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你這蹄子!”紅翡又羞又氣,直跺腳,“小姐,你看她!” 顧熙言被她兩人鬧得搖頭直笑,指了靛玉道,“你也別看熱鬧,等過兩年,早晚輪到你!” 紅翡笑著看靛玉,“是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咱們的靛玉便一口一個‘流火’地叫著了,我吶……” 靛玉臉騰的一紅,直燒到了耳根,“你你你……” 靛玉氣急,一貫口齒伶俐,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撕爛你的嘴!” 也顧不得顧熙言就坐在上首了,張牙舞爪地便撲了上去。 這邊兒主仆三人正淚中帶笑,鬧作一團(tuán),那廂,桂mama匆忙打簾子進(jìn)來道,“主母,不好了!” “方才淮南王府的人來報,說是今晨淮南王妃一早被皇后請進(jìn)宮了。” 顧熙言當(dāng)即大驚,起身道,“皇后可說了是什么事兒?除了淮南王妃,還召見了什么人???” 桂mama又道,“是皇后宮中的大太監(jiān)親自傳的口諭,今天一早淮南老王妃去了梵凈山給孩子求吉祥符,只有淮南王妃一人在府中?;屎笾徽僖娏嘶茨贤蹂]有召見其他貴婦?!?/br> “王妃可回來了?” “方才傳話的人說,王妃去了兩個時辰,還未曾回來?!?/br> 顧熙言心中一陣狂跳,抬手道,“立刻去報給侯爺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桃子來啦~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粟粟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christin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1章 盡醉歸 禁廷,中宮。 李琮一身龍袍,背手立在殿中,眉宇間是化不開的青黑之色。 “皇上恕罪,皇上三思啊!”吳皇后委身坐在地上,一身皇后宮裝逶迤在地上,面上涕淚橫流,泣不成聲,“琮郎,我是你的皇后,你不可以休了我!” 皇帝一甩袖,怒喝道,“別叫朕琮郎!” 吳皇后被呵斥的一愣,哽咽著顫抖不止。 那日暉如公主被她召進(jìn)宮中密談三個時辰,吳皇后本想威逼恐嚇一下,趁淮南王回京之前扳倒淮南王府,不料暉如公主性子竟然這般剛烈——行禮退下,還未出殿,便一頭朝殿中紅漆木的柱子上撞去,當(dāng)場斃命。 吳皇后當(dāng)場便嚇懵了,吳氏和淮南王府積怨已久,本想趁著這次皇帝對淮南王起疑心,趁機(jī)打壓淮南王府,沒想到竟然搞出了人命。 吳皇后滿面?zhèn)}皇道,“臣妾沒想著逼死王妃啊!臣妾只是想著讓她不痛快,萬萬沒想到會出人命??!皇上!” 倘若她一早知道暉如公主的性子剛烈至此,哪怕死也要拉下整個吳氏做墊背,她定然不會單獨(dú)召暉如公主入宮,惹上一身腥臊! 皇帝閉了閉眼,“你沒想過?只怕你吳氏已經(jīng)想過千千萬萬遍了!” “你做下的蠢事,可知道現(xiàn)在外頭傳成什么樣了?” “他們說朕卸磨殺驢、得魚忘筌,說這些眾臣為朕拋頭顱、灑熱血,一朝天下大定,朕就過河拆橋!忘恩負(fù)義!” 他對淮南王和暉如公主是生了疑心,但懷疑也只是懷疑,萬萬還沒到置其于死地的程度。 吳皇后拉著皇帝的衣袍一角,伏地哭道,“臣妾有罪……臣妾有罪……” 當(dāng)年,成安帝尚在,王氏未倒,謝皇后本來為他指了王氏的嫡女做太子妃,奈何成安帝覺得杜氏根基過深,重新指了吳氏嫡女給他做太子妃。 當(dāng)時成安帝正值壯年,對權(quán)臣和皇子的忌憚大于信任,從沒有一日真正的卸下防備。 吳皇后生性善妒,潛邸的時候便對兩個側(cè)妃心狠手辣,百般折磨,李琮平日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和她計較太多。也許正是他對她太過放縱,才導(dǎo)致了今日淮南王妃的禍端。 皇帝垂眸看地上的吳皇后,眼神冰冷如霜,“你當(dāng)然有罪。等淮南王凱旋回京,朕好好地,一筆一筆的清算你們吳氏的滔天大罪!” …… 九月十八,淮南王平叛烏孫余部,凱旋回京。