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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將府千金不佛系(穿書)在線閱讀 - 第105節(jié)

第105節(jié)

    江茗點了點頭:“這是他們往京城送的信兒?!?/br>
    “是?!憋w浮答道。

    “想不到他們還十分關(guān)心我,甚至連我也寫了進去?!苯旖俏⑽⒐雌?。

    飛浮抬頭看向江茗,見她神色未有半分的不自然,自己反而嘆了口氣:“小姐……”當(dāng)時的場景那么危險,在這信里卻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

    人的生命便是如此草率。

    “嗯?”江茗抬頭,試探著朝向飛浮聲音傳來的方向。

    飛浮一看她這摸索的模樣,鼻子又有些酸了。她抽了下鼻子,回道:“還有兩封?!?/br>
    “好,你慢慢念。”江茗說道。

    飛浮又拈開第二個紅色蠟丸,這是從從華京城里來的信,曹昌問她安否。

    江茗尋思了片刻,說道:“這封信先扣下來,讓我想一想?!?/br>
    她對曹昌無法完全信任。因為這人與她的關(guān)系并沒有那么牢靠。曹昌腦子里頭一個想的是自己的性命,然后是榮華富貴。選誰不是選?若是蕭羅日后權(quán)傾朝野,能給他些好處,那么他也會為此賣了自己。

    可曹昌這些年明明又有許多次的機會投靠蕭羅,可他偏偏沒有,依舊一如既往的幫襯著自己。

    他給人一種并不弄權(quán)的感覺,可在這宮中,不弄權(quán)就被權(quán)弄,沒有攀附并非無欲則剛,而是將自己的腦袋白白送到別人嘴里。

    江茗沉吟片刻,說道:“你幫我寫信,就說我尚好,但受了些傷,如今在別院養(yǎng)傷。其余的一律莫提?!?/br>
    “好。”飛浮應(yīng)聲。

    自己還活著,是定然要讓曹昌知道的。只有自己還活著,他才能繼續(xù)拿到好處。還有那些宮里的消息,不能斷了路子。

    “還有一封。”飛浮摸到最后一顆蠟丸,她低聲說道:“小姐,是黑色的?!?/br>
    江茗沉默了一下,摸索著拉開一旁的抽屜,從里面拿出個小木盒。木盒上面半絲花紋都沒有,只是質(zhì)樸無比,但打磨的光滑。江茗輕撫了下那盒子,輕輕笑了。

    她從飛浮手中接過蠟丸,放進了盒子當(dāng)中:“今天也不看。老季說我不能哭,眼睛會瞎的。我怕死了。我瞎了,別人拿我銀子,我都不知道。”

    江茗說的輕巧。她將那盒子珍重的放回柜子里,又靠回了窗前。

    清風(fēng)吹進,她的頭發(fā)被輕輕的揚起。江茗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飛浮,你知道為什么我這兩日總是坐在窗前嗎?”

    飛浮搖了搖頭,但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小姐此刻看不到她的動作?!安恢?。”飛浮連忙說道。

    江茗笑了笑:“因為老季總說我很快就能感覺到光了,我就想等著,看看第一束光照進來的時候該是什么模樣?!?/br>
    飛浮抽了下鼻子,江茗在旁說道:“飛浮,你怎么回事兒?咱們就這么那么一會兒沒見著,怎得你倒是越來越愛哭了?”

