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夜里我已是睡得極熟了,不知是何時(shí),半夢半醒間,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我唇間摩挲,我下意識躲開,哪知那東西又跟了上來……我索性不反抗,卻是不知何物猛然壓到我身上,我登時(shí)便呼吸不暢,睜開了眼。 低頭一看,齊淵那廝正隔著薄薄的錦被,趴在我身上…… 發(fā)覺我醒了,他突然抬起頭,瞧著我,面上皆是倦意。 “陛下如何了?”由于剛醒,我喉間發(fā)出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他已經(jīng)沒事了?!?/br> 剛說完這句,他便親昵地將臉往上蹭了蹭,在我耳邊低聲開口,語氣中皆是控訴“你這女人,當(dāng)真狠心,有我這般玉樹臨風(fēng)的男子在懷,你竟還有心思問旁的人!” “……” “那,你如何了?”我嘆息一聲,輕聲問他。 我雖問的不情愿,他卻很受用。 “為夫累了,今夜就宿在此處。” 我的火氣瞬時(shí)便從腹間升至喉嚨里,伸手推他卻推不動,“你的手下,還派了四五個人,竟連個小姑娘都護(hù)不住!” 他感覺到我在推他,卻故意用了些力氣的趴在我身上,低聲道:“他們兩個是好事?!?/br> “……” “他們徐府的小廝,得有一半是孫裴安排的,那管家更是,就連那丫頭身邊的侍女,都是孫裴親自選的……”他語氣里皆是倦意,可這話著實(shí)令我震驚…… “他這般費(fèi)盡心機(jī)……圖什么?” 他有氣無力地答:“孫裴喜歡那徐寶兒……且徐寶兒的父親,曾救過他。” 我卻更是不解了,上一世,徐寶兒分明嫁了個富商。他這般費(fèi)盡心機(jī)地算計(jì)、網(wǎng)羅,最后竟沒將人算計(jì)到手,這說不通…… 胸前那人輕舒一口氣,“他們孫家有個手握權(quán)柄的家主,從始至終皆處在權(quán)力斗爭中心,且向來旗幟鮮明,孫家兄妹甚至連那孫玉靈的婚事,本就由不得他們自己?!?/br> 我突然想起,以前他同孫裴的關(guān)系是極好的。我被孫裴關(guān)在亭子里那日,他還曾去孫府拜訪過…… “所以你派齊一過去……是為了什么?” “當(dāng)然是替他將他身后頭那些人解決了。” 我心中一冷,“如此便是你縱容他毀人清白了……” 他有些不解,將身子撐起來,低頭瞧著我,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此刻卻很是討人厭。 “徐寶兒不也喜歡孫裴么?” 我微蹙了眉,“可就這么強(qiáng)行將他們兩人撮合在一處,你有想過寶兒將來的境況嗎?她又會以什么身份進(jìn)孫府呢?” “孫裴會護(hù)著她的?!?/br> 我緊蹙著眉,始終覺得此事不能就這般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始,渣男、渣女, 安排! 第56章 第55章 我本計(jì)算著這兩日尋個由頭去宮里一趟,同那青荔見上一面??伤紒硐肴?,只有初五那日才可能有些機(jī)會。 哪知未待到初五,宮里頭卻突然來了圣旨,正是賜婚的旨意。 父親難得從宮里頭下朝直接回來,卻面色有些凝重,母親本還驚詫著他為何擺臉子。 卻是緊跟著來了位公公,手上提著明黃帶祥云紋的圣旨,面露喜色。 一家人齊齊跪下聽那公公朗聲宣旨:“奉天承運(yùn),月神佑之?;始议L子,豐神俊逸,朗若驕瀾,慧智仁善,勇猛果敢。