平陽侯、定國公等人奉圣明于朱雀大街迎接凱旋將士。 鐵騎成群,玉軸相接。淮南王身著甲胄,行至跟前,翻身下馬行一禮,身后三軍將士亦行軍禮。 蕭讓回一禮,復(fù)抬手令人捧了麻衣上前,道,“請王爺更換素衣?!?/br> 數(shù)日之前,淮南王收到了盛京中的來信,信中寫了暉如公主早產(chǎn),母女平安的大喜事,淮南王歸心似箭,剿滅了烏孫余部,當(dāng)即馬不停蹄,班師回朝。 這一路上舟車勞頓,淮南王正趕著去禁廷金鑾殿回復(fù)圣明,此時聽了蕭讓此言,不禁有些莫名,低聲問道,“蕭彥禮,叫本王穿素衣做什么?本王還趕著回家看妻兒,換什么衣裳……” 蕭讓一把按住他,深邃的眼眸里滿是不忍,只見他薄唇顫了顫,道,“暉如公主……薨了?!?/br> …… 那日淮南王凱旋回京,得知了暉如公主的死訊之后,整整呆在王府五日閉門不出。 第六日,淮南王李肅身披甲胄,腰佩寶劍,直入禁廷皇帝寢宮,和新帝李琮密談到半夜才出宮。 第七日,金鑾殿上,淮南王李肅連參吳氏數(shù)本,羅列其仗勢欺人,巧取豪奪等數(shù)十道罪名,人證物證俱在,條條罪名直指要害,新帝震怒,怒火一路從前朝燒到了后宮,波及到了中宮皇后。 翌日,新帝下旨,廢中宮皇后吳氏、罷黜吳家在朝為官子弟二十一人,并將其主謀吳增志、吳家瑞、吳興驍三人將打入天牢,擇日午門處斬。 自此,吳氏滿門徹底失勢。 盛京城中百姓不禁唏噓——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國丈之福還沒享幾日,這高樓便塌了。 “新皇登基不久,吳皇后的中宮之位還沒坐上幾天,這吳家就仗著外戚身份啟欺小凌弱,趾高氣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據(jù)說當(dāng)日午門處斬,圍觀的百姓不計其數(shù),這吳家可算是犯了眾怒了!”靛玉一邊兒剝著手里頭的松子,一邊兒憤憤道。 顧熙言垂眸道,“吳氏也算是惡有惡報?!?/br> 當(dāng)日淮南王不在京中,王府中只剩下老弱婦孺,吳氏陡然發(fā)難,存心散播流言,妖言惑眾。那日宮宴上,吳皇后當(dāng)著一眾貴婦的面兒給暉如公主臉色看,顧熙言便心存擔(dān)憂。誰知果然一語成讖,暉如公主剛剛生產(chǎn)過,連月子還沒出,便被吳氏召入宮中,竟是在中宮皇后殿中撞柱辭世了。 淮南老王妃知道了暉如公主的死訊,當(dāng)即昏過去整整兩天才醒。這吳氏和暉如公主的死無論如何是脫不了干系的。淮南王能掩下心中悲慟,將吳氏一族連根拔起,永世不得翻身,也算是為暉如公主報了仇。 紅翡繡著手里頭的帕子,嘆了口氣道,“王妃去的突然,只留下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光是小姐知道了王妃薨逝的消息,都哭了好幾天,更別提王爺突逢喪妻之痛,該有多難過了?!?/br> 愛是什么呢?是做好失去一切的準(zhǔn)備,也不愿讓你被傷害一絲一毫。 暉如公主愛的壯烈,如飛蛾撲火,向死而生。 顧熙言神色傷懷至極,“王妃生性灑脫爽朗,待人真心誠意。我和她交情頗深,雖是隔著異域風(fēng)土人情,卻也情同姐妹。如今她年紀(jì)輕輕便香消玉殞,先我而去,我又怎能不悲痛?!?/br> 紅翡停了手中繡活兒,苦著臉勸道,“小姐莫要過于傷懷?!?/br> 那廂,靛玉剝好了一碟松子,放到顧熙言面前道,“李太醫(yī)回回叮囑,說是孕婦吃些堅果,能使胎兒以后身子骨更強(qiáng)健些。小姐今日只吃了兩個核桃,是萬萬不夠的。” 顧熙言看著那疊松子仁,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方才剛吃了晚飯,顧熙言覺得腹中又撐又脹,只好起了身,擺擺手道,“剛用完晚膳,這會子有些吃不下,我且站一站,消消食,一會兒再吃也不遲?!?/br> 這些日子她整日用著補(bǔ)品,除了每日必須的安胎藥之外,每過半個時辰,就要被身邊兒的丫鬟婆子提醒著吃水果、堅果、燕窩、喝補(bǔ)湯,不過一個月的功夫,整個人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豐腴了一圈。 