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節(jié)
這些都是專業(yè)的法律知識,他們無法理解,卻聽得懂。 一時之間,他們又沉默了。 只是,再失望都好,他們也不能選擇對眼前的狀況坐以待斃,翁晨卿被送回到看守所,這會兒肯定還是懵的,她沒法自救,他們就必須想更多辦法,給她提供更多出路。 于是,失落片刻,他們還是得整裝待發(fā)。 …… 經(jīng)過了剛才那一幕,郭立一時之間還是沒能緩過神來。 派出所民警給他做好筆錄,站起來道謝,“郭律師,感謝你的配合。其實叫厲月的姑娘已經(jīng)承認(rèn)了自己的所有罪行,只是,她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有時候說的話顛三倒四的,一會兒說自己是在報復(fù)他,一會兒又說自己是上天派來的六仙女,來替天行道的。我們聽了她的供詞,簡直是哭笑不得。好在當(dāng)時你也在現(xiàn)場,你的筆錄對于我們來說很有用,謝謝。” 民警特別客氣,還伸出右手,只是,等了許久,郭立都沒把自己的手伸出來。 郭立坐著,一直在思考。 “郭律師,怎么了?”他的手在郭律師眼前揮了揮。 邊上另外一個警察說道,“看來郭律師是嚇壞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面前,說沒就沒了。這要是目擊者的心理素質(zhì)差一點,估計好幾天都沒法睡個安穩(wěn)覺呢!郭律師,你就別難受了,畢竟人死不可復(fù)生嘛。還是回去好好睡一覺吧,不過,我看這律師費是結(jié)不了了?!?/br> 這人貼心地安慰著,還說了一句玩笑話,郭律師并不覺得好笑,卻還是給面子地扯了扯嘴角。 郭律師在業(yè)界還是小有名氣的,平時待人也客氣,這會兒見他憂心重重的,警方也覺得奇怪,這郭立,見慣了大場面,就算早晨發(fā)生的事情嚇壞了他,也不至于如此失態(tài)啊。 他們正琢磨著,郭立卻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說,“警察同志,我想告訴你們一些有關(guān)于汪隆這案子的真相。” …… 侯律師向警方了解了一番翁晨卿這案件的進(jìn)展,可是,人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讓他們先回去,靜候通知。 “還是會重新開庭的,到時候才能了解后續(xù)的發(fā)展?!?/br> 侯律師點點頭,便要離開,突然,不遠(yuǎn)處,一道門打開了。 郭立從里面走了出來。 到底都是這個圈子里的行業(yè)翹楚,侯律師與郭律師平日里王不見王的,可沒想到,今日一見,郭律師倒總是有意無意向他示好。 侯律師還覺得奇怪,沖著人客氣一笑,郭立卻直接走過來了。 “你就別急著回去了,在這兒再等等,等新的案情通報出來,直接就能辦手續(xù),把人給領(lǐng)回去了?!?/br> 侯律師不解,“你的意思是?” “那小子的確做了不少缺德事,我看不下去了,就幫著他向派出所的同志把罪行都招了?!?/br> “那你自己——” “沒多大點事兒!咱們都是學(xué)法的,難道要為了一點點錢或者是名聲就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嗎?說真的,人家小姑娘什么都沒做錯,只是正當(dāng)防衛(wèi),總不能讓她背了個黑鍋!” 說完,郭立還笑了笑,看著他這坦蕩的笑容,侯律師用力地點點頭。 “是,咱們都是學(xué)法的,不能昧著良心做事。” 第八百二十六章 情比金堅 第八百二十六章情比金堅 翁晨卿從看守所出來的這一天,晴空萬里,許是太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好天氣,她抬起頭,感受著陽光,直到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離開了那個鬼地方。 本以為再也沒有辦法出來,本以為從今往后就要跟過往的種種告別,可沒想到,一個通知下來,因為證據(jù)不足,她被釋放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俞承光焦急地等待著,只怕一不小心又出了什么差錯。時而欣喜,時而沮喪,從高處墜落下來的感覺不好受,他一直受著,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他并不是不能再承受一次傷心失望的感覺,只是,翁晨卿能嗎?