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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說好的白月光呢(重生)在線閱讀 - 第45節(jié)

第45節(jié)

    北院里人頭攢動,丫頭們端水的端水,伺候的伺候,忙得頭條不紊。

    “咣當!”

    門外的丫頭嚇得一縮,熱水將手燙傷了也不敢撒手,連忙端著進去了, 屋里到處都是濃烈的藥味, 丸劑的,湯藥的, 甚至熏的,簡直是十八般藥物齊上,但是床上病著的人氣息還是愈發(fā)微弱。

    蘇氏急得直跺腳,在太醫(yī)又一次開好藥方之后,氣道:“張?zhí)t(yī), 我兒究竟如何,兩貼藥下去為何絲毫沒有起色!”

    被稱作張?zhí)t(yī)的人額頭上掛著老大的汗珠,他說:“相夫人,公子這病來得匆匆,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藥也不是仙丹啊!”

    蘇氏氣得推倒一個銅盆,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咳......咳咳。”床上的相佩生忽然咳了兩聲,蘇氏連忙奔過去,手顫抖地摸了摸相佩生的頭:“兒啊,佩生,你感覺如何?。俊?/br>
    相佩生只覺得自己腹中好像烈火在燒,有什么想要從喉嚨口鉆出來,可是本能卻讓他拼命吞咽,與那東西抗衡。

    口中還有藥物的苦味,一時沒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黃水!

    “??!”端著銅盆的丫頭被嚇壞了,發(fā)出尖叫,蘇氏陰鷙的眼神釘過來,大喝道:“來人,將這叨擾大少爺休息的賤婢給我打出去!”

    “夫人!夫人饒命??!”那小丫頭拼命顫抖,銅盆放在一邊連連磕頭。

    “還不快去!”

    門外的家奴立馬把她扭送了出去,大家都知道這丫頭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觸怒夫人,怕是小命不保了。

    相佩生虛弱道:“娘,孩兒......孩兒腹中絞痛,猶如置身火爐,啊——書兒呢?書兒怎么不在?”

    蘇氏道:“媳婦為你出城尋藥去了,佩生啊,你再等等......別睡過去??!”說著已經(jīng)變了聲調(diào)。

    張?zhí)t(yī)連忙上前把脈,那脈象極度不穩(wěn),眼看就要繃不住了,嚇得他連連起身。

    這病實在來得怪,饒是他從醫(yī)三十幾年也從未見過!

    相平和相老太爺在廊下,見他退出來忙問:“張大人,我兒如何?”

    張?zhí)t(yī)連忙道:“相大人、老大人,大公子這病實在蹊蹺,老朽認為應(yīng)該立馬去請醫(yī)正葉老大人來!”

    張?zhí)t(yī)已經(jīng)是太醫(yī)院翹楚,他都治不了,相平心里浮起不祥的預(yù)感,連忙讓人取了名帖去太醫(yī)院請人。

    “大少夫人回來了!”

    小洛氏帶著人急匆匆進院,來不及沖祖父和公爹行禮,匆匆問:“爺怎么樣了?”

    張?zhí)t(yī)知道她略懂岐黃,說:“六脈阻塞,現(xiàn)在......”

    小洛氏一聽,急匆匆給相平父子行了個禮,帶著人進門去了。

    屋里蘇氏見她進來,仿佛有了主心骨:“媳婦啊!佩生......”

    小洛氏奔去床邊,看見相佩生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急得眼淚登時掉下了:“怎么比早起嚴重這么多,是給夫君亂吃什么東西了!”

    她身后跟的兩個黑袍人上前,一個翻眼白,查五感,另一個立馬蹲下把脈。

    蘇氏驚訝道:“媳婦,這位是......”

    小洛氏用帕子揩了揩眼淚:“婆婆,這位是我?guī)煾禑o名子,這位是我家中大伯?!?/br>
    那無名子生得極度干瘦,黝黑的皮膚干癟癟的,凹陷的眼眶里是一雙渾濁的眼睛,蘇氏嚇了一跳,連連后退了兩步,勉強笑道:“原來是媳婦的師傅和大伯?!?/br>
    無名子把著脈,道:“六脈被污物阻塞,必須立馬開針?!?/br>
    蘇氏連忙說:“方才張?zhí)t(yī)已經(jīng)施過針了,無濟于事?。 ?/br>
    無名子桀桀笑了兩聲,蘇氏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極沙啞,仿佛嗓子被什么侵蝕過一般,他說:“庸醫(yī)如何與我相提并論?”

