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熙？”

    “俊熙歐巴帥死了，你不會沒看過吧？”

    “電視??？”

    “藍色生死戀，可好看了。”

    蘇念進洗手間洗手，出來拉開椅子坐到書桌前打開高一的數(shù)學(xué)課本，蘇念的數(shù)學(xué)是最弱的，“我沒看過?！?/br>
    “那你平時都做什么？”

    蘇念對上錢菲的眼，沉默許久，“看書，聽音樂?！?/br>
    “看什么書？可愛淘的？還是席絹？”說到看書，錢菲就覺得自己和蘇念有共同話題?！翱蓯厶缘臅貏e好看?！?/br>
    腦袋里浮現(xiàn)出來的幾個世界名著書名暫時壓了下去，她翻開書本，“那我回頭去看看?！?/br>
    上一世蘇念寄人籬下，活的小心翼翼。不敢亂說話，不敢有愛好，她小心又克制，無欲無求。她每天放學(xué)就去練琴，學(xué)習(xí)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學(xué)習(xí)酒桌文化。這不是她的愛好，只是大伯要求她做一個溫柔優(yōu)雅的淑女。

    錢菲翻到上鋪，翹著腳趴在床上抽出一本小說看著，“我覺得厲郁特別像那小子真帥里面的智銀圣?！?/br>
    智銀圣又是誰？蘇念看著筆下的數(shù)學(xué)題，停頓許久，蘇念抬頭，“你有夢想嗎？”

    錢菲說，“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個作家，不用出門不用社交，睡到自然醒，想什么時候工作就什么時候工作，想在什么地方寫就在什么地方寫，自由。你呢？”

    “我想考清華?！碧K念盯著一道難解的數(shù)學(xué)題，說道。

    “那我想考北大?！卞X菲嗤的笑出聲，滾到床上，說道，“我還想上哈佛。”

    蘇念是真的想考清華，她在課本上端端正正寫下清華兩個字，上一世厲郁讀的就是這個學(xué)校。

    吃完午飯，突然下起了暴雨，訓(xùn)練中止。他們?nèi)繑D到了大教室上政治課，錢菲把手機塞在袖子里，一心兩用的看。蘇念看了眼她的袖子，錢菲埋頭看的專注，可能是網(wǎng)絡(luò)小說，她恨不得鉆進手機里。

    窗外暴雨傾盆，沖擊著玻璃，時而雷聲轟鳴?？諝獬翋?，窗戶兩側(cè)的風(fēng)扇有氣無力的搖動著。教官洪亮的聲音穿透整個教室，蘇念往后面看，厲郁坐在最角落抱臂靠在墻上垂下眼似乎在睡覺。蘇念收回視線，拿出手機開機找到厲郁的電話號碼，備注是a。

    “早上的事謝謝你?！?/br>
    厲郁一直沒有回信息，蘇念略有些失望。下午四點雨才徹底停，窗外植物一碧如洗，窗戶打開，混著泥土清香的風(fēng)吹了進來。隨著解散聲響，蘇念回頭，厲郁和周揚已經(jīng)起身走向出口，蘇念也要起身衣服被拉住。

    “快幫我看看，我褲子上有沒有。”錢菲揪住蘇念的衣服。

    “什么？”蘇念回頭，錢菲等身邊的男生走了后才起身，壓低聲音說道，“我好像來姨媽了，幫我看看有沒有。”

    蘇念轉(zhuǎn)頭看向錢菲的褲子，很大一片深色，明立刻起身走過去擋在錢菲身后，“有?！?/br>
    錢菲臉色都變了，早上還吹牛逼說請姨媽假，真來了就很糟心。蘇念連忙脫掉外套擋在錢菲身后，“去洗手間?！?/br>
    到洗手間蘇念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都沒有衛(wèi)生巾，蘇念皺眉，“宿舍有那個嗎？”

    “我沒帶，你有沒有？”

    蘇念搖頭，“我是十五號，到時間才會備?！碧K念是月中例假，平時不會備。

    “我打電話問問徐程程?！?/br>
    “那我先出去等你?！?/br>
    兩分鐘后蘇念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是錢菲，蘇念掛斷連忙走回洗手間。

    “你去西邊的小樹林，徐程程把那個扔給你?！?/br>
    學(xué)校內(nèi)沒有超市，想出門得找老師請假，為一個衛(wèi)生巾找老師，蘇念拉不下臉。錢菲是沒辦法從洗手間出來，徐程程正好在校外上網(wǎng)，隔墻扔過來比較靠譜。

    秋雨沖淡了燥熱，空氣涼爽起來，學(xué)校cao場有人在打球，三兩成群。蘇念穿過校園走進小樹林，地面被雨澆透，全是泥。

    蘇念一腳深一腳淺的到達墻角，壓低聲音，“徐程程？”

