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看完，然后一陣臉紅，眼睛通紅臉也紅紅，唔，忘了至今他還不知道她叫什么，雖然其實也才見過幾面，她也是下午才知道他的名字的。

    【集影?！克种篙p敲鍵盤，回過去。

    肖熠一手搭在車窗，一手長指虛握著手機，嘴角不自知地揚了下，集影，集影……

    【我在路上，回頭再說?！克剡^去。

    集影一見，就再次發(fā)過去：【嗯，好，我也要出門了?！俊救ツ膬?？看?。俊?/br>
    集影莫名一笑，怎么到頭來這個人，反倒對她的情況最了解的。

    【嗯，對。】聽你的了，太難受了。

    前面車龍松動，肖熠丟開手機松開剎車，車子往另一條路開去，前面在修路。

    集影下了樓，踩著平底鞋走路比較快，不久就到了焉時樓下。

    和朋友在路燈下站了會兒，清風明月的，如果不是頭太暈，倒很愜意。

    最后焉時上樓了，集影要走，轉(zhuǎn)身時看到幾輛車子開過來，她抱著肩在風里輕輕踩過，擦肩而過。

    但是，最后一輛，三秒后，車子在身后停下。

    她察覺到，轉(zhuǎn)頭看了眼，再然后，就見車子倒退了幾步，車窗降下來，里面一張熟悉的臉望了出來。

    集影腳步一滯，隨后看看他陌生的車，才想起來昨晚他那輛讓朋友開走了。

    肖熠沒想過在自己樓下遇見她，挑眉，“來這里做什么？送手機？”

    “嗯?！彼驗樗麥蚀_說出，還是覺得有些新奇，淺淺笑起來。

    肖熠從車窗望出去，外面的人穿一身淺藍色風衣與毛裙，背著一天空的星光，渾身上下一陣朦朧氣息繚繞。

    就是那雙長睫微顫出奇漂亮的杏眸，微紅，波光粼粼。

    “去醫(yī)院？我送你吧?！?/br>
    “不用了?！?/br>
    “前面路壞了，沒車?！?/br>
    “……”

    集影還是無法做到麻煩他，終究還是不熟，她微笑：“還是不用了，真的，不麻煩了?！?/br>
    肖熠手搭在車窗上，另一只手掛在方向盤，隔著車窗和外面那張一臉無害的人對視，眼眸里倒映進她那雙小鹿一樣漂亮得實在發(fā)光，又可憐兮兮的眼睛。

    半晌，挑眉，“麻煩哪里？”

    “……”

    “我回來拿東西，還要去公司?！?/br>
    集影默了默，糾結(jié)三秒，掙扎三秒。

    里面的人見此，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扯一扯唇角，兀自打開了車門。

    他下車繞過車頭去，打開副駕駛座，揚了揚下巴，隨后自己上了樓。

    集影和他擦過，感受到一陣晚冬寒夜里男人身上傳來的清冽好聞氣息。

    車廂內(nèi)又是一陣別樣的，淡薄的醇香煙草味道，從鼻息間拂過，她看了眼丟在邊上盒子里的煙盒打火機。

    人很快下來，車門一開一關(guān)，恢復安靜后，她順著開口：“謝謝啊?！?/br>
    他掃她一眼，扯唇?jīng)]說話。

    車子很快繞過噴泉，往外開去。

    肖熠確實覺得隨手的事，完全不麻煩，另外，她那雙眼睛，總讓人無法置之不理，也有些讓人心軟，像只受了傷還沒處理傷口卻得出門覓食的小鹿……禁不住。

    車內(nèi)寂靜，到了車來車往的繁華馬路上，四處霓虹傾瀉進車廂，顯得里面越發(fā)……

    集影覺得太安靜了不行，正要琢磨拿什么來說，聊兩句，開車的人就驀然先開了口了：“沒出門？”

    集影想了想，才理解這個出門，是說，去歐洲。

    她搖頭：“不舒服，坐飛機不行了?！?/br>
    他側(cè)眸看過來，對視一秒后，電話響，又轉(zhuǎn)回去，掌心方向盤輕輕轉(zhuǎn)動，邊往醫(yī)院方向開去，邊接電話。