    飛浮一抿嘴,下巴抖了兩下,說道:“小姐還不準(zhǔn)我看著難受了?本來好端端的人,現(xiàn)在成了這樣?!?/br>
    她正說著,小屋下面出現(xiàn)一聲悠長的嘯叫,飛浮探出身子看了一眼,說道:“小姐,張赫來了。”

    江茗點了下頭:“讓他進來。”

    飛浮從小屋一側(cè)拉了搖柄,藏在小屋下面的輪軸發(fā)出“吱呀”的呻/吟聲,伴著咯咯噠噠的響聲,一個巨大的籃子就到了小屋下面的回廊處。

    張赫從那竹編鐵筋的籃子里走出來,一腳踩上木制臺階,飛浮拉了他一把。張赫回頭看去,只見自己腳下便是一片虛空,凌高的臺階搖搖晃晃,并不穩(wěn)固。這懸崖峭壁上有常有風(fēng),風(fēng)一鼓,下面這樓梯便來回亂顫,還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聲響,實乃嚇人。

    張赫是個船員,海里水里他縱橫,可要飛天遁地,實在是要了他的老命。

    巖壁上有只猴子跳了過來,長臂一伸,躍到張赫腳面,顛著那臺階兒一陣亂跳,嘴里還發(fā)出吱呀哇啦的叫聲。

    張赫連忙要網(wǎng)上走,那猴子往前一竄,吊在半空沖張赫呲著嘴,露出森森的犬牙。張赫被嚇得往后退了一步,險些踩空,幸好飛浮拉了他一把。

    飛浮輕描淡寫的拎住那猴子脖頸。這猴子長相也喜人,除了臉龐白凈,周身都是金燦燦毛茸茸的,皮光順滑,長尾巴扭來扭曲,看著就讓人想伸手摸兩把。

    “阿猿,老實點。”飛浮說道。

    說來也有趣,那猴子像是聽懂了似的,垂下了頭,嘴里哼哼兩聲,一副知道自己做錯了的模樣。

    張赫抹了把冷汗,說道:“姑奶奶,咱們下次能不能不讓這猴子在外面。我這輩子和大風(fēng)大浪大魚大海都打過交道,結(jié)果最后要被只猴子給嚇?biāo)?,這傳出去多丟人啊?!?/br>
    “怕什么?反正死了之后也不知道別人怎么傳你?!憋w浮回道。

    她抬手給了阿猿個黑色小丹藥,像個小棗子似的,阿猿十分珍重的捧在手心里,低頭去聞,側(cè)著腦袋用半臉蹭了蹭飛浮的肩膀。

    張赫抿了下嘴唇,說道:“憐鶯姑娘現(xiàn)在在長樂府,是從華京城一路水路下來的,中間倒了兩次船,現(xiàn)在人挺好?!?/br>
    “沒人跟著吧?”飛浮問道。

    張赫搖頭:“沒有?!?/br>
    飛浮說道:“你這頭再觀察兩天,確定沒問題,到時候把她帶來?!?/br>
    這是江茗的意思,她現(xiàn)在眼睛看不見,飛浮不僅要里外傳信兒,還要給她熬藥祛病,還要和這小屋原本的主人纏斗不休,更不要提還有做飯洗衣等等,一個人連軸轉(zhuǎn)。

    可因著這小屋原本主人的原因,并不能在外面隨便雇個丫鬟進來。江茗想了想,她其實自小用丫鬟侍女的少,便只有憐鶯一個還算對胃口。再加上憐鶯做事細致,照顧人也有一套,心里想什么都寫在臉上了,這才讓張赫想法子把她弄過來。

    “公——小姐怎么樣了?”張赫一邊跟著飛浮往里走,一邊整理著自己身上蹭的臟污。他那日得知了以往尊重的名公子竟然是個女的,嚇得愣在原地許久回不過神。這些日子也還在努力改口,從公子改成小姐。

    “還是那樣?!憋w浮嘆了口氣。

    張赫:“季大夫不是說能治好的嗎?”

    “她?”飛浮冷哼一聲,可想了想又覺得此刻還能指望誰呢?最后只好說道:“肯定能治好的?!?/br>
    飛浮帶著張赫進了小屋,飛浮輕輕敲了下門,說道:“小姐,張赫到了?!?/br>
    “嗯?!苯讣馇命c在窗棱上,指頭尖上也纏著薄薄的紗布——那日那人的一劍,削去一層她指尖上的rou。

    她慢悠悠的說道:“一路辛苦了,先喝杯茶吧?!?/br>
    張赫哪里敢受,只垂手站在一旁:“謝小姐,但是咱們不敢喝?!?/br>
    飛浮已經(jīng)倒好茶,塞到了張赫手里:“讓你喝你就喝,哪兒這么多事兒?”

