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是?!?/br> 觀虛走后不久,觀壁就回來了,他看見連海深一愣,匆忙朝相衍打眼色,后者對連海深說:“回去歇一會兒,我有些事,處理完了回來?!?/br> 連海深看了眼觀壁,點(diǎn)頭:“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目送她回去以后,觀壁上前說:“爺,他們回來了。” 第79章 拉攏 連海深尤記得以前看書時,書上寫冬日里漁民在冰面捕魚的場景:那大網(wǎng)在冰下潛行幾天幾夜才會被拉起, 網(wǎng)在冰下潛行的時候無聲無息, 誰也不知道這一網(wǎng)能撈上來多少條魚,得等開漁那天才能知曉。 如今的長安猶如冬日的冰面,底下暗潮涌動, 無數(shù)張大網(wǎng)在底下縱橫交錯, 只等一個契機(jī)就會全面拉起, 屆時是捕魚人還是被捕的魚兒還不好說。 她抱著團(tuán)團(tuán)回到后院的時候, 看見一個修長身影站在院里海棠樹下看花,心里登時一個咯噔! “你是什么人?”贈芍一個箭步護(hù)在連海深面前,警惕地看著那人。 院里到處是家丁護(hù)院,閑雜人等怎么可能進(jìn)得來,連海深撥開幾個丫鬟,試探地問了一句:“殿下?” 李長贏回過頭,看見她懷里抱著孩子,意外地笑了笑:“咦, 竟是生了?” 李長贏離開長安大半年終于回來了! 丫鬟們要行禮, 被她攔住了,她走上來先瞧了瞧團(tuán)團(tuán), 說:“這小子比較像你,像你好啊,可別像他爹那個老狐貍?!?/br> 連海深將她請進(jìn)屋子,又叫人端來茶點(diǎn),李長贏看著消瘦了許多, 但還算精神,大口用了些點(diǎn)心,連海深才問:“您是和安南的探子一起回來的?” “我先大軍一步進(jìn)城,來探探情況?!崩铋L贏半靠在軟塌上,說:“進(jìn)城就聽見了連二爺家的喜事,李至那老小子竟然又要迎側(cè)妃了?” 連二爺自然就是連士善了,他那女兒連雪微被李至要了去,說是當(dāng)個側(cè)妃,這事連海深也是前幾天才聽說的。 “國喪未過,他不敢大肆張揚(yáng),只一頂小轎先抬回去,國喪后再置辦親事?!边B海深解釋:“珠胎暗結(jié),怕是沒幾個月要生了,魯王膝下只有兩個女兒,若生下的是個兒子總不能讓孩子流落在外,連士善也不會同意的?!?/br> 連士善比連士良圓滑得多,入朝不久就拉幫結(jié)伙了好幾個官員,李至現(xiàn)在只想著息事寧人。 “珠胎暗結(jié)?”李長贏笑了笑,伸手招她:“若是這枕邊人實(shí)則是自個兒兄弟的人,你說他會如何呢?” 兄弟? “太子?”連海深一愣:“二房聽命于太子?” “中宮那兒怕是急了?!崩铋L贏伸手摸了摸團(tuán)團(tuán)的包被:“我不好在長安露面,這些日子需得借住在夫人這兒,望夫人行個方便?” 李長贏要住連海深當(dāng)然是歡迎的,當(dāng)即為她安排了院子,送走李長贏后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兒,相衍就沉著臉回來了。 連海深抱著團(tuán)團(tuán)莫名其妙:“您這是怎么了?” 看見妻子和兒子,他揉揉眉心,有些疲憊地說:“沈渡濂跟虞淵回來了?!?/br> 連海深從這話里品出了奇怪的味道,問:“表哥和小虞將軍有什么不妥么?” 相衍走上去靠在連海深身邊,與她一同逗弄兒子,好半晌才說:“我也不知道怎么說,這些日子他們都住在府里,你看了就知道了?!?/br> 相衍還是照常上朝下朝,他不在的時候李長贏就喜歡來坐坐,但是往往她一來,不多時沈渡濂就跟在背后來了。 “這是母親給大外甥做的小衣裳,特意要我?guī)斫o表妹?!鄙蚨慑ト〕鲆粋€盒子推給連海深,示意她打開瞧瞧。 還沒等連海深打開,贈芍從門外進(jìn)來,尷尬地笑了笑:“夫人,小虞將軍求見?!?/br> 本來如果是連海深一人肯定是不方便見外男的,但是屋里李長贏和沈渡濂都在,她只能叫人將虞淵迎進(jìn)來。 虞淵大步進(jìn)來,也沒忘給團(tuán)團(tuán)遞上一方玉佩做見面禮,隨即擠在了李長贏和沈渡濂之間落座。 