    小洛氏無疑非常信任他,她勸道:“婆婆,我在蜀地學(xué)醫(yī)便是拜在他老人家的門下,連我洛氏一門都尊師傅為上賓,夫君定然無恙的!”

    蘇氏這才放了一點心,無名子說:“開針時屋里不能留人,阿書,帶其余人出去?!?/br>
    小洛氏一聽,連忙帶著蘇氏和屋里的丫頭都出去了。

    門一關(guān),一旁悶聲沉默不言的洛降說:“師叔,這病很是奇怪,無根無源,平白就犯了,我查過體表,并沒有口子啊。”

    蠱毒說白了是毒蟲,若是從口入腹,很難保證不會被消化掉,現(xiàn)在大多蠱毒都是刺破皮膚,順著皮rou放進去的。

    雖然聽起來更加殘忍,可是效率確實更高。

    無名子道:“是百日蠱。”

    “百日蠱?”洛降疑惑道:“可他不是百日蠱的癥狀??!”

    百日蠱是西南比較常用的蠱毒之一,洛降也是洛氏一門的長老,這樣簡單常見的蠱毒怎么可能認不出來。

    無名子邊用黃酒擦拭相佩生皮膚表面要施針的地方,邊說:“你忘了阿書做過什么?這是兩種東西撞在一起了。”

    洛降一愣,看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相佩生,囁嚅著說:“這、這還能撞在一起?”

    無名子開始往他xue道上扎第一針,道:“兩種東西在他體內(nèi)競爭,分毫不讓。”

    原來是這樣才導(dǎo)致這么難受的,洛降點點頭,真是學(xué)到了。

    兩個時辰后,無名子和洛降才走出門,蘇氏連忙奔過去查看兒子,探了鼻息發(fā)現(xiàn)他呼吸平穩(wěn),臉色也不像剛才那么難看了。

    蘇氏大喜,走到兩人面前鄭重地行了個禮:“先生大德!我兒若是沒有先生,怕是已經(jīng)......”

    相平一聽,也沖兩人行禮道:“兩位救了我兒是大德,萬萬多留幾日!”

    無名子說:“只是暫時壓制了病情而已,若是要根治還得尋別的法子?!?/br>
    小洛氏道:“師傅,需要什么?”

    “對,先生說需要什么,咱們立刻去辦!”蘇氏一聽兒子還能根治,急忙說著。

    無名子干癟的手撫了撫頷下稀疏的胡須,說:“別的藥材都好找,只是有一條——”

    “需要一棵安南產(chǎn)的‘樹黃金’。”

    四周人議論紛紛:“樹黃金?什么是樹黃金?”

    小洛氏臉色一變,問道:“安南與長安何止萬里,更何況樹黃金也不是哪里都有的?!?/br>
    無名子看著她說:“必須要這個,否則相大公子沒有多久的活頭了。”

    說罷,他擦了擦汗,和洛降先行出門去了,小洛氏急忙奔出來:“師傅、大伯?!?/br>
    洛降見是她,說:“阿書,他是被你害了?!?/br>
    從無名子要樹黃金,小洛氏就料到了什么,她哇的一聲哭出聲,抽搭著說:“可是我有什么法子......”