    張赫臉上變了些許顏色,壓低了聲音問飛?。骸澳且粫耗馨寻⒃晨春脝??我怕我下去的時候被它嚇的尿了?!?/br>
    上次就是,他下去的時候,那阿猿猴子盤在竹筐上面,將這繩子當(dāng)做樹藤,搖來蕩去,嚇的張赫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就這么“咔嚓”一下斷了,自己摔成rou泥。

    江茗在旁聽了,笑了出來,她對飛浮說道:“你就將阿猿收好,別老讓它去鬧張赫?!?/br>
    “那也不怪我啊?!憋w浮回道:“他身上帶著魚腥味兒,阿猿喜歡。再說了,下次就讓阿季把阿猿帶走嘛??偸亲约撼鋈チ?,把猴子扔在家里,好像有什么人會幫她養(yǎng)著似的?!?/br>
    阿猿這時候已經(jīng)吃完了那小丹藥,它慢慢悠悠的蹭到江茗身旁,伸手給江茗捏了捏肩膀,最后倒在她的腿上,十分愜意的打起了哈欠。

    張赫見了,在心里感嘆道,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為何就如此之大?阿猿嚇唬自己,對茗小姐卻這么好。現(xiàn)今連猴子都會看人下菜碟了。

    江茗輕輕摸著阿猿身上的毛,緩緩說道:“張赫,洛廣川這時回京述職,又趕逢蕩寇,這閩州巡撫的位置不能空缺。京中如今是蕭羅想要趁機掀倒豐忱,他自然會想辦法將自己的人手往這邊安插。可咱們卻不能如他的意?!?/br>
    她停頓片刻,問道:“你可知道咱們平日都不涉政局,如今為何要將手插到這趟渾水當(dāng)中嗎?”

    張赫知道這是江茗在考自己,這些日子她也教了自己許多,雖然大部分有種打發(fā)時間的感覺,但他還是認(rèn)真學(xué),畢竟這樣的機會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這其中代表了太多。

    張赫答道:“洛廣川清正廉明,根在閩州,自然為閩州百姓著想。只要咱們稅銀交著,那也是為閩州百姓造福,洛廣川并不會找咱們的麻煩。而且這么多年下來,咱們和洛廣川之間也算知根知底了。若是突然換個蕭羅手下的人,生意不好說,船肆不好說,甚至還要再整頓些日子?!?/br>
    江茗點了點頭:“正是?!?/br>
    從生意的角度上來想自然如此。但從另外的角度來說,蕭羅和甕寇之間的關(guān)系猶自不清不楚。若是蕭羅將手按到了閩州,甕賀國和蕭羅直接走了生意,這不是搶了自己的銀子嗎?

    而蕭羅的這關(guān)系,又會影響到蕩寇的過程和結(jié)果,沒人能預(yù)估到他會做什么。殷楚、江劭如今都在前線,若讓他橫插一手,怕是會出意外。

    但這些和生意又沒什么關(guān)系,更何況蕭羅這身份自己尚未搞清楚,便不好與張赫多說。

    可張赫畢竟是看著她在船上和殷楚親親我我的,心里門兒清。

    張赫和喬靳不同。喬靳當(dāng)初是如何被老頭子和江茗看上的?是因為他老實。老實的人總是有些鈍有些木,哪怕后期經(jīng)過磨礪能掩藏起來,但他處理很多事情的方式都仍然是木木的。

    譬如之前那文錢的事情。

    倘若喬靳不鈍,稍微做做手腳,江茗便不會發(fā)現(xiàn)??伤粫?,因為他的根本是老實。江茗相信他的老實,他也一如既往地貫徹著自己的老實。

    張赫卻是打小在市井里長大的混混,后來上了船。船上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一入了海,那就是天大地大誰夜管涉不著。沒點油頭沒點能耐,是混不到他現(xiàn)在這個等級的。