場上雖然沒人說什么,但連海深還是品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酸味。 她說:“......上次大公主說想去魯王府,剛巧家中二妹遞來請?zhí)?,小定那日請我過去,不如大公主就那日同我們一起去?” 李長贏還沒開口,沈渡濂說:“大公主回京的消息沒人知道,貿(mào)然去魯王府不大好罷,若有什么需要打聽的交給我就好,正巧我沈家同連家有姻親,去了也不顯得突兀。”說罷還看了虞淵一眼。 虞淵放下茶盞,說:“那就勞煩沈兄了,安南大軍一個月后就到長安了,軍中傳信來請長贏回去坐鎮(zhèn),我剛好送她回去?!?/br> 沈渡濂瞪大眼睛:“那我也去,叫聽風(fēng)去打聽就好!” 兩個大男人還像模像樣吵起來了,李長贏戳著團(tuán)團(tuán)的包被,說:“這小子怎么天天在睡覺,吵成這樣都沒將他吵醒。” 沈渡濂和虞淵閉了嘴。 連海深說:“是啊,他一直挺乖的,夜里也不吵人,餓了就哼唧兩句......” 李長贏看著團(tuán)團(tuán)的眼神充滿慈愛,不知道是不是讓她想起她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子,虞淵坐了一會兒沒忍心,只能站起身先告辭。 他走之后不久,沈渡濂也因公被叫走了,李長贏收回手,掩飾地喝了口茶。 她躲著虞淵的意思再清楚不過,連海深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只說:“那下個月您要跟我們一塊兒去魯王府么?” “去,為什么不去?!崩铋L贏說道:“魯王府的秘密可有意思呢,我怎么能不去探探?再說了,我那皇弟屆時也會去呢。” 魯王礙于內(nèi)閣的面子松了對李圣的管制,李圣有了皇后和內(nèi)閣做靠山,最近熱衷于往他面前蹦跶,想勾得李至再動手一次,好借機(jī)除之后快,李長贏既然回來了,他們兄弟之間的狗咬狗,怎么會不去瞧瞧呢。 “那表兄剛才說的?” “就依他的吧?!?/br> 看看時間已是下朝時分,李長贏也起身回去了,連海深看著桌上并排分毫不讓的三個茶杯搖搖頭,戳戳團(tuán)團(tuán)的包被說:“你瞧瞧他們,多幼稚呀,是不是?” 團(tuán)團(tuán)早醒了,看著連海深吐了個口水泡泡,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 * 五鼓過,內(nèi)閣散朝,眾位大人紛紛起身收拾東西,裴明手里提著東西,猶豫地蹭到相衍身邊:“右相大人......” “裴大人有事?” 裴明說:“昨兒皇后娘娘將內(nèi)子招到宮里,意思是賜小兒同光祿勛家小姐的婚,但是您也知道,這種時候怎么好同光祿勛家攀上親,下官也是愁得一夜未眠?。 ?/br> 光祿勛是皇后娘家,這個時候要賜婚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相衍笑了笑:“中宮那是在拉幫結(jié)伙?!?/br> “魯王過幾日迎戶部連大人家嫡女做側(cè)妃,對方陣營多一方籌碼,中宮娘娘肯定急了啊?!迸崦鲊@了口氣:“若是平時,光祿勛家的小姐也不錯,但是這種時候,老夫怎么敢拿全家性命去賭?唉?!?/br> “咱們畢竟是做臣下的,哪有違背天家意思的?!迸崦鬟B連嘆氣。 相衍揚(yáng)了揚(yáng)眉不置可否,不曾想到了自家門口,就聽見那位光祿勛家的大人求見,馬車就停在一旁,看樣子來了好一會兒了,這是專程擱這兒等著他的呢。 “哎喲,相大人,少見少見!”光祿勛家當(dāng)家的大人是皇后的堂家兄弟,他下了車后有意無意半撩著車簾子,從里頭隱約能瞧見一角女子的衣裳。 相衍沉下臉,說:“大人看樣子來得早,為何不遞帖子,內(nèi)子在家。” 光祿勛頂著他的眼神擦了擦額邊:“這......方才遞了帖子卻沒有人回應(yīng),這才想在這等一等您,不想就是這么巧碰上您了?!?/br> 相衍也沒有叫他進(jìn)去的意思,自己抬腳上了幾步階梯說:“方才下朝的時候還聽裴大人說貴府小姐已經(jīng)賜了同裴少爺?shù)幕?,若是無事,大人還是不要帶小姐出門,驚風(fēng)了耽誤婚期,皇后娘娘會不高興的?!?