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溪攤手：“我姐那個小魚干也是賣三毛錢一包，可你知道我給她多少錢??？”

    “一個物資能賣出去多少，我給家里開拓的是整個市場。我要幫家里聯(lián)系所有熟悉的兄弟單位，包括我爸熟悉的各個供銷社。這期間的人情不用花么？這之間的關(guān)系怎么維護，你們清楚嗎？上嘴皮碰下嘴皮，生意就做出來了？”寇溪一臉好笑，從褲兜里掏出了兩塊錢扔給李翠蓮。

    “算我多事兒，就不該多此一舉。你們這坐井觀天的德行，我就不應(yīng)該摻和。這次我?guī)湍銈冑u，別的事兒你們自己跑！”說完寇溪扭身就走了，丟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

    張瑤不解的轉(zhuǎn)過頭問霍魯：“她咋還有理了呢？掙自己家人錢，她咋還有理了呢？”

    霍魯搖頭一臉懵逼：“好像說的是挺對的！”他看向自己的母親：“你買的面不才兩塊兩毛錢，這能賣四塊錢還不好??？”

    李翠蓮插著腰氣的胸口上下起伏：“是兩塊兩毛五分錢，你爹累的像個王八犢子似的，你們也跟著干了一天的活。才掙了一塊七毛錢，她啥也不干就掙兩塊錢，憑啥呀。”

    她將那兩塊錢裝進褲兜里，氣鼓鼓的說道：“就不能慣著她臭毛病。她吃在這家住在這家，還想掙家里的錢，做夢去吧。”

    霍大貴賣完豆腐回來，家里沒有人跟他說這件事。過了幾天也不見寇溪說這件事，霍大貴坐不住了。等到寇溪下了班，就招呼她進屋。

    “這兩天地都收完了，家里都沒活兒了。那土房也干了，明天再搭炕過兩天你姐他們就搬過去了！”霍大貴沒話找話，特意給寇溪倒了一杯熱水。

    寇溪捂著那杯熱水，看著霍大貴：“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兒??？”

    霍大貴搓著手不好意思：“我是想問問，那掛面賣的咋樣了？這幾天你沒吭聲，是不是賣的不好啊？”

    寇溪“哦”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說道：“三四天吧，就賣完了?！?/br>
    霍大貴眼前一亮：“這么好啊，那看來買的人還挺多。你咋不跟我說呢，我這兩天沒事兒就開始做了?！?/br>
    寇溪就等著霍大貴問自己呢，好將李翠蓮那個愚蠢的行徑說出來。

    “我媽沒跟你說嗎？這生意不做了！”寇溪皮笑rou不笑的看著霍大貴。

    “啥？你媽說的有啥用，這事兒一開始就是咱們倆定的！”霍大貴急了：“你這個孩子，咋回事兒??！”

    寇溪別過頭，冷笑道：“咱們家沒老沒少的事兒也不少了，到底誰說的算我都不明白。咱們倆商量好的事情，回頭你們就反悔了，我有什么辦法？我媽覺得少掙了兩塊錢不合算，我就把錢給她了。我也說了，這事兒你們不樂意我就不管了。這來龍去脈，霍魯張瑤都知道的。”

    寇溪沖著霍大貴擺手：“你知道為啥我愿意跟我姐做買賣不？我姐干脆，事先說好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反悔。你知道靠著我爸，她們家一個月出貨量是多少不？三天蒸一絲袋子的小魚干，一個月就是十袋子。三百塊錢一個月，你算算三年就能成萬元戶。”

    寇溪看著霍大貴滿臉的鄙夷：“咱們家呢？這買賣還沒干起來呢，就開始起內(nèi)訌了。你說你愿意跟這樣的人合作嗎？我給你代賣十袋二十袋的，那因為我看著咱們是一家人。換成別的人，你覺得可能慣著你這出爾反爾的臭毛病嘛！”

