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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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證實只有我喝醉了,他是裝醉。 然后我把他打了一頓。 第三次我記得最清楚,我為了刺殺蒙古大汗遠走數(shù)月,回來的時候離汴京尚有數(shù)里,他帶著人輕車簡從遠遠地等著我,我原以為會有一場風風光光的接風宴,至少也該溫柔軟語陪伴幾天,白日夢還沒做完,就懵懵地被拉到了荒亭里,石桌上。 方應看的侍衛(wèi)背對著荒亭守在遠處,我一點聲響都不敢發(fā)出,也不是很高興,但又懷著一種莫名刺激的心理沒有拒絕。 后來我又打了他一頓。 和他到底有幾次,我其實記不清了,方應看卻記得很清楚,自從那天我沒有打死他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著想要湊個整。 我所期待的燕好,是在兩廂情愿的情況下,高床軟枕,四下無人,紅燭溫柔,春宵帳暖,方應看則異常喜歡各種稀奇古怪的地方,比如紫宸殿的龍椅上,比如御書房擺滿奏折的桌子上,比如荒涼無人的野地里,如果穿著龍袍,那興奮度還要再上幾個百分點,如果我肯配合他叫一叫救命,那簡直能美到幾天后,總之就是非常地討厭。 如此巨大的分歧,難為我竟然還能和他過下去。 我也思考過為什么像方應看這樣惡劣的人竟然能在我的手里活那么久,我想了很久,得出結論,大概是養(yǎng)了太久,養(yǎng)出了感情,就像養(yǎng)解悶的鸚鵡小看,小看死的時候我還哭了呢。 無論我多少次想過打死方應看,第十次終究還是我如了他的意,條件是下一次聽我的,他答應得很猶豫,并且非常不甘心的樣子,我當時感到很得意,覺得自己壓過了他一頭,直到下一次的時候,我才忽然發(fā)現(xiàn)虧的人是我。 方鸚鵡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方鸚鵡了,他變成了方狐貍。 尤其我后來漸漸舍不得打他了,虧就越吃越多,越吃越多,越吃越多…… 當年真該打死他。 第43章 卿本佳人(2) 據(jù)說青衣樓一共有一百零八座樓,每個樓都有百十名殺手效力, 分布在各地, 是個非常龐大的組織,青衣樓主也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人之一。 青衣樓主住在青衣第一樓, 但沒人知道青衣第一樓在哪里。 我聽他們放屁。 我所掌控的補天閣勢力最大的時候, 也不過四十二個堂口,除去仆役管事一類的閑雜人等,真正能夠接單干活的殺手也沒有超過三百個,當然,如果這里的青衣樓把那種武功稀松平常只能收十幾兩銀子殺殺普通人的底層殺手也算在殺手一檔里, 這里的朝廷再廢到比宋末還要慘,這個人數(shù)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沒人知道青衣第一樓在哪, 沒人知道青衣樓主的身份, 那就更是放屁了, 殺手組織也是打開門做生意的, 既然開門,消息就藏不住。 我在京城附近轉了幾天, 確認了兩批來自青衣樓的殺手,一批有三十來個人,行事不像殺手,反倒像土匪,我在他們準備對一個過路商隊下手之前把他們殺了,因為沒有一個順眼的,也就沒有留活口。 另一批只有五個人, 三男兩女,年級稍長的那個穿著黑衣,格外美貌動人,她帶著一個黑衣小姑娘,看著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帶著侍女隨從出行,如果要說一定有什么古怪,也就是她的那三個扛著東西的隨從看著太像江湖人,其中一個半張臉都被人削掉了,兩個手也沒有了,一只手腕上裝著鐵鉤,一只手腕上掛著個腦袋大的鐵球,可憐到讓人想給他點兒錢。 