    張赫機靈,甚至有些滑頭,可偏巧因為之前這件事情,他入了江茗的眼,便讓他幫著處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也符合他的能力。

    江茗又問了張赫閩州的情況,張赫如實答來。

    飛浮在旁提醒道,天色已經(jīng)要黑了,張赫若再不回去便回不去了。江茗這才笑道:“是了是了,我這一時半會兒的看不出來天亮天黑,倒是忘了時候。你還是早些回去,若是那邊有事兒傳信來就是,不用隔三差五親自跑一趟?!?/br>
    張赫回道:“都是些小事兒。原本小姐就還需要些藥材,我讓他們在長樂府收的好的,順道給您送來?!?/br>
    “多謝了?!苯f道。

    張赫搖頭:“當(dāng)日那事兒原本就是我不慎,小姐不怪我,我已經(jīng)感恩戴德了?!?/br>
    “人難免有疏忽的時候?!苯f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也有我的疏忽?!?/br>
    張赫抿了下嘴,過了半晌才沉聲問道:“小姐,真的……不要告訴世子您還在嗎?我看著他實在是……可憐。”

    “他來找過你了?”江茗問道。

    張赫點了點頭:“他應(yīng)該是快找到我頭上了,我只好換個地方住?!?/br>
    江茗抬起頭,頭轉(zhuǎn)向窗外:“天色晚了,你先回去吧。過兩日將憐鶯送來?!彼nD了一下,說道:“世子的事情,稍等等再說吧。他現(xiàn)在周圍都是眼睛,我們不能去冒這個頭。”

    張赫也聽出了江茗語氣中的無可奈何,便“嗯”了一聲,跟著飛浮出去了。

    飛浮走到那小木頭臺階上,拉著把手,對張赫說道:“其實小姐不是無情,她是為世子著想?!?/br>
    張赫應(yīng)道:“我知道?!?/br>
    “而且……”飛浮低聲說道:“原本小姐的腳程應(yīng)當(dāng)比我們快,也比那些傳信兒的快。可小姐前腳上了自己的船,當(dāng)晚就有人布下殺手。你說,若是有人告密,該是誰?”

    “若是我,自然會懷疑船上的人。可是船上的人又不知道這就是昭南王世子?!睆埡照f道:“再加上哪兒有這么巧的事兒,剛好就是這艘船上的船員。”

    飛浮點頭:“對,就是這個理兒。而且因著之前的事兒,小姐也不想去懷疑船上的船員。那知道這件事兒的人是誰?怎么能知道世子走了水路,又能找準(zhǔn)日子下殺手?”

    “所以……”張赫眼睛慢慢的轉(zhuǎn)了半圈:“小姐是在等這人露出馬腳?!?/br>
    飛浮深吸了一口氣:“是?!?/br>
    “到時候無論是誰,你都告訴我一聲,我非得親自去砍了他,給我那些兄弟報仇!”張赫啐了一口,罵道。

    “不用你去,讓我知道了,我定然讓他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憋w浮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竹筐搖搖晃晃的升了上來,張赫坐在竹筐里,慢悠悠的被放了下去。這回沒有阿猿的sao擾,他一切平安,心也好好的安在肚子里。

    外面天色還算亮著,但他要匆匆從這山林之中出去,便又要費上一番功夫。

    張赫抬頭看了四周一圈,嘆了口氣,水上自己是什么都不怕,可是這山林里,自己真的是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更新有些晚,因為表弟結(jié)婚,去喝喜酒啦~~~大家不要擔(dān)心,每日的更新還是保證的!下一更在12點前。

    我沒有虐!我是親媽!我真的沒有虐!我絕對不是因為他們兩個天天黏在一起,而故意要拆散他們!

    下一章講海上發(fā)生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