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森目送著李小娜遠去的背影，看著她在路口處回頭還沖他擺擺手。只覺得氣血往胸口上翻涌，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這么好的姑娘，怎么命那么不好呢！”盧森看著如柳隨風般走姿的李小娜不由得感慨：“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白瞎這么好的姑娘了！”

    李小娜回到家，看見院子里掛著一條紅裙子。裙子滴答滴答的水往下落，顯然是剛剛洗完的。

    “你怎么把衣服洗了？”李小娜上前好奇道：“不是先買的還沒穿的么？”

    “嫂子說，貼身身上穿的衣服要過一遍水?！被粜挠晷Σ[瞇的問李小娜：“姐，你去哪兒了？三頻道又重播《幾度夕陽紅》了，你作業(yè)寫完沒有，做完了咱倆一起看！”

    李小娜揚起笑臉說道：“哎呀，我就是吃多了出去溜達溜達。作業(yè)？明天放假，不著急寫?！?/br>
    她一邊說一邊踩著石墩子跳來跳去，忽然瞥見遠處有個熟悉的高個子身影走過來。

    連忙從石墩子跳下來，將晾衣繩上的衣服拿下來道：“你看你洗的衣服，都不擰干了。這水啥時候能滴答完啊！”又催促霍心雨道：“你回屋把鞋刷子給我找出來，你明天不是要穿嫂子的那雙皮鞋嗎？那你把跨帶鞋拿出來，我一起幫你刷了。”

    霍心雨應聲：“行，我給你找！”

    她轉身跑回屋里，李小娜裝模作樣的拿著那條紅裙子用力的上下甩著。

    盧森走到霍家門口，正好看見的就是李小娜纖細的胳膊在用力的抖著紅裙子上的水。然后將那裙子掛在晾衣繩上，認真的抻著裙子的邊角。

    霍心雨一手拿著鞋刷子一手拎著一雙白色跨帶鞋走過來，將鞋刷子以及那雙鞋遞給李小娜。

    霍心雨眼角撇過門口似乎有個人影，側過頭一看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骸氨R森？”

    第一百六十二章 詢問

    霍心雨在自家門口看見了盧森，高興地跑過去：“盧森！你找我嗎？”

    盧森看著一臉欣喜的霍心雨，冷冷的問道：“不是，就是剛好從你家門口路過?！?/br>
    霍心雨有些失望，覺得自己這樣顯得太過刻意。面露羞澀道：“哦，我以為你是來找我的呢?！?/br>
    “那個是你家親戚？”盧森看向院子里的李小娜，霍心雨回頭看了一眼拿著水盆放在壓水井下打水的表姐。

    甜甜一笑：“恩，是我老舅家的姐。前幾天剛轉到咱們學校的，你不知道嗎？”

    “我沒注意過！”盧森淡淡的說道。

    “現(xiàn)在都是她跟我一起上下學，你都不等我上學了，你當然不知道了！”霍心雨頗有埋怨道：“你最近......”

    “你姐對你好嗎？”盧森低著頭輕聲問著霍心雨。

    霍心雨以為盧森這是在關心她，連連點頭嬌憨道：“恩，我姐對我可好了。你看她現(xiàn)在還給我刷鞋呢。”

    “你在你們家聽受寵的！”盧森冷哼一聲。

    霍心雨察覺到盧森似乎不太高興：“你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

    “沒有！”盧森居高臨下的看著霍心雨臉上那天真的表情，開始有些懷疑眼前的人跟李小娜嘴巴里那個跋扈的人是不是同一個。

    “對了，你畢業(yè)之后想咋辦？”盧森裝作很關心的問道。

    “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來？”霍心雨一愣，沒反應過來。

    “我家里想讓我去山東！我舅老爺家的兩個舅舅都在那邊的廠子里上班，說是挺掙錢的。我爸想讓我去外面見見世面。你......”盧森盯著霍心雨，霍心雨忽然間明白過來，盧森是想說帶著自己一起去。