但這個殘廢身上的血氣是五個人里最多的,被簇擁在中間的美貌黑衣少女也顯然殺過不止一次人,我瞅瞅她身邊侍女模樣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倒是干干凈凈的。 之所以斷定他們也是青衣樓的人,是因為他們先前撞上那一批土匪似的青衣樓的殺手了,其中一個白面書生似的隨從用一塊令牌打發(fā)了他們。 還有就是那個被稱為公主的美貌少女自己說出來的了。 我在跟蹤他們探聽青衣樓地址和就地殺人留個活口帶我去青衣樓之間猶豫了一下,我還沒猶豫完,那美貌少女又跟她那幾個隨從對起臺詞來,大概意思就是一會兒要去算計個陸小鳳的人,讓他們戲做真一點,青衣樓拋出來的也是廢棋,可以殺幾個,更好取信于人。 我不知道陸小鳳是誰,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我知道這批青衣樓的人是不準備回家了,他們是要去出任務的。 所以我選擇第二個方案。 我撿起一塊石頭對準那個殺人最多的半個人砸過去,隨即自己也和石頭一起現(xiàn)身出來,血河神劍一揚,一劍殺死那個看上去有些文弱的隨從,與此同時石頭帶著寒冰內(nèi)勁,把半個人的后腦勺砸了個開花,我反手一拳,打死了離黑衣少女最近的隨從。 三人倒地,我沖出來時不小心帶起的一片早春嫩葉緩緩落地。 我看向黑衣少女,黑衣少女也看向我,比較奇怪的是,她的臉色竟然還是那么紅潤漂亮,只是眼神顯出十二分的驚恐,像被老虎咬住的兔子,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我對黑衣少女說道:“你們是青衣樓的人,我不管你們出來是做什么的,帶我去找青衣樓主。” 黑衣少女語氣發(fā)顫地說道:“姑、姑娘……我們不是青、青衣樓的人,我叫上官丹……” 我朝她瞪圓雙眼,卻還沒來得及催動眠語術,黑衣少女的話就咽回去了,連連說道:“我們是,我們是,我這就帶姑娘去找樓主!” 我滿意了。 黑衣少女起初不敢和我搭話,但帶著我走了一段路,她不知怎么地膽子就像是大了一點,像一只嬌嬌怯怯的小貓,自我介紹道:“我、我叫上官丹鳳,是金鵬王朝的公主……說是公主,其實過得和平民也沒有什么兩樣,不然也不會被青衣樓的人脅迫去做這種事情了?!?/br> 她說著還笑了笑,像是自卑,像是自嘲,配上那張花容月貌,當真可以讓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心疼。 但我一點都不心疼她。 我說道:“我沒聽過金鵬王朝,我只聽過大寧王朝。” 寧是這個世界的朝代名,前朝是元,這個世界沒有我所知的那個宋,也沒有方應看一手建立的越朝,北宋滅后是南宋,南宋滅后蒙古立國,國祚僅有七十年,便被寧祖高烈掀了江山,如今大寧建國一百四十年,皇城在北,天子守國門,御外敵萬里之疆,天下太平,真正盛世。 黑衣少女露出一點難堪的神色,半垂著眼睛,喏喏地說道:“金鵬王國只是個塞外小邦,怎么敢和上國相比?!?/br> 我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點完頭才反應過來,龍椅上坐著的人已經(jīng)不是我熟悉的那個了,上國說的是寧,不是越。 我忽然有一點惆悵起來。 黑衣少女帶著我走了很久,來到一個破破爛爛的房子前,房子前坐著一個老頭,渾身的血氣,目測殺過的人至少成百上千計,武功大約在宗師和大宗師之間,但據(jù)我觀察,他應當是沒什么潛力突破大宗師的了。 老頭看到黑衣少女和她的侍女,顯然非常驚訝,他又看向我,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我問老頭,“這個姑娘說你是青衣樓主,你是不是?” 老頭沒有半點意外,反而轉頭就跑,朝著他的房子跑。 這相當于不打自招。 我抬手就抓,在他扭頭的一瞬間把他抓著衣領子揪起來,順手給他點了幾下xue道,內(nèi)氣成結,然后我把動彈不得的老頭放下,在黑衣少女的衣服上擦了擦手。 