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龍前生死劫 虎后失蹤詭
上回說到張良在大秦船隊徐福的旗艦上,對著徐福一拱手,再要言語,突然,徐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死死審視著他的臉龐,雙眸精光顯現(xiàn),“錚錚”出劍,厲聲斷喝“你不是叫張房,你乃是······有此一人,面如好女,其實乃是富家公子,容顏絕代,冠絕當時,天下人譽其為鳳人。金玉于沙,掩蓋當然不能知,一旦吹盡浮塵,光華畢現(xiàn)其貴?!睆埩伎嘈Γ馈白兠辗佬∪瞬环谰?,我乃韓相張平之子,張良張子房是也?!毙旄怛v騰,質(zhì)問“好,你終于承認了你是誰,你就不怕我接下來殺了你嗎?”張良回道“野人有語,嚙犬不吠。徐公要殺我,此時此地,如同踩死一螞蟻,根本犯不著和我陳詞警告。況且,尋找仙藥之事未了,碧海仙蹤,驚濤駭浪,乘一葉之舟,能有幾分把握?而我會海客語言,指示蹤跡,問起倭人漁民來方便,大人,你說對不對?”徐福臉色漸漸回暖,還劍入鞘,感嘆“看來,你張良不但只是美少,而且是······”他扣扣自己腦袋,表示那兒好使,接著,背手道“好在我已經(jīng)求回仙藥,也算功成名就,不負圣望了。此次你幫我不少忙,我也回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吧,皇帝已經(jīng)昭告天下,凡是昔日六國將相,無劣跡者,一律赦免,愿為國用者,量才而舉;不愿為官者,四野為民,但是,絕對不可世襲,怎么樣?張子房,這消息對你應(yīng)該是大旱逢甘霖一樣的吧,”張良聽了,色不少變,似乎也在預料之中,這使得徐福好不驚異。 張良不失禮儀,道“謝大人的福音,張良年少,就屬于不愿進京愿意為民的那一族了。不過,大人的事,張良是一定要盡力的,回埠之后,張良自回陽翟省親,大人如有事,一招之喚,我即來?!毙旄nh首,道“如此甚好。”兩人說著話,船上傳來歡呼聲,原來海上海鷗聚集,天際已經(jīng)顯出地平線來,徐福查勘海圖,道“我們到了瑯邪海岸了?!?/br> 秦船隊進港,早有秦兵來護衛(wèi),大家舍船上車,沿大秦官道,望往西方而行,一路兵戎森嚴,宿衛(wèi)驛館。數(shù)日之后,就到了秦官道的陽翟出口,(現(xiàn)代中國高速公路網(wǎng),秦朝就有了此體制,)徐福和張良就在此驛館作別,不過,秦朝的驛館,都是政府服務(wù)區(qū),食宿也是專業(yè)軍事化的。 徐福開宴,臨別時,張良拿出一個錦繡囊,對徐福道“徐大人,蒙你海上拯救,一路照應(yīng),次之相告福音,張良無以為報,今日送別,心中甚是悵然。我這兒有一個玉珪,乃是家傳上朝時的笏板,我將有些事情全部都銘刻在上面了,大人,去了咸京,覲見始皇帝的時候,千萬帶著,無事則罷,有事看看笏板,上面我都寫了注意的對策,或許有用,大人,千萬!千萬!”徐福接了裝著玉珪笏板的口袋,笑道“徐某學道在先,為官在后,趨利避害,應(yīng)該還是知道的,不過,謝你這份心,我會聽你的?!睆埩忌钍┮欢Y,道“大道至化,不可免天地之劫,唯有趨避之,大人備用就是了。”說完,兩人依依惜別,張良飄然自去不提。 咸陽宮闕,主殿咸陽宮,清早,宮人們早就焚上淑蘭,整個大殿,頓時仙氣叆叇,撩開層層帷幕,初日與大殿祥輝交映。