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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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悅腦子里有兩個小人打架,不分勝負(fù),他覺得靈魂都要生生劈成兩半,理智告訴他王戎說的是對的,可是他無法對皇室一家三口被齊王欺凌的遭遇視若無睹。 到了黃昏,皇宮要關(guān)門,外臣不得入內(nèi),今天是小年夜,每個人都要回家吃飯。 王悅回到永康里瑯琊王氏居住地,這里一片祥和,平靜和睦,與皇宮的肅殺焦慮截然不同。 曹淑看見兒子衣服上有血跡,慌忙追問,王悅疲倦的搖頭,“我無事,我去洗個澡?!?/br> 曹淑直覺不妙,“是不是宮里出事了?清河公主和皇后如何?” 王悅默不作聲,走進(jìn)房間,把門關(guān)上了。 曹淑焦躁不安的等待兒子洗完澡出來吃飯,宮里突然來了賞賜,“紀(jì)丘子世子今日立了大功,誅殺刺客。這是帝后的賞賜?!?/br> 送走宮使,曹淑熟練的從一堆賞賜中翻出一個裝著首飾的盒子,打開夾層,里頭是潘美人的密信,說了今日發(fā)生的事情,說她受到齊王的監(jiān)視,行動不便,要曹淑保持冷靜,準(zhǔn)備帶著王悅和清河這兩個孩子南渡去建業(yè),必要時,可以將他們迷/倒,強(qiáng)行送走。 羊獻(xiàn)容決定和白癡皇帝在一起,生死與共,潘美人也不會離開羊獻(xiàn)容,她們已經(jīng)做好赴死的準(zhǔn)備,要曹淑照顧好兩個孩子。 看到齊王意圖玷辱羊獻(xiàn)容,曹淑氣得拿信紙的手猛烈顫抖,簡直太下作了!我要殺了他! 曹淑把信件扔進(jìn)火盆里,披上大鐘,全身上下裹得嚴(yán)嚴(yán)的,吩咐侍女,“我有事出去一下,待公子洗完澡,要他先吃,不用等我回來。” 侍女道:“是,奴婢去吩咐他們套車?!?/br> 曹淑道:“不用坐車,我騎馬出門?!?/br> 曹淑上馬,往四夷里方向而去。一直以來,她都討厭劉曜,盡量避免和他接觸,覺得劉曜配不上高貴的羊獻(xiàn)容,羊獻(xiàn)容愛上他就是個災(zāi)難,一旦暴露,就要背負(fù)叛國之名。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曹淑才不管什么叛國不叛國的,這個國家連自家皇后的尊嚴(yán)都保護(hù)不了,任憑權(quán)臣欺凌,我還管他劉曜是不是番邦殺神! 連劉曜這種粗鄙之人都不曾強(qiáng)迫羊獻(xiàn)容,齊王司馬冏,堂堂皇室宗親,居然干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 憤怒的曹淑奔向四夷里香料鋪,打聽劉曜的消息。 香料鋪掌柜把曹淑請到后院,道:“主人這一年都沒有來洛陽?!?/br> 曹淑撲了空,道:“我去那里可以找到他?” 掌柜打量著曹淑,“主人行蹤不定,有時候征戰(zhàn),有時練兵,不過主人臨走前吩咐過,若是紀(jì)丘子夫人和潘美人來找他,就立刻快馬加鞭把消息傳遞到新興(今山西汾水一帶),他府上的人會將信件轉(zhuǎn)達(dá)?!?/br> 曹淑提筆寫信,寫了幾行都不滿意,她擔(dān)心信件一旦外泄,羊獻(xiàn)容真要背負(fù)叛國之名就如同雪上加霜,干脆在信紙上畫了一只羊,再畫一把刀架在羊脖子上,能表達(dá)意思就行了,這樣即使信件外泄,也不會連累羊獻(xiàn)容。 “十萬火急。”曹淑拿出瑯琊王氏的令牌,“今晚就出發(fā),拿著這個出城,如遇關(guān)卡,這個東西會有些用處。” 掌柜不敢怠慢,“我這就去安排?!?/br> 與此同時,永康里紀(jì)丘子家。 王悅洗了澡出來,卻不見母親,侍女說夫人外出。 王悅看著案幾上的菜肴,毫無胃口,一股氣堵在心里,不上不下,他從帝后賞賜的禮物里挑選了一些東西,帶著禮物去拜訪鄰居。 過小年一家團(tuán)聚,王戎夫妻膝下無子,無論什么節(jié)日都只有老夫老妻兩人,吃到一半王悅來了,王戎這么摳門的人居然舍得要廚房做一桌客飯送過來。 王悅忙道自己吃過了。 “那就吃些果子吧。”戎妻拿出地窖的鑰匙,要仆人去取他們最金貴的脆梨招待王悅。 縱使過小年,這對摳門夫妻也舍不得吃脆梨,留著高價賣給別人。 