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溪這邊還沒下班，那邊已經(jīng)有多嘴多舌的人將話傳了回去。

    高麗曼得知寇溪拎著一大包的東西去了客車站，就想到她偷偷摸摸買了節(jié)禮捎回娘家。既然是一大包，少不了要花個十塊八塊的。

    她倒現(xiàn)在也沒有東西帶回娘家，總不能像往年一樣買盒兩塊錢的月餅再從家里拎五斤雞蛋就回去吧。那家里的嫂子、弟妹還不奚落死自己。

    所以等著寇溪快下班的時候，高麗曼就在家里頭鬧開了。

    聲稱今天看見寇溪去了汽車站，眼瞅著她拿了一大包的東西送上車。抽抽搭搭說自己委屈，又抱怨霍大貴只給兩個外孫吃罐頭，自己兒子沒吃到的雞毛蒜皮。

    寇溪開了院門進(jìn)來，就被中氣十足的李翠蓮給叫了進(jìn)去。

    第十七章 烏龍

    寇溪狐惑的走進(jìn)屋子面，見到高麗曼捂著臉坐在炕頭上?；舸筚F坐在另一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寇溪在這個家里呆了十幾年，見到這個架勢就知道高麗曼又在耍脾氣了。

    她可不想當(dāng)個炮灰，笑著對李翠蓮打招呼：“我干了一天的活兒，衣服上都是灰。我回屋洗把臉再過來?！?/br>
    寇溪躲了出去，在屋里面慢悠悠的燒水洗臉。高麗曼等不及，追了過去。沖進(jìn)寇溪的屋里，就看見她用毛巾擦著臉。擦完了臉，又打開一盒‘萬紫千紅’摳了一塊擦了擦。

    “寇溪，今天下午不上班，干啥去了？”高麗曼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寇溪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瞧見了自己或者是高麗曼自己看見了自己拎著東西去了車站。

    只不過她難道不知道，自己買東西是給霍嬌嬌的？

    “你臉皮可真厚?。　备啕惵鼩夂吆叩恼f道：“你們家要了那么多的彩禮還不夠花?。窟^個節(jié)也得你大包小裹的稍東西回去。你們家這是嫁女兒啊還是招了個上門女婿？婆婆不見你孝順，光知道把婆家的東西往娘家拿！”

    寇溪懶得跟她一一說明白，知道即便是掰開了揉碎了高麗曼也聽不進(jìn)去。索性面露挑釁道：“我就這樣，你們能把我怎樣呀？有能耐分家，咱們以后各過各的，誰也不礙誰的眼！”

    “分家也是你們分出去！”高麗曼心里嘀咕道，打從霍安準(zhǔn)備結(jié)婚開始，她就盼著霍安兩口子分出去。

    沒想到霍安那邊不能隨君，倒讓寇溪一步接著一步蹬鼻子上臉進(jìn)來了。搶了自己的屋子，還要白吃家里的飯。偏偏兩口子一個月二三百的收入，竟然是一毛不拔。

    高麗曼看了一眼寇溪屋里的東西，又想著霍安給的那些彩禮。不由分說的拉著寇溪：“咱倆說分家不算，得找咱爸說去。”

    高麗曼一進(jìn)屋就嚎上了：“爸，嫂子說要分家呢！”

    寇溪在后面翻了個白眼，走進(jìn)屋里面見到李翠蓮、霍魯都在。她便找了個凳子坐在了窗戶下面，看著高麗曼在那哭哭啼啼。

    “什么分家？”霍魯一臉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寇溪：“嫂子，過的好好的為什么要分家啊？”

    寇溪攤手，一臉無辜：“二弟，我剛下班回來。就進(jìn)屋洗了一把臉，你媳婦就哭哭啼啼的成這樣了。問我為啥要鬧分家，我還想知道呢！”

    李翠蓮是巴不得分家的，最好早點(diǎn)把霍安兩口子攆出去才省心呢?？苫舭伯吘故情L子，現(xiàn)在還算是有出息，沒準(zhǔn)將來還能有依靠的時候。也不好真的撕破了臉皮，一家子不管不顧了。

    “別哭了，說說倒底是咋回事！”霍大貴心里揣著明白裝糊涂，家里頭不安分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要是不把話都掐死了，保不齊將來還有打架的時候。