殿前巨大的廣場上,羅列甲胄鮮明,戈戟森森的侍衛(wèi),一個號做雞人的報時官舍人,大叫一聲“卯時正點!”兩隊宦官碎步而來,躬身肅然隔離衛(wèi)士們,文武百官自側(cè)門魚貫而入,分列大殿兩廂,一律肅然恭候,鴉雀無聲。 郎中令號令“皇帝上朝!”頓時,層層宦官呼應(yīng),威震內(nèi)外,宮門洞開,一架數(shù)人抬的步輦呼涌而來,至宮門外停下,隨著金玉脆鳴,皇帝下了步輦,好一個千古一帝秦始皇,旒冕之下,黑色龍袍,綬帶珠履,佩環(huán)璧玨,流蘇飄曳,腰帶太阿長劍。昂昂之軀,兩米有余,立如山岳,巍巍沉穩(wěn),雙眉驕揚,眉毛上角卷如虬龍之角,雙眸如炬,天生有鷹眼的紫色凌厲射光,美髯獅鬃,舉動龍行。 列位啊,這秦漢之際,乃是我中國風水爆炸之時,三個號稱千古的牛人,千古一帝秦始皇,千古第一布衣劉邦;千古無二戰(zhàn)神項羽,他們竟然能同時登上歷史舞臺競演他們的人生大戲了,雖乃題外話,不得不交代在此。 他入殿之后,登上龍座,身后翠華鑾扇更彰顯他恍如天神,他站在寶座前,道“我大秦承周祚,守華夏,以德威立國,不慮臣jian;以實力致遠,不懼外患。德威所致,四夷賓服,鬼神緘默,朕立諾不殺一功臣,與諸位共勷社稷。”殿下登時響起雷鳴滾滾之聲“皇帝陛下萬歲,萬萬歲! 始皇落座龍椅,揮手道“宣徐福博士來見,朕要看看那海上不死仙藥?!崩芍辛盍⒖绦佟靶旄2┦坑P見!”徐福恭恭敬敬抱著進寶匣,里面可是他千辛萬苦從海上買來的仙藥玉蓋碗,一路緊趨,至丹陛下跪下,道“臣子徐福叩見皇帝陛下,臣終于求得仙藥來了?!笔蓟事勚笮?,步下丹陛,道“徐博士歷經(jīng)風濤,辛苦了。”說著,自己接過寶匣子,層層打開,最后,鄭重地揭開蓋碗,登時,大殿上下寂然無聲,空氣緊張地要爆炸了,直直盯著皇帝的一舉一動,忽然,始皇冷笑三聲,道“徐博士,仙藥何在?。俊毙旄R豢?,玉碗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腦袋翁的一炸,幾乎暈厥,登時癱坐地上,渾身震顫,趴在地下,大呼“陛下······”秦始皇一甩玉蓋碗,大殿之上,頓時響起玉碎的清越之聲,這在徐福聽來卻是司命的追魂之聲,他久聞始皇帝有天子一怒,伏尸百萬,天下縞素的千古威名,心中哀叫“怕是全天下徐家一門也要在中國百家姓里勾了?!鼻厥蓟收?wù)劦恼f“太尉領(lǐng)昭,依秦律立誅滅,欺皇帝者,株連九族?!笔蓟试捯粢宦洌局噶?,戈戟侍衛(wèi)已經(jīng)沖上前來。 是時,徐福想到一千種死法,一千種家族慘狀,嘆息“未料到我徐福學道赫赫有名的鬼谷子,為天下數(shù)得上的方士,別說輝煌人生,如今不能自保也就罷了,最慘的是連累了華夏徐氏滿門,完了完了,不知這一付骨頭朽在哪個野狗肚里······”正在哀嘆,忽然,腦中一閃,自己不是帶著張良給的玉珪笏板嗎?趕緊拿出來看看提示的是什么,說不定可以死馬當做活馬醫(yī),便大叫一聲“陛下,且慢,這仙藥,臣有話說。”始皇一聽仙藥二字,頓時振奮,一揮手,侍衛(wèi)們?nèi)缤辛硕ㄉ矸?,不敢再動一下。徐福揭開手中口袋,拿出笏板,看看看著,不禁會心笑了,朗聲道“皇上,你先看看我徐福······”始皇近前細細端詳,驚呼“徐卿,你出海前兩鬢斑斑,一臉老憊,如今青絲滿頭,臉色光鮮,莫非你試過仙藥?!毙旄5馈笆前。噬?,臣子在海上仙山時,是吃過海上仙藥,可見仙藥不是假的?!