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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將府千金不佛系(穿書)在線閱讀 - 第96節(jié)

第96節(jié)

    “是嗎?”靖文帝微微笑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朕也清楚。江宛畢竟是在江衡家養(yǎng)大的,嫁于太子便是拿住了江衡,蕭家也少了個對手。”

    “微臣不敢。太子婚事那是皇上親自定下?!笔捔_連忙辯解?!笆捈胰绾危€不是皇上的恩寵?皇上說收回來便能收回來的。蕭家也是為皇上辦事兒,絕不敢亂想其他?!?/br>
    靖文帝話說到這兒,便再也不說這一茬,全都交給蕭羅自己思忖去。他手上又落了顆棋,臉上有了笑意:“這殘局破了?!?/br>
    曹昌走上前去,在旁說道:“皇上棋藝越發(fā)精湛了,奴才這怎么看,也看不出來個所以然。”

    靖文帝笑道:“你在我身邊多年,竟還看不懂。”

    曹昌回道:“豈止是看不懂,聽也聽不明白?!?/br>
    靖文帝便不多說,轉(zhuǎn)頭對蕭羅說道:“之前同你所說,又琰這次下閩州,心思不正。若他不能及時悔改,為保著這昭南王府的名聲,朕也必須幫他悔改。”

    “是,微臣記得?!?/br>
    “你找這宣州知縣辦事兒,他不過就是個七品官員,能耐上了天,他也制不住又琰?!本肝牡蹏@了口氣:“凡事不能急,要慢慢來。你這般行舉,又琰顯然是知道了的,打草驚蛇的事情做了,這讓之后的事情又如何進(jìn)展?”

    蕭羅跪在地上,將頭抵在冰涼的磚面上,弓著身子回道:“是,是微臣的不慎?!?/br>
    靖文帝想了片刻,又叫蕭羅上來輕聲說了兩句,蕭羅連連應(yīng)是。

    靖文帝這便又放大了聲音說道:“閩州那處情況如何?”

    “回皇上,閩直督的折子,軍糧有些供不上了?!辈懿谂孕÷曊f道。

    靖文帝一拍案臺,罵道:“軍糧告急?平日里這些地方的糧倉都是擺設(shè)嗎?!去年山西大旱,動了延慶道的軍糧,到處都在填補這空缺?,F(xiàn)今又與朕講閩州的軍糧不夠。往日這閩州可有什么興兵之舉?!為何軍糧不夠?!”

    曹昌回道:“往年閩州稅收,那商隊占了大半。今年春風(fēng)漲起時他們竟然沒出去,可不就……”

    靖文帝深吸了兩口氣,轉(zhuǎn)頭看向蕭羅,硬是壓著火氣問道:“那往年的存糧呢?!閩州一年稅收,除了這商隊還有什么?”

    “還有漁業(yè)、農(nóng)業(yè)。只是閩州那地方山窮水惡,農(nóng)業(yè)向來收入不高。”蕭羅答道:“但微臣倒是有個想法。”

    “你說?!?/br>
    “閩州的漁業(yè)向來都是自給自足的多些,尋常人家自己撈了便自己吃了,多了的再拿出去賣??蛇@不是吃著大胤的糧餉嗎?不若要求這些漁夫同種植水稻的一樣,先統(tǒng)一由各處知縣、知府收上來,兌了銀子,再返給他們?!笔捔_說道:“可這唯一的問題是,現(xiàn)任的閩州巡撫乃是閩州自己的人,他定然不愿如此,省的到時候老家百姓掀了他的祖墳?!?/br>
    “祖墳重要,還是朕的江山重要?”靖文帝問道。

    蕭羅一聽靖文帝這問話,便知道皇上已經(jīng)上鉤了。他特意這么說,那漁業(yè)加稅只是堵了個借口罷了,為得就是引出這閩州巡撫更偏向老家百姓,而心里沒皇上沒社稷那才是大罪一件。閩州那處一直是他的一個心頭大患,之中好幾次想要將手插過去,但那處鋼板似的,他又怕太過明顯,便只好作罷。如今這一次,可是遞上來的好時機。

