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三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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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州,隊伍便低調(diào)下來,以徐彥伯為主,李顯一家子以傷兵的名義,隱藏在隊伍中。李顯這次回洛陽,是輕車從簡,除了家人,隨從近臣一個沒帶。 刺的事情,也給張昌宗敲響了警鐘,或許消息走漏了,或許沒走漏,但有人不想李顯活著。 女皇陛下發(fā)來的手敕是密令。除了廬陵王府,還有房陵縣令和房州刺史都收到了分屬于各自的密令。 這兩人管著房陵,李顯身份特殊,前有徐彥伯才去探望過,兩人不可能不重視他,所以,離開的時候,也不可能不知道。張昌宗干脆告知了他們,不過,離開的時候,也暗示了刺之事,警告二人對廬陵王的離開保密。 一路無驚無險的到均州,從均州上船,逆流而上去洛陽。因為是逆流,又不是豐水季,船行的有些慢。為了隱藏身份,李顯一家子窩在一艘官船上,不大,很普通,完全沒有徐彥伯住的那艘大,但是,一切都是為了安全。 許是女皇陛下的保密措施做的好,一路行來居然無驚無險,在水上走了將近十天,到了洛陽才被告知,女皇陛下巡幸三陽宮,不在洛陽,又轉(zhuǎn)道去三陽宮。 三陽宮在嵩山地界,以前張昌宗也跟著來過幾次,距離洛陽不遠(yuǎn)。他們到達(dá)洛陽的時候是早晨,趕一趕,下午便能到三陽宮。 “張將軍保重,后會有期?!?/br> 張昌宗下船的時候,船上的水手們朝他行禮道別,笑容洋溢中,還有些依依不舍。 張昌宗與李顯一家子擠一艘船,但因為空間狹窄的緣故,只能跟水手們擠在一起。張昌宗自然不會嫌棄。即便只是他的一身衣服,都夠這些水手掙上一年,依舊能坦然淡定的與水手們相處,閑暇時候還跟人學(xué)幾句土話,然后官話夾雜著半生不熟的土話跟人嘮嗑,那古怪的口音,經(jīng)常一開口就逗得一群水手哈哈大笑,但是,笑著笑著,距離也就近了。 這不,都下船的時候,就被人熱情的歡送了。張昌宗笑著揮手:“各位大哥保重,后會有期,希望以后再有機會乘坐各位劃的船?!?/br> “那肯定,小的們也期盼著呢?!?/br> 各自揮手道別。 旁觀了這一切的李顯兩口子并沒有說什么,李裹兒面上有些不解之色,但到了洛陽人多口雜,已被韋王妃事先告誡過,只得壓下心頭疑問。 李重潤幾兄弟倒是隱隱有幾分羨慕之色,張昌宗這種跟誰都能混到一起的本事,他們沒有。 各有心思中,下午終于趕到三陽宮。三陽宮的護(hù)衛(wèi)自然是羽林衛(wèi)的士卒,行宮之內(nèi),不像皇宮人多口雜,很好的掩飾了李顯一行的到來。 “臣徐彥伯拜見陛下,陛下萬福?!?/br> 徐彥伯躬身行禮。張昌宗先掃視一圈,找到婉兒師父,先送上一個帥帥的笑,結(jié)果,美人兒師父只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然后,再無表示。 呃……見到久別重逢的徒弟不說驚訝一下,思念一下,居然給這種冷臉……難道師父在他不在的時間里,重新收了個寶貝徒弟?! “昌宗拜見陛下,許久不見,陛下看著圣顏一如往日的好?!?/br> 這種與徐彥伯截然不同的請安姿勢,讓一旁靜候不敢說話的李顯心里驚了一下,卻也不敢露出異樣,只悄悄看張昌宗一眼,繼續(xù)候著。 