    十年前,相佩生病重,相家人輾轉(zhuǎn)尋到蜀地洛氏,希望從蠱毒一道尋找保住相佩生的法子,小洛氏受邀來長安為相佩生治病,卻一眼愛上了這個病重的年輕人。

    她對蘇氏說,想要救相佩生容易,她得嫁給相佩生。

    蘇氏很猶豫,自己兒子是太師嫡出長子,小洛氏不過是蜀地粗苯女子,可是為了救兒子的命也只能應(yīng)了,迎娶她入門做大少夫人。

    一開始相佩生并不喜歡小洛氏,只是客氣地當做救命恩人對待,就連洞房花燭夜兩人都是一個睡榻一個睡床。

    小洛氏不甘心,便偷偷給相佩生下了情蠱。

    情蠱者,西南相傳是苗女珍愛之物,下在情郎身上可保對方忠誠,也能讓對方漸漸愛上自己,更重要的是可以強身健體,幾乎成了吊著相佩生小命的保命符。

    果然,相佩生在蠱毒作用下,與小洛氏的關(guān)系一日比一日好,二人恩愛十年,現(xiàn)在還蜜里調(diào)油的。

    情蠱者,與下蠱的人息息相關(guān),只有下蠱人死了,情蠱才會跟著死去,而恰恰是這種蠱毒,與新來的百日蠱沖撞在一起,成了差點要相佩生命的東西!

    小洛氏睜大了眼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洛降道:“怎么不可能?你師傅說的還能有假?”

    “大伯!”小洛氏跺腳:“佩生時時刻刻在我的看護下,有人向他下百日蠱,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蜀地洛氏家族里,小洛氏絕對是用蠱用毒的翹楚,兼并武功高強,她平日和相佩生幾乎是寸步不離,起居作息無不是親力親為,下百日蠱又不是吹一陣煙就能完成的。

    她當然不信。

    無名子捻了捻胡子,說:“吃食,是從吃食進去的?!?/br>
    小洛氏猛地想起來昨日相衍大婚,相佩生和相衍的關(guān)系再差,面子上要過得去,便作為長兄去了前面,當時她沒當回事——家里吃食器具都是仔細的,哪里能想就是一點食物竟然就被人盯上!

    那人分明一直盯著北院,蓄謀已久!

    第54章 求藥(1)

    “據(jù)我所知,你那弟媳婦的母家是安南大都護。”無名子道:“是誰給大公子下的百日蠱能慢慢查, 但是樹黃金是一定要找的, 你不如先問問她。”

    小洛氏被他一說,猛地冷靜下來,是啊,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是相佩生的身體是拖不起了。

    她問:“師傅同我老實說, 夫君他還能......多久?”

    無名子說:“百日蠱, 顧名思義會潛伏百日,可是你的情蠱沖撞了它,兩蠱現(xiàn)在在大公子體內(nèi)拼命競爭,他身子虛弱,根本扛不住這兩個東西的侵蝕,如今大概......還有月余。”

    從長安去安南來回至少要兩個多月,現(xiàn)在去安南找樹黃金肯定是來不及的,小洛氏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決定, 深深嘆了一口氣:“徒兒知道了?!?/br>
    *

    扶風(fēng)樓——

    “今日起得早, 再回去睡會?”相衍問道,說:“我這幾日左右無事,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連海深手里拿著冊子核對勾畫,聞言白了他一眼:“明日回門,大后日你就得上朝了,只有后日一天功夫,去看看你娘吧?!?/br>
    相衍伸手捅了捅她:“誰娘?”

    “我婆母, 好了吧!”連海深瞪他,將手里冊子舉起來:“你別搗亂,若是太閑了就去庫房走走。”

    二人財產(chǎn)還有她的嫁妝還亂糟糟的待整理,連海深邊勾畫記錄邊想,男人不掌中饋,簡直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而且還就會搗亂,不可取不可?。?/br>
    觀壁的頭出現(xiàn)在門口,好像很急的樣子,相衍看了他一眼,說:“那我去處理一些事?!?/br>
    “嗯?!边B海深頭都沒有抬。

    走出老遠,觀壁才說:“咱們埋在北院的人來消息了,說大少夫人請了娘家大伯和師傅來給大少爺看病,現(xiàn)在情況穩(wěn)定下來了?!?/br>
    說著將三人在花園里的對話都說了一遍,末了說:“那個叫無名子的說需要安南產(chǎn)的樹黃金做藥引才能治病,怕是下午大少夫人就要找上門來了。”

    相衍意外的是:“她說她給相佩生下了情蠱?”

    “是?!庇^壁點頭道:“情蠱屬下也稍有了解,傳說是苗女為了防止丈夫愛上別人制的,說若是其中一方變心,便會被蠱蟲吞噬致死,很是毒辣。”

    相衍底下眉眼,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br>
    觀壁說:“也不知道是誰給大少爺下蠱的?!倍仪羧f選,擇了三房成親的這個節(jié)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