顧熙言抱怨了幾次,貼身的丫鬟婆子安慰道“夫人身子比原來強(qiáng)健了不少”,就連蕭讓也道“豐滿些好,往日那般瘦骨伶仃的,腰肢仿佛用力一掐就要斷了”再問就是“哪里胖了?夫人生的骨纖rou豐,明明剛剛好——熙兒無論怎么樣,在為夫眼中都是最美的女子”……這一筐筐的情話跟不要錢似的,直聽得顧熙言翻白眼。 顧熙言正繞著桌子走來走去,外頭傳來一陣隱隱喧鬧聲,那廂,桂mama匆忙打簾子進(jìn)來道,“秉主母,侯爺回來了?!?/br> 這幾日,蕭讓為了淮南王扳道吳氏的事情取證,每日早出晚歸,忙的脫不開身。今日一早和顧熙言說了,晚上要和淮南王、定國公幾人一起吃酒,叫顧熙言先行用飯,不必等他。 向來是淮南王逢喪妻之痛,酒入愁腸皆化作相思淚,連帶著蕭讓、定國公等人也陪著喝的多了些。 顧熙言停下腳步,扶著小腹道,“回來就回來了唄?!?/br> 不料桂mama躊躇片刻,面露難色,“侯爺……侯爺喝醉了!” 顧熙言一愣,忙隨著桂mama打簾子出去看。 那廂,流云、流火兩人已經(jīng)攙扶著蕭讓走到了門口,只見男人一身銀灰色長袍,金冠束發(fā),微垂著頭看不清神色,看這樣子,竟是喝的爛醉,連路都走不穩(wěn)了。 丫鬟婆子見狀,忙挑了簾子將三人迎了進(jìn)來,流云、流火攙著蕭讓行到了內(nèi)室之中,這才躬身告退。 身高馬大的男人躺在床榻上,一雙眸子微微闔著,鼻梁高挺,薄唇緊抿。 蕭讓一向老成持重,無論何時都及其有分寸,自制能力極強(qiáng),從不在外人面前輕易放下防備。就拿喝酒這件事兒來說,自打兩人成親以來,顧熙言就沒見他喝醉過,就算是喝得過了頭,在人前也是清醒如常,看不出來異樣的。 今日醉成這般爛泥模樣,該是喝了多少! 顧熙言嘆了口氣,從桌上端了一碗醒酒湯,邁著蓮步朝床榻走了過去。誰知她坐到床沿兒上,男人身形一歪,竟是從床下滑到了地上。 顧熙言:…… 只見男人察覺到身下地面的冰涼,微微皺了皺眉,兩只臂膀摸索這環(huán)上身側(cè)美人兒的小腿,枕在她的膝頭,音色喑啞又低沉,“熙兒……唔……我的心肝兒……” 顧熙言聽著無意識的呢喃,心中一片柔軟,明明在人前那樣的冷峻沉穩(wěn),在她面前卻總是粘著她不放。 顧熙言微微伸手,把一碗醒酒湯送到男人的薄唇邊,男人瞇了瞇眼,聽話的把整碗湯喝了下去。 喂完醒酒湯,顧熙言看著抱著自己小腿坐在地下不起來的男人,發(fā)了愁。 蕭讓身量頗高,又是練家子,一身肌rou可不是白長的,顧熙言本就單薄,如今又懷著孩子,定是扶不動他的。 顧熙言沉吟片刻,正準(zhǔn)備揚(yáng)聲叫下人進(jìn)來,幫著把蕭讓扶上床,不料,男人竟是摸著她搭在床沿兒的小手,一個翻身便上了床。 顧熙言一愣,旋即松了一口氣,不料她還沒回過神兒來,滿身酒氣的男人便撐在她身子兩側(cè),俯身下來,罩下一片陰影。 蕭讓雖是醉的不省人事,卻還殘存著一絲理智,只見他的雙臂虛虛環(huán)著顧熙言的腰身,俊臉輕輕貼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并沒有用力氣壓到她。 男人就這么半闔著深邃的眼眸,對著她的小腹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顧熙言細(xì)細(xì)聽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男人嘴里嘟囔的是“孩兒”、“父侯”之類的。 “父侯對不住你……頭兩個月沒有保護(hù)好你……父侯有錯……” “要每日乖乖的……不許折磨你娘親……叫你娘親舒坦些……” 男人濃眉微皺,俊眼修眉英朗無雙,嘴里吐出的話卻教顧熙言聽得哭笑不得。 蕭讓正說得起勁兒,不料肚皮突然一動。 太醫(yī)來診脈時便說過,懷胎四月之后便會出現(xiàn)胎動,乃是胎兒在腹中伸展腿腳,不必驚慌。 顧熙言只覺得無比奇妙,鼻子微酸,一手撫摸著小腹,粉唇綻開一個喜悅的笑來。 蕭讓也仿佛愣了,仍是不甚清醒地伸了大掌覆在她的柔夷上,點(diǎn)了點(diǎn)那處小腹,道,“還未出世……便踢你娘親?嗯?等你出來……看父侯怎么收拾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