笔蓟暑h首,道“事實擺在這兒,仙藥當然不是假的,不過,朕的仙藥又在哪兒?”徐福道“皇上的仙藥,臣子確實是帶回來了,而且彌滿整個玉蓋碗,不過,那些仙藥已經(jīng)升華消失了,海上仙山的仙人說過,仙藥乃是天地之精華,沒有千劫之難,是得不到的,而且,要皇上齋戒虔誠,尚能服用,上仙還和臣子約定三年之后,臣子清修道術(shù)好了,方能再見求藥。皇上,海上仙山,乃是浮動鯨濤之上,無根無本,無蹤無跡,煙海聚集??膳加霾豢蓮娗蟀?。”秦始皇沉吟道“徐博士說得有理,朕什么都依你,就在咸陽與你修一座真人宮,你看如何?”徐福詭答“謝皇上天恩?!苯又旄S挚大税?,繼續(xù)道“仙人曾說過,近日就會有天降異像,會有巨大的金人從天外而來?!笔蓟市枴笆菃??” 就在這時,左相馮去疾上前奏道“啟奏陛下,剛剛臨洮郡守使快馬加急來告,臨洮郡天降巨龍,從龍肚子里出來十三個大金人,不過,那些大金人都受傷了,現(xiàn)在都在臨洮,被郡守將兵團團圍住,而那條搭載他們的巨龍竟然一頭鉆進河水中,沒了蹤跡?!笔蓟蚀笮Φ馈疤焱怙w來的巨龍,龍肚子里搭載十三個大金人,好,此是祥瑞之兆。丞相李斯,你去籌辦,朕要巡守臨洮,大金人的事,對國人秘而不尋,不得使黔首慌亂?!崩钏故苊?,秦始皇這才親手扶起徐福,道“徐卿受驚了,都是朕不好,你辛苦了,你說的有大金人將要從天外而降,馬上就驗證,可見你也是仙人啊,朕馬上就去臨洮,朕會下詔司空給你修真人廟,朕仙藥的事兒,重大如天,就全仗徐卿你了?!毙旄;琶蛋?,口稱“為皇上出力,萬死不辭?!笔蓟实馈靶旆绞啃量?,先下去休憩,朕有大賞賜隨后就到府上?!?/br> 徐福諾諾,急急出了咸陽宮,揮汗微雨,渾身癱軟,自嘆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暗暗禱告“好個張良張子房,你救了我一命,也救了徐氏一門,我一定要找你來咸陽幫我度過后面的難關(guān),再看看笏板,看你這位仙人的仙人寫了什么?”徐福一展笏板,只見張良寫道“徐公要攬我張良于咸陽,自以為萬全之策,殊不知張良來京后,即無生理,我死即君亡,不如留我民間,你就有回旋余地,勸你待時而動,方能自保?!?/br> 徐福讀到此處,仰天嘆道“祖龍謂我徐福為神人,而只有我徐福知道,真神人者,在于民間,張良張子房是也!”于是,再不去驚擾張良,而是依照張良的權(quán)謀待時而動,以求保全。 是年,秦始皇開始了第一次巡行天下,西至臨洮,回來之日,收天下之兵器,銷而鑄造十二個大金人,立于咸陽主宮,這就是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十二大金人之謎,有人相信,秦始皇此行一定會見了外星人,當然不虛。這一切果然驗證了美人魚珠兒對宇宙中所發(fā)出的生物信息,不知道這些外星人在地球上掀起起怎樣的血雨腥風,容本書后敘。 再說劉季自從當上泗水亭長之后,可巧的是夏侯嬰也歸在他的手下做了嗇夫,兩人因素來人脈不錯,交游廣闊,現(xiàn)在搞起治安來,卻是如魚得水,將他的亭這一級相當于現(xiàn)代公安派出所的工作,做得甚有聲色,那在沛縣豐邑可是響當當?shù)?。不過,因為管的事兒太基層,什么納糧捐錢,人丁攤派,同時也會得罪鄉(xiāng)里,得怨不少。 這日,劉季正在自己的公廨里當值,忽而,見得夏侯嬰風風火火進來,相告“季哥,今天可是遇到怪事了,我來路上,見到一奇,你愿不愿聽?!