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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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陸教授一輩子順風(fēng)順?biāo)?,即便年少失去母親,但那不過是為女人們平添了一些憐惜的資本。而他長相出眾,即便寫不出動人的情詩也有少女前赴后繼,他也無需像趙源、杜馬千,甩著自己厚實而重的鈔票彰顯貧瘠精神世界之外的富足。 他是被生活過分眷顧的男人,年過三十依然不脫發(fā),一夜之間擁有了無需熬夜喂奶、哄騙的兒子,就連貌美的老婆也已然歷經(jīng)女人最為矯情的時期,以成熟而豁達(dá)的心態(tài)成全著他們的婚姻。 李文瀚并不是不愛陸萌,可這并不妨礙他感嘆自己營營役役慘淡半生。 他的兒子還未來到這個世上,他不知道他的未來會怎樣。 萬事萬物中,似乎只有陸萌的多疑是篤定的,李文瀚為愛恪盡職守,不得不手拿大如廣播的山寨手機對周遭美麗的姑娘提心吊膽,而年歲漸長,即便他已然一片冰心在夜壺,嚴(yán)格控制子孫根的勃/起,夜晚如廁小心擦凈觀察,依然不能遏制身體機能的衰老,有如看遍花開花落后的枯葉,或許也有一片鮮活過,最后卻也只能長留心底,永垂不朽。 男人的情緒看起來大多有些匪夷所思。 在起初得知陸萌懷孕的消息后,李文瀚喜極而泣,文思泉涌,他覺得自己可以將過去所有的喜怒哀樂化成語言一一訴與人聽,可后來,當(dāng)那喜悅慣于平和,他又開始變得空虛迷茫。 這種迷茫對于一個三十而立的男人是慣有的,它被許多心理學(xué)家研究出了花,但歸根結(jié)底,不過一份對于自我的質(zhì)疑,一種對于家庭情感飽和之后的疲憊感。 沒有人知道,在沒有了柴米油鹽的粗糙之后,精神世界中的精致該安放在哪里。 苦惱開了這么點頭,心思便有些藏不住了。 李文瀚皺起鼻子,顯得憤憤不平,嘴里也沒個正經(jīng):“但男人天生就是流氓,你家陸教授不能免俗。他或許只是不像趙源,是個睡遍路邊野花的臭流氓?!?/br> 沈妤聽見李文瀚的話,輕聲嘆氣,她抬起頭來,像是欲言又止:“但我覺得趙源其實挺好的,我見過他照顧小茗的樣子,他是個好男人,一個人年輕時總不能沒有犯過錯,他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這就讓他足夠成為一個讓人憐惜的流氓?!?/br> 李文瀚搖頭笑道:“這樣的話,你們竟然也去相信。趙源與其說有過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情,不如說是有過一份來不及變心的愛情。真的,嫂子,也就是那個芒芒死得早。人一旦死了,該有的恨,該補的錯處都變成了心底的白月光,你必須得記著,不然那火你也沒地兒撒去。這跟愛情本身沒多大關(guān)系,你要讓那女人再多活上幾年,興趣趙源自己就把人給忘了。” 沈妤坐在原地,還顯得十分堅定:“怎么會呢,愛情哪里是這么容易變的呢。” 李文瀚沒法在這樣的時候說出自己心中的邪惡:“怎么不會。你瞧瞧他喊那女人的名字,李幼芒,他偏偏要選出來一個芒字,啥玩意兒,上面一個動作,下面一個程度,還不夠邪惡嗎?!?/br> 他這話許多年前就向趙源提過。 趙源那時自詡情圣,心中雖然大嘆“妙哉”,嘴下依然堅決否認(rèn):“老李,你可真是個流氓,低俗極了。” 李文瀚忍不住為自己聲明:“嘖,男人低俗怎么了。生活讓你穿上姑娘們喜歡的高檔褲衩,本性讓你去熱愛低俗帶來的快樂。男人低俗有什么錯!” 趙源沒有辦法反駁。 所以男人到底是熱衷低俗的生物。 而女人卻永遠(yuǎn)對純潔的愛情充滿了期待。 她們希望自己是聰慧機敏的,是獨一無二的,她們洞悉男人的一切,認(rèn)為男人的成長是一個痛徹心扉的過程,花心的男人沒有浪子回頭只是因為不夠愛,如果他遇見了一個真正心愛的人,他的腦子一定會有如完成一次不可逆的元素合成,痛改前非,此生堅定不移,除去那心目中圣潔的女人,堅持陽痿不舉。 但真實的男人往往是幼小的禽獸,他們會不會一輩子對一個女人好,自己也無法決定。 男人也是手持證件合法行兇的智障,沒能從父母那里學(xué)會的成熟,我們需要借助愛情的理由來填補。 