他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俞錦繡和程廷在車上等著,他們沒有陪著俞承光一起,是因為此時此刻,俞承光和翁晨卿肯定是不需要任何人打擾他們的。本來還以為他倆一見到彼此會激動地忘乎所以,可沒想到,見到俞承光的那一瞬間,她居然想要躲閃。 并不是沒有想到俞承光會在這里出現(xiàn),只是,看見他的那一刻,她突然無所適從了。想要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可這邊上實在是太空曠,她左右張望,最后只是往后退了幾步,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 翁晨卿的眼神是怯懦的,相識這么長時間,俞承光還從來沒有從她的臉上看見過這樣的神色。 卑微而又不知所措。 “晨卿?!庇岢泄庾叩轿坛壳涞拿媲啊?/br> 她瘦了,臉色也不好看,頭發(fā)長了些,掛在耳邊,看起來很柔順。俞承光走近她,她便往后退了退,這下意識的反應(yīng)讓俞承光的心微微一顫。 上一次見面,是在俞錦繡的婚禮上。那天她打扮得很嬌俏,就像電視里真正的公主,她的一顰一笑都讓他心動,俞承光一直默默地看著她,只想找個機(jī)會與她說說話。后來,他終于找到機(jī)會了,卻沒想到,那是他們分開的機(jī)會。 翁晨卿說的最后一番話,很決絕,那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與他見面了??蓻]想到的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他又出現(xiàn)了,他們又出現(xiàn)了。 看著俞承光,翁晨卿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她低著頭,直到看見他的鞋尖抵著自己的鞋尖。 “汪隆死了,你知道嗎?” 翁晨卿恍然抬起頭。 本來都要到法庭了,卻突然折返,她只知道汪隆出了意外,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死了。之前的所有恩恩怨怨仿佛全都凝結(jié)在空氣中,她怔住了。 “一個曾經(jīng)的受害者找到他,拿了把刀,往他的胸口捅。聽說,臨死之前,他還不知悔改,甚至嘲笑那女孩現(xiàn)在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庇岢泄獾亻_口,聲音低沉,“晨卿,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以后這個人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我們的生活中,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br> 俞承光輕聲對翁晨卿說著,這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他是在安撫她。 這些天,翁晨卿一個人待著,多無助絕望,現(xiàn)在他們終于相見了,他只希望能盡自己的力量,給她一些支持和安慰。 俞承光低著頭,他看著翁晨卿,而她也終于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這么長時間沒見面,翁晨卿怎么可能不想念他呢?在看守所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他們在一起時發(fā)生的一切,仿佛那些美好的回憶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養(yǎng)分,只有念著他,她的心里頭才能好受一些。 見到他,翁晨卿是驚喜的,她恨不得立馬投入他的懷抱,可是,她卻不能這么做。 她不敢。 這十幾天,侯律師經(jīng)常會來看看她,有時候他們聊案情,有時候也會說說她那幾個朋友們的近況,大多數(shù)時候,他總是報喜不報憂的。 可是,外界紛紛擾擾,即便誰都沒有將壞消息帶來,她也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外頭實在不算太平。 總是會有人議論紛紛,說的話有多難聽,她能想象得到,她可以選擇捂上自己的雙耳,可他們呢? 