    自打跟李翠蓮打過幾次交道之后，寇溪就知道不管什么事兒都不能跟她發(fā)生正面沖突。這個女人沒皮沒臉，鬧得多大只要因為有利益，當眾下跪都不在話下。

    能夠制她的人只有霍大貴，偏偏這個人心里面那桿秤不平。只有逼不得已了，才會把事情做明白了。

    寇溪原本可以不這樣圣母管著這一家子，可到底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一家子。就像張瑤兩口子，吃不上飯了就在家里頭死皮賴臉呆著。你還真得不給口飯吃，攆出門去？

    霍大貴扭臉看著坐在炕頭津津有味看著電視的張瑤，高呵一聲：“張瑤，你媽那天管寇溪要錢了？”

    張瑤雖然裝作看電視，實際上一雙耳朵豎的老高仔細聽著他們在說什么。

    寇溪振振有詞，毫不留情的告狀，絲毫沒把李翠蓮當做長輩的這種態(tài)度，讓她十分的不爽。

    她見霍大貴沖著自己發(fā)難，抱著肚子委屈道：“我不知道啊，我啥也不知道！”

    “你天天躺炕上不下地，跟他媽的佛似的，你能不知道？這屋里發(fā)生的事兒，哪個你不知道??？”霍大貴氣的胸口發(fā)堵。

    張瑤癟著嘴淚珠在眼眶里打著滾：“我，我啥也不知道啊。你們跟我媽生氣，干啥那我出氣啊。嗚嗚嗚.....我們窮就得挨欺負啊，我咋地了.....”

    寇溪翻了個白眼，起身對霍大貴說道：“爸，我建議還是前前后后跟家里人說明白了。至少他們不支持你，也別在后面瞎弄。要不然你就算是掙大錢了，也早晚得黃了?！?/br>
    寇溪扔下一句話：“你在我這出爾反爾的沒事兒。以后真要是跟人家單位簽合同，違約金你們賠得起嗎？沒有金剛鉆別攬瓷器活，千萬別怪人家掙的錢。真的，我跟他們幾個，夠夠的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寇溪跟家里人說話早就沒有了原來的謙卑有理。

    當初寇德旺在家里吃飯，她一句接著一句讓他丟面子?，F(xiàn)在說起婆婆來，也是一副瞧不起的樣子?；舸筚F心里很不舒服，他實在是沒見過誰家的兒媳婦干這樣牛氣！

    第四十二章 家暴

    原來家暴真的會成癮！

    李翠蓮從鄰居家串門回來，剛拉開門要進屋。就碰見推門出去的霍大貴，她不知道霍大貴此時氣的要發(fā)瘋。還跟他開玩笑：“你個老燈，嚇了我一跳！”

    霍大貴大手掐著她的脖子，一用力將她給提溜起來。此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外面借著屋里的燈光倒也能看見些許的地方。

    他將李翠蓮拽到旁邊倉房的地方，一把將李翠蓮?fù)频降厣稀＠畲渖彺蠛暗溃骸澳愀缮堆?？?/br>
    霍大貴蒲扇大的拳頭噼里啪啦照著她的身上錘了下來。

    “你喊啊，你大聲喊，都把人叫出來。你跟你那閨女姑爺都都給我滾回你們老李家吧。你個攪家精！我讓你瞎攪合！我讓你拖后腿！我讓你見錢眼開！”霍大貴沒有打臉打頭，李翠蓮也不敢大聲嚷嚷。

    上次她挨打，十幾天都沒好意思出家門。這會兒家里的孩子都在，她要是被看見了豈不是更丟人。

    更何況霍大貴一口一句“閨女”“姑爺”，這是不滿張瑤在娘家住了。

    霍大貴打的累了靠在墻上喘著粗氣，李翠蓮躺在地上委屈：“我跟了你這么多年，你就這么容不下她嘛？她多可憐啊，能吃家里幾碗飯？我不求你把她當親生的養(yǎng)，你就當個親戚家的孩子還不行嗎？”