眲⒓敬蚱鸸偾坏馈拔艺f夏侯嗇夫,上班時間可不許扯閑篇?!毕暮顙胄Φ馈安宦犂?,這可是關(guān)于你的啊?!眲⒓疽宦牸绷耍焓质疽馑v,夏侯嬰故意道“我可不敢講了。”劉季跳起來就掐,道“敢犯上是不?”夏侯嬰忙道“別動手,劉大官人,我來的時候,有一個人在路邊哭墳······”劉季惱了,問“這有何奇,芝麻大的事兒夸作曬筐大,故弄虛玄?!毕暮顙氲馈翱迚炇遣幌∑?,問題是他哭的是你,什么劉季賢弟啊,也就不大點時間不見,你怎么就死了呢?而且這墳的草長得飛快,你身上油水多啊,這么能追肥莊稼,算了算了,說不準那墳里頭人就叫劉季,天下同名姓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可憐那個哭墳的人甚是落魄,一頭花發(fā),淚雨滂沱,如喪考妣,這是動了真情了?!眲⒓倔@問“那人可是國字大臉,臉色紅暈,鼻子上還有一顆較大的青痣·····”夏侯嬰怪道“是啊,是啊,那人身高甚長,很像富家人樣子,只是如今倒是飽受滄桑,忍饑挨餓,一臉疲憊,想是走了老遠的路之狀?!眲⒓韭犃耍晦哉?,對夏侯嬰道“你快帶我去,我的老大哥來了?!毕暮顙胍活^霧水,已被劉季扯起來,兩人緊趕慢趕過去。 那人還在哭,劉季一見他的背影,大叫“張耳老大哥,劉季在此,你就別哭了。”原來這人就是從陳縣來投的張耳,這張耳本是過慣了奢華的老大生活,如今國破家亡,弄得與乞丐并無二致,正在哭,說是他哭劉季,到不如是哭自己倒霉,來蹭飯吧,誰知對方?jīng)]了,自己吃喝拉撒睡沒著落了,往哪兒去???猛不丁一聽,驚炸了,道“劉季啊,你讓我哭醒了,啥時候從墳里爬出來了?!眲⒓拘Φ馈皠⒓救艢q多,四十掛零少,論排號也輪不上我啊,但不知老大哥怎么不去找我,跑到這兒哭墳為何?”張耳拭淚,哭笑不得,道“我來沛豐找的就是你啊,我都兩三天沒吃飽飯,餓極了就乞討一些兒,能不急著找你管飯嗎?可他娘的碰到一個鼴鼠一樣的家伙,給我兩個燒餅,信誓旦旦說你劉季早死了,我說是中陽里的劉季,他說沒錯,死的就是他,便帶我來此,說是你的墳冢。我張耳念及真情,如何不哭的昏天黑地啊,看來你沒死啊。賢弟,可是你對鄉(xiāng)里不德啊,人家如爾詛咒你?!眲⒓居謫枴澳侨丝墒情L得細巧,凸出大門牙?!睆埗c頭道“對啊,對啊,不會是你家老親戚吧?”夏侯嬰忍不住大笑,道“此人定是那雍齒了,這廝不人事,季哥,快快安排張老兄吃飯,可是餓壞了?!睆埗α?,不勝感慨,對那具墳深施一禮,道“還算沒白哭,那位死人讓我找到你了,劉季賢弟啊?!毕暮顙胍宦牸绷?,道“張老兄,別嚇人,是我找的劉季,不是死人。”大家說笑。 張耳覷定劉季一身公門制服,訝然道“原來劉賢弟發(fā)達了,入了公門,吃上皇糧了,這就好,看來我沒白來沛豐,我就說我眼光獨到,來投不虛,偏偏那陳余不信,自去和彭越廝混?!苯又?,又把自己和陳余的遭遇訴來,劉季、夏侯嬰聽了,不勝唏噓。劉季好大言語,乃是習慣了,拍胸脯子道“張賢兄,如今到了我的治下,只管恣意吃喝,天塌下來也無礙,去去,挑一家上好的酒肆,為老兄接風洗塵?!?/br> 劉季、夏侯嬰帶著張耳一路招搖,逶迤來到豐邑一家壯闊酒肆,對張耳道“張兄稍等,劉季下去先了些官事,再招幾個人來相陪?!睆埗馈百t弟啊,愚兄肚子不饒我,正造反,你可否先點菜肴再去。”劉季訕笑,回道“就來,就來?!