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陣sao動，圍在宋菽身邊的又換了一波人，譚力也被擠了出去，只遠(yuǎn)遠(yuǎn)見宋菽說了什么，往鐵鍋里加了油，一會兒后又扔下一把野菜。

    這主意是汪大前走后宋菽想到的，就好比超市里的現(xiàn)場推廣。本以為要過幾天才能見效，誰想第一天就來了這么多人，大伙兒見野菜也有新吃法，紛紛都想回去試試。

    慢慢讓這些村民都習(xí)慣用油炒菜后，食用油的需求量肯定會大增，到時候這油坊，便不愁銷路了。

    這還只是第一天，來的多半是附近村子的，所以宋菽選了炒野菜。

    后來幾天，他又將家里常弄的幾樣雞蛋菜一一展示出來，甚至教了腐乳的做法。到了第五日后，縣城來的人明顯增多，還有不少悅行市的攤販，宋菽看準(zhǔn)機會，祭出大招——炸油條。

    繼望海樓的翠玉饅頭之后，汪掌柜的湯餅鋪搖身一變，成了蔥油餅鋪。這東西和饅頭一樣，大家聞所未聞，而且那蔥油的香味，隔著兩條街也能聞到，價錢更是實惠，即使普通的販夫走卒，也能不時買上一塊解解饞。

    蔥油餅成為大涂縣第一美食后，大家都好奇，汪掌柜怎么突然對吃食有研究了。汪大前沒有藏著，大大方方告訴大家，這是宋四郎教的。

    宋四郎，又是他，這兩個月縣城但凡有些新鮮事，好像都跟他有關(guān)。

    聽說他近日在送油，還教做菜。

    諸位生意總沒起色的小攤販摩拳擦掌，要是他們能從宋四郎那兒學(xué)個一招半式，說不定也能開間旺鋪。

    炸油條那天，圍觀的人一波比一波多。

    這樣的大油鍋誰也沒見過，更不知道面粉做的吃食也能放油里炸。只見那細(xì)細(xì)的兩條面粉往鍋里一滑，呼啦啦噗滋滋，一下子吹成了手臂大小。

    不但如此，這油條脆生生的，又很香，好吃極了。

    宋四郎還說，若是夾在饅頭里吃更好。當(dāng)下就有人跑饅頭作坊買了幾個，往里面一夾，果然美味。

    “你這面粉怎么和的？”

    “教教我們唄？”

    “做白工換方子行不？”

    鄉(xiāng)鄰也好，縣城趕來的小販也好，一聲接著一聲，宋菽仿佛被圍在了聲音的漩渦里，有些暈。宋阿南及時往他旁邊一站，冷著臉巡視一圈，人群立刻退開兩步。

    新鮮空氣涌入，宋菽終于緩了過來：“不用做白工換，我這就教?！?/br>
    眾人一聽，可開心了，連忙要催，可是看宋阿南的臉色，聲音又低了八度，只能期盼地看著宋菽，盼他能仔仔細(xì)細(xì)地教。改明兒自己回城里賣油條，這香味一傳出來，保準(zhǔn)不比汪掌柜的蔥油餅差。

    炸油條耗油，這時豆油的優(yōu)勢就實實在在地體現(xiàn)了出來。

    一壇才四十文，多便宜，這些小攤小販雖不富，但這點錢還是有的，這個拿一壇，那個拿兩壇，堆在屋子里的油，很快少了大半。

    生意好轉(zhuǎn)，宋菽眉開眼笑。

    這幾日他現(xiàn)場教學(xué)，一樣菜一天能重復(fù)個十來遍，還得邊做邊講，耗精神得很。但作坊生意好，他高興，這點累不算什么。

    可惜這年頭物流不暢，東西還是單調(diào)了一些。而且沒有辣椒，許多菜都做不成。本來他還想弄個臭豆腐出來，但是沒有辣椒醬的臭豆腐……宋菽有些提不起興致。

    *

    賀曼本名拉哈曼，他帶著貨物跋涉千里，從紅海之畔來到這個不輸他們大食的帝國。

    一碗湯餅下肚，呼吸著嘉朝自由的空氣，賀曼決定了，這里就是他今后的家，他要娶一個美麗的華夏女人，生上五六個孩子，每天他出去做生意，妻子給他做華夏美食，這簡直是神仙日子。

    可是，他望著那一車曬干的紅色果實，仿佛聽見了夢想破碎的聲音。

    這車果實是一個海商賣給他的，他問過那海商東西的來處，海商說得模模糊糊，只道是海的另一頭弄來的。那里有參天的大樹，愛吐唾沫的白羊，和雄偉的望不見頂?shù)纳駢?/br>
    那是神之境。

    海商一臉肅穆地道。

    賀曼覺得，也許這東西能有銷路，便以很便宜的價格買下，跋山涉水，來到了東方。

    有個屁銷路！

    賀曼在泱泱華夏大地游歷了大半年，連方言都學(xué)了好多種，卻連一個認(rèn)識這果子的買家都沒找到。他那定居華夏的美夢啊。

    昨天晚上，賀曼難受得喝了好多酒，跟客?；镉嬁裢驴嗨?/br>
    今天一早，伙計跟他說，從這里一直往北走，河北道大涂縣有個神人，人稱宋四郎。他見多識廣，常有妙思，你看這帶龍頭的木酒壇就是他發(fā)明的，如今個個賣茶水酒飲的都在用，沒準(zhǔn)他會認(rèn)識這紅色果實。

    賀曼一聽，仿佛又見那希望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