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麗太妃,這么晚了,您來找太后娘娘有什么事嗎?”夏望眼見著內(nèi)殿床榻上的攝政王遲遲不起身,生怕被外人看到什么不該看的,連忙出聲吸引了燕詩青的注意力。 燕詩青果然轉(zhuǎn)過了身子,溫婉一笑,輕聲回道:“沒什么大事,只是聽聞太后娘娘今日要搬回未央宮了,想來陪太后娘娘說說話?!?/br> 夏望不得不委婉地請她先回:“太后娘娘今日實在是太疲憊了,依奴婢看,麗太妃不如明日再來?” “如此也好。”燕詩青最后看了一眼半跪在床榻上背對著她的男人的身影,轉(zhuǎn)身,“好好照顧太后娘娘。” “是。奴婢恭送麗太妃?!?/br> 而此刻殿內(nèi)的楚瑯完全沒工夫去在意殿外發(fā)生了什么。他方才將懷里的小東西安放到了床榻上,可誰知她竟緊緊揪住了他的衣裳,不肯撒手,他一時便只能維持著俯身的姿勢,不能動彈。 半晌后,他聽見她的呼吸再次趨于平緩,小胸脯一呼一吸間規(guī)律地起伏,便抬手,試圖剝開她揪著自己的手。 可他一動,便遭到了她睡夢中的嫌棄,黛眉微顰,手上更用力地將他往下拉了一把。 楚瑯不得已用雙手撐在了她的兩側(cè),兩人便面對著面,令他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我的耐心,很快便要用完了。”他盯著眼前微微開啟的紅唇,眸色比窗外的夜色更深重,說話的聲音卻近乎耳語。 毫無知覺的蘇語憐,又在夢中囈語了一聲,發(fā)出了小奶貓一樣的哼唧聲。楚瑯的喉頭上下來回滾動了一番,再也忍無可忍地將薄唇壓了下去。 他楚瑯,從來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不到美色當(dāng)前,坐懷不亂。他更不是個慣于委屈自己的人,如今這世上,還有什么是他想做卻不能做的? 心里這樣發(fā)著狠,腦海中卻又浮現(xiàn)出了她批閱奏折時面上露出的疲倦。他用力地閉了閉眼眸,最終只用唇蹭了蹭她的唇,便離開了。 “你欠我的,遲早我是要,一件、一件拿回來的?!?/br> 這回再直起身子倒是沒再受到阻礙,她的手不知何時已松懈了力道。楚瑯伸手將被子往上拉了拉,站在床榻邊瞧了片刻,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悄悄扒在門口偷看的夏望連忙退到了門邊,低垂著頭,等待攝政王離開未央宮。 她方才見到攝政王竟然壓著她家小姐,還湊的那么近!她差點就要尖叫著沖上去了??伤謱嵲谑菦]那個膽子,只好在心中拼命念著“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所幸老天爺像是聽見了她的祈禱,攝政王很快便走了出來。 她屏住呼吸,恭送攝政王大駕。然而,在路過她身前時,攝政王微微頓住了腳步,隨意問道:“你家小姐和——禮部侍郎謝嘉,很熟?” 夏望乍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一咯噔,直愣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急急忙忙地否認(rèn)道:“不不不,不熟不熟,小姐她怎么會跟謝侍郎相熟呢……” 然而未待她說完,攝政王便毫不留情地走了。 楚瑯踏出了未央宮,在宮道上走了不過數(shù)十步,腳步停了下來,冷冷命令道:“出來。” 片刻后,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xiàn)了他身后,輕柔地喚了一聲:“殿下。” 楚瑯并沒有回過頭,聲音在冬夜的寒風(fēng)里顯得愈發(fā)冰冷:“誰給你的膽子,跟在本王身后?” “殿下息怒,詩青只是……想同殿下,說幾句話而已。”燕詩青凝視著他的背影,語氣卑微地祈求道。 楚瑯回過了身子,毫無溫度的眼眸施舍般地暼了她一眼,“你擅自向太后求情,留在宮中一事,本王不同你計較。不要沒事找事?!?/br> 他一提到蘇語憐,燕詩青的面上的神情一變,語氣也變得急切起來:“殿下,您不覺得您同太后娘娘太過于……過于親近了嗎?您難道忘記了……” 她未能說出口的話,在楚瑯投向她的充滿陰冷的殺氣的目光中消了聲,渾身顫抖地跪了下來。 “你的話,越來越多了。”楚瑯緩緩走向了她,“你是不是忘記了,本王最討厭話多的人?!?/br> “詩青該死,殿下息怒。” 他冰冷的目光自上而下壓在她身上,有如沉重的冰山,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殿下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為什么?難道就因為她提了一句不能同太后走得太近?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片刻間,楚瑯再次轉(zhuǎn)過了身子,“想留在宮中,便時刻記著,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轉(zhuǎn)眼間,他人便已走遠了,只留余音飄散在冷風(fēng)中:“還有,不要招惹你不該招惹的人?!?/br> 宮道上只剩下燕詩青一人,她抬頭望了望天上掛著的那一輪明月,癱軟地坐在了地上。 完了,都完了。她從未見過殿下那樣小心翼翼地對待一個人,更未見過他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任何一個人。 同一時刻,蘇語憐則睡得香香甜甜。她這一覺,直睡到第二日辰時將至,才悠悠轉(zhuǎn)醒。 她從錦被中伸出了白白細(xì)細(xì)的兩只胳膊,伸了個不太文雅的懶腰,一臉滿足地笑了笑,卻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日明明是在儀元殿批閱奏折,這會兒怎么睡到了自己的宮里? 她猛地坐起了身子,拉開帳幔,提高嗓音喚了一聲:“夏望?” “來了來了!”殿門外的夏望應(yīng)聲推門而入,笑嘻嘻道:“小姐您可終于醒了,這一覺睡得可還安穩(wěn)?” “安穩(wěn),就是太安穩(wěn)了。所以,我明明在儀元殿批閱奏折,怎么一覺醒來就回了未央宮?” 夏望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走近床榻,將帳幔盡數(shù)掛起,小聲回道:“這個嘛……昨夜是攝政王千歲將您……將您抱回來的?!?/br> 你說什么?”蘇語憐睜大了眼眸,不可思議道:“抱回來的?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您睡的可熟了,沒印象也是正常的?!?/br> 蘇語憐被她噎了回來,直愣愣地盯著床尾懸掛的香囊,半晌后才問道:“真的是抱回來的?” 夏望斬釘截鐵地回道:“那還能有假,奴婢親眼瞧著攝政王一路將您抱了回來,親自放在床榻上,那還能有假?” 蘇語憐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這副身子真的太過嬌氣了,不過是批了一整日的奏折,到了晚上竟累得昏睡過去,連被人抱了回來都毫無察覺。 夏望站在床邊,見自家小姐一副頭疼的模樣,猶猶豫豫,糾結(jié)了半天,才將頭湊了過去,悄聲道:“奴婢好像還瞧見了……瞧見了攝政王千歲吻了您的……” 蘇語憐整個人驚得往后一彈,心跳驟停了一下,下意識否認(rèn)道:“你肯定是看錯了,不可能的?!?/br> 夏望狐疑地直起了身子,“好吧,奴婢離得遠,許是眼花了。”她“嗯”了一聲,補充道:“奴婢覺得也是看錯了,攝政王千歲怎么會吻您呢?您可是他的嫂子呀!” 夏望這樣一說,蘇語憐便有些心虛了。趁著夏望出去傳喚宮人們送洗漱用品,她坐在床榻上,呆呆地抬起了指尖,輕輕地觸了觸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