今有女容韻,容氏二女,才藝俱佳,慧嫻果毅,克嫻內(nèi)則,此二人實(shí)乃天作之合,今為二人賜婚,于容氏二女及笄之后三月,完婚。” 母親聽著聽著,面上便忍不住地欣喜,對齊郡王這位朝廷新貴,越聽越是滿意。父親卻面上黑著,神色復(fù)雜的看了我一眼。 本以為接了旨,父親便會叫我去書房里頭回話,卻是那宣旨的公公,笑嘻嘻的上前來,遞了天家口諭,叫我即刻去宮中敘話。 母親一聽這話,連忙給那公公塞了錠銀子,又慌忙叫了珍兒、湘兒隨我一同入宮。 宮里來的車駕已然停在門外,排場甚大。古樸的沉木色,上頭鏤空雕著細(xì)致的花紋,車棚邊沿上的掛著大紅的流蘇,四角上皆是碗大的銅鈴,下頭墜著銅鳥。清風(fēng)微拂,銅鳥的喙啄在銅鈴上頭,清脆之聲叮當(dāng)做響。 我瞧著那車駕,心中一陣欣喜:方才還想著如何才能早些入宮,現(xiàn)下竟是送了個這般好的機(jī)會來,當(dāng)真是分外及時(shí)。 哪知剛?cè)肓藢m門,便從窗子里瞧見齊淵,他正立在宮門口。 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紫色蟒袍,金冠玉帶,背著手長身立在那處,顯得的棱角分明,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恰到好處。 一瞧見我從馬車中下來,只見他眸子猛然便亮了起來,兩步走到馬車跟前,遞了手,將我牽了下來。 一旁的宮女和太監(jiān)們皆是掩面竊竊笑著。 我扶著他下了車,同他齊齊往正殿走去,卻是他忽然向我傾身,在我耳邊低聲道:“阿容,根本就沒什么敘話,我就是借我父皇的名義,將你誆騙到宮里來的?!?/br> 我扭頭看他,強(qiáng)光給他的鍍上了一圈白暈,顯得更是眉目俊逸,他緊接著解釋道:“莫慌,我跟父皇說你想來宮里看看jiejie,父皇同意了。也不必謝恩,謝恩的事情,在端午宴上,由你父親母親來,便好。” “不是?!蔽业吐暤?,細(xì)細(xì)地看著他的眸子,“你方才叫我什么?” 他微愣了愣,似乎面上有些紅,躊躇道:“我往后便叫你阿容……可好?” 我忍不住將頭低下,不知怎的,許是日頭有些毒,竟曬得我面上火辣辣的。 他仿佛是瞧著我低頭,連忙道:“不喜歡嗎?那我依舊叫你……” “好?!蔽业吐暤?,將他的話打斷。 “我喜歡。” 穿過幾個高門,很快便入了后宮,齊淵不便進(jìn)來,就換了一位公公領(lǐng)路,我隨著他一路往錦翠宮去,卻是著實(shí)走了好半晌才到。 這我以往從未聽說過這錦翠宮,確實(shí)是偏僻的很,瞧著似乎也極少有宮人往此處來,不過景致倒還是不錯的,各種翠色深的淺的皆有,層層疊疊,倒也不負(fù)錦翠宮這名字。 在一處廊中繞了兩圈,終于到了錦翠宮門口,卻是那兩扇朱紅的高門正緊緊閉著,門前還有兩個公公值守著。 那兩位公公一瞧見我們過來,連忙抬手制止,神色間皆是不耐煩。 卻是領(lǐng)路的公公連忙將一張字條遞了過去,那兩位公公這才將門開了一條小縫,卻也只許我一人入內(nèi),珍兒湘兒皆是被留在外面。 也罷。 我抬腳邁進(jìn)去,只見這小庭中繁花正好,卻是空無一人。 剛往里走了兩步,便見青荔自偏廳中出來,她著一身淺藍(lán)色的紗衣裳,樣式很是簡單,卻難掩眉目間的媚色,荔枝般清嫩的面目,更是叫人移不開眼。 她朱唇輕啟,明眸微彎,道:“姑娘來了?” “我jiejie這里發(fā)生了何事?”我輕聲問她。 她卻眉毛微挑,“容美人前些日子因?yàn)檎f錯了話,開罪慶皇貴妃,被關(guān)了幾日。才放出來卻又沖撞了有皇嗣的敬貴人,皇后娘娘斥責(zé)她屢教不改,還撤了所有宮人,現(xiàn)下只剩我跟她了?!?