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廂之間的院子里，鋪了厚厚的草皮，還種了些花草，另外宋菽還讓工匠做了滑滑梯、蹺蹺板和秋千，給孩子們玩。

    這些游樂設(shè)施都是免費的，孩子們恨不能天天來。

    來玩一圈，自然也想吃點什么，買點什么，便又為商場帶來許多人氣。

    那天李掌柜在商場斜對門的巷子里等了整整兩個時辰，那些四散的伙計再沒來過。斜對面的宋記門庭若市，比之前只有火鍋店時，更熱鬧了幾分。

    李掌柜恨得咬牙切齒，天天在他冷清的紙坊里來回踱步。

    “掌柜的，要不咱這紙坊還是關(guān)了吧？”伙計說，眼看紙坊已經(jīng)多日沒客人上門了，以前的大主顧也流失大半，與其耗著，不如關(guān)門。

    聽說宋記又在招工，他也是很想去嘗試一番的。

    “閉嘴！”李掌柜吼道。

    不過伙計說得也有理，他這紙坊真是要徹底沒生意了。

    這樣下去，青州那兒肯定會不滿意的，李掌柜想了想，現(xiàn)在不是硬撐的時候，該搬救兵還是得搬。

    李掌柜也姓李，和駐扎青州的仲華節(jié)度使李有禾有那么幾分遠親，也多虧了這份遠親，他才能謀到這一差事。作為節(jié)度使旗下紙坊，他除了賣紙賺錢，也為節(jié)度使密切注意著恒州城里的動向。

    若他倒下，節(jié)度使便失去了在恒州城里的一雙眼睛，他必然是不想的，所以應(yīng)會幫他。

    李掌柜立刻修書一封，讓人快馬加鞭送了去。

    沒兩日，李節(jié)度使的回復便來了。

    “廢物！”回信一開始，便是倆個大字。

    李掌柜縮了縮脖子，仿佛李有禾正貼著他耳朵吼。

    幸好節(jié)度使大人并未拋棄他，還是給了些好處。

    仲華軍的地盤土地肥沃適合耕種，稅收又高，軍中的糧倉里堆了好些糧食。李有禾讓他以低價賣給那些食肆酒樓，用以拉攏他們。

    低價的糧食，這倒是個有力誘惑。

    而且宋記商場只有一間鋪位給了食肆，剩下做飲食買賣的，大約仍舊很不甘心。自己再去煽動一番，以利誘之，肯定能再得到一批支持者。

    李掌柜興沖沖地開始行動了。

    *

    入秋，義成七州的各處村子都開始了秋收，今次尹節(jié)度使仍免了他們地租，只需繳交庸調(diào)即可。

    身上的擔子一輕，大家伙兒干活的勁道更加足了。

    相河村一帶更是產(chǎn)量暴增。

    上一次秋收，他們家家戶戶都向宋家買了高產(chǎn)的粟種，這次秋收，他們地里的粟米產(chǎn)量，都暴漲了五六倍，甚至有人翻了十倍不止，比當初宋菽他們家的還要嚇人。

    這主要是因為宋菽的種子雖好，種地技術(shù)卻一般般。而現(xiàn)在這些良種到了精于耕種的人手中，產(chǎn)量自然一翻再翻。

    相河村大豐收，周圍村子早就盯著了。

    周媳婦她家今年有了余錢，雇了人來收割，是村里最先收完的幾家之一。

    她才指揮人把收下來的稻谷放進她家新蓋的糧倉，院子的籬笆墻外，已經(jīng)圍了好些人。

    “周嫂子，你這粟種賣不賣？”

    “二換一行不行？我家兩石粟米換你家一石粟種。”

    “我三換一，你跟我家換！”

    “我也三換一，周嫂子，給句痛快話啊，村長家的都快換完了！”

    “行了行了，都別爭，三換一的先來，把粟米搬進來我檢查！”周嫂子提起嗓門喊道。

    這樣的事情在今年的相河村里，屢見不鮮，幾乎每個當初買到宋家粟種的人家，都遭遇到了這般陣仗。另有一些換到粟種的不是相河村人，但也被人一一找出，去換粟種的人絡(luò)繹不絕。

    恒州北郊，北營的粟米地也是大豐收，袁三郎的嘴笑得都要合不攏了。

    他們義成軍一向奉行與民休息的策略，稅都要得很低，平日更不能擾民額外去征，因此軍中糧食緊缺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