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對它很有興趣。”露西塔看著萊斯莉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依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先把它拿走看一周再還過來好嗎？”

    “這樣、這樣不太好吧……”萊斯莉猶豫。

    “它這么重要嗎？”露西塔故意露出個茫然的神情：“或者，該不會它是你的吧？”

    “怎么可能！”萊斯莉干笑兩聲。

    沉默了一下，她說：“既然這樣，那您就把它拿走吧，還請過一段時間還回來，也許丟了它的哪位少君很著急呢。”

    “多謝。”露西塔眨眨眼，把那個本子收到了自己的小包里，俯身撿起地上散落的書：“一起整理一下吧?！?/br>
    “不不、怎么能讓您親自整理……”

    一片書頁的喧嘩。

    荊棘街21號，深夜的二樓。

    露西塔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鰉目燈放在木匠打好的特質(zhì)燈托上，發(fā)出比煤油燈亮堂得多的光。

    她小心地翻開那本皺巴巴的薄本子。

    “572年10月22日晴

    果然，果然！

    她們抓捕了弗蘭卡！

    可笑，弗蘭卡唱頌歌的時候她們形容她是天生的夜鶯，現(xiàn)在就變成了‘受到魔鬼的蠱惑的異端’！”

    ……

    “弗蘭卡的曲子已經(jīng)全面被禁了，書店下架了她所有的曲譜，她們竟然號召我們把家里保存的曲譜都拿到廣場上一起燒掉。

    我不敢出去，因為廣場上那場火還沒燒盡。

    她們在歡呼……就連那些她的樂迷一起歡呼！

    母親啊，這簡直就是末日、我的末日。

    噢，我居然在叫我的母親。她今天早上才搜出我保存的曲譜，拿去仆人給扔到廣場燒掉了……她終于有機(jī)會名正言順地處理我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了。

    我又叫她做什么呢？

    今后還會有這樣的音樂家嗎？”

    ……

    “572年11月20日小雪

    今天和我一起上音樂課的那個jiejie告訴我，據(jù)小道消息說，弗蘭卡瘋了。

    是真的？

    那個永不服輸?shù)?、在臺上喊著她要唱到死去的女人，她瘋了？

    在這段被封殺和拘禁的日子里，她到底遭受了什么？

    我不敢想象。

    如果這樣有著鋼鐵般意志的女人都會瘋掉，那她一定遭受了非人的精神虐待。

    她還能活著出去嗎？”

    ……

    “572年11月23日陰

    今天我看到了那則公告。

    弗蘭卡從三年前開始就瘋了，她受到了魔鬼的蠱惑，她的靈魂已經(jīng)不再屬于她自己，不再忠誠、也不再受到庇佑……

    這種說辭打算騙誰？

    可笑，我還以為她真的瘋了。

    現(xiàn)在是做什么？準(zhǔn)備強(qiáng)行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嗎？”

    ……

    “572年12月11日晴

    弗蘭卡皈依了上帝……

    她們說弗蘭卡被感化，用生命來向創(chuàng)世的上帝蓋婭贖罪？

    太可笑了。

    我那群蠢朋友居然真的相信這個。

    她們殺死了她，她死了！

    她死了?。ㄒ坏篮荛L很深的劃線，紙張有幾處明顯的凹凸不平）

    神啊，如果您的目光還在世間停留，拜托您看看這個無望的世界吧！”

    弗蘭卡死了？

    露西塔微微凝眉，想起歌羅河上那段隱約的、但能聽出優(yōu)越的嗓音和飽滿的情緒的歌聲。

    那段歌聲甚至在“聲”的世界層能化為實(shí)質(zhì)，化作五線譜在她手上停留片刻。

    怎么，唱歌的人不是弗蘭卡嗎？

    露西塔摩挲著紙面。

    這段日記從五年前的十月跨度到了十二月，薄薄的一層，看筆記和口吻年齡不是很大，至少還處在母親權(quán)力較大的監(jiān)護(hù)之中。

    也許萊斯莉不知道，她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這本日記很有可能就是萊斯莉的，就算不是，和她也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

    本子剩下的頁碼還有不少，上面全是一些散亂的曲譜，作曲人都署著弗蘭卡的名字，看起來是謄抄本。

    露西塔翻了翻，果然翻到了《越冬鳥》這一首。

    據(jù)說，這是弗蘭卡傳唱度最高的一首曲子之一。

    露西塔先將這首曲子謄抄了下來，敲開了琳妮婭的門，眨眨眼睛：“送你的?！?/br>
    “哇——”琳妮婭驚喜地叫了一聲，摟住露西塔的脖子轉(zhuǎn)了個圈：“是那首！是我們聽到那首！謝謝露西jiejie！”

    露西塔笑著摸了摸琳妮婭柔軟的發(fā)頂：“這是一首美好的曲子，你會喜歡它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75章 放逐之船09

    這本日記的視角不太清晰，內(nèi)容也有很多語焉不詳?shù)牡胤健?/br>
    關(guān)于弗蘭卡的生死、來時那艘愚人船與愚人船的歌聲，其間的聯(lián)系，露西塔總是放不下。那段在河面飄到她指尖的五線譜，如同沾染了不知名的魔力，引著她一腳踏進(jìn)了茫茫大霧中。

    露西塔來到了維克托黎最大的精神病療養(yǎng)院。

    春之塔的?；帐撬瞄_療養(yǎng)院大門唯一的敲門磚。這枚敲門磚是很有用的，能拿到它的人至少都是侯爵的直系后代，而且是前途十分遠(yuǎn)大的后代。

    盡管露西塔不是院長所見過的任何貴族，沒有任何家徽證明和高貴的姓氏，但一枚?；丈踔量梢宰屧洪L憚于質(zhì)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