    “我打你為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嘛？這么多年我嫌棄過張瑤嘛？嬌嬌出門子我給了啥，她出門子我也給了啥。我什么時候嫌棄她在家里呆著了？我是看不上你們娘們幾個在一起攪災(zāi)！”一口一句攪災(zāi)，一口一句攪家精。

    李翠蓮是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跟寇溪要那兩塊錢了？”霍大貴質(zhì)問著李翠蓮。

    李翠蓮聽見這話，幾十歲的人了居然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沖著霍大貴歇斯底里：“好啊，我說你又是鬧得哪兒一出呢。感情又是寇溪挑唆的，她可真能啊。進門還沒有半年呢，挑唆著公公揍婆婆。我說這么多年你都沒動過我一個手指頭，兩次挨打都是為了她?！?/br>
    吵架的人什么難聽說什么，指著寇溪房間的方向李翠蓮吼道：“行啊，霍大貴。扒灰的事兒你都能干出來了，你真能??！”

    霍大貴怒極了，反手就是一個嘴巴。黑暗里他那一雙眼睛像是草甸子里躲著的惡狼，眼神里散發(fā)著詭異的光：“你再敢不過腦子的說話，老子就把你腦袋敲碎了，摳出瓤做豆腐！”

    李翠蓮從未見過這樣陰狠的丈夫，她有那么一瞬間像是看見了霍安。

    霍安從小到大都是長了一張陰郁的臉，尤其是成年之后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樣的工作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如果不是穿著軍裝，他們都懷疑霍安實際上是身背八條人命的逃犯。

    “你可知道！”霍大貴咬牙切齒：“老于家現(xiàn)在一個月能掙二三百塊錢，過不了幾年他們家就是萬元戶了?！?/br>
    李翠蓮不可置信的看著丈夫，捂著發(fā)麻的臉：“誰說的？”

    霍大貴又道：“你可知道，寇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賣光了二十袋掛面！”

    李翠蓮眼中放光：“咱們再做啊，讓她接著賣啊。才三天就賣出去了，她咋不說啊，這幾天咱們還能做更多啊！”

    “路都讓你自己堵死了，做什么做呀？”

    東北的冬天來得非常的早，十月中旬就要燒爐子了。十一月份就要迎來第一場雪，晚上得溫度更會降到零下。

    此時北風吹起，刮進李翠蓮的棉襖里。她打了個哆嗦，低聲對霍大貴道：“她啥意思??？還不同意啊？做買賣是她挑的頭，現(xiàn)在說不干了，那行么！”

    李翠蓮還沒有擺著自己的位置，總以為自己是婆婆寇溪是兒媳婦。這天下間婆婆讓媳婦兒干什么，她就必須要干。

    可惜寇溪并不是這樣的人，也做不到這樣的事兒。幾十年來對李翠蓮的厭惡早已經(jīng)深入骨髓，她更清楚自己的丈夫?qū)畲渖彽膮拹罕茸约哼€要深。

    “你去跟她道個歉，好好地說兩句軟話?！被舸筚F吩咐妻子，李翠蓮怒極反笑：“你逗我玩呢。當婆婆的跟兒媳婦道歉，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br>
    李翠蓮甩手從霍大貴身邊繞過：“我可不去，愛咋咋地！”

    霍大貴眼中閃過一絲狠光，抿著嘴走到房后，解開褲子撒了一泡尿。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屋里面，兩口子默契十足像是從未有過一場爭斗。

    但張瑤等人是聽得見李翠蓮的聲音的，她生氣的時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尤其是最開始那幾聲驚呼，還有霍大貴打人的時候那壓抑的吼聲。

    宋建剛故意將電視機的聲音調(diào)大，張瑤拿著雞毛撣子將炕上的一堆瓜子皮掃到地上。打掃干凈之后，從炕柜里取出被褥鋪好。宋建剛拿著笤帚將地掃干凈，又將柜子上凌亂的東西擺放整齊。

    而另一間屋里，高麗曼小聲對霍魯?shù)溃骸澳惆趾孟裨谕忸^揍你媽呢！”