    “我都要累死了，弟妹你快點(diǎn)。我這幾天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我真想回屋歇一歇！”寇溪才不要這個屎盆子，雖說分家是自己想要的。但新婚小媳婦才不會主動提呢，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的分開過最好了。

    “爸，我問你。兩個兒媳婦是不是得一邊齊？你不能看著老大家的吃rou，你小兒子天天粥都喝不上吧！”高麗曼叫屈道。

    寇溪翻了個白眼：“我可沒有偷著吃家里的rou啊，我天天下班回來都吃疙瘩湯。有啥好吃的，你兒子也都進(jìn)來給我吃光了。你可別指桑罵槐！”

    “我今天看見嫂子拎著一大包的東西去客車站了。那鼓鼓囊囊的，怎么著也得二三十塊錢的東西呢?！备啕惵荒樜目粗舸筚F：“我嫁進(jìn)來這么多年，也沒說往娘家拿這么多的東西啊。爸，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

    “我買什么東西花的是我的錢，我自己掙的工資！”寇溪撇嘴臉帶不屑：“你想買，自己賺錢要不就找你男人要錢啊。跟我比什么呀，我又沒跟家里老人要錢花?！?/br>
    高麗曼氣的火冒三丈，眼睛瞪得老大?；仡^沖著李翠蓮喊道：“媽，你看她！”

    “寇溪！”李翠蓮站出來假裝十分公正的樣子：“上次我就說，你年紀(jì)輕每個月拿了那么多的工資，肯定控制不住亂買東西。這才給你們兩口子攢錢的！那天你娘家表姐來家里大吵大鬧，說的好像我們霸占你們兩口子多少錢似的。這才把錢給你幾天啊，你又是買米買面今天又往家里稍東西。再有錢，也經(jīng)不住你這么花呀！”

    李翠蓮看向霍大貴：“他爸，你說說吧。別我一個當(dāng)后媽的，好像欺負(fù)人似的?！?/br>
    霍大貴盯著寇溪：“寇溪，也不是不讓你給娘家買東西。你買了什么，跟家里大人說一聲。再說你一個月倒手一百八十塊錢，夠咱們這樣的人家花半年的了。你說說吧，你能剩下多少錢？”

    寇溪揚(yáng)起臉，神情冷漠：“那天爸說了，我分灶單吃不用大米白面嗎？媽一共就給我兩碗白面，說夠我吃好幾天的。我是雞仔子啊，三天吃一碗面就夠了。既然家里不給，我自己買點(diǎn)糧食吃，還犯法了？我做了好吃的，沒給家里孩子吃，還是沒給你們端一碗過去？”

    寇溪冷笑著盯著霍大貴：“我煉豬油剩下的油梭子，一共就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炝税撞死恿宋辶鶑堭W餅。咱家誰沒吃？霍魯沒吃還是你跟我媽沒吃？”寇溪看向高麗曼：“弟妹吃的最多，吃了兩張呢吧?！?/br>
    霍大貴吃驚地看著李翠蓮：“你一共就給了兩碗面？”

    李翠蓮一臉的冤枉：“那面袋子也沒上鎖，她要吃啥就自己拿去唄。我還能管是咋地?！?/br>
    霍大貴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家里的倉房整天鎖著他是看見的。那米面糧油都在倉房里裝著，寇溪能進(jìn)去取出來那就有鬼了。

    “買糧是應(yīng)該的，一共花多少錢你說一聲，回頭我給你報銷！”這下李翠蓮也坐不住了，高麗曼更是氣的頭發(fā)都要燒起來了。

    “那是不是給娘家買的東西也得報銷呀？”

    寇溪嗤笑：“我可沒有給娘家偷著稍東西！”高麗曼以為她要撒謊，跳的老高就差指天發(fā)誓了：“我都看見你買了，你拿去汽車站了。前院的小影兒也看見了！她能給我作證”

    寇溪冷笑，對霍大貴道：“今天大姐下午坐車回家。我買了點(diǎn)東西讓她帶回去?！?/br>
    “不信你給那邊打個電話，問問我都給大姐買啥了。”寇溪撇嘴：“本來我也不想說的。”

    她看著高麗曼：“你說你這當(dāng)?shù)苊玫囊蔡珦搁T了，大姐買了那么多的東西回來。你好意思讓她空手回去??？婆婆怎看她，妯娌笑不笑話她？多多連在姥姥家吃個雞腿，都能從嘴里搶走，你還能更丟人一點(diǎn)么？”

