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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閨中媚(重生)在線閱讀 - 第47節(jié)

第47節(jié)

    自從那日從隱翠山訪禪歸來,顧熙言得了法覺方丈的開解,放下了前世的苦痛糾纏,開始試著全心全意地接納蕭讓。

    這些時日,兩人每天情意綿綿,你儂我儂,整夜如連體嬰兒一般膩在一起。經(jīng)過這耳鬢廝磨的相處,不知不覺之間,顧熙言竟是從心底里打消了上一世對男人的深深懼意。

    若叫蕭讓來說,顧熙言最近最大的變化,便是脾氣見長。

    美人兒還是那般水做的美人兒,身子還是那般沒骨頭一樣的身子。

    只不過,最近這些時日,顧熙言每每被蕭讓戲弄了,或是心里有哪點兒不快了,便嘟著粉唇任性的伸了柔夷去打男人、撓男人,滿面嬌嗔蠻橫,竟是隱隱有幾分兇悍的模樣。

    顧熙言那點兒力氣,砸在蕭讓身上不過是撓癢癢一般。蕭讓見她不再是之前那般謹(jǐn)小慎微的憋屈模樣,而是敞開了和自己任性胡鬧,心中自然也滿是歡喜。

    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英武侯爺,竟是寵溺地慣著自家嬌妻在身上胡亂打鬧。

    以往,顧熙言和蕭讓的柔情蜜意始終是隔著一層難以言喻的隔膜,如今,顧熙言打破了心里這層隔膜,兩人日漸心意相通,又是更深一步的親近。

    ……

    一舞結(jié)束,底下陪侍的翰林供奉們已經(jīng)寫好了數(shù)篇詩作,交到內(nèi)監(jiān)的手上,呈上來給成安帝閱覽。

    “……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縈風(fēng)。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好詩!”成安帝贊了一聲,又問,“此詩何人所做?”

    一旁的太監(jiān)總管聞言,立刻召了寫出此詩的翰林供奉上前。

    那年輕供奉伏跪于下首,成安帝夸獎他了幾句“文辭斐然”,一番賞賜下去,自然是君臣盡歡。

    那廂,尹貴妃已經(jīng)更換了一身舞衣,穿了一身華麗繁復(fù)的宮裝,望著御座上的成安帝笑的千嬌百媚,“皇上,各位王公大臣平日公干在外,家中自然少不了女眷打理……今日難得齊聚一堂,不如趁著如此良辰,臣妾替皇后娘娘代勞,親自下殿去,敬各府女眷一杯美酒佳釀,以示皇上體貼之情。”

    成安帝聞言,淡淡笑道,“貴妃是個知禮數(shù),識大體的?!?/br>
    這尹貴妃在內(nèi)宮之中多年榮寵不衰,除了那一張千嬌百媚的臉蛋和床榻間勾人的身姿之外,還少不了一顆七竅玲瓏的心。

    這犒勞管家女眷的事兒,成安帝不方便去做??扇羰墙兄x皇后親自下殿敬酒,未免有些屈尊降貴。只有她這個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的貴妃娘娘,是最合適的人選。

    后妃佳麗三千,榮寵不衰者,不過寥寥幾人,門可羅雀者,卻數(shù)不勝數(shù)。

    后妃若是不能為皇帝分憂,只靠以色侍人,又哪能長久?

    這后宮中的女人若是既沒有龐大的娘家做靠山,又沒有比干多一竅的心眼,可真真是沒一點兒用處。

    一旁的謝皇后聞言,也頗為賞識地看了尹貴妃一眼,道,“難為貴妃用心良苦,滿心都為皇上和本宮著想。如此便勞煩貴妃。”

    那廂,尹貴妃笑的滿面謙恭,“臣妾不過是力所能及地為皇上和娘娘分憂罷了,不敢提‘勞煩’二字?!?/br>
    ……

    承光殿中,兩位宮婢捧著美酒佳釀,尹貴妃一路沿著胡國公、定國公、參知政事……敬下來,便到了平陽侯府的宴桌前。

    尹貴妃方才舞罷一曲,此時額上香汗未消,眼角一點淚痣,勾人嫵媚至極。

    她執(zhí)了酒杯,沖顧熙言一笑:“平陽侯夫人,請與本宮共飲此杯。”