    霍魯用腳踢了一下高麗曼：“二姐回家住，擱誰心里痛快。不當著咱們的面干仗，你就當做沒聽見?！?/br>
    高麗曼覺得心寒：“你還能看著你爸打你媽呀？”

    霍魯?shù)裳郏骸岸级愠鋈ジ烧塘?，你還非得跟著看熱鬧??？你要去你管去，沒錢花你給，沒飯吃你做！”

    高麗曼那雙小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不是說大嫂給她jiejie賣貨了嗎，肯定也掙了不少錢。哎你說，嫂子現(xiàn)在一個月能不能掙一百塊錢！”

    霍魯嗤笑：“掙一千塊錢，她能給你花?。俊?/br>
    高麗曼推了一把霍魯：“你這個人就是不開竅！”

    霍魯仰起頭看著妻子：“咋？”

    高麗曼擠著那雙小眼睛：“這幾天咱爸可是在鼓搗那個什么面條，我今天聽見大嫂說三天就賣完了。要不是咱媽下?lián)胶?，這買賣還能做下去?，F(xiàn)在大嫂嫌煩，不做了呢?！?/br>
    霍魯不以為意：“不做就不做，跟咱有啥關(guān)系啊。掙錢了又不給我，我還得跟著干活?！?/br>
    高麗曼很鐵不成剛戳著霍魯?shù)念^：“你這個傻子，算不明白賬呢！嫂子有路子，嫂子她爸更有路子。咱家要是干這個，不比種地掙錢啊。你勸勸咱媽 ，別老是跟嫂子干仗，影響掙錢！”

    霍魯白了一眼高麗曼，嗤笑道：“你好像少干了似的，*啥都跟人家比。人家做飯你也學，上回在飯桌上差點沒讓你吃飯，你忘啦！”

    高麗曼不愛聽這些話，悻悻的說道：“那這妯娌過日子不就是這樣么。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我還能啥都讓她比下去啊，那我成啥了？時不時的刺一刺她，讓她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啥東風西風??！”霍魯嗤笑：“你還想跟大嫂比？你拿啥跟人家比??？你是模樣有人俊啊還是條別人家順??？嫂子能掙錢，娘家也有錢，你有啥？”

    他看了一眼妻子胸前的兩團rou，臉上的嫌棄厭惡毫不掩飾：“你那兩玩意都耷拉到肚臍眼上了。揉吧揉吧還沒有個粘豆包大！”

    又伸手拍拍她的肚皮：“你看看你的肚子，都是花！一道又一道的，像糞坑里的蛆，看著就惡心！”

    高麗曼捂著肚子，一臉的委屈：“生了孩子的都這樣，肚子上都是花紋兒。她條好，那是她還沒生孩子呢。你等她懷孕，肯定又長疙瘩又長黃斑，滿大腿滿肚子都黑青黑青的花紋?！?/br>
    說著還忍不住惡狠狠地瞪著霍魯：“那你想看也看不見！”

    “你這輩子，就只能看我這花肚皮啦?！?/br>
    霍魯頗為遺憾的嘆氣：“早知道，女的生了孩子就這樣了。不這么早要孩子??！”

    沒生孩子的時候那是有滋味的小媳婦，生了孩子就是個下不去嘴的老娘們了。

    家里做買賣也行啊，做了買賣就有錢了。有了錢沒準還能娶個小的回來，就像心雨那些同學似的。一個個白白嫩嫩，比豆腐都嫩。

    霍魯臉上美滋滋的，越想心情越好。

    耳畔傳來熟悉的呼嚕聲，他睜開眼看見高麗曼就這一兩分鐘的功夫已經(jīng)睡得像個死豬一樣。

    想想夢里的那些小姑娘，再看看呼嚕呼嚕的她。

    霍魯忍不住抬腳踹了一下高麗曼.....

    第四十三章 算計

    若是從前有人跟寇溪說，經(jīng)濟地位決定家庭地位，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現(xiàn)在她在經(jīng)濟上完全剝離了婆家，時不時的用房子刺激一下公公，家里的地位就水漲船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