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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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柳氏忙搖頭。 “這是先父生前留給我的紀念物?!?/br> “哦?!卑族\繡點了點頭,拿了起來端詳,五指一松,硯臺掉落在地,“啪”的一聲,碎裂成了幾塊。 “真是抱歉,一時手滑,弄壞了嬸子你父親給你的紀念物!回頭叫個匠人補補,應當還是能再用的?!卑族\繡笑瞇瞇地賠禮。 “沒事……沒事……” 柳氏聲音發(fā)抖,眼睛看著地上的碎塊,臉都白了。 白錦繡冷笑。 不過砸了塊破硯而已,就這么一副死了爹娘的鬼樣,巴著自己哥哥不放的時候,怎么就不想想另個女人的處境和阿宣的心情。 白錦繡一向反感以侮辱性的稱呼來指代女性,但賤貨這倆字,用在這個看起來一派林下之風的書香柳氏身上,實在是名副其實。 “嬸子你不怪就好。我口渴,給我沏茶!” 柳氏匆匆出去,叫女傭燒水,水開了,取了龍井茶葉和龍泉梅子青的一套茶具,拿沸水洗了又洗,沏好茶,親手端了上來,陪笑道:“白小姐,喝茶?!?/br> 白錦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吐了出來,順手把茶壺連同茶杯一道掃在了地上。 “這么燙!是想燙死我嗎?” 這套茶具挺值錢的,柳氏心疼不已,只能賠禮。 白錦繡沉臉了片刻,又轉怒為笑,說:“剛才我態(tài)度不好。我從小就這樣,你既然見過小時候的我,想必也是知道的。嬸子你多多擔待?!?/br> “沒事,沒事,白小姐你是天真爛漫,全是我的不好,剛才忘了提醒?!?/br> 柳氏心里已經把白家小姐罵得七竅流血長膿生瘡,但又顧忌她的身份,不敢表露半分,自己蹲下去撿起碎了一地的瓷片。 白錦繡冷眼看著,等她起來,說:“不早了,我肚子有點餓了,給我做點吃的吧!” “好,好,白小姐稍等!就是不知道白小姐要過來吃飯,我這里沒準備什么菜。” “隨便燒幾個就行,我又不挑!” 柳氏含恨而出,叫女傭下廚房,怕女傭做得東西叫她不滿意,自己親手下廚,忙忙碌碌,終于做了道炒鮮蝦仁、嫩姜鴨片、豆腐蒸魚,又另燒了個湯,把桌子擦了又擦,上了菜,這才過去請人用飯。 這會兒天也有點黑了。 白錦繡看了眼時間,晚上六點了。 她走到飯桌邊,看了眼站在一邊的柳氏和女傭,一句客氣話也沒,拿起筷子,挑了挑擺在最前頭的那碟炒蝦仁,最后勉強夾了一只,聞了聞,隨手就甩在了桌上,皺眉道:“一股腥味,叫我怎么吃!” “白小姐,你再吃吃這個?!绷蠈Ⅷ喥瑩Q到她面前。 白錦繡挑了一片,咬了咬,吐了出來,啪地放下筷子,朝著柳氏冷冷地道:“做得都是什么!豬都不吃!你當我是什么人,就這么對付我?” 她看了眼邊上的老張。老張上來,抬手就把桌上菜全給掃到地上,頓時碗碟破裂,湯水滿地,還潑在了柳氏的裙上,狼藉一片。 柳氏再會忍,也終于忍不住了。 她幾年前死了丈夫,不肯自降身份隨便改嫁粗漢,日子過得不易,靠兄弟,難免就要聽些嫂子的閑話,去年和白鏡堂再次偶遇后,對方是鼎鼎有名的豪門公子,對自己仿佛還有幾分舊情,她怎么可能沒有心動。 有白老爺在,她也沒指望能取代張琬琰的位子,或是進白家做小,自己也不愿做小,就想做個外室,等日后白老爺沒了,自己要是已經生個一兒半女出來,到時再論別的。沒想到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張琬琰給破壞了,只能跟著兄嫂回了老家。 她兄嫂不是什么憐惜meimei的人,回家不久,就張羅要給她另外安排婚事。