    第十八章 大功臣

    霍大貴愕然：“你給你大姐買的？”

    高麗曼也愣在當(dāng)場，怎么可能呢？

    寇溪點(diǎn)點(diǎn)頭：“我本來是想送送大姐的，我一看她們兩口子空手回家的。我這心里頭不落忍，怕不給大姐買點(diǎn)東西，霍安知道了也得怪我?！?/br>
    霍大貴轉(zhuǎn)過頭質(zhì)問李翠蓮：“你沒給閨女拿東西??？”

    李翠蓮直呼冤枉：“我拿了，我讓她把那壇豆腐帶回去。還有我養(yǎng)的兩個小雞，都綁好了。兩口子走的急，落下了?！?/br>
    這話簡直就是個笑話，豆腐帶走了能把兩只小雞給落下?？峙履莾芍浑u是演給霍大貴看的，根本就沒有讓人家?guī)ё叩囊馑肌?/br>
    寇溪恍然大悟一般：“啊，大姐給忘了啊。我說媽不能這么扣，啥也不給大姐帶么。好歹回一趟娘家，咱家再怎么窮也不能占出嫁女兒的便宜啊?！笨芟χf道：“那是我多事了，今天也沒帶錢，還是跟同事賒的東西呢，哎呀呀。但是我看見兩個孩子高興地小模樣，姐夫也很高興，我這心里頭是真舒服啊。臨走的時候，大姐還跟我抹眼淚呢。說是這次回家心里熱乎乎的！”

    霍大貴聽了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昨天就看出來霍嬌嬌因?yàn)榛籼煲惶傻厣纤Ｙ嚨氖虑橛行┎桓吲d。后面高麗曼說了那句話，他也沒說什么，霍嬌嬌肯定是多心了。

    現(xiàn)在想想，這些年確實(shí)也虧待了這個大女兒。跟小女兒霍心雨比起來，大女兒著實(shí)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委屈。

    “買了就買了，那也是應(yīng)該的?！被舸筚F長嘆一口氣，對霍魯說道：“你姐這些年不容易，你可是長在你大姐背上的。以后過年過節(jié)，你去接你姐回家住兩天?！?/br>
    霍魯能說什么，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是。

    “爸，這事兒說明白了，那我就回屋啦！”寇溪想著高麗曼也不肯輕易放過自己，一局不成還有后手。

    果然高麗曼嚷嚷道：“爸，現(xiàn)在一家人兩個灶像什么話呀！”

    “那就吃三頓飯，等過一陣霍天一上學(xué)了不一樣吃三頓么？”霍大貴瞪著她：“你天天在家閑著，就知道看電視劇。多做一頓飯累不死，你嫂子下班了也能幫你干干活！”

    高麗曼若是一個知道進(jìn)退的，也不至于會三番五次做出這么多沒臉的事情來。

    當(dāng)下不高興，開始鬧起來：“一樣都是兒媳婦，憑啥我就得給她做飯啊。我嫁進(jìn)來這么多年我容易嗎？我給老霍家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又生了個大孫女。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憑什么可我一個人禍害??！”

    霍大貴呵斥道：“咋地，你還想造反??？分家，分啥家?。恳帜愠鋈グ?！”

    高麗曼這心里的底氣就是來自李翠蓮，她自己的親婆婆在這呢，她怕什么。

    見李翠蓮沒有攔著她，索性鬧的更大一些。

    “我們走就我們走，兩個兒子說啥也要一模一樣?！备啕惵钢芟骸爱?dāng)年我的彩禮才六百塊錢，這回寇溪的彩禮就是三千。這可不公平，這差的兩千四百塊錢，說啥也得給我補(bǔ)上。”

    霍大貴氣急反笑：“你結(jié)婚都幾年了？當(dāng)年我一年也掙不出來二百塊錢啊，你媽攢了多少年才攢的六百塊錢。你大哥現(xiàn)在一個月工資就將近三百塊錢，他自己掏的彩禮，跟你有啥關(guān)系？”

    “都是老霍家的兒子，又沒分家，憑啥不算我們的?！备啕惵攀牡┑┑溃骸拔耶?dāng)年陪嫁了四床被子，我還大方的給了他一床呢?！?/br>
    寇溪立即問道：“在哪兒呢？我們新房里可沒有你的東西啊，他部隊上也用不著你的一床鋪蓋?！?/br>
    高麗曼理直氣壯：“我是留著那一床給他回家探親蓋的?！?/br>
    寇溪噗嗤一笑：“那不就是你閨女的尿sao被嗎？”

