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等尤津津關(guān)上門了,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矯情?她哪里矯情了? 她只是想做個獨立堅強、自己勇敢面對風(fēng)雨的現(xiàn)代都市女性罷了! 哼。 因為尤津津這一路上升得快,也一直不想營業(yè)自己,都沒有一個像樣的公關(guān)團隊合作,更別提跟著一個經(jīng)紀(jì)人幫她把關(guān)了。 現(xiàn)在出現(xiàn)這種問題,一時半會兒,確實有些手忙腳亂。 于晚霜最近在劇組跟戲,就把自己的經(jīng)紀(jì)人暫時借給尤津津用了幾天。 她經(jīng)紀(jì)人也不是個吃素的,很快就幫她請來了了一支長期和于晚霜合作的明星公關(guān)團隊,又幫尤津津牽線搭橋,聯(lián)絡(luò)了好幾家經(jīng)紀(jì)公司。 尤津津也是在這幾天才慢慢意識到,自己也許漸漸不會像從前那樣自由了。 然而聯(lián)絡(luò)來聯(lián)絡(luò)去,她見了好多經(jīng)紀(jì)人,要么就是雙方理念不合,要么就是合同條件過于苛刻,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 可不簽公司,就意味著公關(guān)團隊與她的合同沒有著落,項目無法正常運作。尤津津倒是想謹(jǐn)慎些,然而這幾天,網(wǎng)絡(luò)上的言論卻甚囂塵上,開始逐漸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 其實那些網(wǎng)絡(luò)上的辱罵倒還好,她一忙起來就沒空看,也不覺得能傷害到自己什么。 但是尤津津jiejie尤泠,算得上是個少年成名的小提琴手,她的身世連帶著被扒出來,父母的手機上也天天都會收到sao擾短信。 生活被攪得一團糟。 徐玉玲打電話來罵過她幾次,大意都是她就當(dāng)沒有這個女兒,該滾多遠(yuǎn)就滾多遠(yuǎn)去,不要去影響大家的正常生活。 她在電話的最后強調(diào),如果因為尤津津的這事害了她jiejie的前途,那全家都要和她沒完。 尤津津平靜地掛了電話,都沒空和她媽生氣了。 愛咋地咋地吧。只不過成年人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出來的水,以后別后悔就行。 日子就這樣混亂地滾動,尤津津焦頭爛額,也記不清到底過了幾天。 一周快過去的某天傍晚,她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號碼沒存,顯示是本地的。 條件反射一般,看到響鈴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突然“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喂?” 尤津津遲疑著接起來。 電話那頭響起的聲音,微啞中牽出淺淺疲態(tài)。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最近受到的惡意太多,尤津津竟然聽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繾綣。 “津津?!眳材孟裼行└忻埃p咳一聲,緩緩道,“這幾天是不是——受委屈了?” 不知怎的,平平常常的幾個字一出來,尤津津突然有點想哭。 第34章 三十四個熱吻 碎尸案來得蹊蹺又殘暴,叢漠不分晝夜,埋頭查了將近一周的案子,都沒查到什么十分有價值的線索。 他做事又一向認(rèn)真,真正是把自己完全投入這個案子里。 所以,除了中途拿起手機去回尤津津那幾條消息的那幾分鐘,他根本沒多看手機一眼。 自然也就不知道,尤津津酒吧打人那事,已經(jīng)在微博上掀起了多大的腥風(fēng)血雨。 還是重案組陳志瑋和別的組的女警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才知道這事。 陳志瑋一聽,扒了幾口飯,就屁顛屁顛跑來告訴叢漠邀功了。 “漠哥,你是不知道這事現(xiàn)在鬧多大。”陳志瑋簡直心急如焚,一股腦兒把自己聽來的事全都說了,“聽說省臺那邊已經(jīng)把津津姐停職了,微博上每天都在罵!而且津津姐家里的信息都被扒出來,微博也一直不更新,一點動靜都沒有,根本都不知道她怎么樣了,不會出事了吧……” 叢漠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陳志瑋在說什么,皺了皺眉,打開微博掃了幾眼:“這是幾號的事?” “就……差不多一周前吧。”陳志瑋也不是很確定,“反正聽說津津姐都沒參與這周節(jié)目的錄制了……” 叢漠翻開微信。果然,尤津津的上一條消息,時間停留在一周之前。 他對陳志瑋點了點頭,沉聲道:“好,我知道了?!?/br> 然后放下手里的工作,拿起手機推開門,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邊,給尤津津打了一個電話。 