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節(jié)
經過短暫的休庭時間,庭審繼續(xù)。 審判長,陪審員、書記員……陸續(xù)入庭就座。 旁聽席上一片安靜,鴉雀無聲。 在審判長的主持下,又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審理,法槌終于落下。 喬瑞安的案子是近兩年申城最大的惡性案子,涉及面廣,輿論影響力大,合議庭經過討論,認為一審法庭認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適用法律正確,量刑適當。 因此,二審法庭決定,維持原判。 犯罪嫌疑人喬瑞安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二審即是終審。 這個判決就像架在喬瑞安脖子上的一把刀。 他聽完就懵了。愣愣地看著審判長,原來懶洋洋的身姿突然挺得僵直,用了差不多近十秒時間緩沖,突然瘋了似地帶著手銬砸向被告席的柵欄,在法警的制止下,身體瘋狂扭動、掙扎,拼盡力氣地嘶吼。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信!!” 審判長擺擺手,“庭審結束,把被告帶下去!” “……我有話要說,審判長,法官大人,你等等我,我還有話要說,我要交代?!?/br> 他不停往前撲,那只人工嵌入的假眼球灰白猙獰,力道很大,兩名法警用了吃奶的勁兒才把他摁下來。 “你有什么意見,可以找你的律師。庭審已經結束了,不要在庭上咆哮?!?/br> 喬瑞安不服氣的掙扎著。 “放開我,放開我!” 他的上半身被按在被告席的臺子上,但腦袋拼命上仰著,一開始是朝審判長嘶孔,很快,他的頭就轉了過去,望向了旁聽席。 “喬東陽——我有話說。你聽我——說——” 他像一個瀕臨死亡的人,垂危之際發(fā)出的生命之吼。 喬東陽冷冷的看著他。 隔這么遠,仿佛都能聽到喬瑞安的喘息。 他那么恨那么恨地瞪住喬東陽,可是聲音卻帶了一絲哀求。 “……我被騙了,我被三叔騙了,我被騙了……我要見我爸……喬東陽……審判長……我要見我爸……” 他的喊聲如同厲鬼,狀若癲狂。 可是,沒有人理會他。 喬東陽半瞇起眼,不言不語。 喬瑞安已經亂了方寸,痛哭流涕,然后見誰都咬。 今天喬正江一家子都沒有來參加庭審,喬瑞安在被法警帶離的時候,看著旁聽席,不見他們,也不見他媽和喬瑞安,氣得不停掙扎,瘋狂地嘶喊喬東陽的名字。 “你是個傻子,我是個傻子,我們都是傻子……只有三叔最會盤算……喬東陽!你是個大傻子,你記住了,你是個大傻子?!?/br> 末了,他又開始哭他爸。 “我要見我爸爸,我要見我爸爸……我對不住他……我對不住他啊!” 法庭里安靜一片。 他的喊聲如泣如訴,陰慘慘的刺骨頭。 喬東陽緩緩起身,在喬瑞安被拖離法庭的時候,對著他的方向沉沉說了一句。 “大伯過世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br> 喬瑞安像是見了鬼般,瞪大眼睛,整個人突然沒了生氣,腿一下就軟,兩個法警生生拖住他才不至于倒下去。 第364章 誰慫誰是狗 池月是從劇組請假走的,明天就必須回去,和喬東陽相處的時間很寶貴,但王雪芽還是必須要接待一下的。 兩個姑娘約了晚飯,等王雪芽下班的時間里,池月和喬東陽一起把董珊送回了家。 從法庭出來,大家都很沉默,喬東陽可能有些累了,一個人懨懨坐在副駕上,讓天狗cao作駕駛系統(tǒng),好半晌兒都沒有說話。 是他主動要求送董珊回家的,這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董珊不知是激動的還是緊張的,居然有些怪異的拘束,身體緊繃著,面色有點不正常。 池月看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的欲望,開了個頭:“喬瑞安最后說的那些話……” 總不會是空xue來風吧? 對喬家三叔,池月接觸得不多,對這個事情持保留態(tài)度。 喬東陽目光微沉,不以為意地說:“死到臨頭,滿嘴噴糞。他這就是逮誰都想咬一口了?!?/br> “哦哦?!奔热划斒氯硕歼@么說了,池月當然不好深挖。 喬家的事情,已經夠復雜了。池月在劇組知道得不多,喬東陽為了不影響她,也基本不主動傾訴。