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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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嗽了兩聲,“我的意思是……” “好啊?!彼龔阶曰卮?。 他一怔,女子的眼神坦蕩蕩地回視過來,她說道:“怎么,后悔了?” 他的表情斂住,桃花眼微微瞇起,危險地發(fā)暗:“我之一生,還未做過后悔的事情?!?/br> 迷蒙的水霧漸漸散去,兩人眼中的色彩一分分清晰。 她的手指點在他的胸膛,一點點將他往后推得坐起來。 謝隨笑了,寬大的手掌輕輕撫過她的后背,“地上硌著了?” “嗯?!鼻啬罹挂膊辉倥c他拌嘴,只微微擰著眉,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他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抬眼,只看見他挺秀的下頜,與微露笑意的唇角。不由得又將手臂纏得他緊了一些,沒有多余的言語。 謝隨將她抱到了臥房那張雕花大床上,柔軟的被褥深陷下去,她將自己包裹起來,露出一雙狡黠的眼睛,眨了眨。 他坐在床沿,衣衫大咧咧地敞著,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發(fā)。正要說什么時,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此時此時,孤島棄船,怎么會有旁人?! 謝隨與秦念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艙外的腳步聲似有多人,并不刻意遮掩,咚咚咚地來回,且中氣不足,聽來卻不是會武的人。難道是誤打誤撞上島的船夫? “嘿呀,這可真是了不得!”一個粗獷的聲音,“侯爺說的果然沒錯,雖然折是折了點人手,但你看這大船,這裝飾,這倉庫,嘖嘖……” “侯爺讓我們賣命,可不是為了給你偷寶貝來的?!绷硪粋€聲音卻冷冷地泛出陰氣,“快搜!” “知道知道,”又一人道,“不就是找人么?但我也覺著,這樣的船上少了個把花瓶啊金杯啊,侯爺不會發(fā)現(xiàn)的啦哈哈哈!” 腳步離主艙室越來越近,最后,集中在了艙門口。 五六個船夫卻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當(dāng)先進(jìn)去。 突然間,艙門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身上披著灰白長衫,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然后才看見他們,眉眼俱溫潤地笑起:“啊呀啊呀,幾位會開船嗎?這可有救啦!” 第44章 暖香惹夢(二) 為首的船夫叫趙老大,這時候, 他身后的幾個伙計全都等著他來拿主意。 他看了看面前這個漫不經(jīng)心的男人, 又探頭往艙室里頭望了望, 但見水汽彌漫, 讓他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老大,這浴房一般都在臥房的后頭,怎么這水汽卻漫到了花廳?”一個船夫愣頭愣腦地問。 趙老大抬手就削了過去,“人大爺就喜歡在船上灑水玩, 不行啊?” 那船夫抱著腦袋不敢再多說, 謝隨卻莞爾一笑,語氣十分溫和:“有女人在嘛, 沒法子的。” 趙老大對房里的那個女人實在已是好奇滿滿,但還是勉強(qiáng)鎮(zhèn)定了下來,端著架子堆著笑容面對謝隨:“這位就是……謝家侯爺?shù)摹蟾纾俊?/br> 這次卻是謝隨一怔。 他幾乎已要忘了自己還有個這樣的身份。 趙老大見他久不答話,心里卻也打鼓,生怕自己這些手下方才大呼小叫地得罪了他, “是這樣, 侯爺他掛念您一個人在孤島上,沒有船也出不來, 就聘了我們幾個長江上的老船家,上島接您來了!” 