她的電話號碼他沒有存在手機里。但是上次錄筆錄的時候記過個人信息,他只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等尤津津說話的幾秒工夫里,他從褲袋里掏出一只被擠得皺巴巴的煙盒,隨手抽出一根,銜到唇邊點燃。 回到江陵這么久了,他都很少抽煙。 怕被尤津津看見。 尼古丁在身體里悄聲無息地蔓延開,那邊尤津津也終于開了口:“……喂?” “津津?!睙煔夂鋈粏艿蒙ぷ佑行┌W,叢漠輕咳一聲,“這幾天是不是——受委屈了?” 他喜歡叫她津津,這次也是習(xí)慣性地叫得這樣親密。 但是那邊得尤津津一下子沒了聲音,叢漠以為她又要發(fā)脾氣,無奈地笑了笑,正想改口:“尤小……” “蔥末。”尤津津突然開口,叫出一個自從分手之后她再也沒叫過的昵稱,“你在辦案嗎?” 她的聲音有些小,也有些啞。 叢漠將煙掐在指尖,眉頭微攢,長腿站直。 風(fēng)里彌散著一股清淡的煙草味。 這樣的聲音,他太熟悉了。 她好像……哭了。 這一秒,他仿佛回到七八年前。 那時候,尤津津在學(xué)校里是驕傲的、放縱的、任性的、明艷的,但在他的面前,卻是真實的、脆弱的、敏感的、虛榮的。 那時候,他還太年輕,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一朵多么珍貴的玫瑰花。他見到了她最柔弱的一面,以為那是她的暗面,殊不知這才是她最深沉、最噴薄的愛意。 叢漠沒回答她的話,直接問尤津津:“你在哪?” “我沒事?!庇冉蚪虻穆曇暨€是低低的,似乎料到他要說什么,“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搞定?!?/br> “尤津津?!眳材穆曇舳溉惶岣咭欢?,“告訴我,你在哪。” 語氣里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尤津津猶豫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報出一個地址。 也就是在這地址名稱出來的剎那,叢漠愣住。 尤津津現(xiàn)在……并不是在她家里。 她現(xiàn)在在的那個小區(qū),有他們倆曾經(jīng)一起住過半年的,那棟公寓。 尤津津已經(jīng)好幾天都沒出門了。 心里實在堵得慌,她今天全副武裝,偷偷摸摸摸到地下停車場,開車出來逛逛。 但她也不明白,自己開車隨便逛逛,怎么就會開到了這里。 自從和叢漠分手后,她已經(jīng)很少來這片區(qū)域了。 這里離他們的高中近,觸景生情,每一片樹蔭她都曾經(jīng)和叢漠一起走過。 分手的時候尤津津也放了狠話,誰先回頭誰是狗,自然不可能回這里來矯情兮兮地作一把。 但是今天,她不僅回來了,還告訴了叢漠? 掛了電話,尤津津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點。她將手搭在方向盤上,面無表情地看向擋風(fēng)玻璃的正前方,唇抿得狠緊。 ……該死的,一定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腦子壞掉了,見誰都想汲取一些溫暖。 現(xiàn)在正是傍晚時分,夕陽穿透行道樹的枝椏,斜斜落在她手側(cè)的方寸之間。 粉紫色很是溫柔,天深湛藍(lán),夜風(fēng)清幽,是那種十七歲的傍晚。 有一群高中生下課回家,正從街角盡頭騎著自行車飛馳駛來。小男生的聲音啞啞的、毛茸茸的,帶著幼雅的青澀,后座女孩壓著膝上校服裙,笑聲清晰而動人。 尤津津不由自主地將墨鏡劃至鼻尖,打開一點玻璃窗,扭頭看他們,視線隨著他們的身影越奔越遠(yuǎn)。 心里也升騰起了無限溫柔。 這是最好的時光。 視線收回,尤津津看到隨意扔在手邊的手機,突然鬼使神差地打開,徑直奔向了app store。 她在搜索框里打了“q.q”兩個字母,很快把聊天app下載下來。 自從上了大學(xué)之后,她換了手機,就再也沒有上過q.q一次??赡菚r候她每天躲在被窩里和叢漠聊天,怕花費太多短信費被她媽發(fā)現(xiàn),只能用q.q發(fā)消息。 叢漠后來就去警校了。想來……他也再沒用過這個吧。 太久沒上這個號,尤津津連密碼都忘得差不多了。折騰了半天,好歹登陸,一進去就被滿屏的消息刷了屏。 她一條一條地看下去。 這些消息大多數(shù)都是每年自己過生日的時候,一些好友定時給自己發(fā)的祝福消息。偶爾有一些人找她,只發(fā)了個“在嗎”,就沒了下文。 這么多年,沒了她,地球還不是照樣轉(zhuǎn)。 終于,尤津津翻到了消息列表的最底下。 對話框點進去,自己的頭像是一張自拍。 女孩的妝容明艷漂亮,笑容絢爛,紅唇剔透,左手搭在下巴上反向比了一個“v”字,露出指甲上bling bling的浮夸小星星亮片。 ……正是十八歲的尤津津。 二十五歲的尤津津辨認(rèn)了半天,汗顏了兩秒鐘。 自己那會兒……咋就這么非主流呢。 反觀對方的頭像,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張風(fēng)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