    她一張小臉熱得發(fā)燙，整個人變得語無倫次起來。低著頭輕聲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爸不一定能讓我走?！?/br>
    “你家里有沒有說等你畢業(yè)了咋整？是找個班上啊還是送你出去念書，還是找個對象結婚？”盧森上前一步，與霍心雨隔著一道大鐵門。

    二人四目相對，霍心雨心里更加慌亂了。

    “難道，他想來家里提親？不然為什么跟我說提找對象結婚的事兒？”霍心雨感覺到自己呼吸困難，心跳聲大的自己都能聽見。

    “我....”霍心雨怯怯的回道：“我不知道，我家里沒跟我說過！”

    盧森忍著怒氣，長舒一口氣：“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霍心雨整個人徹底蒙了，她做夢也沒想到盧森要上門提親啊。而且還想把她帶到山東去，山東得多遠啊，這些已經超乎她的想象了。

    “我，我不知道?！被粜挠隄M臉的驚慌：“我，我從來沒想過?！?/br>
    “行了，我知道了！”盧森漸有不耐煩的神色，最后確認的問著霍心雨：“你，沒有騙我吧？”

    “我從來不騙人！”霍心雨仰著頭小心翼翼的看著盧森，怯怯的問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啥也不干！”盧森甩下一句話扭身走了。

    看著盧森走了，李小娜裝作一臉好奇的樣子：“哎，那個盧森來找你了？”

    她對霍心雨擠眉弄眼：“他是不是要找你出去?。克缮堆?？”

    “沒有，他就是路過，我倆說兩句話而已?！闭f完漲紅著臉，很是擔驚受怕的跑回東屋。

    一進屋，霍心雨連鞋子都沒換就沖了進來?？芟沉艘谎鄄]有說什么，現(xiàn)在她已經習慣了。李小娜幾乎就沒有換過拖鞋，霍心雨有樣學樣的也不注意。她也不管了，家里 又不是鋪著地板瓷磚她也無所謂了。她原來進屋換衣服換鞋也是為了舒服，衛(wèi)生倒也是放在了次要部分。

    “嫂子！”霍心雨走進屋，小臉紅的像是發(fā)燒了一樣。

    “你的臉怎么這么紅？”寇溪驚愕的看著像是喝醉酒了一般的霍心雨。

    伸手摸著她的額頭：“咋啦，發(fā)燒了？”

    “盧森來找我了！”霍心雨在寇溪耳畔小聲道。

    “找你？”寇溪瞪大眼睛十分的震驚。

    “恩！”霍心雨連連點頭，自己也覺得不可置信：“你也不信是吧？”

    “他找你干什么？”寇溪蹙眉：“他最近不是不理你了么？”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我剛想把他放下，他又來找我了。還跟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霍心雨扭捏不安的擺弄著手指：“他問我畢業(yè)之后有啥打算，還跟我說他家里要讓他去山東親戚家那邊?！?/br>
    “啥意思？”寇溪倒是很好奇，她對這個年紀的小伙子還真的是不太了解。這是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么？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像個老爺們一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呢。

    “我也不知道！”霍心雨心情非常好，臉上洋溢著幸福歡快的神色。她挽著寇溪的胳膊：“嫂砸！”

    “干嘛？”寇溪好笑的看著霍心雨，雖然現(xiàn)在兩個人的年紀差的不算多。但寇溪總有一種將她當小孩子甚至是女兒的感覺。對霍心雨很是寵愛縱容，但同時也非常擔心她的前途。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最容易受到蠱惑，蹉跎一生。

    “所以，你怎么想？”寇溪換了個姿勢，歪著頭溫柔的看著她。

    伸手將她落在耳邊的頭發(fā)掖在耳朵上：“又對他動心了？”

    “嗯，我這樣很不好是不是？”霍心雨有些不好意思。

    “周末我領你去市里看一看，趁機散散心。我給你挑兩本書，去公園逛一逛?！笨芟獡P起頭，伸手捏著她臉蛋：“所以，你趕緊把作業(yè)做完。要不然周日晚上就得挑燈夜讀到后半夜！”

