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鄭氏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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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昌宗清晨起來,照例練武背書,完了隨便吃了兩個油餅,便催促著套了馬車,直奔張魯家去。長安城以朱雀大街到明德門為中軸線,東為萬年縣,西為長安縣。張昌宗家也在長安縣,比起去公主府或是駙馬府,張魯家真的不算遠了。 作為縣令,張魯自然是居住在縣衙的,請人去通傳后,沒等多久就被迎進去,進去就看見二嬸何氏站在門口張望,見他進來,滿臉笑的看著他。 “二嬸最近可好?可有想小侄?” 張昌宗笑嘻嘻地上前行禮,禮還沒行完就被二嬸一把摟懷里:“好,好著呢,快進來,二嬸盼你多時了,一直不見你上門,莫不是忘了二叔、二嬸了?” 張昌宗順著在二嬸臉上啾了兩下,哄得她開心了,笑著道:“怎么會忘了呢?每個休沐日不是都過來嗎?其他時間二叔要上職,小侄要上學,分不開身,二嬸若真想小侄了,怎么不過來我家呢?可見也只是嘴上想想,哄小侄玩呢?!?/br> “你這刁鉆的小子,我還沒說你,你倒編排上我了!” 張昌宗嘻嘻一笑,被何氏拉著進去。二嬸家的jiejie們,多已出嫁,未出閣的唯有最小的jiejie三娘,比張易之大三歲。此時自然是在家的,看見六郎來了,笑著跑出來:“六郎,今日不上學嗎?怎么有空過來的?你等著,阿姐給你拿好吃的?!?/br> 張昌宗連忙阻止她:“阿姐不用忙了,小弟今日本是要上學的,不過是有急事向先生請了假,說兩句話就走。” 何氏一聽,問道:“六郎所來何事?一家人不用說兩家話,你且道來便是?!?/br> “喏。二嬸,小侄先前拜了宮中的上官才人為師習文,二嬸可知曉?” 要向人借房子,自然要說清楚,何況其中又牽扯著過繼的因素。二叔、二嬸是真疼他,張昌宗不想造成什么誤會傷彼此感情,所以,從頭開始說,三言兩語把事情交待清楚。 說清楚了才開始解釋:“我鄭太太這些年一直在宮里,雖有師父照看,但也不得自由。如今好容易能離宮外居,她一個人無人照料也不行。不瞞二嬸說,離宮前,師父是給了我金錢的,但為了能讓小侄就近照看,便想著在我家附近賃房子居住。嬸嬸家的房子空閑著,離我家不過一墻之隔,若嬸嬸最近沒有另作他用的打算的話,可否賃給小侄,以讓我鄭太太居住呢?” 二嬸聽完,直接道:“一家人何須說兩家話,本來就是空著的,你要用盡管拿去便是,說什么賃不賃的話,豈不是見外嗎?” 張昌宗正色道:“二嬸疼我,小侄心里是曉得的。只是,小侄也不能仗著二嬸疼愛便肆意妄為,不管禮數(shù)人情,就算是一家人,該說清楚的還是需說清楚,二嬸說是不是這般道理?” 何時暗自點頭,注視他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嘆道:“你這孩子啊!罷了,二嬸說不過你,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張昌宗歡喜的道:“多謝二嬸。那我們立個字據(jù),煩請賃我兩年?!?/br> “可!字據(jù)就不需要了,你與你母親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br> 與何氏說定,張昌宗也沒多留,捧著一兜子堂姐給的糖果便急匆匆往回趕,好讓韋氏幫他找工匠修繕整理。 “阿娘!你怎么就不讓六郎立字據(jù)呢?伯娘家兒子那么多,居處狹窄,焉不知這是在謀我們家的房產(chǎn)呢?” 張昌宗剛出去,三娘便拉住母親,悄聲說道。何氏白她一眼,道:“你尚未看出來嗎?此事從頭至尾皆是六郎一個六歲的孩子在辦,你伯娘根本未曾出面,這便是全由六郎做主的意思。六郎這孩子,打小可是眼皮子淺的貪財之人?若是他想要,莫說一套閑置的房子,便是旁地,你父親也舍得,可你看他,小東西收的痛快,大的物件從不曾胡亂要過,今日過來,一言一行,進退有度,言語有分寸,道理人情也說得明白,誰家六歲的孩子能有他通透?唉,這般優(yōu)秀的孩子,你父親想過繼的心思當歇了?!?/br> 三娘咬咬唇,也有些可惜:“若是早些年他尚未知事之時便說好就好了?!?/br> 母女倆兒言下都覺得可惜。何氏道:“罷了,待你父親回來,為娘與他商議看看,為你坐產(chǎn)招夫吧,好歹也要繼承了我們這一房才是。不過,三兒,你今日要記住了,以后與六郎可多多來往,姐弟多多扶持。你看他今日,只因為師恩便為素未謀面的鄭氏奔波勞苦,樣樣想得周到,你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弟,若有事他定不會袖手?!?/br> 三娘鄭重點頭。 母女倆兒的閑話,張昌宗自然是不知的,他趕回家里,把結(jié)果告知韋氏,韋氏立即就把今早說好的工匠找了來。 兩進的院子,收拾起來簡單,清理瓦片屋頂,檢查木頭是否有老朽什么的,都挺簡單,麻煩的反而是院子的整理。 韋氏詢問他的意見,張昌宗道:“阿娘,時間緊迫,不用多復雜,簡單的把屋子修繕一下,把院子里的雜草、地面整理一下就好,其余的,不如留待鄭太太來做主,這里就是她今后要居住的地方,若是由她親自做主,想來居住起來會更自在些,免得有寄人籬下之感。” 韋氏一震,伸手揉了張昌宗的腦袋一把,道:“你倒是想得細致,也罷,我就讓人灑掃好,備下鋪蓋這些,剩下的就交由你鄭太太來做吧。” 房子的事情弄好 張昌宗又馬不停蹄的跑去公主府,求太平公主幫忙:“義母,你知道京中哪個牙行比較可靠嗎?煩請介紹相熟的牙行,我想買幾個小丫頭伺候我鄭太太?!?/br> 韋氏不是不知道牙行的人,他們家也買過奴仆,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奴仆跟奴仆是有區(qū)別的,不同的牙行出來的人也是不同的。若是自家用,自然可以慢慢調(diào)教,但現(xiàn)在是買來伺候人的,自然只能買調(diào)教好的。 張昌宗寧愿多花錢,也想買機靈點兒,得用點兒的。他想著,也不用全部買好的,買兩個好的,再買上兩個品性過得去,但技能可以稍微笨一點,讓老太太有點兒事情做,免得她太清閑了胡思亂想。 三日后,張昌宗一大早起來直奔皇宮,先去找婉兒師父,武氏今天終于仁道了些,放了婉兒師父出來迎接親娘。師徒倆兒一匯合,忙不得多說便直奔掖庭宮,等著鄭氏出來。 “師父,來了嗎?” 師徒倆兒動作幾乎一模一樣,兩人伸長脖子直勾勾的望著掖庭宮的大門,良久,大門終于緩緩打開,迎著朝陽,走出來一個穿著青色舊衣裙的婦人,迎著光,面容看不清楚,只看得到她花白卻梳得整齊的頭發(fā),通身干凈,脊梁挺得筆直,行走間,通身的氣派并不曾因為簡陋的衣飾而顯得畏縮,出來,在兩人身前站定:“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