老頭看著不臟,但是他身上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味道,聞起來特別臭。 我的嗅覺非常靈敏,擦了手也覺得臟。 黑衣少女不光不覺得臟,對我的態(tài)度反而更加恭敬了,甚至有一點討好地說道:“姑娘,我知道霍休他一直把自己的所有財富都藏在一個地方,殺了他,我可以帶你去。” 老頭霍休怒聲叫道:“上官飛燕!” 被稱為上官飛燕的黑衣少女嚇了一跳,手下意識地朝腰間摸去,我說道:“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殺人,我讓你哪只手殺的人,就自己生吃了哪只手?!?/br> 上官飛燕不敢動彈了。 我看向霍休,詢問他,“你有多少錢?” 霍休立刻領會了我的意思,他大聲地叫道:“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把我的錢送給你!” 我搖搖頭,說道:“這是個病句,你死了,當然不可能把錢送給我,但是我可以殺了你,再讓這個上官飛燕帶我過去拿,老頭,我今天只劫財,我不管你做過什么惡事虧心事,正在做什么惡事虧心事,你把身家分我一半,按照道上的規(guī)矩,我不殺你?!?/br> 霍休老頭卻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還罵我強盜。 我只好殺了他。 上官飛燕帶著我去了一個破舊的小樓,里面果然藏著成堆成堆的金銀珠寶和銅錢,上官飛燕又對我說道:“霍休明面上是天下首富,實際上背地里做著殺手生意,他有個朋友叫陸小鳳,此人神通廣大,經(jīng)常會來看霍休,這些東西我們得盡快搬出去,不然撞上陸小鳳,那就說不清了?!?/br> 她說著,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娘,我有可靠的手下……” 我盯著她,問她,“你是不是腦子有???” 上官飛燕呆呆地啊了一聲,似乎沒能理解我說的話。 我說道:“這么多的錢,就算都搬走,我能解釋得清來源嗎?萬一官府追查再把案子翻出來怎么辦?不趁著現(xiàn)在呈交衙門,難道要等以后百口莫辯?” 我當天就把霍休的事情上報了衙門,由于霍休死在京城附近,當?shù)毓俑寻讣平涣乳T,上官飛燕被壓入大牢重點刑訊,主要是讓她供述出青衣樓一百零八座樓的地點和主要犯案人員,上官小姑娘的腦子顯然很不夠用,被審了好多天才供出六十來個名字,三十多個青衣分樓地址,相反,霍休的案子倒是結得非常快,六扇門上報朝廷,朝廷上報內(nèi)閣,內(nèi)閣上報皇帝,最后據(jù)說是皇帝親自拍板,給我二十萬兩白銀的獎金,以資鼓勵。 比起霍休那幾千萬幾千萬的黃金,這二十萬兩才是我真正拿到手可以踏實花的錢。 我覺得這個皇帝也是很有意思的,不說賞賜,只說鼓勵,好像是在鼓勵我多多殺一些霍休這樣的人似的。 我被放出來的那天,刑部一個郎中順帶替我這個“海外歸人”托了戶部的朋友辦了戶籍手續(xù),我是拿著身份文書出來的,二十萬兩白銀一文不少全部到賬,我花了四萬兩在京城買了一個兩進的宅子,把剩下的錢存進了大通錢莊。 別的地方的宅子要便宜很多很多,但我喜歡天子腳下,人多,熱鬧,不至于寂寞。 我很滿意。 也許牢里的上官飛燕不滿意,但我的想法并不以她的意志為轉移。 有了宅子,再添置點東西,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也就算是個有家的人了。 第44章 卿本佳人(3) 有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是雇下人。 按照我前半生的習慣, 其實應該是買人, 但我前后加起來兩個世界都在律法嚴苛的朝代,買來的孩子不管是不是親爹娘賣的, 都是違法,至多是簽長工。 雖然有些不方便,但我還是更喜歡這樣的律法,合人情。 我準備雇一個廚子, 兩個丫鬟,不需要看家護院的, 我自己就夠了。 