明明有希望可以跟著白家大少爺,清高的她又怎么甘心就此沉淪鄉(xiāng)間,于是百般抗拒,上月說服了兄嫂,讓悄悄送自己回廣州,說到了廣州就不用他們管了。兄嫂也猜到她的意圖,要是能成,自然求之不得,于是將她悄悄送了回來。 她到了后,抱著最后一搏的念頭悄悄去找白鏡堂,哭訴兄嫂無情,要將她嫁給鄉(xiāng)下一個老東西做填房,她寧死不嫁,實在走投無路,只好又來找他幫忙,求他照應下自己。白鏡堂自然又是不忍一口拒絕,派了個親信去她兄嫂那里問,她兄嫂自然是照先前的吩咐,訴鄉(xiāng)間生活不易,收成不好,說實在沒有辦法。白鏡堂十分為難,明知不妥,要是被張琬琰知道,又是一場大官司,但柳氏卻又情狀可憐,流淚不止,實在不忍就此撒開,最后硬著頭皮先把她暫時安置在了這個地方,想著怎么想個辦法趕緊把事情給弄好。 柳氏住下后,前些日頻頻邀白鏡堂來,但他來得很少,即便來了也是白天,匆匆停留,對自己一番安慰,隨后很快就走。 雖然是落腳了下來,但只是個暫時的安置,離自己的目標相去甚遠。柳氏心中失望,這兩天正絞盡腦汁想著怎么想個法子讓白鏡堂晚上過來再留下人。只有留下了人,事情才算成功。沒想到白鏡堂沒來,今天竟來了白家小姐。 她也知道白小姐刁蠻驕縱,看出她應該是知道了什么,故意過來找茬的,原本想著息事寧人,等把她送走了,自己正好可以借這個被他meimei欺負的由頭向白鏡堂索取憐惜,沒想到她竟然這么羞辱自己。 柳氏在人前,從來也是個惜臉的,今天忍了這么久,實在忍不住了,微微變色,一字一字地道:“白小姐,我看你是白爺meimei,這才對你以禮相待,步步退讓,你這樣,未免太過無禮吧?白爺從前原本與我相知,他也答應過要娶我的,后來是他失約在先,負了我的!我如今也沒想怎么樣,就不過想有個依靠而已?,F(xiàn)如今三妻四妾多的是,我一不爭,二不搶,倘若少奶奶肯容我,我也愿意給她跪拜敬茶。何況,這是你大哥的事,你一個嫁出去的meimei,管得未免也太寬了?!?/br> 白錦繡笑了:“我能不能管,你說了算嗎?你是什么東西?別人家怎么樣沒關系,反正我白家是容不了妾的!什么樣的破爛人家才會把女兒送去給人做妾?你當年還自命才女?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吧?我聽說你父親當年在廣州府有幾分清名,怎么教養(yǎng)出了你這樣自甘下賤不知廉恥的女兒?” 柳氏對亡父十分敬重,想起那方古硯,指甲緊緊插入手心,咬牙道:“白小姐,我今天受的侮辱已經夠多了!請你離開我這里!當年要不是你兄長負了我,我何至于落到今天這種任你羞辱的地步?” 她惱羞成怒了,白錦繡反而放松,走到她的面前,打量了兩眼,搖了搖頭:“瞧瞧你的樣子。你以為什么樣的人都能進我白家的門?我爹他當年為什么反對你和我大哥的婚事?不是因為你出身貧寒,因為你只會吟風弄月、賣弄才學,你除了這個,一無是處!你讀那么多書,不過就是為了增加你在男人眼中的吸引力,好給自己賣個好身價而已。從這一點說,你和暗船上營生的那些女人沒什么區(qū)別,你甚至不如她們,至少她們賣得堂堂正正,你卻分明想賣還要遮遮掩掩。我本來不懂,我大哥到底看上了你什么,現(xiàn)在我是知道了!” “可惜啊,你做夢。我白家這樣的門庭,怎么可能容許被你這樣的人給玷污了?!?/br> 柳氏聽到她竟把自己比作妓|女,氣得渾身發(fā)抖:“白錦繡,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你想賣,卻遮遮掩掩!聽不懂嗎?” 柳氏恨不得生啖了面前這個毫無教養(yǎng)又挑釁著自己的白家小姐,一時理智盡失,紅著眼睛,咬牙,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怎么,你想打我?你打??!”