    那邊有腳步聲，但沒人回應(yīng)。蘇念想站在高處看一眼，踩著散落在地上的磚塊剛爬到墻邊身后哨聲響，“干什么？”

    蘇念嚇得頭腦一片空白，被保安抓住就是通報批評，本能反應(yīng)抬腿就爬上了圍墻，保安飛奔過來。蘇念跨到墻頭看到墻那頭抽煙三人組，忽然清醒，她怕什么？她沒有爬墻之前隨便找什么理由都可以，爬上墻人贓俱獲。

    蘇念跟厲郁對上視線，厲郁咬著煙懶漠的抬眸。有種不羈的邪氣，黑眸就那么盯著蘇念。

    墻很高，蘇念咬牙往下跳。身子前傾，蘇念沒站穩(wěn)一把抓住最近的厲郁，墻那頭保安對著對講機說道，“有學(xué)生從西邊翻墻！”

    蘇念的手碰到厲郁的手臂，溫?zé)岬募∧w，精悍結(jié)實。厲郁拎住蘇念的后頸，快步往外面走。蘇念小跑才跟上厲郁的腳步，抬頭看清厲郁冷硬的下巴?！皡栍簦俊?/br>
    “閉嘴。”厲郁走的飛快，出了小公園拉開路邊一輛黑色賓利車門把蘇念塞了進去，車內(nèi)煙味沖入鼻息。蘇念回頭看到后排周揚和孫源，周揚抬手，“嗨！同學(xué)?！?/br>
    厲郁大步繞到駕駛座坐上車，掐滅煙扔到車外面。單手握著方向盤打火掛擋倒車，一把方向車開了出去。

    蘇念瞪大眼，猛地抓住扶手，“你有駕照？”

    厲郁嘴角上揚，修長手指輕敲了下方向盤。把車開上主道，過了橋，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抬起不羈的眼，“害怕？”

    第九章

    “你看路！”一輛車擦車而過，蘇念突然提高聲音。心提到了嗓子眼，厲郁無證駕駛，他是瘋了吧！

    厲郁嘴角微一上揚。

    周揚在后面探頭過來，笑著說道，“蘇念同學(xué)，你的膽子真這么小??！拿出打陳飛的架勢，狂放起來?！?/br>
    車速已經(jīng)達到了八十，市區(qū)開到八十要命呢！蘇念緊緊攥著車頂把手，她直直看著速度表。

    “我們厲哥老司機了，不要怕——”

    “出車禍老天爺會跟你講膽子大膽子小？一旦出事都得死?！碧K念突然提高聲音，她因為用力，手指發(fā)白。她很少這么大聲音說話，激動的尾音幾乎是顫抖，“你們都不怕死么？那你們怕殘疾嗎？你們怕不怕一輩子活在別人的歧視中？”

    厲郁就是出車禍斷了一條腿，從大腿截肢，整條腿都沒了。

    車速慢了下來，厲郁回頭看了眼蘇念。蘇念的嘴唇抿著，抬起尖俏的下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泛起了紅，泫淚欲滴。

    “蘇念你怎么了？怎么這么激動？發(fā)脾氣的女生就不可愛了。”周揚被蘇念驚到了，蘇念是突然開始發(fā)脾氣，蘇念之前膽子很小的樣子，這膽量哪里來的？

    “周揚你閉嘴。”厲郁在前面路口掉頭往回開，眉頭緊蹙，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收緊，目光沉了下去。

    “厲哥，這是去哪里？”周揚看到厲郁的開車路線，厲郁今天怎么了？厲郁這個眼里無性別的倔強單身老狗早上替蘇念出頭，剛剛拉著蘇念上車，現(xiàn)在又聽蘇念的話以龜速開車。不對，這個方向——“你回學(xué)校？不是去酒吧嗎？”

    厲郁在網(wǎng)吧門口停車，轉(zhuǎn)頭看向蘇念。

    蘇念緩過神來，又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失控。厲郁的目光銳利，仿佛能看透人心，蘇念只覺得車內(nèi)逼仄，抿了抿嘴唇，轉(zhuǎn)身推開車門急于下車。

    “誰會殘疾？”冷沉嗓音在身后響起來，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緩緩的撞入蘇念的心臟，蘇念回頭對上厲郁的眼。厲郁一只手搭在皮質(zhì)的方向盤上，長腿微敞著膝蓋抵著車的儀表臺。夕陽濃烈又熾熱，穿過擋風(fēng)玻璃落到厲郁冰冷白皙的皮膚上，他的睫毛泛起了金色的光輝。