    自從上次在翠微亭爛醉一場過后,顧熙言便知道自己是個兩三杯就暈的酒量。更何況,那日之后,蕭讓為著她醉酒的事兒黑了好幾天臉子,直到她百般保證以后不再飲酒,才換的男人不冷不熱的搭理。

    可是今日除夕宮宴,當(dāng)著諸位臣子、官眷的面兒,又是貴妃親自敬酒,想來,這杯酒是躲也躲不過的。

    顧熙言也望著尹貴妃笑了笑,認(rèn)命地起身執(zhí)起手中的白玉酒杯。

    她正準(zhǔn)備仰頭飲下。不料從身旁伸過來一只修長有力的大手,竟是將她手中的酒杯輕輕奪了過去。

    顧熙言滿面愕然地轉(zhuǎn)過頭,才發(fā)現(xiàn)身旁的蕭讓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仰頭將那白玉酒杯中的佳釀一飲而盡,復(fù)又將杯盞朝下,杯中無一滴酒滴落。

    蕭讓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拱手道,“家妻不勝酒力,本候斗膽代飲,多謝娘娘體諒。”

    尹貴妃這一路敬酒敬下來,自然是吸引了整個大殿的目光。此時蕭讓替顧熙言代飲,自然也落入眾人眼中。

    旁邊眾臣見了,紛紛稱贊平陽侯夫婦“鷓鴣情深、恩愛非?!?。那廂,鳳座上的謝皇后也笑道“平陽侯夫婦真真是琴瑟和諧”。

    九龍御座上的成安帝聽了,只淡淡一笑,道“彥禮先前與寡人求娶這顧家女,寡人還以為他是一時沖動,意氣之舉。不曾想,原是真情所致?!?/br>
    宴桌前,尹貴妃聽著周圍眾人的議論,盯著眼前一堆璧人,臉上似笑非笑,“侯爺果然疼愛侯夫人的緊。”

    顧熙言聽著這話,心中一根弦“砰”地斷了。

    方才尹貴妃獻(xiàn)舞的時候,顧熙言便察覺到她的眼神直往這邊兒瞟,此時,看著尹貴妃含著三分嗔怨的眼神兒,若是粗枝大葉的男人,看不明白也就罷了??啥际切乃技?xì)膩敏感女人,這心里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尹貴妃見蕭讓沒有搭理她話茬的意思,強忍著心頭妒意,面上不動聲色的揚唇一笑,拂袖徑直走向了下一桌,空留下一襲暗香。

    顧熙言嗅著這香氣,當(dāng)即覺得不對,思索了片刻,竟是整個人呆在了那里。

    ——白檀香。

    白檀香,是用檀香木樹心最中心的部分提煉而成的香料。

    自打顧熙言和蕭讓成婚以來,蕭讓貼身的衣裳都熏著淡淡一股白檀香的味道,她不止一次地聞見過。

    白檀香本就珍貴難得,再加上蕭讓用的香料里不知額外加了什么東西,竟是和別的檀香味道不同,聞起來格外清爽醒神。

    這味道顧熙言每日每夜都能聞到,自然是熟悉無比。

    可是,尹貴妃身上的香味兒,怎么和蕭讓所用香料的味道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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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宮宴(四)

    “……夫人可是身體不適?”

    顧熙言猛地抬頭,正對上一旁蕭讓探究的眼神兒。

    她看著眼前男人俊朗的面容,莫名的有些喘不過來氣。

    上一世,兩人郎無情妾無意也便罷了。可是這一世,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去想前塵往事,想要和蕭讓做一對恩愛夫妻……這才過去了幾天,便又跑出來個尹貴妃?

    若是個未出閣的女子,也就罷了……可那是當(dāng)朝貴妃娘娘!

    莫非,尹貴妃和蕭讓之間,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前塵往事?