謝隨慢慢地舒出一口氣, 抱胸倚在門邊, 一雙桃花眼好看地瞇起, “哦……是這樣, 我弟弟派你們來接我了?” “對啊,侯爺開的價很高,一般人還搶不到呢!我們都是長江上百里挑一的老人了,”趙老大驕傲地挺起了胸膛,立刻卻又想到了什么而垂下頭去,“哎不過,來島上的這一路上,還是遇上了風(fēng)浪,折了三個人……” 謝隨淡淡地笑了,“我弟弟一定會厚葬他們,善待他們的家人的?!?/br> “這我相信?!壁w老大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延陵侯的大哥也和延陵侯本人一樣平易近人,漸漸放下了心,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天空,道,“今日風(fēng)好,我們馬上就可以啟程,謝公子您放心吧!” 謝隨笑著欠了欠身,“那就辛苦你們了?!?/br> 趙老大哈哈笑著,將帶來的船夫們都往外推:“干活去干活去!”一邊回頭對謝隨抱歉。謝隨只是回以禮貌的微笑。 不知為何,趙老大感覺這個在初打照面時分明是落拓不羈的男人,此刻卻露出了優(yōu)雅而遙遠(yuǎn)的一面,竟隱隱與延陵侯本人十分相似了。 *** 謝隨回到臥房中,秦念已經(jīng)穿好了衣衫,只是仍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長發(fā),正坐在桌前梳頭。 謝隨從她手中接過梳子,一邊給她梳頭一邊笑道:“那幾個船夫是老實人,我們還可以繼續(xù)我們的事情。” 秦念感覺到梳齒在自己的發(fā)間輕柔順滑地掠過,并不痛,但是卻癢,從頭頂至于肩頸,密密麻麻地發(fā)癢。她咬了咬唇,聲音低了:“你要繼續(xù)什么事情?” 謝隨低下身子望著鏡中的人,輕輕一笑,“我可以選嗎?” “不可以!”秦念慌亂地一口否定。 謝隨無辜地看著她。 秦念突然覺得自己說了很不好的話似的,一把將梳子奪了過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半天才說出來一句:“我們怎么走到哪兒都甩不脫你那個弟弟。” 這是轉(zhuǎn)了話鋒,到正題上了。謝隨無謂地笑笑,走到一邊坐下來看著她梳妝,“你說我們是不是運(yùn)氣特別好,正愁不會開船呢,就有人來給我們開船了。” “誰知道你弟弟打著什么算盤。”秦念嘟囔。 “他的算盤倒是很簡單,他大約只是不希望我活著?!敝x隨笑道,“那水牢盡頭的炸藥,不就是這個意思么?他怕那炸藥炸不死我,特意派了人上島來看,如果我沒有死,就要把我再抓回去。不就是這個道理?” 秦念道:“他為什么那么恨你?” 謝隨只是笑著。 秦念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殊無意趣了。恨一個人縱是需要理由,被恨的人總不一定能明白的。她抬手將一半長發(fā)綰起,拿過桌上的桃花簪時,忽然覺得異樣,再仔細(xì)一看,這桃花簪已不是自己方才入浴前放下的那一支。 仍然是靜潔的五瓣桃花,刀工細(xì)細(xì)雕琢出柔軟的花蕊,仿佛只要有風(fēng)一吹,還會隨風(fēng)飄擺一半。但是,這一支卻是新的。 她抬眼看向謝隨,謝隨的目光卻望向了別處,“你原來那個……太舊了,都用了五年了吧?該換的東西就要換,別舍不得?!?/br> 秦念打量著他的表情,卻道:“這幾日我們成天都在一處,你哪來的工夫做這個?” “嗯……是我被關(guān)進(jìn)水牢之前做的。”謝隨指了指那簪頭上的花瓣,“看見那刀工沒,顯然是我那把神憎鬼厭的難用的長刀……” 秦念撲哧一聲笑了。 謝隨撓了撓頭,不再說了。 用那樣的長刀來雕花,也只有謝隨這種傻子才干得出來吧!秦念想嫌棄他,卻又忍不住覺得這樣的男人很可愛,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一閃一閃地凝著謝隨。 “吶,大哥哥?!彼浟寺曇魡舅?/br> 他警覺了一下:“做什么?” “幫我戴上?!彼龑⒛翘一⑦f給他。 他接過,她雙手捧著發(fā)髻等待。 他將那一支桃花簪小心而鄭重地穿過了發(fā)髻,戴好之后,她轉(zhuǎn)頭看向銅鏡。花瓣盛開在她如云的發(fā)頂,映著她春水一般清麗的笑顏,和他溫柔而寧靜的眼。 “喜歡嗎?”他柔聲問。 明明前路尚不可預(yù)知,明明危險已近在眼前,但男人的神情看起來卻是那么地平靜,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被弟弟追蹤的事實。 他好像只在乎眼前的她。 “你說該換的就要換,”秦念撅起嘴,“我想換哥哥,可不可以?” 謝隨頓了頓,嘆出一口氣,“這個嘛,晚了!” *** 那幾個船夫,雖然不會武功,又貪財好利,但開起船來,好像是真的挺穩(wěn)當(dāng)?shù)摹?/br> 來時風(fēng)高浪急,但回路上卻是一路順風(fēng),到晚間時,幾個船夫用船上現(xiàn)成的材料做了豐盛的飯菜端到甲板上來,招呼著謝隨出來吃。 謝隨帶著秦念走上來,立即便笑了,“有酒香味。” “謝公子也愛喝酒?”趙老大“哐”地將酒壇子擺上了桌,抬頭便看見了謝隨身后的秦念,愣了一下。 他還以為謝公子房里的女人至少得是個妖精。 不過他再看一眼,便覺出不對。這女人一身黑衣結(jié)束,全身除了發(fā)上一支桃花簪外一無點綴,但腰間的那把彎刀卻又寶氣逼人……忽而那女人的眼神朝他掃了過來,無形的壓力迫得趙老大立刻收回了目光。 乖乖,明明是個好看的女人……但怎么這么冷酷呢? 謝隨在趙老大旁邊坐下來,不動聲色地?fù)踝×饲啬?,笑道:“在島上待了太久,酒的滋味想念得緊。” 趙老大哈哈一笑,仿佛遇上了知己一般,立刻給謝隨滿上,“那今晚就可以多喝點了!” 男人們推杯換盞,秦念微微皺眉,只管吃自己的飯。吃完了,她便自站起,到船頭去吹冷風(fēng)。 天邊是入秋的疏星,幾縷淡白的云遮住了淺青的鉤月,又被夜風(fēng)淺淺地撩動。身后的風(fēng)帆在嘩啦啦作響,今晚確實是天公作美,順流而下,沒有遇上任何風(fēng)浪。 秦念記得自己來島的路上,只跟著高千秋那一葉小小的烏篷船,幾乎是從浪頭里面滾出來的……高千秋固然是藝高人膽大,但他也有穩(wěn)不住船的時候,那時候,是她將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不能掉頭。 那時候,因為她覺得一切都是高千秋的錯,所以她對他根本不假辭色。 然而活著的時候恩怨千般,待人真的死去了,才發(fā)覺之前所糾纏不解的,全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高千秋只是想救小鬟而已,正如她只是想救謝隨而已。 不知何時,謝隨端著酒杯,走到了她的身邊來,跟她一起抬頭看著夜空。 她回頭,看見一桌子人都已經(jīng)散去,桌上空剩著殘羹冷炙。謝隨開口道:“真是好久沒喝這么痛快了。” 秦念道:“你的傷口,能喝酒嗎?” “啊呀我忘啦!”謝隨夸張地拍了拍腦袋,旋即又笑起來,“喝的時候,管不了那么多?!?/br> 秦念抿了抿唇?!按狭税?,有何打算?” 謝隨理所當(dāng)然地道:“去少林寺啊?!?/br> 秦念轉(zhuǎn)頭,男人正很開心似地眺望著遠(yuǎn)方,眼里是山川和月亮的影子,在黑暗中躍動著微芒。 “你弟弟都派人來接你了,你以為他會放過你?”秦念道。 “我反而覺得奇怪,他們?yōu)槭裁床恢苯訉⑽覀內(nèi)舆M(jìn)長江里?!敝x隨笑道。 秦念不說話了。 謝隨的笑容在無人見處,也漸漸地靜了下去。 “謝陌跟趙老大他們說,他擔(dān)心自己的哥哥,讓他們過來照拂一下?!敝x隨迎著風(fēng),話音淡淡,“謝陌這個人啊,最可怕的就是,他總是能平平靜靜地說出彌天大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