俞承光呢? 翁晨卿沒有出聲,俞承光卻已經(jīng)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管之前發(fā)生什么,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過去了。晨卿,沒事了,真的沒事了?!?/br> 在她百般遲疑的時候,他終于探過身,將她緊緊摟入自己的懷中。 這懷抱好熟悉,翁晨卿想逃開的,然而,當(dāng)她的臉頰輕輕貼近他胸膛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安心。 她哪舍得再一次推開他? 終于,翁晨卿像是松了一口氣,她靠在俞承光的懷中,一顆心已然靜了下來。 隔著車窗,俞錦繡和程廷看見這對命運多舛的小情侶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擁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俞錦繡打了個哈欠,卻沒有去催促他倆。 對于俞承光和翁晨卿來說,再也沒有比失而復(fù)得更美好的事情了。 “你說回家之后,爸媽能不能接受他倆?”俞錦繡問。 程廷沒有多想,“我相信他們?!?/br> “你是相信爸媽,還是相信承光和晨卿?”俞錦繡笑了。 程廷聳聳肩,“相信他們情比金堅,不會再被任何人分開,也相信爸媽通情達(dá)理,不至于為難孩子們?!?/br> 俞錦繡撇撇嘴,輕嘆了一口氣,“那就不一定了。你不知道,我爸這人特別傳統(tǒng),我媽也在意別人的感受,特別不愿意聽見人家說閑話。還有我的爺爺,他最疼承光了,這段時間的雜志,他肯定看了,你說老人家哪能這么輕易接受——” 想到這里,俞錦繡便覺得俞承光和翁晨卿眼前還有一條很長的路得走,她的神情看起來很不輕松,程廷笑著撫了撫她的眉心。 “要不我們打個賭?” “賭什么?”俞錦繡歪了歪腦袋。 “就賭經(jīng)過這一次,誰都沒有辦法將他們分開了?!背掏⒄f。 “那賭注是什么?”俞錦繡終于被他逗樂了。 “賭注就是我們的蜜月旅行?!背掏⑻Я颂?,調(diào)侃道,“等到他們修成正果的那一天,你就把欠我的蜜月給我還了,到時候我們就安心旅行,把工作和家人的事情一概放下,怎么樣?” 俞錦繡莞爾,“成交?!?/br> 第八百二十七章 虧欠 第八百二十七章虧欠 翁晨卿一上車,屁股還沒坐穩(wěn),俞錦繡已經(jīng)回頭沖著她笑起來,“這都瘦成什么樣了?回去多吃點好的,要不煲點湯喝吧,我們給你補補?!?/br> 程廷挑眉,“你煲?” 俞錦繡的下巴一揚,“是啊,有問題嗎?” 程廷笑了,“問題是沒有,就是覺得榮幸,終于可以等到程太太親自下廚了?!?/br> 俞錦繡和程廷你一句,我一句,他們沒有過多追問翁晨卿這些日子過得如何,這倒是讓她松了一口氣。在看守所的日子,能過成什么樣呢?說多了,也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還是熟悉的溫暖,仿佛他們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翁晨卿被感染,眼底的笑容愈發(fā)真心實意。 “姐,姐夫,我們什么時候走?” 俞承光問了一句,俞錦繡便一笑,把安全帶系好,回頭說了一句,“出發(fā),我們帶晨卿回家!” 回去的路途還是這么漫長,有些地方在修路,程廷踩著油門往前開,道路泥濘,車廂顛簸,翁晨卿卻睡得香甜安穩(wěn)。 透過倒車鏡,俞錦繡看著后座上兩個人的模樣。 俞承光歪歪斜斜地坐著,半個身子靠著車門,姿態(tài)隨意,翁晨卿起初是枕著他的肩膀,后來大概覺得這個姿勢不太舒服,便枕著他的大腿,眼睛一閉,安然地睡著了。 翁晨卿的睡相很好,俞承光卻還是不敢動,他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撫摸她的睡顏,可擔(dān)心打擾她的睡眠,猶豫了一陣,一只手輕輕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們曾經(jīng)對彼此動心,而后斷了聯(lián)系,他們分開過,又走到一起,本來以為這一回要徹底分離了,可沒想到,此時此刻,他們又在一起了。 俞承光沒想到自己還能再得到擁抱著她的機(jī)會,可這一次,他既然已經(jīng)握緊了她的手,就再也不能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