    高麗曼索性不搭理寇溪，跟霍大貴掰扯著應(yīng)該分的財產(chǎn)：“我生了兒子，寇溪可沒有生孩子。她結(jié)婚到現(xiàn)在三四個月了，也沒懷孕?；舭渤Ｄ暝诓筷犐?，他們兩口子能不能生出來孩子還都兩說。要是沒有孩子，或者是生個小閨女。我兒子將來可就得給霍安養(yǎng)老送終了?！?/br>
    寇溪聽到這里，簡直想要翻個大白眼好好的嘲笑一番。

    只不過沒想到，高麗曼還有更加理直氣壯地理由。

    “嫁給老霍家，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是老霍家的。我的陪嫁我能分給他們一半，寇溪的陪嫁也得分給我們一半！”高麗曼一副十分大方的樣子：“我也不敢要你們的彩電，我看這樣吧。要不你就把縫紉機(jī)留下，要不你就把彩電留下把家里的黑白電視抱走。”

    寇溪簡直要為高麗曼的臉皮鼓掌稱贊了。她打量著霍魯，見到他瞠目結(jié)舌兩腮通紅不敢跟自己對視的樣子。心里明白，高麗曼這些話一直都沒敢跟他說。

    又看了一眼李翠蓮，見她毫無驚訝地表情，一邊聽一邊連連點(diǎn)頭?？芟靼琢耍@么一個好主意，李翠蓮肯定也是有分捅咕出來的。

    霍大貴漲紅著一張老臉，抓著炕上的笸籮想要丟過去。想了想又放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對霍魯?shù)溃骸八滋焓遣皇呛染屏耍阙s緊給她正回屋里去。別一會兒酒勁上來了，再跑出去耍酒瘋！”

    沒等霍魯拽著她出去，寇溪就開口說自己‘同意’。

    “爸，你就給她補(bǔ)上那兩千多塊錢唄。看看她們老高家能不能給她補(bǔ)一份嫁妝。不是說要平等嘛，彩禮平等是不是也得陪嫁平等啊。”寇溪笑的一臉諷刺：“就怕到最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br>
    寇溪看向霍大貴：“爸，我看你也別折騰了。要不然這樣吧，你沒有錢蓋房子。我給霍安打一份電報，我以后就在外頭租房子得了。逢年過節(jié)的我過來看看你們就行了唄。你要覺得說不出口，咱們先瞞著霍安也行。等到他放了探親假回來，一看我也住的挺習(xí)慣，這不就成了嘛！”

    霍大貴怎么可能讓寇溪自己搬出去租房子，這不是滿屯子抽他的臉嘛！

    “老二家的今天是喝多了，你以后再喝酒就給我滾回娘家去?！被舸筚F十分的生氣，對霍魯?shù)溃骸斑@樣酒蒙子老娘們不能要，要是再給我往出咧咧這些破事兒。你就送她回娘家，我再出兩千塊錢給你娶個大姑娘回來！”

    高麗曼委屈至極：“爸，你憑啥這么說我呀？我是老霍家的功臣！”

    第十九章 虎了吧唧

    “你那個妯娌是不是精神不好啊？”王雅芝聽完寇溪的訴說，有些不敢相信。

    寇溪吃著王雅芝自家葡萄架上的葡萄，一邊大笑道：“她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樣，有點(diǎn)虎了吧唧，好賴話分不清。”

    老于婆子在一旁聽著，時不時的插一句嘴：“我看不像，平時瞅著挺好的人啊。你看還知道分東西，把好的往自己家攬，把壞的給你們?！?/br>
    寇溪噗嗤一笑：“所以說她這里有點(diǎn)問題！”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說什么。而且貪小便宜，還喜歡以己度人?！?/br>
    她給王雅芝婆媳二人解釋道：“就說霍天一吃雞腿這件事兒吧，其實(shí)沒有啥大問題。小孩子鬧騰，霍魯抽一筷子就消停了。我大姑姐把錢多多嘴里的雞腿搶出來給霍天一。她說一句不好意思，或者給錢多多再夾兩塊子rou，夸兩句懂事兒聽話不就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