回來這兩天,池月僅從他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一些事,已然不忍唏噓。 如今,喬家大伯也沒了,喬瑞安判了死刑…… 要是真的再挖出一個喬正江,恐怕連喬東陽自己都接受不了吧? 池月偷偷瞄了瞄他清冷的側臉,沒有搜索到他的情緒,不明白他真正的心思,也不再追問。 “晚上,你要跟我一起吃飯嗎?” “吃?!眴號|陽回答簡潔。 可是…… 池月瞇起眼,“你大伯那邊,不去一趟?” “不去?!?/br> “好吧!” 其實池月很想說,要去吃飯的話,麻煩換上一張吃飯臉,而不是奔喪命啊,大哥! 不過她沒開口。最近跟喬東陽相處的時間不多,池月隔了一段時間再回來觀察這個男人,發(fā)現喬東陽身上的變化挺明顯。老成持重了不少,心思也明顯更深沉了,便是她,也時常琢磨不透。 唉! 大家都在成長! ~~ 汽車在董珊家的小區(qū)外面停下。 旁邊,還??恐硪惠v車。 董珊怔了怔,池月正驚愕她奇怪的反應,就看到喬正崇從那輛車上走了下來。 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但從他的目光看,是專程等董珊的。 當著兩個孩子的面,喬正崇沒有和董珊多說什么,走過來和喬東陽交換了一下喬正元父子的情況,他問喬東陽,“大伯那邊,你不去?” 喬東陽再次持否定的態(tài)度,“對不起,我沒你那么大的肚量?!?/br> 一句話把喬正崇堵得嚴嚴實實。 他知道喬東陽話里的諷刺,無非覺得他認賊作父認賊作母還在自甘墮落??墒?,誰能體會他都這個歲數了,心中早已認定的親緣關系,是很難一刀隔斷的。 他比誰都痛苦。 可是,人都死了,能怎樣? 老頭子臨終前到底還是把財產全部遺留給了喬東陽。而老太太,不管她最后時刻在財產分配上有多么的偏心,喬正崇認為都是人之常情,利己而已。再說,老太太有一句話說得對,當年他還是一個襁褓嬰兒的時候,如果不是她存著一絲善念,他可能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了,又哪來的喬東陽?這么多年,這個媽對他談不上多么親厚,但至少從來沒有讓喬正崇懷疑過自己不是親生的。 早年受過的委屈都有了解釋,喬正崇反而沒有生出怨恨。 “東子,你還年輕,等你到我這歲數就會明白,生活要簡單,必須學會放手。”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瞄了董珊一眼。 可惜,董珊的視線飛遠,并沒有看他。 喬正崇眼里有nongnong的失落,“看透了,就都沒有意思。是你的東西,就會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有用。人啦,要學會珍惜眼前人……不論過去失去過什么,要是放不下,就只會一生重復得失和痛苦,最后還是一無所有。生命短暫,我現在只想好好生活,不再辜負誰?!?/br> 說偏了吧? 喬東陽看著他。 “行,怎么選擇是你的事,我可能配不上你的善良。我還有事,先走了?!?/br> 他轉頭看了池月一眼,就準備上車。 池月微笑著擺手,向喬正崇和董珊說再見。 董珊無視喬正崇殷切的目光,跟上來兩步,叮囑說:“你倆注意安全啊,那個會開車的狗……不瞞你們說,我一路坐過來都是心驚膽戰(zhàn)的,害怕得很,要是自己能開,還是自己開好著些……” 池月:“……” 敢情她一路緊繃身子臉色發(fā)白,是因為害怕天狗開車? 天狗歪歪頭,萌萌的說:“女士,我不是一條狗,我是一個機器人。沒能為您帶來良好的體驗,我個人感到十分抱歉,可是我對自己非常有信心,希望下次再見,您能信任我?!?/br> 董珊:“……” 池月笑了起來,朝董珊擺擺手,“董姨,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熬夜畫畫呀?!?/br> 董珊嗯聲,失笑,“好的,被一個機器人教訓了呢。再見!” 她說完,后退兩步,轉身往小區(qū)走,仿佛立在她面前的喬正崇是個透明人。 “董珊!” 喬正崇憋不住了。 跟上去,喊了兩聲。 董珊頭也不回。 池月和喬東陽交換個眼神,不方便摻和他們的事兒,悶不作聲地拉開車門。 汽車發(fā)動,池月剛剛坐穩(wěn),就聽到喬正崇說:“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