    蕭羅連忙說道:“自然是江山社稷最為重要,可有些人偏不這么認(rèn)為。”

    “傳朕的御筆,讓他將閩州為何缺軍糧,這些年的賬務(wù)都給朕呈上來!”靖文帝怒道。

    待得蕭羅再從這挽秋宮出去的時候,曹昌親自將他送到了宮門口,一邊笑著說:“蕭副相這般可是又在自己這側(cè)加了籌碼?!?/br>
    蕭羅沖著曹昌拱手:“多虧公公。若不是公公趁機遞上那句話,后面的我也說不出來。”

    曹昌也回了禮:“這上上下下,還要靠蕭副相打點。風(fēng)雨將來,端賴我們同舟共濟啊?!?/br>
    “同舟共濟?!笔捔_應(yīng)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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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越往南走,四周的景致便愈發(fā)濃重翠綠,連山河都沾染了黛色,像一團(tuán)團(tuán)宣紙上氤氳開來的水墨。

    知了的叫聲越來越緊湊,此起彼伏是盛夏的喧囂。

    江茗換了輕便的衣裳,她一路仍是用男子打扮,省事兒也方便,此刻站在河水旁稍作歇息。

    自打她說了自己并非那般嬌弱,殷楚便加快了腳程。一開始還有些試探,也把控著長途跋涉的距離,生怕她說大話熬不牢似的。

    直到侍衛(wèi)們都被這焦炎夏日烘的少了幾分精神,再一看江茗,還跟沒事兒人一樣,這才信了。

    江茗在河邊洗了把臉,又讓飛浮取了些水,這才回到了馬車?yán)?,將這處清涼解暑的地方讓給諸多侍衛(wèi)。

    江茗一走,殷楚便對侍衛(wèi)們擺擺手,侍衛(wèi)即刻自覺分成兩隊,一隊戒備,另一隊則立刻撒歡兒似的把衣服一脫,扎進(jìn)清涼的河里。

    陸奉走到殷楚身旁,低聲說道:“世子,有隊人馬從出了臺州界便一直跟著我們?!?/br>
    殷楚靠在樹旁,閉目養(yǎng)神似的,此刻緩緩說道:“注意世子妃的安全。一會兒試探一下,如果是普通匪類便收拾了,倘若是京中派來的,就趁機分成兩隊?!?/br>
    陸奉猶豫了一下,說道:“分成兩隊豈不是更容易被人擊破?”

    “此事了了,讓王均換上我的衣服,他和我身量相同,你……”殷楚睜開眼睛,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就換上世子妃的衣裳吧。”

    陸奉:“……世子,這……”

    殷楚再度閉上眼睛,陽光從樹葉的縫隙當(dāng)中灑下,斑駁的影子在他的臉上搖晃。他靠在樹干上,懷里收著一柄長劍。華京城中人人都知道殷楚是用鞭子的高手,但卻不知道其實他更擅長的,是用有刃的兵器。

    長鞭更是一種妥協(xié),除非確有用意,否則甚少傷人奪命。長鞭聲勢浩大,鞭聲破空,可卻遠(yuǎn)遠(yuǎn)不及靜中一劍的致命。

    陸奉知道殷楚這般已經(jīng)做了決斷。一路前來,確實受了不少波折,若要完全將自己從這危險中剝離出去,最好的法子便是金蟬脫殼。

    “還有一事。”陸奉似是接受了殷楚讓他著女裝的建議,便說了件其他的事兒:“世子妃總是夜里收信兒,世子真的不看看內(nèi)容嗎?萬一……”

    殷楚睜開一只眼睛,挑了下眉:“若她是那人派來的,我早已經(jīng)死了無數(shù)次了。這信鴿她仍在鎮(zhèn)國大將軍府的時候便用了。她心很大,但并非事關(guān)朝局,怕是她另有身份,而且是個會讓我們大吃一驚的身份。而此刻,她信我,我便信她。”

    陸奉嘆了口氣,世子這般篤信世子妃,雖從夫妻角度來說是好事兒,可也讓人掛懷擔(dān)憂,生怕這是個美人計。

    馬車中只能聽到外面潺潺不息的水聲,殷楚手下的侍衛(wèi)各個安靜的像個啞巴,江茗也靠在馬車?yán)镩]目養(yǎng)神。

    飛浮跟在一旁,小聲問道:“小姐,后面一直有人跟著咱們呢。一隊人,約有二十來個。”

    江茗點了點頭:“那他們此刻洗干凈了,一會兒豈不是還得再洗一次?”