奔奔背渡舷暮顙胂铝藰?,尋個僻靜處,訴苦道“你表現(xiàn)的時候到了,我今天身上可是沒錢的,你是知道的,我這人天生抓一把,撒一把,使錢開闊,囊中羞澀,你且先墊上錢,事后再料理?!毕暮顙爰绷耍馈拔艺f劉大人,你天天說今天身上沒錢,什么時候都是這句話,何時今天有錢過?可巧,我身上今天也沒錢,不信,你來搜?!眲⒓炯绷?,動手搜身,連褲襠也捏過,完了眼光發(fā)直,道“真是沒錢???可知這張耳乃是個無冕的王候,我在大梁他家時,他使錢如糞土,那飲食鐘鳴鼎食,一頓可餐十只鴨子。何曾吃過,乃是聞上一口,謂之味道。如今寒磣,他哪兒容得?我劉季面子何在?你快去召就近的小弟,可要好好算籌,不然,可不饒你?!毕暮顙胫Z諾急去,劉季自去街上苦等,急得捫頭搓手,熱鍋螞蟻一樣饒起圈子來。 片刻,劉澤、任敖匆匆而來,劉季問“可曾帶錢來?”兩位俱是搖頭,劉季大罵“他娘的,沒錢還來如爾之快,都收起尾巴蹤跡,好好站在暗處,別叫人看到我劉季狼狽?!眲蓡枴凹靖?,此事兒可就出丑了?!眲⒓疽慌哪X袋,不知如何是好,聽到張耳在樓上叫喚“賢弟,劉季賢弟啊······”劉季忙回“來了,來了?!焙龆仡^對那三位笑道“我有好計矣,大家聽我的,今天固然可以白吃了,大家附耳過來,就這么的······”大家一聽俱笑炸了起來,都叫“季哥,果然妙絕?!?/br> 劉季上樓,正點菜牒,夏侯嬰飛快沖了進來,對柜上的老板娘武負驚叫道“哎呀,老板娘,我剛才分明看到一條白龍,上了你的酒樓,真是嚇死我了?!蔽湄撱等坏馈按蟀滋斓模裁待埌??不就是劉季亭長上了樓嗎?弄什么虛懸?”夏侯嬰揉揉眼睛,道“難道是我眼花了,分明是龍啊,而且龍身攜風帶云的······”老板娘也不理他,夏侯嬰上樓。 緊接著,劉澤小跑過來,臉上變了色,喘呼呼道“天吶,我方才遠遠看到你家酒肆,白光顯現(xiàn),還以為是你家遭火,細看乃是一條飛龍躍上你家酒樓,”武負一聽,乃是半信半疑了,問“是嗎?剛才那夏侯嬰也見過,是真的嗎?我怎么就沒見呢?你快快上樓,其實上樓的是劉季亭長,怎么會是龍耶?可疑,蹊蹺?!眲梢宦牐s緊道“原來是劉季???他原來是龍附體???我這就上去看看?!毖援?,急匆匆上樓。 武負乃是粗人壯婦,平時下廚,掄刀割剮,不輸男人,這會倒是懵了,吶吶道“向來時風聞那劉季乃是天龍所生,莫非果然是真的?!闭苫箝g,任敖來的更是夸張,一臉汗?jié)n,大叫“我今天可是見證真龍了,我在那條街上遠遠看到一條龍飛騰······”武負道“上了了我的酒樓去了?”任敖道“未料得你也得見······”武負道“快上去吧,樓上乃是你那老兄劉季宴客,可上去喝一杯,轉(zhuǎn)告劉季,就說我武負即刻上來有話要說?!比伟降馈霸瓉硎羌靖?,好說,好說,老板娘美意,在下馬上就去說明,多謝!”即刻也上樓而去。 俗話說,不怕事兒假的,三人同謠成真,這武負因早就聽說劉季龍生的事兒,這會也就鐵了心信了,自個叨叨“都得見真龍顯現(xiàn),我怎么就沒見劉季身上出現(xiàn)龍形呢?或許是我命里寒賤,不行,這回說什么也得把握機會,結(jié)交真龍,說不定自己日后就可以抱定真龍飛升了,這可是不錯的買賣啊,就執(zhí)意投資也?!弊约荷系脴莵?,親自把盞,道“諸位,今天是劉季做東,我們酒肆理應(yīng)送大家美酒佳肴,諸位恣意吃喝,我武負免費,你們越吃得多,我們越高興,小婦人敬大家一樽酒?!毖援呎寰?,劉季故意道“不敢,不敢,這酒資可少不得?!蔽湄摷绷?,道“看不起小婦人不是?我說不要錢就不要錢,得罪龍子,天降大禍,我酒肆少不知發(fā)就去多。”