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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給您跪下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無憂心想在不在都無所謂了,最好他在,當面遇見就能一劍砍了,散散他此刻莫名其妙的燥熱。

    沈辭柔等不到無憂的回答,也不好繼續(xù)煩他,上前推開了門,輕輕地說了聲:“那我走啦。你也快回家去吧。”

    無憂聽見開門時“吱嘎”一聲才反應過來,抱著琴追上去:“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你不是住在平康坊嗎?”沈辭柔說,“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再折返可能就來不及了。宵禁的時候還在街上會被巡城衛(wèi)打的?!?/br>
    “沒事。我送你到坊門口。”無憂舔舔嘴唇,“快走吧,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br>
    沈辭柔看看無憂的樣子,總覺得他有哪里不太對勁,皺著眉使勁想了想,還是什么都沒想出來。

    **

    長生殿。

    李時和夢見了那個柜子。

    柜子狹小,光透過破開的細縫一縷縷地透進來,光里灰塵飛舞。

    夢里沒有那架腹中藏劍的七弦琴,李時和卡在沈辭柔上方,一低頭就能看見鋪開的玄色大袖,袖口刺著金色的龍紋。

    沈辭柔一身月色裙,領口微亂,鎖骨明晰,露出的一側肩頭圓潤白皙。她的頭發(fā)散了,在她身上蜿蜒起伏,有幾絲黏在唇角。梅花簪松松地在長發(fā)間藏了一半,只要沈辭柔動一動,簪上的梅花就輕輕顫動。

    肢體糾纏。

    李時和伏低一點,看見女孩濃密的睫毛,還有眼睛里薄薄的一層水霧。

    沈辭柔眼瞳渙散,滿面潮紅,連頸部和胸口都染著一層淡淡的粉色。

    她在輕輕喘氣,低低的喘息聲縈繞在柜子里,一下一下敲在李時和耳朵里,敲得他渾身緊繃,喉結不自覺地滑動。

    在喘息聲里,李時和模模糊糊地分辨出幾個音節(jié)。

    是沈辭柔在說話,但他聽不清說的是什么。

    李時和再伏低一點,偏過頭靠近沈辭柔的嘴唇。

    耳畔的聲音一點點清晰起來,混在糾纏的喘息聲里,女孩啞著嗓子:“……硌著我了?!?/br>
    李時和猛地翻身坐起來,臨睡前隨手放在身邊的折子被推了一地,落地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在寂靜的長生殿里如同驚雷。

    門口守著的大宮女青竹匆匆進門,也不看帳子上那個長發(fā)披散的人影,規(guī)矩地低著頭:“陛下有何吩咐?”

    李時和沉默片刻,聲音淡淡的:“什么時候了?”

    青竹看了一眼更漏:“回稟陛下,子時三刻。”

    “……是嗎。”李時和呼出一口氣,“下去吧?!?/br>
    “是。”青竹彎腰行禮,恭敬地后退幾步,忽然問,“陛下可是驚夢了?”

    李時和像被刺到一樣,回得急促冷硬:“不是?!?/br>
    青竹愣了愣。

    過了會兒,帳子后的人又說:“太熱了而已。”

    青竹小步快走到冰鑒邊上,揭開蓋子:“陛下可要添些冰?”

    “不必?!崩顣r和也不想大半夜的麻煩人,慢慢躺了下去,“沒事了,下去?!?/br>
    青竹停了一瞬,蓋上冰鑒的蓋子又行了一禮,倒退著出了寢殿。

    聽見門關上的細微聲音,帳子里的李時和著惱地翻了個身,抬起手臂貼在了額上。

    作者有話要說:大袖沒有革帶哦(……)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無憂在這檔子事上沒有經(jīng)驗,所以只能xjb在現(xiàn)實的基礎上略做修改,做夢都很含蓄。

    ……聽起來好像有點慘(。)

    第12章 告假

    經(jīng)過這么一遭,還能心無旁騖溜出去玩,那就是缺心眼了。

    沈辭柔一改之前恨不得活在外面的作風,每天唯一出門的活動就是捧著加了碎冰的酸梅湯,蹲在沈府門口等阿耶下值。

    沈辭柔正蹲著,遠遠看見有人騎馬過來,看清馬上的郎君是誰,立即站起來朝人揮揮手:“子思!”

    葉遠思一勒馬,在沈府大門側邊停下,翻身下馬系好韁繩:“怎么了?”