/br> 說著她又湊近一步,低聲道:“我方才去她寢殿瞧了一眼,順手點(diǎn)了安神香,她現(xiàn)下還在睡著,一時(shí)半會兒醒不了?!?/br> 安神香可不能叫人一時(shí)半會兒醒不了。 我微微垂眸,嘴角忍不住地微微勾起:看來她的日子是真不好過啊。 “可她卻是手眼通天的。”青荔做了個請的姿勢,我抬步跨過門檻,入了偏殿。 “此話怎講?”我端坐在椅子上,她抬手斟了一杯茶,遞到我跟前。 她兀自坐在一旁,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神態(tài)有幾分慵懶,“便是被后宮中最有權(quán)勢的兩個女人針對,可她卻勾了李將軍家三公子的魂兒,就連著太子都為此看重她些。” 我輕笑一聲,“任他們哪個本事通天,也終究做不得后宮得主。你瞧她如今還不是落得這般田地?” 她突然正了正神色,仿佛懶得同我說這些無用的,瞧著我道:“你我互助,如何?” “哦?”我抿了一口茶,“你先說說你打算如何助我。” “做你在宮里的眼?!彼p聲道。 我登時(shí)便笑出了聲,“我怎知你這話的真假,更何況,你若是背叛了我,又該當(dāng)如何?” “背叛?”她低聲道:“我在這宮里頭一無靠山,二無金銀,若是依附,定會受制于人,有何意義?更何況,等這事情告一段落了,我還想借你和郡王的貴手,離開這皇宮呢。” 這話倒是有幾分可信,不過無論可不可信,她目前都只能同我協(xié)作了。 “那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 我低頭瞧著手里的茶盞,細(xì)膩的白瓷,底下一尾紅魚做的栩栩如生。 “我需要銀子?!?/br> 她倒是直白,不過昨日我也確實(shí)叫珍兒同她說了我不缺銀子。 “只是銀子嗎?”我側(cè)身瞧向她。 她秀眉輕蹙,模樣甚是好看,輕輕開口道:“我缺一個靠山,可想要取信于人,總是要些時(shí)間的?!?/br> “哦?”我眉一輕挑,終于說到此處了。 她慌忙解釋道:“我并非是要背叛你,卻是在這宮里頭,有個靠山,才好行事。否則,很快便會被人欺辱利用,像容美人(容韶)一般模樣了?!?/br> “我若是能給你指條明路呢?”我輕聲道。 她面上甚是驚詫,道:“請姑娘明示!” “皇后娘娘是個不錯的靠山,而且你現(xiàn)下若要取信于她,極為簡單?!蔽逸p聲道。 她卻蹙了眉,一臉難以置信,“皇后娘娘已然棄了容美人這棋子,又為何會選我?況且她雖面上看起來和善,內(nèi)里卻是個極為精明的,又怎可能是輕易就能取信的?” “皇后娘娘棄了容美人,是因?yàn)槿菝廊怂⒎且活w聽話的棋子,她妄自行動,壞了皇后娘娘的計(jì)劃?!?/br> 青荔若有所思,道:“確實(shí)如是,那我又該如何取信于她呢。” 我朝她微微笑了笑,低聲道:“孫玉裳?!?/br> “姑娘是叫我討好那孫玉裳?”她一驚。 我輕輕搖搖頭,笑道:“討好?當(dāng)真是可笑,你去討好她孫玉裳還不如直接討好皇后娘娘來得快些。你可知那孫玉裳喜歡何人?若是叫皇后娘娘知道了,又會如何?” 她面上一陣驚嘆,眸子微瞇,道:“呵!便是她孫玉裳行為舉止不出格,我也會想辦法叫皇后娘娘知曉的,謝過姑娘了。” 我放下茶盞,輕輕起身,“容美人同李墨寒還有太子之間的蛛絲馬跡,你最好也也著人留意著。一來防著皇貴妃向你發(fā)難,二來必要的時(shí)候,還可以將這信息透露給皇后娘娘換取信任。” 我向她微微頷首,道:“銀錢今日便會送來,今日與你相談甚歡,告辭。” 才走了兩步,剛邁出偏殿的門檻,身后突然傳來青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