    “無證駕駛，屬于違法?！碧K念迎著厲郁的目光，說道，“你沒有到開車的年齡，請你遵守法律法規(guī)?！?/br>
    “我擦，蘇念你好幾把幼稚，還遵守法律法規(guī)?！敝軗P一條腿已經(jīng)踩到地面上，聞言就笑出聲，拖著尾音，“你好正義哦。”

    厲郁嗤笑，斂起目光又恢復(fù)之前淡漠慵然，推開駕駛座的車門。

    “厲郁。”

    少女軟糯的嗓音落入耳中，輕的如同傍晚的微風(fēng)。

    厲郁的動作頓住，撩起眼皮看向蘇念。

    “你要對你自己負責(zé)，這是你的人生，一旦出事就回不了頭，誰也替不了你——”

    “我跟你?！眳栍舫辆彽纳ひ粢活D，道，“很熟嗎？”

    蘇念張了張嘴，聲音卡住。她和厲郁認識的時間非常短，只有幾天?？汕耙皇溃K念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七年，蘇念沒辦法對他陌生，有些東西不由自主。

    “……不熟。”

    “下車?！?/br>
    蘇念閉嘴下車，腿還在發(fā)軟，剛剛厲郁的飆車行為非常可怕。蘇念關(guān)上車門，剛剛厲郁那個目光莫名讓她想到前世，厲郁看人也是這樣，看透人心，讓蘇念無處可逃。心跳驟然加快，蘇念又抿了下嘴唇，轉(zhuǎn)身快步往學(xué)校走。

    “站住?！?/br>
    蘇念繼續(xù)往前走，厲郁的聲音在后面響起，“想被記過嗎？”

    蘇念停住腳步，回頭看到厲郁單手插兜另一手握著手機在打電話。孫源在厲郁身后指了指厲郁，口型道，“等厲哥。”

    西門口保安在看守，正門有教官和老師，這個過是記定了。蘇念也不抱著僥幸，就是怕老師叫蘇斌，不知道蘇斌會怎么辦。

    “蘇念！”

    蘇念還沒回身，斜里沖出來個龐然大物，蘇念差點被沖進排水溝。猛然回頭，徐程程抱住蘇念，“我以為你被抓住了。”

    徐程程一抬頭撞上厲郁陰戾的眼，嚇了一跳，也松開了蘇念。她往后退了一步，她見過厲郁打人，一腳把人踢骨折，毫不留情。她對厲郁的喜歡屬于葉公好龍，跟風(fēng)湊熱鬧，并不敢靠近。

    厲郁手段太兇殘了。

    徐程程也不知道哪里惹到厲郁了，厲郁用這個眼神看她，嚇得汗毛都豎起來。

    厲郁收回視線，跟那邊說，“學(xué)校西兩百米這里，你過來就看到了。”

    徐程程戳了下蘇念的肩膀，指著厲郁，“他跟誰打電話？我們怎么進去？你怎么也翻出來了？”

    蘇念這才想起來還在洗手間蹲著的錢菲，蘇念瞪大眼，“我本來在等你，保安過來我一緊張就翻出來了。”

    蘇念和徐程程四目相對，半晌，徐程程豎起拇指，“牛逼！”

    不跑還沒事，這一跑事就大了。

    那邊厲郁已經(jīng)打完電話，徐程程拉著蘇念湊過去，但也沒敢離厲郁太近，“現(xiàn)在校長在正門看著，你們有辦法進去嗎？”

    厲郁懶懶的把手抄兜，垂下濃密的睫毛，沒搭理徐程程。

    “等著吧?！边€是孫源說人話，“應(yīng)該能進去。”

    徐程程拿出口香糖分給孫源，孫源接過口香糖，“謝了。”

    周揚抽完一支煙回來，說道，“厲哥，不用這么費勁吧？就算被逮住又怎么樣？不過是再上一次通報單?！?/br>
    “芳芳過來。”

    孫源踢了周揚一腳，抬起下巴示意，壓低聲音說道，“我們不怕記過不怕丟人，人家女生臉皮薄，哪能跟我們似的?！?/br>
    周揚看向車頭的兩個女生，又看向厲郁，半晌罵了一句cao！

    蘇念拿出手機發(fā)短信給錢菲，“你還能堅持嗎？”

    錢菲沒回，蘇念也沒想到會出這個變故，非常尷尬。她握著手機看向厲郁，夕陽下，厲郁的膚色白的幾近透明，整個人透著冷感。

    十分鐘后一輛白色高爾夫急剎停在面前，車門打開陳芳飛快下車揮舞著手直戳厲郁——旁邊的周揚，“逃課？逃課！能不能老實點？能不能好好的上課？現(xiàn)在慌了？??？繼續(xù)逃課?。　?/br>
    陳芳挨個罵，罵到蘇念手一頓，“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他們混一起了？”

    蘇念目瞪口呆，讓班主任來接，厲郁這逃課逃的很有排面，厲郁的高中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