    飛浮嘆了口氣:“其實小姐若想跟著世子去閩州,完全可以走兩條路,誰曾想到這里這般危險?!?/br>
    江茗睜開眼睛,從袖子里抖出一張字條。這是宮里傳來的信兒,她同殷楚說過,自己會接一些消息,但具體是什么也沒說,殷楚便由著她了。

    江茗有時候覺得殷楚對自己實在是太掉以輕心了,倘若自己是蕭羅那頭的人,怕是殷楚早已經(jīng)死了??蛇@般被人信任,總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畢竟自己還藏著許多的秘密。

    但她不能說,既然是來看真假,那就要看到實處。此刻說出自己的身份,不是真的也要成了真的。

    江茗也知道,殷楚是守約之人,否則他早就會識出自己的身份——因為自己早就將這身份告訴他了。

    江茗又拿出那張字條看了一眼,上面寫著:“糧不濟,閩恐有變,慎?!?/br>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字條又收了起來。這字跡她是認(rèn)識的,是曹昌親自寫的。平日里大部分的內(nèi)容都是其他小線頭來做的,這等大事,想來這些小線頭并不知情,所以曹昌才親自落筆。但他用的仍是反寫字跡,這樣其他人便難以認(rèn)出。

    糧不濟,閩州蕩寇,前線花費糧草定然頗多。但各州各縣都是有糧倉儲備的,少則兩年起,為何會有糧草不夠的情況?

    糧草不濟,這事情已經(jīng)傳到了靖文帝的耳中?,F(xiàn)任閩直督魏風(fēng)凌手握兵權(quán),乃封疆大吏,又是這等蕩寇時期,他動不得。那罪責(zé)自然就要落到閩州巡撫洛廣川身上。

    江茗曾同這洛廣川打過交道,知道此人剛正不阿清正廉明,絕非貪贓枉法收受賄賂之人,怎得如此糊涂,竟然糧倉告罄,連前線的糧草都要供應(yīng)不上?

    若是洛廣川此人被動,閩州的商船和明目又要重新折騰一遍,新來的官員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性子。洛廣川這人雖然不收受賄賂,但但凡與民有益的,他便能頂起來。江茗那些商船年年出海,帶動整個閩州經(jīng)貿(mào),稅收也納的干凈,因這洛廣川在職,也生了許多事情。

    閩恐有變。曹昌這是在提醒她,原本閩州的風(fēng)貌要變了。他們在路上自然不知,可去了可能早就翻天覆地了。如何變?怎樣變?

    江茗慢慢的蹙起了眉頭,莫非是蕭羅要往這兒摻上一腳?他往日里就與洛廣川這樣的人不對付,可洛廣川是當(dāng)今宰相豐忱的得意門生,蕭羅在華京城雖然圣寵在身,可要和豐忱抗衡,還是缺了些家世底蘊。

    可如今正是好時候,洛廣川戴罪,豐忱就算未被牽連,靖文帝看他定然也心生芥蒂,便正是蕭羅起勢的好時機。

    江茗嘆了口氣,若要趕在閩州生變之前到,殷楚幫上一把洛廣川,便要動作更快些。途中最好是在大城鎮(zhèn)里停留一天,打探一下京中消息。而此處便數(shù)臨安府最為合宜。

    江茗對飛浮說道:“未過多久,可能要輕車出行。世子什么打算我并不知,但我覺得他大概要趁著這次被圍分兵兩支,動作快些,也安全些。到時候你要緊緊跟著我,若是不小心跟丟了,我們便在閩州相見?!?/br>
    飛浮點了點頭:“小姐千萬小心?!?/br>
    江茗笑道:“這你放心,我這次穿了兩件軟甲!”

