隨王爺安排?!?/br> 姜荺娘微微頷首,與馮嬤嬤道:“也是,他最近心思深的像海似的,叫我怎么也琢磨不透,就這樣,我都不知道他回來會不會不高興?!?/br> 馮嬤嬤想勸她放寬心,但姜荺娘才成了婚,這時說那些又臭又長的東西似乎也有些掃興,況且府里的局勢也不太明朗,便想著再觀望一陣。 等到莊錦虞回了府里,姜荺娘便將他與這事情說了。 莊錦虞道:“你留了人?” 姜荺娘遲疑著,說:“留了。” 莊錦虞臉色沉了沉,原地踱了幾步又看向她。 姜荺娘見他臉色極差,便問他:“怎么……她也是個貌美的,你不喜歡?” 莊錦虞問她:“有多美?” 姜荺娘沒吭聲。 莊錦虞卻起身往外走去,摔了門就不見了人影。 姜荺娘見他竟這般大的反應(yīng)忍不住拍自己多話的嘴。 方才也不知怎地就想逗一逗他,結(jié)果倒好,他竟這樣生氣,也不知這下該怎么收尾了。 莊錦虞出了門便去了書房,他本就有事務(wù)在身,索性便都拿出來一一查閱。 一直到了深夜里頭,他手頭的東西都已完成,這才起身離開書房。 丫鬟問道:“您這是要去王妃那里嗎?” 莊錦虞聽她提了“王妃”二字,心里才壓下去的火苗又突突竄了上來。 “不是說府里來了個小娘子嗎,領(lǐng)我過去?!?/br> 丫鬟低聲應(yīng)下,隨即在前頭帶路。 待莊錦虞進(jìn)了那屋,屋里竟似省燈油一樣,烏漆墨黑,只在外間桌上放了盞燈。 屋里頭的女子察覺到了來人動靜便跪在了紗屏后面恭候著他。 他走過去掃了一眼,見這女子身姿的確不錯,冷笑了一聲,又轉(zhuǎn)身往外去。 豈料那小娘子卻大著膽子揪住了他的衣擺。 莊錦虞頓住,語氣頗是嘲諷道:“怎么,今晚上我還必須留在你這里不成?” 豈料那小娘子還真回應(yīng)了他,只是她的聲音低低顫顫地,好似緊張得很。 “王妃交代過奴了,一定要讓您高興起來,如果您就這么走了,王妃會不高興的,如此奴還不如死了……” 莊錦虞聽她左一句右一句都離不開王妃,心里那團(tuán)火終于砰出了火星,哪哪都燃了起來。 可以說,他氣得肺都要炸了。 他還沒有那個心思,她卻先有了,他說的話難道就這樣叫人聽不明白?! 他見自己袍角仍牽制在對方手中,心中油膩反感愈發(fā)濃烈,只抬腳將她踹開,冷笑說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那女子應(yīng)聲而倒。 他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自己忽然又停頓住。 他聽著那聲音愈發(fā)覺得有幾分不對,他折回去再一看,卻看見姜荺娘坐在墻根處,捂著心口。 他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一瞬的怔愣,似乎很難想象出這是姜荺娘會干的事情。 他見她臉色發(fā)白,忙將她抱到榻上,問道:“傷到哪里了?” 姜荺娘眼中凝著淚,低聲道:“我就是想討好你一下,想你好歹先看過我的臉再說,結(jié)果你直接給了我一腳……” 她與他認(rèn)識以來哪里被他這樣待過? 若不是有今日這一腳,她險些就以為自己在莊錦虞手底下就是最悲催的那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