    “嗯！”到底還是個小孩子，霍心雨聽聞要去城里逛，整個人歡呼起來。

    立即跑到墻邊將放在那里的炕桌搬到炕上：“我現(xiàn)在就寫，今天就把所有的作業(yè)給寫完！”

    此時李小娜走進屋對霍心雨道：“心雨啊，我把你的鞋泡上了。你鞋太臟了，現(xiàn)在刷不出來。泡一宿吧，明天再說?！?/br>
    霍心雨滿心都是要去城里逛街的事兒，此時恨不得告訴所有的同學，她要出去溜達了。

    “姐，嫂子要領我去市里玩?！被粜挠昴樕蠞M是得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氣勢洶洶

    “四姑，我也要去！”吃飯的時候，李小娜將寇溪要帶著霍心雨去市里的事情告訴給大家。

    “不好好學習，去那兒干啥？”李翠蓮不以為然：“在家呆著得了，又要去市里逛街買衣服?。俊?/br>
    李翠蓮什么都不知道，光憑著臆想開始絮叨起來：“寇溪啊，媽知道你有本事掙錢。你的想法呢跟大家伙都不一樣，但不是說你干啥都是對的。農村人就要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你不能天天琢磨浪啊美啊的?！?/br>
    她看著一旁的高麗曼：“你看小曼，樸樸素素的我看就挺好。農村結了婚的老娘們不都這樣么？你說你現(xiàn)在也不上班天天往外跑，涂脂抹粉的人家都說老霍家的媳婦兒不正經。”

    “我怎么不正經了？”寇溪冷冷的看著李翠蓮：“我是偷人了？還是勾搭誰家老爺們了？”

    寇溪又看著一旁低頭吃飯沉默不語的霍大貴：“再說，我出去給家里跑業(yè)務，又怎么了？家里不掙錢了嗎？那你告訴我，家里現(xiàn)在誰能跑？”

    她十分不客氣地點名：“霍魯，明天開始你去跑。我一字一句的告訴你怎么弄，見到了人怎么談，我甚至可以給你一份名單。上面每一個可能變成咱們客戶的名單，我都可以給你。反正你天天在家里耍錢，一點事兒不干?！?/br>
    寇溪十分的生氣：“原來正經事兒在你們眼里頭都是浪！我服了，我真是對你服了?！?/br>
    她將筷子撂下，氣鼓鼓的站起身來往外走。走到門口轉身看著臉色鐵青的李翠蓮：“我知道，但凡有點本事但凡有點能力，表現(xiàn)的跟你們這群老娘們不一樣的女人在你們這群只能圍著鍋臺轉的老娘們眼里就是不正經。我擦個雪花膏我就浪了，我站柜臺賣東西跟男人說話我就是勾搭人了?！?/br>
    “寇溪！”霍大貴斥責寇溪道：“你別多想，你媽就是隨便跟你嘮嗑。”

    “得了吧，我早就聽說了?！笨芟榫w很激動：“你們在外面是如何埋怨我的。串門子的時候，在誰家墻根底下閑嘮嗑的時候。你們背后講究我，說我的壞話，你真當穿不到我耳朵里嗎？”

    李翠蓮賊喊捉賊，聲音拔高幾度：“誰在后面講究你了？我就說你一句，你八十句在后面等著我是不？”

    她也很生氣，因為寇溪現(xiàn)在不僅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而且根本不把自己當做一個長輩來敬重。就好像她才是婆婆，而自己才是那個需要老老實實做人的兒媳婦。

    “我今天跟你說這個了么？我是告訴你，寇溪，你別教壞了我的孩子！”李翠蓮也火了：“你天天描眉畫眼的，天天出去破馬張飛的。我可不想讓心雨她倆跟你學壞了。你看看這倆孩子現(xiàn)在，就知道愛美就知道浪。我緊著說讓她們學習學習，你看看她們一天天還知道學習么？”