王戎看得出他心事重重,匆匆吃了幾口,把鄰居小王去了書房,“說吧,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王悅一拜,道:“我想請教縣侯,如果看到有人去一家三口家里鬧事,男主人是個殘疾,無力自保;女主人柔弱;女兒還未及笄,我該轉(zhuǎn)身走開,還是應(yīng)該上前阻止那人鬧事?” 王戎說道:“你應(yīng)該先搞清楚鬧事的原因,有時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br> 王悅又道:“就像我們瑯琊王氏一樣,都是一家子族人,有血緣關(guān)系。只是這一家三口繼承的家業(yè)太過誘人,被那人盯上了,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去一家三口搶奪家業(yè)?!?/br> 王戎道:“就像一個小孩子背著一籮筐珠寶行走于鬧市之中,自身的力量和他的財富不匹配,必然會招來禍患?!?/br> 王悅問:“縣侯是說,是這個小孩子的錯嗎?” 王戎道:“這時候就需要國家律法干預(yù)了,百姓交稅,其實就像對土匪交保護(hù)費一樣,既然出了錢,就要提供保護(hù),國家律法就是糾正人間不平事,為受害者討回公道的?!?/br> 王悅道:“縣侯的意思是說,我身為朝廷官員,吃朝廷俸祿,就該路見不平,幫扶弱小了?” 王戎點頭,“是這個意思,不然當(dāng)官干什么?!?/br> 王悅問:“如果搶奪族人產(chǎn)業(yè)的人勢力強(qiáng)大,我都斗不過他怎么辦?” 王戎道:“你的姓氏、你的爵位,這都是資源,想辦法動用一切力量啃掉這個硬骨頭,最后用律法約束他,官威就是這樣在一次次的斗爭中形成的,如果想要別人服你,你就得一次次的顯出本事來,光靠姓氏怎么行。” 王悅問:“那么,如果被欺負(fù)的一家三口就是當(dāng)今皇上呢?” 王戎:糟糕!居然被這小子拐到坑里了,老夫晚節(jié)不保??! 第48章 八方支援 王悅并非人云亦云之人,他會反思,曹淑的洗腦、嵇博士的教導(dǎo)、還有王戎的耳濡目染,他都并非全盤接受,他總是會摻進(jìn)去自己的想法。 今天長樂宮驚險的一幕,王悅一下子明白為何清河會突然疏遠(yuǎn),是因清河尊重他的立場,并不以過往的交情來強(qiáng)求。 清河看似平易近人,逛街買東西必定要砍價,其實內(nèi)心驕傲的很。 看著清河策馬闖進(jìn)正殿救母親,王悅內(nèi)心是震撼的,他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清河是公主,她也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啊,如果一切都用利益和立場去權(quán)衡,那么人和工具有何區(qū)別? 可是王悅也明白,僅憑一己之力,勉強(qiáng)化解了這次危機(jī),那么下一次呢? 齊王明擺著不甘心。 王悅勢單力薄,他需要幫助。 有能力幫助他對付齊王的,只有尚書令王戎。 王悅思考著措辭,給王戎挖坑,王戎猝不及防陷進(jìn)去了。 王戎故作鎮(zhèn)定的撩了撩胡須,“咳咳,如果是皇室一家三口,那就不一樣了,這是司馬家自己的事情,得靠他們自己解決?!?/br> 又是老生常談,王悅這次登門就是搬救兵的,豈會輕易被王戎敷衍過去?道:“今日,齊王圍住了未央宮,意圖不軌,清河公主單騎闖進(jìn)正殿,舉劍刺齊王?!?/br> 王戎一愣,而后站起來檢查門窗,看是否有人聽壁角,而后朝著王悅招手,“你坐一點說話。齊王為何圍未央宮?他要逼宮,應(yīng)該圍住皇上的紫光殿才是啊。” 王悅挪過去和王戎對坐,低聲道:“齊王欲對皇后不軌?!?/br> 王戎臉色一邊,“玷辱國母,齊王簡直□□熏心,他不想當(dāng)大司馬了?” 王悅道:“他不再滿足大司馬的位置了,他想當(dāng)皇帝,他想占有羊皇后,坐擁江山美人?!?/br> 王戎:“簡直癡心妄想!你是如何得知的?” 王悅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講了一遍,道:“……之前我一直搞不懂齊王為何堅持要擴(kuò)張大司馬府,打破皇宮西苑院墻,原來是存玷辱皇后的齷蹉心思,如今齊王色心沒有得逞,他又羞又惱,豈會善罷甘休?只因馬上要過年,對外還有成都王司馬穎虎視眈眈,逼宮篡位的時機(jī)未到,他不方便動手罷了?!?/br> “縣侯,齊王是必反的。而且,只要西苑墻壁一天沒有修補(bǔ),皇后就一天不得安寢,身為人臣,連一國皇后的尊嚴(yán)都不能保護(hù),還有何面目稱臣?” 