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沖進來人,怒喝一聲:“住手!” 白鏡堂飛奔而入,一把攥住了柳氏的胳膊,怒道:“你想干什么?你敢打我meimei?” 和白鏡堂同來的聶載沉早把白錦繡一把護進了懷里,見她仿佛不甘心,沒挨打成似乎很不高興,很是無奈。 他下午又接到了白錦繡的電話,要他晚上六點前務必把她的大哥給帶到這個地方,讓不要驚動里頭的人,說自己會和那個柳氏說一番話,讓大哥聽聽,這個柳氏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她這么吩咐了,他也不敢不從。正要放下事情去找白鏡堂,也是巧,白鏡堂竟然自己找了上來。 meimei早上那當頭一盆冷水,讓白鏡堂越想越是后怕,猜她應當是知道了自己瞞著張琬琰安置柳氏的事,她知道了,張琬琰那里,遲早怕也是要露餡。萬一再捅到父親面前,那可真成螞窩蜂了。柳氏頓時變成了燙手山芋,他想甩,一時又甩不掉,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妹夫,趕緊跑了過來,想叫他幫忙勸meimei,別把事情告訴父親,也別告訴妻子,說自己一定會盡快解決,徹底把人給送回去,往后再無干系。 這個大舅兄也是有身份的人,聶載沉看破不說破,一口答應了下來,隨后說錦繡可能會去找柳氏的晦氣,萬一鬧起來不好。白鏡堂怕自己一個人對付不了兇悍的meimei,死活拽著妹夫一道過來,剛才就在外頭,把屋里的爭吵聽得清清楚楚。 他感到無比的震驚。 在他的記憶里,柳氏一直都是他少年初遇時那低頭不勝嬌羞的美好模樣,他覺得她清高,孤傲,猶如顧影自憐的空谷幽蘭,更是一支高貴的雪中白梅,本該被人折下用玉瓶高高供起。因為自己當年的退縮,她跌落凡間流離至此地步,現(xiàn)在需要他的拯救,他是愧疚的,憐惜的,心里也有幾分對往昔的懷念,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瞞著妻子出手相助。 他萬萬沒有想到,柳氏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她想委身自己,他是心知肚明的,此前也曾徘徊猶豫,但礙于各種束縛,始終克制自己,沒有邁出那一步而已。 他沒有想到的是,她會說出那樣的話,剛才面容扭曲咬牙切齒的模樣,連妻子張琬琰往常和自己吵架都不至于如此猙獰,更不用說,她竟還敢伸手,要打自己的meimei。 仿佛一尊偶像瞬間崩塌,白鏡堂又是憤怒,又是懊悔。 “白爺!鏡堂!不是這樣的!你千萬不要誤會!我不是故意想要打她的……” 柳氏突然看見白鏡堂闖了進來,嚇得魂飛魄散,臉色慘白,整個人不停顫抖。 “你聽我解釋……是你meimei她……她一過來就對我百般刁難,還故意砸了我父親留給我的硯……”柳氏雙手死死地拖住白鏡堂的胳膊,眼淚流了下來。 可惜她的眼淚,不管流得有多動人,再也不能打動男人的心了。 白鏡堂甩開她的手,柳氏站立不住,跌在了地上。 “我meimei毀了你什么東西,我照價賠償。你回去吧,往后好自為之?!?/br> “鏡堂,你不能不管我——” 柳氏哀哀痛哭,白鏡堂已是轉身大步離去。 聶載沉死死地攥著白錦繡的手,要她和自己一道站在外頭,唯恐她掙脫掉又跑進去湊熱鬧。忽然看見白鏡堂滿面怒容地走了出來,看著自己妻子,仿佛有話要說的樣子,這才松開了她的手,自己先站到一旁去避嫌。 “繡繡,你嫂子下午突然回了娘家,是不是知道了這個事?”白鏡堂低聲問她。 白錦繡哼了一聲:“我不知道!” “meimei,好meimei,哥哥錯了,往后再也不敢了。你幫下哥哥……” “大哥,這些話你和大嫂去說吧,聽不聽是她的事,我不知道!