    “學習？”寇溪嗤笑：“光靠你一張嘴說就行了？紅旗鎮(zhèn)的教學質量大家心里頭都清楚得很，就那點作業(yè)量還指望著霍心雨考學？是你在做夢啊還是她自己在開玩笑呢？”

    “啥意思？”李翠蓮瞪眼：“你要是不帶壞她們，她們指定能考個好學校?！?/br>
    “哎呀，你可別瞎賴了！”寇溪滿臉的嘲諷：“就她們倆那學習成績，別說縣里統(tǒng)考能不能進前三百名，你要說考個全校第一第二的也就罷了。你們光靠著一張嘴，天天叨咕著‘心雨啊你好好學習’。你們給創(chuàng)造好的學習環(huán)境了么？孟母三遷的故事你們總聽說過吧，那才叫有正事兒的媽。你這個當媽的，有沒有去學校跟老師落實過霍心雨具體的學習成績？你這個當媽的，有沒有考慮過給霍心雨一個絕對安靜的學習環(huán)境，你這個當媽的知不知道霍心雨具體的學習進度，你甚至連她說的師專在哪兒，招生需要多少分都不知道。你跟我說別人影響她？”

    “你這話說的跟放屁似的！”李翠蓮徹底怒了，她被寇溪那一連串的排比句說的一無是處。

    “我把孩子交給學校，就應該讓她們老師負責。我要是知道這些，我就去當老師了，還用著她們？”李翠蓮插著腰理直氣壯道。

    “知道農村孩子為什么沒幾個考上大學的么？”寇溪站在地上看著坐在炕沿上李翠蓮：“沒錯，確實是教學水平確實差了很多，但最重要的是父母差距太大。城里的小姑娘學鋼琴學舞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要考學之前父母找各種輔導老師補課！你們，花點錢就心疼的主。寧可有錢買個大肘子全家胡吃海塞一頓，也不會舍得錢給霍心雨買一本課外書開拓一下眼界。反而怨天怨地！”

    宣泄完，寇溪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故意將自己的房門摔得震天響。這邊房間里李翠蓮當時氣得直接將面前的飯碗摔得稀巴爛。

    “看看，看看！”李翠蓮指著霍大貴的臉，破口大罵：“這就是你的好兒媳婦！這就是你們老霍家的祖宗?，F(xiàn)在都開始教訓上老婆婆了，蹬鼻子上臉教我做人了。明天是不是得揍我啊，是不是得把我們娘幾個攆出去啊！”

    李翠蓮氣的直抹眼淚，看著坐在下面的李小娜。氣的嘶吼道：“小娜，你看見了吧？你嫂子一天天就是這樣。你回家跟你爸說一聲，趕明我們娘們幾個去你家住去?！?/br>
    李小娜傻眼，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應該怎么說。她扭頭看著霍心雨，小聲嘀咕道：“四姑，那我不去市里了?！庇秩滩蛔⊥匣粜挠晗滤骸靶挠辏阋矂e去了。別惹你媽生氣，以后嫂子給你買的裙子你別穿了。我早就說那裙子太浪了，你還不信！”

    霍心雨還是個單純老實的孩子，傻乎乎的說道：“大嫂領我去市里也不是去買衣服的啊，嫂子不是說了么要領我去師專看看，還說要讓我看看城里跟我一般大的學生都在干啥，最后去新華書店買題做?！?/br>
    “去書店買題？”霍大貴愕然，他對學習方面的事情不太懂。皺著眉問道：“買啥題？”

    “嫂子說，我們只有學習指要是不夠的。城里的孩子都有很多很多的練習題，還說要給我買一本作文書知道我寫作文的?！被粜挠昵忧拥目粗舸筚F。

    “你剛才怎么不說？”霍大貴氣的埋怨著女兒：“你就看著你媽跟你大嫂吵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