女皇陛下眼神掃過徐彥伯,落在張昌宗身上,道:“六郎不在,不曾有人氣朕,朕的氣色自然好?!?/br> 張昌宗不樂意了:“陛下,您這話說得冤枉!臣不服!” 女皇陛下瞥他一眼,哼了一聲,道:“誰管你服不服,且莫聒噪,在一邊候著就是?!?/br> 然后,也不再搭理張昌宗,轉(zhuǎn)向徐彥伯道:“有勞徐卿,這一路辛苦了?!?/br> 徐彥伯連忙道:“不敢稱辛苦,好在總算不負(fù)使命,在張將軍的護(hù)佑之下,把廬陵王請回洛陽?!?/br> 女皇陛下這才把目光投向一直靜候著的李顯身上,李顯哪里還能忍得住,一下跪倒,匍匐于地,哽咽道:“不孝子拜見母皇,時隔經(jīng)年,仍能叩見天顏,兒……兒……” 顫抖著哽咽著無法成語。 女皇陛下從御座上起身,一旁的莫成安和上官婉兒立即過去攙扶,被女皇陛下甩開,大步走到李顯身前,面上也有幾分悲色,卻不扶李顯起來,而是居高臨下的責(zé)問道:“受了這么多年罪,吃了這么多年苦,我兒可知罪否?” 李顯痛哭道:“兒臣知罪,兒臣不孝,辜負(fù)母皇期望,兒臣有罪?!?/br> 女皇陛下“哼”了一聲,眼里似乎有幾絲激動之色,不過,面上還保持著淡然,道:“這么多年,希望你能長進(jìn)些,是真的知罪。罷了,起來吧。” “謝母皇。” 莫成安立即過來,攙扶李顯起來。上官婉兒盈盈向前幾步,行禮:“奴拜見廬陵王?!?/br> 李顯臉上還有些淚痕,抬頭見上官婉兒,眼里略過一絲激動之色,面上表情復(fù)雜:“上官才人免禮,經(jīng)年不見,才人可還好?” 上官婉兒恭敬道:“勞王爺動問,奴一切都好?!?/br> 見禮之后,女皇陛下對徐彥伯道:“徐卿一路行來,舟車勞頓,不比六郎這等少年人,想已疲乏,且先回去休養(yǎng)幾日?!?/br> “喏,臣叩謝陛下隆恩?!?/br> 徐彥伯告退,張昌宗眼巴巴望著,看看女皇陛下,看看婉兒師父,居然誰都不搭理他—— 臥槽!人都不在家,這倆兒女人到底生什么邪氣?!完全不明白好嗎! 女皇陛下對李顯道:“家眷可回來了?” 李顯連忙道:“回母皇,在張將軍的護(hù)送之下,家眷都回來了,就是近臣仆從未曾帶回來,張將軍說,路途遙遠(yuǎn),若隨從多了,不好保密,便未曾帶回?!?/br> 女皇陛下點點頭,終于撥冗看了張昌宗一眼,道:“六郎所言甚是。既然帶回來了,且現(xiàn)在宮里住下,婉兒……” “奴在?!?/br> 上官婉兒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向李顯道:“王爺,奴已在宮里安排為王爺安排好住處,請王爺安心住下便是?!?/br> “多謝才人?!?/br> 李顯感激的點點頭,十四年的時光,十四年的流放,再次回到宮里,讓他更加的如履薄冰,謹(jǐn)慎小心。對上官婉兒這種天子近臣,都不敢稍有怠慢。 女皇陛下冷眼看著,面上看不出喜怒之色來,淡然道:“如今時機不到,且再委屈你一家?guī)兹?,待時間至?xí)r,朕自有安排?!?/br> 李顯恭敬的道:“兒臣不敢委屈,也不曾覺得委屈,能回到母皇身邊,侍奉母親,盡盡孝心,心中只有感激,哪里可能委屈?!?/br> 女皇陛下臉色終于好看了些,轉(zhuǎn)眼看安靜如雞一般站在一邊的張昌宗,道:“這個小子,顯兒也不用叫他什么將軍,他是婉兒的徒弟,張行成的從孫,從小在朕跟前長大。這一路上,他照看你們一家可還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