    集影也拿出手機刷了刷，在ins大號優(yōu)雅瀏覽了一通后，她切了小號。

    這上面，集影想起來身邊的人是業(yè)內(nèi)首屈一指的建筑設(shè)計師，忽然在搜索框搜索了他的名字。

    外面的光影鋪蓋在手機上，她仔細流瀏覽搜索出來的一排賬號，卻發(fā)現(xiàn)沒一個是他。

    就要退出來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認證了的官方賬號。

    他公司的。

    這人自己看上去是沒有的，她隨手點了關(guān)注，將就……

    瀏覽了一會兒他公司的內(nèi)容，集影表面淡定，內(nèi)心波濤似?！?，這人果然聲名斐然的，難怪焉時說，他身價是她見過的圈外人里最頂尖的。

    確實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

    這人最新的一個項目，是和母校合作的……

    她驀然感興趣，好像忽而闖入了一個神圣的又不了解的廣闊世界，但是，眼睛已經(jīng)很熱了，像被熱氣熏過。

    拿下手機后，集影老實偏過頭靠在椅背上休息，眼睛閉上。

    駕駛座的人見此，把兩邊車窗都悄然升起，一下子車廂內(nèi)一滴聲音都不再有。

    集影一陣舒適，動了動眼皮，卻最終沒有抬眼，頭重得不想動一下，不然感覺要跌倒。

    車子無聲碾過城市寬闊的大馬路，開到臨近醫(yī)院的時候，外面下雪了。

    一月十五號，皚皚白雪在風里打著轉(zhuǎn)，飄過路燈下，很是漂亮。

    肖熠歪一歪頭準備看副駕駛座的人，結(jié)果，她已經(jīng)醒了，正一眼不?？粗?。

    從他那個角度，能看見她一片雪白側(cè)臉，以及一只濕潤輕顫的眼眸，里面波光粼粼倒映著外面的雪花，又很像小狐貍一樣。

    集影余光剛看到他投來視線，也沒轉(zhuǎn)過去，似乎雖然不熟悉，但也已經(jīng)適應這份感覺。

    她眨眨眼還有些睡眼惺忪地由衷感嘆：“好漂亮?！睌z影師對這些美景抵抗不了，“還是初雪?！彼迪萝嚧啊?/br>
    肖熠制止，“回頭感冒加重了，升起來?！?/br>
    集影聞言，不舍得，最后不升，也不趴上去。

    肖熠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僵持了一會兒，他最后低語，“那升一半？”他按了下按鈕，給她留了一半的車窗。

    集影一看，轉(zhuǎn)過臉，臉上泛過熱潮。

    多大了你，她自嘲。

    很快就到了市區(qū)那家前兩天他們遇見的醫(yī)院門口，集影輕呼口氣，攏一攏風衣朝開車的人道謝。

    肖熠打開車門下了車。

    集影一頓，驀然心里一熱，有些癢。

    肖熠跟了進去，給她找醫(yī)生掛號，交費，全程行云流水，沒有說一句話。

    一通忙活下來，她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疲倦不已，頭頂燈光灑在白皙的臉頰旁，顯得人越發(fā)白得剔透。

    集影感覺他還沒走，睜開眼仰起頭：“你快去忙吧。”

    肖熠猶疑一下，頷首：“你休息?！?/br>
    集影牽了下嘴角，看著男人穿一身黑色雙排扣的風衣，把幾張掛號開出來的單子隨手在掌心兩指間一折，放進衣服口袋里，轉(zhuǎn)身出去。

    唔……

    她想起來錢也是他付的。

    集影臥入椅背下去，生平第一次欠錢與人情。她奇怪與不好意思了一會兒，過后，抵不住疲倦與頭暈，睡了過去。

    肖熠上了車后，往前直走回了趟家，其實他不想離開……放她自己在醫(yī)院還有那么點不放心。

    雖然確實只是一個，還停留在初識階段的人，但畢竟人他帶出來的。

    但是……早前說了要去公司了，不走圓不了謊。

    他才從公司離開，沒什么事要回去，上樓拿東西純屬讓她安心，騙她的。

    回到肖家在半山的房子，草坪上剛好一只小朋友在看雪，見了他，一愣，隨后馬上可愛地跑來。

    肖熠彎身下去一把接住，抱了起來。

    摟入懷后，拍一拍雪，跟她道歉：“對不起?！彼^，“天氣不好，我們不去歐洲了？帶你玩別的好不好？”

    她唔唔兩聲。

    肖熠笑了下，愧疚地抱著坐在花壇上陪著看了會兒雪。本來這次的項目是不急的，不用馬上去，為了帶她去玩玩才準備去。

    但這里下完雨又下雪，他看了天氣預報，后面一直如此。

    坐下后，人很快被他回來的喜悅沖散了，漂亮的小人裹著件黑色外套，在他懷里鉆了鉆。

    把手伸到他衣服口袋里取暖的時候，小手碰到幾張紙。

    小家伙好奇地，脆生生地問：“這什么？”

    肖熠低頭，“看病繳費的單子?！?/br>
    “你生病了？”她馬上擔心。

    肖熠摸摸她的頭，“不是哥哥，別人?！?/br>
    “誰??？”她仰起頭。

    肖熠措辭須臾，還是不知道怎么說，剛好屋里有人出來，他輕咳一下，收起來給她轉(zhuǎn)移話題。

    回頭被家里人懵懵地套出來話，他解釋不清。

    想到這，他淺笑一下。

    在家里待了小一個鐘后，他才重新離開，這時間到醫(yī)院剛好。

    雪絲毫不見小，滿路銀白，醫(yī)院的燈也依舊羸弱，微微閃著。

    護士正在給集影拔針，聽到腳步聲，她抬頭，看到人后，一怔，顯然不知道他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