劉季故作為難,道“那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就不如從命了。”武負乞巧道“季哥,就怕你不來吃喝,小婦人當家的不在家,小婦人做主了?!眲⒓镜靡獾馈鞍パ?,哎呀呀······”兩人捱捱擦擦,看得張耳愣了,心里尋思,這婦人是不是有病發(fā)作? 這一席酒吃的紅日西斜,劉季安排張耳客棧,急急來找武負,武負這婦人早就心儀劉季英武,只是笑,劉季道“你那言語,就不怕你老家不容你?!蔽湄摴首餍唪?,道“那又怎的?他就敢得罪神靈?”兩人竟然整做一推不提。 翌日,劉季去了亭長公廨,洋洋得意,只是笑,夏侯嬰自苦著臉,也無語言。劉季道“原以為只訛些酒資,誰料到開拓個門路,別看我劉季四十歲無妻,上蒼垂愛,從來就沒缺過婦人,前街王媼,昨日又有了一個武婦,哈哈哈······”這夏侯嬰平時若聽了這些話,自然是附和,也會弄得劉季心花怒放,不知道今日里是哪兒短路,竟然怒道“你自張揚作甚?笑我夏侯嬰無妻是嗎?”說著,竟然哽咽,劉季嚇了一跳,道“賢弟,今日這是怎么啦?”夏侯嬰哭天抹淚道“眼見得我的娘子要嫁與他人了,我難道不傷悲?你只管自家瀟灑?!眲⒓韭犃艘活^霧水,道“賢弟遭遇什么?細細講來,有我劉季在此,無有不成?!毕暮顙氡阏駣^形神,對著劉季說出一篇事由來,這真是,風波亭下水連天,驚起沙鷗一片。 前回說到周勃自和張良、韓(國)信分手,兩人對他有些饋贈,周勃感恩回家,反倒是激起了他的一樁心事兒,是何心事?原來這周勃因家世清貧,耽誤了婚娶,眼見得自己二十八九,在當時已經(jīng)是超級大齡青年了,也未能娶親。不過,這樣也罷,問題是他是有定親的,周家父母在周勃幼時,曾和同鄉(xiāng)的審家比鄰而居,兩家交往甚密,有一回審家家長落水,乃是周父豁出性命救起來,于是,兩人約定,一定要做個當代親家。周家有了周勃,審家就要趕著生一個女兒出來,嫁與周勃為妻,周、審兩家便設(shè)宴讓鄉(xiāng)鄰見證,結(jié)為老親,互相換了信物憑證。 后來,審家搬家去了豐邑山區(qū),可是,兩家依然年節(jié)來往不斷。但是,到底是世事滄桑,這審家家運越來越好,置業(yè)田產(chǎn),且于山中有了莊子,算得上是中等人家了。而周家愈加落魄,周勃父母遭瘟疫謝世,自己乃與祖母相依為命。審家那邊財是上來了,可人丁不旺,先有幾個女兒,不好養(yǎng),盡數(shù)夭折,及至生出一個兒子,取名食其,這才剎住車,不多久,審家再生一女,到如今,芳年十六,正是婚嫁之年,按道理周勃可以如約娶她了,可是兩家如今是漫漫路俞走俞遠,親戚情越來越淡。周勃偶爾去一回,也只能得見這審家女兒背影,倒是冷哼清晰,冷語分明“你怎么還在這世上???”弄得周勃心里比六月雪還冷心,再也不想去了,祖母每每追問起,只是敷衍。 這次,周勃回家,因身上有錢,賣了好多魚rou回家,孝敬祖母,祖母奇怪道“勃子,沒由來如何來這么多的錢?你要切記,人雖貧,義不失啊?!敝懿馈按竽阜判?,這錢是我?guī)腿怂?,斷非不義之財?!北銓⒆约簬蛷埩嫉氖聝呵昂笳f了一遍,祖母這才頷首??墒?,或許是祖孫心靈感應(yīng),這周家祖母同時也想到了周勃一樣心思,道“孫兒年紀不小了,你媳婦兒也已經(jīng)年屆十六歲了,一直是說無錢,這下不成問題了吧,我看不如將喜事辦了,讓老身得見下一層人,你父母泉下也欣慰了。”