    飛?。骸啊〗恪?/br>
    江茗:“就是真的熱?!?/br>
    江茗話音方落,飛浮手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拔出劍刃,沖著江茗頭后一揮,“嗆——”的一聲,余音陣陣,竟是一根吹弩破窗而入。

    江茗二話不說鉆到車塌下面,沖飛浮點了下頭。

    外面一陣喧嘩,殷楚慢悠悠的從樹邊走出來,大大方方的亮了模樣。江茗偷偷從馬車縫里向外看去,見殷楚懷里抱了把劍,一身青白色布袍北風(fēng)卷的袍角凌亂,他額前有發(fā)落下來,半睜著眼睛。

    “有點帥?!苯潎@了一句。

    那邊有人從遠(yuǎn)處露出個頭來,接著是一連串的馬蹄聲似是要將這周圍山水踏破,轟隆隆的奔了過來,揚起塵土漫天。

    馬隊奔的近了,將馬車和殷楚等人圍了起來。一群人俱都帶著布子遮臉,為首的人一言不發(fā),手上一揮,周圍的人便直接沖了上來。

    飛浮早已經(jīng)在馬車外候著了。江茗坐在里面看著,這些人的身姿打扮看上去像是土匪,可功夫路數(shù)卻有板有眼。加上土匪是做什么的?殺人越貨搶東西,這么大的一架馬車在這里,他們的目標(biāo)卻大部分集中在殷楚身上。

    目標(biāo)如此清晰,來路一看便知。

    他們俱是些不要命的打法,劍刃飛舞,銀光閃閃。這一路上這等兇險她已經(jīng)見過好幾次,只覺得心里有些好笑。這樣身手的人,不去邊疆保家衛(wèi)國,卻在這里助紂為虐,空有一身本事,卻沒有當(dāng)人的心。

    而且為什么要扮成土匪呢?老頭子當(dāng)初也是土匪,還知道救個孩子呢。之后自己返鄉(xiāng)經(jīng)商,不也過得有滋有味的?都是土匪,為什么差距就這么大呢?

    江茗正想著,她卻看見殷楚沖了過來,他一掀車簾,沖江茗伸手:“我們得走了?!?/br>
    江茗未曾有半分猶豫,搭著殷楚的手就下來了,身旁有個蒙面土匪橫刀劈來,殷楚手上劍花一閃,那人喉嚨處便開了個口子,向后轟然倒去。

    連一絲血都未曾濺到江茗身上。

    殷楚還欲解釋一番,江茗已經(jīng)問道:“走哪邊?”

    殷楚轉(zhuǎn)頭看了陸奉一眼:“今日一個活口都不準(zhǔn)留下?!?/br>
    “是?!标懛顟?yīng)道。

    殷楚拉著江茗,翻身上馬,朝著山邊跑去。飛浮也要上馬去追,誰知道陸奉一把抓住了她的韁繩,低聲說道:“看前面?!?/br>
    那群之前在河里洗澡的昭南王府侍衛(wèi)不知什么時候鉆了出來,一個個蹲在不遠(yuǎn)處的樹旁,待到殷楚過去之后,那群“土匪”要追,樹下一條條絆馬繩拉了起來。地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做了陷阱,人落地,地上都是冷刃,穿個透心涼,那些尚未喪命的也被馬踩踏亦或是砸中,一時大亂。

    飛浮看到此等場景,不由得除了一身冷汗,若自己剛才追過去了,豈不是就要和他們一般下場?

    陸奉手一抬,昭南王府侍衛(wèi)便沖向前去,一個個的結(jié)果了這些“京中土匪”。

    飛浮再看前面,已經(jīng)沒了江茗和殷楚的身影,她有些頹然,但也只好和陸奉等人再一同上路。

    江茗和殷楚騎在馬上,向前狂奔了不知多少路程,待到那馬兒都疲態(tài)畢露,他們這才停下。殷楚牽著馬,江茗跟在他身旁,兩人竟像逛景致似的,慢悠悠的向前面徐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