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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余光瞥見了盤子里一堆泛著銀光的器皿工具,心也跟著更涼了一分…… 一切都還沒開始,她怎么就開始痛了呢? 她將手擱在肚子上,最后一次撫摸這個可憐的孩子。 寶寶,對不起。 斗轉(zhuǎn)星移,歲月浮光。我最不愿失去的就是你…… 皮皮趕到的時候,醫(yī)生們正在撤離。 他一下就懵了。 待醫(yī)生們上了車子離開,他才愣愣地回過神。九爺一看形勢,也即刻覺得大勢已去,眼前這個人,已經(jīng)不能再讓他進這道家門了。 大概,小姐此時最不愿意見的人,就是他了吧。 皮皮眼睛一紅,鼻子已經(jīng)酸了,眼淚就要掉下來,高大削瘦的身子,在這短短的幾天里,竟然又消失了一半。 九爺一條粗壯的胳膊橫亙在他面前,說了一句:“沒用了,你走吧?!?/br> 皮皮吸了吸鼻子,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那幢房子,腳步卻怎么也邁不開,痛苦地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嗚咽一聲,雙腿一軟,雙膝跪倒在地。 少年的悲愴的哭聲從指縫間流瀉而出,九爺高高在上的看著地上的他仿佛野獸一樣哭泣,心下已覺得自己做的這件事,實屬多余。 很快,式薄出來了。 他冷漠地看了眼捶地捶得關(guān)節(jié)出血的皮皮,再看九爺,問:“你帶來的人?” 九爺沉默地低下頭去。 式薄冷笑一聲,“把他趕出去,再也別讓我見到這個人?!?/br> “是?!?/br> 式薄得了應(yīng)承當即要走,左腳卻被什么東西死死絆住,低頭一看,自己的腳脖子被皮皮給抱住了。 皮皮哭得毫無章法,到底年輕,心智歸心智,但欠缺的何止是磨練,這些事兒,尋常人又能攤上幾回,他找不到可參照的案例,自然就慌了。 沒人告訴他在這個節(jié)骨眼該怎么做,要不要哭…… “松開!”式薄低喝,這小子往昔惦記著他的meimei,對他多有承讓,眼神也是敬畏的,真就把他當大舅子那樣看待,然而現(xiàn)下,式薄實在沒心情念舊情,他也有他的煩躁,只希望這小子不要再來招惹他meimei。 皮皮不僅不松,反而更緊得箍著式薄的腿,抖著聲音求饒:“求你了,求你……讓我見見她吧……” 雖然什么忙也幫不上,可是,他心里大概知道,現(xiàn)在要是見不到藍藍,恐怕以后……以后都難了…… 輕仇的人必寡恩,藍藍那樣的人,愛的若深,恨得必透…… 他一時被人攻破了防線,才對她說了那樣的話,說完已經(jīng)把腸子都悔青了,心里卻抱著一絲僥幸,以為她還有遲疑的時間,沒想到那一刀,來得竟那么快,他何止被殺了個戳手不及,簡直心都快被戳爛了! 說到底,都是他對不住她…… 她那樣的利落,只是教他知道了何謂“成全”…… 分明是他的錯啊,他竟錯得那樣厲害!?。?/br> 式薄如如不動,仿若石像一般,任由眼下這個失控的孩子抱著自己的腿委屈地痛哭著。那哭聲,未必不惹人動容,然而卻一絲也不能滲透這個男人的心。 也對,他決定了的事,何嘗見過他動了心更改的? 盛寵人到的時候,皮皮仍然苦求著式薄,她亦十分痛心,自己驕傲的弟弟,這一刻,仿佛一條狗,甚至連狗都不如一樣求著人家。 做錯了事固然要跪求原諒,可是輪到自己家里人,她卻只能護短。 皮皮見jiejie來了,嗚咽著擦著滿臉的眼淚,“姐,你幫我說說好話,行不行?讓我見見藍藍吧……遠遠地……看一眼也成啊……” 盛寵痛苦的別過頭去,勉力不去看毫無章法的皮皮,吸了吸鼻子,眼淚已經(jīng)先落下了。 式薄看著她,她狀似也是聽聞了消息趕過來的,身上還穿著練功的連體襪,外面罩著一件黑色呢子外套,長長的頸子露在風里,頭發(fā)緊貼著頭皮捆成一束,在頭頂心扎成一個髻,悲傷的神情無處躲藏。 式薄長久地看著她,看得自己眼睛也紅了,最后聽她抖著嗓音求了他一聲:“你就……讓他見藍藍一面吧……”像是生怕被他拒絕似的,她把后半句說得飛快,卻沒半點底氣。 等了半天,式薄都沒有聲兒,皮皮期待地望著他,眼見著他朝九爺豎起兩根手指,見狀皮皮大喜,立即掙扎想起來,卻不料自己之前在太爺爺書房跪了好幾晚,膝蓋落了病根,這會兒又是哭又是求的,險些給摔趴下。 幸而九爺在邊上搭了把手,扶起他往屋內(nèi)走起,管家早就讓人準備在那里,洗臉洗手的熱帕子一熏,皮皮終于覺得整個人活回來了。 而庭院里,盛家小姐這才扭過頭來正眼看這男人,這家她不是頭一回來,卻是頭一回覺得難堪,式薄太了解她的倔強,因而什么也沒說,只是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肩頭,慌亂的說了一句:“別給凍著了。” 盛寵覷了他一眼,攏了攏暖和的領(lǐng)口,羽毛似地回了一句:“謝謝了?!?/br> 進了屋子,管家要招待她,她卻坐不住,趁管家離開的一會兒,貓似的上了樓,藍藍的房間半開著,小姑娘被折騰壞了,正在睡覺。皮皮就那樣坐在她床前,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仿佛他一眨眼,藍藍就會不見了一樣。 大概是血緣的羈絆吧,瞧那屋里兩個人,她只覺得胸口悶得慌,揪心地厲害,她也不知道自個兒是心疼藍藍,還是心疼皮皮,又或者是覺得他倆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