王戎沒想到事情會嚴(yán)重到這個地步,嘆道:“可是皇后是女人,名譽(yù)比真相更重要,我們不僅不能譴責(zé)齊王暴行,還要替齊王遮掩丑聞。她若因失貞而被廢,下場只會更慘。這就是現(xiàn)實,男女之間的丑聞,男人只是風(fēng)流韻事,女人無論有無對錯,都會被打入無間地獄?!?/br> 王悅道:“既然如此,我們瑯琊王氏要阻止齊王□□得逞,這樣才會阻止事件往不可挽回的方向發(fā)展,縣侯,大年初一大朝會,請縣侯帶頭上奏,修補(bǔ)皇宮西苑圍墻,我和縣侯多年鄰居,關(guān)系尚可,尚有一堵圍墻隔著,皇宮乃君主之家,豈能被臣子挖墻角?縣侯乃文壇領(lǐng)袖,太學(xué)多少學(xué)子向往之,一呼百應(yīng),到時候——” 王戎打斷道:“到時候,齊王感覺士族對他的強(qiáng)壓,他必生忌憚之心,必定會把城外二十駐軍以換防為由,調(diào)入京城,將皇宮中領(lǐng)軍、還有京城里的中護(hù)軍全部換成自己的人。到時候,就不僅僅是皇后貞潔的問題了。齊王一旦覺得自己被所有士族反對,他干脆狗急跳墻,殺了皇帝,強(qiáng)占皇后,強(qiáng)行登基,能快活一天是一天,你真要看到這一天到來嗎?” 王悅脊背全是冷汗,“縣侯的意思是,我們明明知道齊王□□熏心,意圖對皇后不軌,依然什么事情都不做,眼睜睜看著齊王將皇后生吞活剝嗎?” 王戎說道:“一個女人貞潔,和一個都城的存亡,你會如何選擇?” 王悅道:“我都要,我會奮力一搏!” 王戎拍著他的肩膀,“年輕的時候意氣風(fēng)發(fā),我理解的天真。但是,等你有了我的閱歷,到了我的年紀(jì),你會改變選擇?!?/br> 王悅盡量克制住掀桌的沖動,問道:“如果這個女人是縣侯夫人呢?” “你放肆!”王戎怒不可遏,一巴掌扇過去。 王悅故意不躲避,硬生生用臉接住了這一巴掌。 霎時,王悅的左臉出現(xiàn)五個手指印。 王悅說道:“請縣侯記住您剛才揮手打我這一巴掌時憤怒。牢牢的記住,不要忘記。如此,縣侯才能體會我此時此刻對齊王的憤怒?!?/br> 言罷,王悅站起來,拜別王戎,“我明日還來問縣侯這個問題?!?/br> 王戎道:“滾!大過年的,我不想見你?!?/br> 王悅指著臉上的五指印,“這大過年的,被縣侯打成這樣,也不好出門恭賀新年,只能天天來叨擾縣侯?!?/br> 次日,王悅果然又來拜訪鄰居,王戎早就命令仆人不準(zhǔn)開門,不想看到王悅這張臉。 王悅也不糾纏,回家拿了個平時用來打鐵鑄劍的大錘子……開始捶墻。 捶的就是兩家之間的圍墻。 一捶,新粉的墻皮開始簌簌掉粉。 二捶,墻皮開裂,成蜘蛛網(wǎng)形狀。 三捶,蛛網(wǎng)破裂,掉整片整片的墻皮。 四捶,壘成圍墻的青磚出現(xiàn)一道白印。 王戎實在不堪其擾,來到隔壁小王家,找紀(jì)丘子夫人告狀,要她好好管教自個兒子。 但是侍女告訴王戎,紀(jì)丘子夫人一大早就出門了,不在家。 也對,倘若曹淑在家,定不會容許王悅公然拆家。 王悅用打鐵練習(xí)臂力,耐心和力量非比尋常,他昨天投擲長矛將對清河無禮的侍衛(wèi)貫穿在地,今日掄起錘子也是破壞力驚人,輪到三十七捶的時候,咚咚兩聲,圍墻中間兩塊青磚落地,被砸出一個大洞。 洞的另一邊,是王戎冰冷老態(tài)的臉。 一老一小隔著洞口兩兩相望。 王戎:“你要折騰什么時候?放棄吧,無論你如何折騰,都改變不了我決定。大不了,我不住這里了,搬家?!?/br> 王悅說道:“我得把這道墻砸出來,再修一條小路,方便通行,以后縣侯家的脆梨、柿子,都任我采擷,都是瑯琊王氏自己人的產(chǎn)業(yè),分什么彼此呢?!?/br> 就像昨天打巴掌一樣,王悅想方設(shè)法點燃這個七十歲老頭的熱血,讓這個油滑世故的老頭體會到皇室一家三口的痛苦。 王悅也不知道是否會起作用,但是,只有得到竹林七賢之一、瑯琊王氏族長、文壇領(lǐng)袖、尚書臺尚書令王戎的支持,才有可能遏制住齊王膨脹的野心。 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王悅和清河一樣,都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他們都不會放棄一線希望,追逐著微弱的光。 “你——”王戎覺得不等齊王動手,他就會被王悅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