我倒希望她想開點,過些天帶著阿宣和我一起去歐洲游歷一番,也是不錯!” “什么?”白鏡堂愣住。 白錦繡不再理會兄長,轉身就走。 “載沉!” 白鏡堂急忙轉而向妹夫求助。 可惜他的妹夫也是自身難保,朝他投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光,轉身趕緊去追他的meimei。 白錦繡走到車邊,揉著自己剛才被他攥得還有點發(fā)疼的手,低聲埋怨。 邊上沒有路燈,天色也暗,聶載沉看了眼身后,見無旁人,握住她的手,輕輕替她揉了下,低聲道:“怪我不好,剛才太大力了。我是怕你又跑進去,萬一挨打?!?/br> 他想起來剛才一幕,還是心有余悸。 白錦繡哼道:“她要是打我一下,我就打回十下,一百下。我痛,她比我更痛。反正也不吃虧,有什么關系!” 聶載沉搖了搖頭,打開車門推她進去:“好了好了,先回家吧?!?/br> 晚上回到家中,張琬琰自然沒回來,阿宣也去了張家,白鏡堂大約也跑去妻子娘家,白家只剩他兩個人。 兩人洗過澡,一起上了床,躺在枕上。 聶載沉閉著眼睛,想著自己的心事,忽然聽到她自言自語似地說:“男人是不是都像我大哥這樣,沒良心,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對他好?” 聶載沉睜眸,轉過臉,見她也閉著眼,似有感而發(fā)。 他沉默了片刻,輕聲說:“我不會像大哥這樣的?!?/br> 白錦繡睜開眼睛,轉臉看著他。 聶載沉和她對望了片刻,柔聲道:“你昨晚都沒睡好,今天還這么折騰,累了吧?你睡吧?!?/br> 白錦繡翻身對著他側臥,兩人就變成了面對面,相互凝視著對方的眼睛。 誰也沒再說話了。 慢慢地,也不知道是誰先靠向誰,兩人的臉,最后在枕上碰在了一起,溫熱的呼吸相互渡著,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 白錦繡忽然仿佛害羞,眼睫毛顫了下,垂了眼眸,慢慢地閉上了她的眼睛。 聶載沉高挺的鼻梁親昵地蹭了下她的臉頰,張嘴,輕輕含住了她的唇。 臥室里靜悄悄的,窗簾低垂,只有柔和的燈光,以及兩人發(fā)出的恍若交纏在一起的呼吸和心跳聲。 第76章 白鏡堂昨夜后來趕去張家,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最后深夜一人垂頭喪氣歸來。今早的飯桌上, 他對meimei陪笑臉,恭維她最近越來越漂亮, 說想要什么自己送給她, 再次希望她能開口替自己在她嫂子面前說話, 卻遭meimei的冷臉相對,說:“大哥,我張嘴就只會叫大嫂和我一道去歐洲,別的話我嘴笨說不來。玩?zhèn)€一年半載怎么了。反正平常大嫂那么大一個人站在大哥你跟前,我見大哥眼睛里也沒看到她,現(xiàn)在這是怎么了?!?/br> 白鏡堂訕訕地笑。 就在昨夜之前, 他還是家有賢妻稚子、外有紅顏知己并且完全能夠發(fā)展成為進一步關系以彌補舊日情感遺憾, 又事業(yè)有成呼風喚雨春風得意的名門公子。不過一夜之間,妻子帶著兒子回了娘家, 他吃了人生第一個閉門羹,曾被他在心里高高供起的白月光好似個被捉住了洗掉臉上脂粉的半老徐娘, 想起來就是柳氏狂怒失控面目走形的一張不再年輕的臉, 年少留給他的美好記憶徹底毀了,不止這樣,現(xiàn)在他的meimei也對他愛理不理并且看著仿佛時刻準備要對他落井下石,唯一還愿意和他說話的妹夫顯然夫綱不振,迫于meimei的yin威,并不敢為他發(fā)任何聲音。白鏡堂深刻地感到自己被孤立了, 他仿徨又焦慮,對這種局面束手無策,今天又有生意上的事,最后只得心事重重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