周勃一聽,頭都大了,自己緣何不想娶親,只是這似乎已經(jīng)沒有把握了,頓時無語,祖母怒了,道“每每催你結(jié)親,你來敷衍,你是否是男兒漢?”周勃至此無奈,便實言相告道“大母,如今時過境遷,不一樣了,審家現(xiàn)在有家產(chǎn),況且那審家女兒,小孫兒那么多,也不般配,我偶爾上下,都是不待見的?!敝芗易婺咐湫?,道“你今天在家,哪兒不許去,只是掃塵整理,我出去即回。”周勃諾諾。 周家祖母自去收拾,因是編伍人家,她是天天坐土坷垃的,有的是勁,收拾包裹,從欄廄里拉出驢來乘坐,等出了門,望天大罵“好個審家,敢欺負我老嫗,你們的置業(yè)都是我兒救你出水,你免遭溺死,等于給的。當年有婚書憑證,四鄰皆在,你敢賴婚,我老婦人就是拼上老命,告到咸陽王庭,也要給你一個嫌貧愛富賴婚之罪,我孫兒孔武英俊,哪能是永遠的人下之人?你鼠目寸光,狗眼看人低,我老周婆子知我孫兒是什么料,不怕人窮,就怕智短,呸!看老婦今天怎么到你家教你做人?!毙睦锷跏羌?,抽打驢臀,跑得“得得”的歡。 也不知這周家大母是如何義烈果敢,反正是搞定了,兩家換了年庚八字,當場定下吉日吉時,祖孫倆清潔戶牖,將那些繩樞柴門,弄得光潔,瓦罐窗戶,裝飾一番。雖是貧苦,也有幾伙窮親戚,籌錢來賀喜。到了吉日,周勃請了鼓樂,當然是不要錢的窮哥們,因為周勃就是紅白事兒吹鼓手,聊以為生,現(xiàn)在不過是換工而已。帶著喜娘人等熱鬧去審家莊子迎親而去。 審家早早出莊遠迎,周勃拜過岳父母及大舅子審食其,審太公道“一切置備,因路遠,明日絕早五鼓時分,我們送親去吧,新姑爺暫且住下?!敝懿Y謝,各各安排住下。 周勃此時恍如白日夢,一夜難眠,待到子夜時分,聽到外面急急鑼響,莊里有人呼喊“不好了,老虎來了!老虎來了?!敝懿劼曁似饋?,急下榻,看見審家傭人飛一般來告“新姑爺,不好了,新娘子讓老虎給叼走了,你快去看看吧?!背渡现懿妥?。 周勃因急,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怎樣就與審家傭人走散了,獨自慌不擇路,胡亂出了后院,即是山丘,悉是森森黑松林,周勃耳聽得陣陣虎嘯,眼見得依稀間,一只斑斕猛虎叼著一個身著紅妝嫁衣的女子,往山上去了。大吼一聲“放下我的娘子,放下我的娘子······”欲要上前去救,哪知道,此時審家人都趕上來了,七八個人七手八腳壓制著他,審太公悲愴大哭“姑爺不要造次,我那小女乃是天命如此,無奈何也,你要是失身虎口,我們審家莊如何交代啊?”周勃大哭道“我就是死也要救出我的娘子?!彪p臂一震,所有人盡數(shù)翻到,自己起身撲去,誰料地上盡是雜木橫陳,踽踽難行,待到趕過去,地上只有大紅嫁衣,鮮血星點,而那老虎早就沒了影蹤。 周勃眼見得自己新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身虎口,上前抱起新娘嫁衣,嚎啕跪下,仰天長嘯道“上蒼啊,你何其不公,為什么就要讓我的娘子喪身虎口,還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在我就要迎親的吉日,為什么?為什么?我的娘子······”周勃氣血上涌,頓覺眼前一黑,“咕咚”一頭栽倒,不知周勃生死,欲知后事如何,敬請看第十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