/br> 光祿勛說:“定親的是四姐兒,家中七姐兒年方十四,生得更加端方嬌美,她從未見過大人,特來拜會......” 相衍渾身涌起一身嫌惡,一甩袖子:“堂堂光祿勛也是一門勛貴,如今是怎么了需得走這樣的路,大人還是莫要自輕,以后讓府上小姐如何做人?” “相大人說得是,爹爹,咱們回去罷......” “是女兒沒有那福分,伺候不了相大人,辜負(fù)姑母了!” 那光祿勛家姓林,林家七小姐果真像光祿勛自己說得那樣嬌美萬分,盈盈剪水瞳惹人憐惜,拉著光祿勛的袖子,眼睛還不安分地往相衍這邊看,她的話明里暗里說來相家是皇后的意思,希望相衍不要同國母作對,畢竟相衍再權(quán)傾朝野也是個臣,哪能逆君的意思? 再說她自恃美貌,對進(jìn)相家有五六分把握,只要進(jìn)了相家的門,她就相信自己能成事! 可惜不等這七小姐腦補(bǔ)完,相衍已經(jīng)冷笑了一聲跨進(jìn)門,還吩咐家丁重重關(guān)上大門。 “砰!”一聲,徹底將光祿勛連帶皇后的面子摔在地上。 觀壁撓撓頭迎上來,相衍說:“以后再放閑雜人等在門口,驚擾了夫人,自己去領(lǐng)罰?!?/br> “是......是!” 不知是不是想到連海深和團(tuán)團(tuán),他的神情又松了一些,往后院走的步子都格外輕快,觀壁追在后面連連嘆氣。 唉,已婚的男人??! 第80章 引爆的□□(一) 日子難得平靜地過了些日子,到了連雪微小定的那天, 沈渡濂就陪著連海深和李長贏出門要去連士善府上, 李長贏撿起許久不穿的女裝,挽了個婦人發(fā)髻,與沈渡濂扮了個夫婦。 大公主雖然久居長安, 素日見人卻都是女扮男裝, 見過她裙裝扮相的少之又少, 加上為了偽裝又扮得濃艷了一些, 走出來真是折了不少人的心,比如沈渡濂。 “大、不是,那個......”他撓撓頭,又笑得傻氣,看著有些手足無措。 連海深揶揄地笑:“表兄要叫‘表嫂’什么?。俊?/br> 一絲殷紅飛上沈渡濂的臉,他囁嚅著說:“夫、夫人......” 李長贏比他自然多了,挽著連海深的手喜氣洋洋去了魯王府,因?yàn)檫€在國喪, 魯王府內(nèi)外都沒掛紅, 只在連雪微的房里稍稍挽了兩根紅綢。 連海深和連雪微是許久沒有見過了,兩人雖然同住在長安城, 卻一個內(nèi)城一個外城,疏遠(yuǎn)得不得了,若不是這次李至給相衍府上下了帖子,連雪微也沒打算叫堂姐來。 寬大的喜服也沒遮住連雪微的肚子,她看著富態(tài)了不少, 挽著新嫁娘的發(fā)髻,眼睛不停地打量沈渡濂夫婦,“見過大jiejie,這位是?” 連海深淡淡一笑:“沈家的表兄和表嫂,來賀魯王殿下抬妾之喜。” 連雪微臉色一白,輕輕咬唇:“榮側(cè)妃在外頭招待賓客,大jiejie可去尋她說說話兒,王爺還未下朝,沈家兄嫂是......來得不是時候。” 連雪微和榮側(cè)妃都沒見過李長贏,倒是方便她行事了,幾人當(dāng)即走出了西跨院。 “我有些事去做做,渡濂陪著相夫人在園子里走走。”李長贏沖兩人眨眨眼,只身一人閃出了園子。 沈渡濂看著她的背影,輕嘆了口氣。 “表兄為何嘆氣?”連海深閑問了一句。 沈渡濂搖搖頭不愿回答的樣子,二人閑坐了一會后,瞧見榮氏帶著人急匆匆往這邊來,仔細(xì)瞧她身后跟了大小四五個姬妾,十分焦急的樣子。 “相夫人!” 連海深與沈渡濂對視了一眼,榮氏強(qiáng)壓神色里的慌張,捏出一個笑說:“東宮突然駕到王府,咱們一塊前去參見吧?” 魯王不在府里,她一個女人面對來勢洶洶的太子畢竟心虛,連海深沒打算去的,但她身為右丞相夫人,聽聞太子駕到不去接駕也不算回事,想了想跟在榮氏背后一起去了門口迎接。 李圣不過是半大孩子,頗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在李至這吃了點(diǎn)虧以后正面不敢同他杠,倒是趁著他不來闖魯王府來了。 他用眼角去瞅榮氏,笑得荒唐:“聽說今兒大皇兄娶新妾,甚是嬌美,孤來瞧瞧。” 連雪微還懷著孩子,榮氏與她不怎么對付也不敢讓她面對李圣,搪塞說:“新嫁娘害羞,是不能讓人瞧的,殿下不如去府里坐坐,剛巧右相夫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