    沈辭柔在空碗里舀了一大勺碎冰,再倒?jié)M酸梅湯,捧著碗遞給葉遠思:“請你喝酸梅湯?!?/br>
    葉遠思也不推辭,捧過碗一氣喝完,抬袖擦去額上滲出的汗,長長地舒了口氣:“舒服多了?!?/br>
    “你怎么這會兒才到這里?”沈辭柔把空碗拿回來,“還要嗎?”

    “不用了,這東西涼,喝太多傷胃,你也別喝多?!比~遠思愛cao心的毛病小小地發(fā)作一下,然后才嘆了口氣,“先前那個案子來了,壓在手頭,月底前必須結案。山南西道那個逃犯,你還記得吧?”

    沈辭柔捧著碗的手微微一頓:“記得。”

    “昨天剛抓到,還挺厲害的,在長安城里還敢犯案?!碑吘故菑男⊥娴酱蟮呐笥?,葉遠思也不避諱,有一說一,“不過犯案的時間還得往前推,死的是平康坊里的一個樂伎。那樂伎今年才十六歲,和兇手無冤無仇,審了以后兇手交代說是路上遇見,隨手就殺了?!?/br>
    沈辭柔一聽這個兇殘的說法,背后一陣惡寒:“是什么時候?”

    “六月十四,申時快過的時候?!?/br>
    沈辭柔一驚。這時間正是那天她和無憂藏在柜子里的時候,她躲過一劫,倒霉的就變成了外邊路過的那個樂伎。

    “……這怎么判?”沈辭柔捧起自己那碗酸梅湯,喝了一口冰涼酸甜的湯定定心神,“斬首總逃不掉吧?”

    “犯了這種重罪,神仙來了也別想翻案,雖然案子還沒結,死刑是沒跑了。別說斬首,凌遲都不算判得重?!比~遠思說,“可惜,因為出了這事,平康坊北邊的幾間樂坊都得暫關一段時間,傾之又惋惜又生氣,已經(jīng)愁了好幾天了?!?/br>
    沈辭柔想到最愛在平康坊里混的崔慕欒,總算是還能笑笑:“出這種事,他倒確實是能不高興好幾天?!?/br>
    “山南西道原來的長官也給擼下來了,出了這種大事卻隱瞞不報,至少得判個玩忽職守。范陽盧氏都有可能要倒霉?!?/br>
    “那山南西道現(xiàn)在是誰管?”

    “我知道名字,但沒見過?!比~遠思想了想,“好像是子寧的堂叔?!?/br>
    “看來過年的時候又要多一個人催子寧換地方了?!鄙蜣o柔開了句玩笑,想想又問,“你剛剛說,先前的長官是范陽盧氏,世家門閥,也要被罰?”

    “畢竟是這種大罪,陛下最近心情也不太好,連帶著罰也有可能吧。我聽大理寺的同僚說的,具體怎么樣,我也不清楚?!?/br>
    沈辭柔有點好奇:“陛下還能心情不好?”

    “誰還沒有個心情不好的時候了。先前大理寺卿面見陛下,講這個案子,好像就被當面摔了折子?;貋硪院蟠罄硭虑涞哪樢恢本褪浅舻?,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給我們一個好臉色?!比~遠思嘆了口氣,“我去請個假,準倒是準了,不過先挨了結結實實一頓罵?!?/br>
    “……節(jié)哀?!鄙蜣o柔拍拍葉遠思的肩膀,又問,“你請什么假?。俊?/br>
    先前有問必答,一到這個問題,葉遠思眼神飄忽,面上騰起些許紅暈,支支吾吾地又不肯說了。

    一看葉遠思這個樣子,沈辭柔用膝蓋也能猜到是請什么假,開口卻還要調戲葉遠思一下:“那我猜猜……你應該沒什么急假,那就是請假要過節(jié)?”

    “已經(jīng)這個時候了,往后推的節(jié)也就那么幾個,還得恰巧不是休沐?!鄙蜣o柔放下碗,指尖敲了敲下頜,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唉,我怎么想不到呢,是哪個節(jié)……”

    “你夠了??!”葉遠思被沈辭柔演得頭皮發(fā)麻,心一橫就直說了,“我自己說。是七夕,七夕?!?/br>
    “厲害啊,告假過七夕。”沈辭柔握拳對著葉遠思的肩一撞,“約的該不會是盧家的小娘子吧?”