清早日頭剛起,我從家里出來, 迎頭撞見對門那一家走出個眼熟的人來,兩個護院開門,馬車備在邊上,這人看著不過三十來歲, 一身緋袍,面如冠玉, 原本是沒什么表情的, 見到我, 卻是禮貌一笑, 客氣地說道:“戚姑娘, 前幾日就聽說許大人搬新家了,我還想著新對門會是哪家,沒想到是姑娘搬來了?!?/br> 這是上次替我托朋友辦戶籍的那個刑部郎中。 別人對我客氣, 我當然也是客氣的,我對他點點頭,“花郎中早,是去上朝嗎?上次大牢里黑壓壓的沒看清楚,這會兒一看,花郎中也不大呀,真是年輕有為?!?/br> 花郎中微笑了一下,道:“哪里哪里,堂下官罷了,說來慚愧,花某除了那年殿試見過天顏一面,在京這許多年,也都是刑部里打轉而已?!?/br> 他這個年紀,再上一步就得是侍郎,刑部侍郎一共就倆,想做堂上官,那除了熬時間等人家致仕是真的沒辦法,我有些同情地安慰道:“往好處想想,你身體健康大小伙子的,能熬好久呢?!?/br> 花郎中嘴角微微一抽搐,還是客氣地接受了我的安慰,坐上馬車上朝去了。 我的目光在他那至少比我四萬兩白銀買來的宅子豪華了幾倍的三進大宅上轉了一圈,聯(lián)想到花郎中的談吐氣度,不由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除非他從做官開始貪,一年幾萬地貪,不然就是像白玉堂那樣的純土豪,仔細琢磨一下,還是花郎中家里有錢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畢竟天子腳下,哪有官敢這么明目張膽地住貪來的豪宅? 我找了一個攤子吃早點。 這里的京城要比汴京大一些,吃食的種類卻沒有太多變化,甚至還有我以前很熟悉的一些吃食找不到了,唯一讓人耳目一新的就是那吹出來的糖人了,但糖人好吃,又不能當飯吃,我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在一家聞起來味道不錯的面攤上吃了一大碗餛飩面。 本來還想喝點豆?jié){,但這里的豆?jié){不知道什么毛病,不白也就算了,聞起來還怪臭的,我就沒有喝。 吃完早飯,我直奔前一天看好的“人力行”,雖然名字改了,但跟我記憶里的伢行沒有太大區(qū)別,而且長工的年限甚至可以簽到四十年,基本上把一個人能夠干得動活的年頭全都包含進去了,待雇的人大部分收拾得比較齊整,也有破罐子破摔的臟臟臭臭的,來雇人的都繞著他們走。 正經(jīng)來找活計的有區(qū)域劃分,比如東側全是準備做丫鬟的,年紀不會太大,太大了不好教規(guī)矩,西側大都是看著窮苦但是很年輕的大小伙子,多半是來找體力活干的,還有廚子木匠瓦工一類的“技術性人才”,是可以進到人力行里等客的。 我挑了兩個面相聰明又不怎么漂亮的丫鬟,年紀在十三四歲左右,她們是親姐妹,從云南那邊過來,前里兄弟姐妹一大堆,小的那個有點倒霉,被訂給了地主家的傻兒子,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只有五歲的智商,又丑又胖,小的那個就攛掇被嫁給四十歲老光棍,因為生不出孩子,挨打挨了一年多的大的那個,兩姐妹一拍即合跑了出來,一口氣跑到京城那么遠。 小的叫張翠翠,比較機靈,大的叫張紅紅,看著有些憔悴,不過再憔悴也是花朵一樣的年紀,不至于太難看,之所以挑中她們,是因為她們把自己收拾得非常干凈,就連旁人不會注意到的脖頸和耳后這些容易臟污的小地方都擦得干干凈凈的,可見是真干凈。 我跟她們簽的是五年的短約,月錢二兩,等她們嫁人,還會每人再給二十兩銀子的嫁妝,非常豐厚了。 然后是廚子,廚子的價錢要貴很多,手藝好的廚子不簽長約,我來來回回挑揀了很久,才選了一個以前家里開酒樓后來落魄的中年大廚何貴,月俸二十兩,只簽三年,包吃包住之外,還得讓他帶老婆兒子上崗。 好在我買的是二進的宅子,廚子也說不用住太好的房間,還可以兼職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