    顧熙言坐在那兒,滿心愁緒真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蕭讓看著一臉茫然的顧熙言,皺了眉問,“夫人若是不適,便宣太醫(yī)看看?!?/br>
    顧熙言猛地回神兒,扯出一個笑,“侯爺,妾身無礙?!?/br>
    “不過是在殿里坐久了,覺得有些憋悶,喘不上氣來。妾身想……出去透透氣?!?/br>
    蕭讓看她這會兒確實不在狀態(tài),便叫桂mama拿了錦緞披風(fēng),跟著她出去,好生照看著。

    ……

    承光宮后頭,乃是一處風(fēng)景極佳的花園,名為宜春苑。

    方才在殿中,顧熙言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喉嚨一般,腦海里一片空白。故而出了承光殿殿門,一進(jìn)宜春苑,顧熙言便叫丫鬟婆子“在身后遠(yuǎn)遠(yuǎn)跟著就好,不要上前來打擾”。

    宜春苑中遍植梅樹,眼下紅梅開的花團(tuán)錦簇,和滿地厚厚的瑩雪相互映照,真真是兩相生輝。

    顧熙言置身梅林之中,失了魂魄一般兀自前行,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宜春苑深處。

    幽香撲鼻而來,她拉著衣裙快跑了幾步,俯身趴在白玉欄桿上重重喘了幾口氣,眼角不知不覺地涌出些許晶瑩淚意。

    是要多親密的關(guān)系,才會用同一種特殊配方的香料!

    腦海中,記憶的碎片紛紛閃現(xiàn),串聯(lián)成了一條完整的脈絡(luò)——那日在太后宮中初見,尹貴妃對顧熙言上下打量的眼神;那日芳林圍獵,尹貴妃在步攆上邀顧熙言去帳中說話,卻被蕭讓如避蛇蝎一般,當(dāng)場擋了回去……

    這一切看似“偶然”的舉動,都有了解釋。

    不知不覺,清淚已經(jīng)流了滿臉。顧熙言抬手抹了下眼淚,正準(zhǔn)備扶著欄桿直起身子,不料腳下虛浮一滑,整個人竟是跌在了厚厚的雪地里。

    夜色雪色交映,那梅林深處、白玉欄桿下頭是竟一片湖水,此時湖的邊緣被大雪掩映,夜色茫茫里,看的不甚真切。

    直到腳下羅襪濕了,顧熙言方才驚慌起來,正欲開口呼救,不料卻被人一把握住手腕,大力拉了上來。

    顧熙言猛地被拉上來,一個沒站穩(wěn),復(fù)又跌坐在雪地上,她下意識抬眼看來人,正對上一張清風(fēng)霽月的臉。

    那人依舊是一身白衣錦袍,外面披著一襲月白色大氅,玉樹臨風(fēng)地立在那,聲音清潤低沉:“這宜春苑的湖水深達(dá)千尺,冰冷徹骨,夫人還須當(dāng)心著些。”

    “多謝公子相救?!鳖櫸跹孕α诵?,察覺身下一片冰涼傳來,方反應(yīng)過來自己還跌坐在雪地上。

    她正準(zhǔn)備掙扎著起身,那白衣男子又伸了手過來,停在顧熙言眼前。

    顧熙言抿了抿唇,沒有搭上那只修長的大手。

    誰知,那白衣男子見顧熙言一動不動,竟是兀自伸了手,隔著衣袖握住顧熙言的手腕,一把將她從雪地里拉了起來。

    等顧熙言還沒站穩(wěn)身子,便匆忙掙脫那人的手,后退了兩步,美目里帶了三分嗔怒,“公子怎的如此唐突不知禮——”

    眼下四周無人,顧熙言身為已婚女子,與外男相見已是不守禮數(shù),更何況是肢體接觸?!

    “夫人不必言謝?!蹦前滓履凶游⑽⒁恍Γ杨櫸跹猿庳?zé)的話當(dāng)做感謝,四兩撥千斤地堵了回去。

    顧熙言被氣得不輕,站在原地怒瞪著他。

    那人仍是笑著,躬身告了句“恕罪”,便揚長而去了。

    重重殿宇樓臺之間,點點宮燈掩映。雪色和月色交相映襯,夜色里,更顯梅花撲鼻香。

    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那白衣男子竟是消失在這“月夜梅花圖”中,不知何處去了。

    那廂,桂mama抱著一襲滾著兔毛的錦緞披風(fēng)追了上來,看到顧熙言總算是松了口氣,“可算追上了主母?!?/br>
    “承光殿中貴人們宴飲正興,外面寒風(fēng)猛烈,夫人風(fēng)寒未愈,還是快回去吧?!?/br>
    顧熙言已經(jīng)在外面呆的夠久了,紛亂的心緒也被這西北風(fēng)吹得平靜了一些,聽桂mama這么一說,身上頓感寒意。

    只見顧熙言點了點頭,“回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