    “胡說什么!當然是阿棠,若我不告假約她出去,二娘子又要胡說……”葉遠思臉色漲紅,急忙辯解,說到一半看見沈辭柔抱臂歪頭的模樣,知道自己是被繞進去了,轉身就去解韁繩,“唉,不說了。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你這個人,平常想得那么多,又愛cao心,說話和我阿耶似的?!鄙蜣o柔想到沈棠那個嫡妹也覺得渾身發(fā)毛,搓了搓手,“怎么就在阿棠的事上像個傻子?!?/br>
    葉遠思已經(jīng)一腳踩在了馬鐙上,聽到沈辭柔的話,又轉過頭,神色認真:“你不懂,世上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一提到她……就什么都想不明白了?!?/br>
    沈辭柔笑笑:“行吧,我不懂。回去吧?!?/br>
    葉遠思一拉韁繩上馬,馬鞭一打,馬蹄聲踏踏遠去。

    沈辭柔琢磨著葉遠思那句話,也沒心思等沈仆射了,收拾了酸梅湯就提著食盒往府里走。

    七夕、七夕……

    她又沒有情人,過個鬼的七夕。

    到內院時沈辭柔把食盒交給邊上伺候的夏葉,再往前幾步就看見宋瑤坐在廊下,低著頭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辭柔正無聊,好奇心發(fā)作,三兩步就溜到宋瑤邊上,站在廊下看她在干什么。

    宋瑤正在做刺繡,手里一大片陰影,抬頭看見邊上的沈辭柔,下意識地把繡繃往裝針線布頭的籃子里一藏:“阿柔?你怎么過來了?”

    “別藏了,我都看見了。不就是繡點東西嗎,怕我干什么?”沈辭柔彎腰把繡繃拿出來,“我看看你繡的什么。”

    宋瑤一看沈辭柔拿到了繡繃,連忙伸手去奪:“你別看!我、我隨便繡著玩兒的?!?/br>
    “隨便繡著玩兒的你這么緊張?”

    沈辭柔拿著繡繃,高高舉起手。她的身量在女子里算是高挑的,宋瑤生得小巧秀氣,比她矮上大半個頭,怎么踮腳都拿不到,又羞又惱,整張臉都紅了。

    沈辭柔仰頭去看手里的繡繃。宋瑤的繡活沒得說,雖然還沒繡完,也看得出是金紅兩色的線繡的一對鴛鴦,活靈活現(xiàn)地依偎在水邊。

    “繡得這么好,不讓人看就可惜了?!鄙蜣o柔把繡繃還給宋瑤,“好啦,對不起,是我錯了,不該亂看。別生我氣?!?/br>
    宋瑤接過繡繃,往胡床上一坐:“算了,不生你的氣。”

    “瑤瑤果然大度,特別溫柔?!鄙蜣o柔另拖了張胡床坐下,湊到宋瑤邊上,“不過我很想知道,你怎么繡鴛鴦啊?”

    宋瑤被沈辭柔的問話弄得臉更紅,嘴上還想隱瞞:“我就是看見了這個繡樣,隨便繡繡……”

    “臉都紅成這樣了,這話我還能信?”沈辭柔抬手在宋瑤臉上輕輕戳了一下,“就告訴我嘛,這么多年下來,我從來沒把什么秘密說出去過啊。”

    宋瑤想想,覺得沈辭柔說得有道理,剛想松口,轉念又背過身:“你都猜出來了吧?!?/br>
    “我是猜出來,下個月七夕節(jié),你要繡這個東西送給心上人?!鄙蜣o柔在繡繃上敲了敲,“但我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是哪個呀。”

    宋瑤轉過身:“你想知道?”

    沈辭柔點頭,含著笑說:“想。想得心癢癢?!?/br>
    “……那你不能告訴別人?!钡降资鞘畞須q的娘子,宋瑤其實也很想把這些心事分享給別人,向著沈辭柔招招手。

    沈辭柔會意,俯身把耳朵貼過去。

    宋瑤貼著沈辭柔的耳朵,輕輕地說了個人。

    “方大郎?”沈辭柔一臉驚訝,“你們怎么認識的?”

    宋瑤面上飛紅,瞥了沈辭柔一眼,低下頭不肯說話了。

    沈辭柔其實就是一時好奇,對細節(jié)沒太大興趣,宋瑤不說,她也不問,另起了個話頭:“繡得真好,像我就不行,小時候沒好好學,現(xiàn)在繡什么不像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