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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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地,張昌宗居然有種心頭大石即將落地的緊張感和踏實感,問太平公主:“岳母大人真如此想?” 太平公主不置可否,眼睛微瞇,好整以暇的問:“你呢?你和秀兒怎么想的?怕我在權(quán)力中迷失?” 張昌宗和薛崇秀的擔(dān)憂就沒怎么掩飾過,兩人還一再試探、勸誡太平公主,被她看出來才正常,看不出來才奇怪,太平公主又沒中弱智光環(huán)。 張昌宗訕笑著表態(tài):“我們自然是支持岳母大人的?!?/br> 太平公主嘖了一聲:“莫非賢婿忘了今日過來的原由?” 啪!實力打臉! 張昌宗覺得臉有些腫,合著剛才那么輕易就讓他糊弄過去,是在這里等著他呢,立時便苦了臉,不敢說話了。 太平公主嗤笑一聲,淡然道:“本宮知道,在政事上,我是差了些,不如你與太子目光長遠?!?/br> “太子?” 張昌宗重點提了一句。太平公主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道:“好吧,在看人上也不如你與秀兒有眼光,太子確實精明能干,不是受人擺布之人,本宮當(dāng)日是小看了他?!?/br> 張昌宗還寬慰她:“太子往日做臨淄王時浪蕩無行,大家都知道,岳母大人看錯了也不奇怪,只是,大人您現(xiàn)在對太子還存著擺布之心嗎?若是當(dāng)今登基之初,便改易太子,那還有說道,現(xiàn)如今,太子在朝中的人望,岳母不及也?!?/br> 新君登基,千頭萬緒,李旦是個特別識時務(wù)的慫貨,登基至今,朝廷大事基本都是交給太平公主和太子處理。人不怕有事做,就怕沒事做,只有做事才能顯出你的能耐來,太子李隆基就是這樣。 都不是外人,張昌宗也就直言:“先頭的幾個做過太子的皇子們,一個還比一個不靠譜,折騰得滿朝文武苦不堪言,如今新君登基,太子但凡做得中規(guī)中矩些,便是優(yōu)秀了,何況,太子做得不止中規(guī)中矩,自然讓苦熬了許久的朝臣們喜出望外了!” 太平公主低笑一聲,還有心情點評:“喜出望外這詞用得頗為精妙,賢婿不愧是才子,便連才子們慣會的伶牙俐齒也具備了?!?/br> 這話說得張昌宗一樂,自己也笑起來。不過,他說的確實是大實話,李隆基是有幾分能耐的。一開始,確實有忙亂懵懂的時候,但是,有人愿意教,他又愿意學(xué),并且學(xué)習(xí)能力還挺好的,意外的干得不錯。 群臣也是蠻不容易的,大多都是經(jīng)歷過女皇、中宗兩朝的,現(xiàn)如今是第三朝了,前頭可沒什么靠譜的太子,特別是中宗朝的太子,可把大家折騰壞了。 就跟張昌宗說的一樣,只要李隆基做到及格分,大家就很開心了,沒辦法,前頭的太差了,把大家標(biāo)準(zhǔn)都降低了。但是,李隆基不止標(biāo)準(zhǔn),做得還挺優(yōu)秀,簡直就是驚喜了有木有! 不過,逗趣歸逗趣,正事還得說,張昌宗道:“不瞞岳母大人,從岳母大人決定扶持臨淄王做太子時,小婿和秀兒就在擔(dān)心。若太子是個庸人,需要仰仗岳母大人才能在朝中立足還好說,可太子不是。所以,岳母大人還有擺布太子的心嗎?” 太平公主頓了一下,搖頭:“即便有心,也要受我擺布才行啊?!?/br> 看來是知道不行了。 張昌宗點點頭,繼續(xù)問:“既然太子非是任人擺布之人,那岳母可以更易太子之心?畢竟,陛下那邊,對岳母您可謂言聽計從?!?/br> 太平公主白他一眼,嗔道:“那是他兒子!雖說換個太子還是他兒子,但是,被廢的還能活命嗎?圣上再耳根軟,涉及親子生死存亡,你以為他是中宗嗎?” 哦喲,那是你哥,你居然這么吐槽你哥……果然是親妹! 張昌宗連同情心都不想給已經(jīng)駕崩的中宗陛下,古往今來涼薄的帝王不少,但是,涼薄到因為怕老媽而把兒子、閨女逼死的,也就中宗一個。 張昌宗舒了口氣,笑道:“既然岳母大人都明白,那事兒就好辦多了!” “計將安出?” 太平公主問了一句。張昌宗道:“先把占著的占牢靠了!” “怎么說?” “投到岳母大人門下的人,挺多的吧?” “是挺多的?!?/br> “岳母大人記得名號、官位嗎?” “大致記得?!?/br> “請上筆墨。” 下人端來筆墨紙硯,滴水磨墨,張昌宗沾了沾毛筆,攤開紙張就開始寫,一張寫朝廷有多少官職,不拘文武,全寫下來;另外一張寫投到太平公主門下的人,按官職分門別類的寫好,寫完了,攤在案上晾干,兩張紙擺一塊兒:“岳母大人請看?!?/br> 太平公主把他趕一邊去,站到案前細細端詳,看了一會兒,自我點評:“本宮門下,門人眾多,可能入賢婿眼?” 張昌宗:“……” 槽點太多,有種無從吐起的蛋疼感! 張昌宗平抑一下心情,道:“多而無用!” 太平公主橫他一眼,冷聲道:“怎么無用?” 張昌宗點點朝廷官職表,直接道:“岳母難道看不出來嗎?京城里的兵卒,都在什么人手里?還有,朝廷的重臣們,又有幾人是傾向太子的,岳母看不出來嗎?” 太平公主昂然道:“京中兵權(quán)多在諸王之手,太子除了東宮和部分羽林衛(wèi)的士卒,能動用者不多?!?/br> 張昌宗一針見血:“多不多的,京城就這么大,又不是要戍守京師,平息政變、誅殺逆賊,要的是出其不意,有人就夠了,貴精不貴多?!?/br> 太平公主想起唐隆政變的事,瞬間啞口無言,瞇著眼瞪著兩張紙。張昌宗又道:“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岳母大人不覺得朝廷官太多了嗎?” 太平公主愣了一下,細細端詳官職表,問道:“多嗎?不是把斜封官裁撤了嗎?現(xiàn)下的官職還多?” 張昌宗認真點頭:“多!官員冗繁,國庫空虛,京中兵權(quán)分散,兵權(quán)分散在諸王手中等等,都是現(xiàn)下的問題。兵權(quán)分散這個問題,對太子有害處,對岳母卻是好事,太子手中兵少,他的位置就不夠穩(wěn)當(dāng),想做事就有顧忌。但是,這個害處也有限,因為掌兵的諸王是他的親兄弟,且都是歸順?biāo)挠H兄弟,若是有個什么,諸王會支持誰呢?” 太平公主表情凝重起來。張昌宗自問自答:“目前的形勢下,太子有功,儲位又穩(wěn),首選自然是太子,畢竟,名正言順,占著大義名分。何況,親兄弟當(dāng)太子掌權(quán),總比親姑姑好吧?” 太平公主沉著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