所以,結(jié)婚之后,男女雙方雖有幸福,卻也難免有失望—— 女人以為自己可以改變愛情,而男人以為愛情可以改變自己,兩相之下,都有了無法成全的遺憾。 像李文瀚,像杜馬千,也像許多許多的人。 陸行州向來不喜歡在沈妤面前剖析自己作為男人現(xiàn)實而赤/裸的一面,他不是李文瀚,也不是趙源,他沒有對于愛情熱切的渴望,他過去甚至是摒棄愛情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將理智高雅的贈與世界,而內(nèi)心的粗俗與自私,留給自己。 車?yán)锏目諝忾_始有些過于沉悶,陸行州忍不住搖下一點窗戶的縫隙,重新坐正了身體,將沈妤摟進(jìn)懷里,低聲開口道:“我知道你還是很喜歡設(shè)計,我之前在你房間里看見了自學(xué)的書,正巧我對門住的薛政教授是這個系主任,我拜托他為你辦理了旁聽的證明,如果愿意,明年開學(xué),你就去他們的那些課上聽一聽,人活著肯學(xué)習(xí)是好事?!?/br> 沈妤聽見他的話,果然不再追問李文瀚的話題,只是眼睛發(fā)亮,故作玩笑地小聲喊到:“謝謝學(xué)長?!?/br> 陸行州平時從沒有聽見沈妤這樣喊過自己。 兩人似乎都有些羞于言說美國時那一段隱秘而曖昧的關(guān)系,此時,沈妤這一聲“學(xué)長”喊出來,雖有調(diào)笑的意思,卻總讓人懷念,像是兩個人這些年的分隔也不再那樣面目可憎。 下午回到市區(qū),沈妤接到沈局長的電話,徑直開車去了翠屏居。 陸行州接到系領(lǐng)導(dǎo)的電話,也匆匆趕去了學(xué)校里。 此時本科的學(xué)生已經(jīng)正式入了假,只有些研究博士生還留著。 陸行州手里拿著自己研究室的鑰匙走在路上,風(fēng)衣被吹得帶起一點衣角,留下路上幾縷稀疏目光。 系領(lǐng)導(dǎo)是李校長的學(xué)生,早些年也照拂過他的母親林潼,老先生看見陸行州的模樣時,難免露出一些唏噓,兩人年紀(jì)差得有些多,也不如李校長那般親密,雖有感嘆,卻到底只說完幾句寒暄交代的話便作了罷。 葉姝下車上樓,倒是顯得十分新鮮,她推門進(jìn)去,看見陸行州站在窗邊的模樣,不禁低聲笑道:“陸教授,你好,我是你的助手葉姝?!?/br> 陸行州回頭看向葉姝,他對于這位老同學(xué)并無多少意見,但一想到她過去的彪悍事跡,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皺起了眉頭。 葉姝向來不會在意他人臉色,徑自坐下來,只是伸出胳膊,揚起腦袋感嘆:“你可別這樣看我,陸教授,咱們以后也算是工作伙伴的?!?/br> 陸行州退開半步,不讓她的手指挨近,難得開起了玩笑:“你這位女同志沒臉沒皮,我太太可是個容易吃醋的人?!?/br> 葉姝睜大了眼睛,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幾秒鐘之后終于彎下腰去,笑得不露痕跡。 她坐正了身體,歪著腦袋問:“有時間我可一定要去認(rèn)識認(rèn)識你那位小嬌妻,年輕時勾得你難得放縱,現(xiàn)在竟又將你變得這樣有模有樣,這世間的機遇,可實在有些不可思議?!?/br> 陸行州渾然不覺這“不可思議”的原因,只是靠在身后的實驗桌旁,挑眉回答到:“你那小侄子過去嫌惡你嫌惡得巴不得將你做了標(biāo)本,現(xiàn)在卻能愛你至此,我與我家太太不過是正常戀愛,又有什么不可思議?!?/br> 葉姝“嘖嘖”兩聲,像是還沒有適應(yīng)陸行州突如其來的人間煙火氣,不禁搖頭晃腦道:“也對,不過說到底,咱們這做學(xué)術(shù)的人吶,在感情里就是容易吃虧些?!?/br> 陸行州搖頭低聲笑,打開手中的文件,查看實驗室儀器以及巡檢員編號,心情顯得平和:“你這銅臭的家伙,算是哪門子做學(xué)術(shù)的,胡文宇那樣為科學(xué)鞠躬盡瘁的還差不多。” 胡文宇是兩人心中一份久時的懷念。 他博士畢業(yè)后過分沉迷了科學(xué),三十歲查出肝癌便是晚期,三十一歲陸行州再見到他時,他已經(jīng)成為了照片上的一個人影。 葉姝那時人還沒有出來,聽說了胡文宇的事情,心中難免有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