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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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有輔警進來給她倒熱水,整個辦公區(qū)上上下下全是腳步聲,大家都很忙碌。 當她意識到這些腳步聲里有近一半是為了自己這件事時,一瞬間覺得茫然又焦慮。 綁匪盡管窮,卻也是有一點小聰明的。 他無論如何也不肯與艾笑通電話,只不斷用譚悅的微信和她交流。這樣一來就加大了手機定位的難度。 發(fā)過幾張照片確定人質平安,在林現(xiàn)的示意下,艾笑緊接著又讓他發(fā)語音,中途也開過一次視頻,但對方警惕地沒有露臉。 何子謙正站在走廊上,舉著手機說話。 估計那一頭是湯明媚,他語氣里帶著克制,然而現(xiàn)場的表情卻幾乎在快要炸毛的邊緣了——能夠理解,湯老媽子此人實在管得太寬,下午他們走得快沒來得及捎上這位掌事太監(jiān),想必她這會兒已經在內心里把艾笑凌遲了一萬次。 一通電話還沒講完,不遠處突兀地響起吵雜的人聲。 拖拉椅子的動靜十分集中的傳出來——散會了。 很快,有一道急促而穩(wěn)健地腳步朝著這邊靠近。 艾笑回過神的瞬間驀然抬頭。 林現(xiàn)拎著一大疊紙質資料出現(xiàn)在門外,他神色匆匆,呼吸也有些急,看得出一直在忙。 準備進來時他稍作一頓,對身旁的同事叮囑:“人別太多,她會怕?!?/br> 三個刑警魚貫而入,何子謙朝這邊瞧了一眼,也迅速掛斷手機緊跟其后。 林現(xiàn)在對面坐下,將剛才開會寫的本子擱在一旁。 他能感覺到艾笑不安的目光,于是刻意把語速放慢了許多。 “時間不多了,我話盡量簡短?!?/br> 林現(xiàn)咬著唇頓了半秒,認真的說道: “艾笑,譚悅既然選擇向你求助,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這次綁架她的匪徒是公安通緝的毒犯,而且具有一定的攻擊性,很難保證對方只是求財?!?/br> 她思路一卡,試探地問:“意思是說……會滅口嗎?” 林現(xiàn)不置可否地抿抿唇,沒有正面回答。 “他要的錢不多,除了考慮到人質家庭的經濟狀況之外,也有不想驚動警方的原因在里面?!?/br> 看來天下綁匪的套路都是一樣,連高中生都能學個七八分像。 “此人知道自己在逃,除非是實在手頭拮據(jù),否則不會采取這種暴露身份的方式,所以他極有可能是被逼到絕路,背水一戰(zhàn)。 “這樣的情況下,人往往處于極端狀態(tài),會做出什么事誰也說不準?!?/br> 艾笑明白他的擔憂。 如果自己沒有報警,乖乖拿錢贖人,歹徒為了以絕后患,大概也是要動殺心的,以避免她事后再聯(lián)系警方,暴露行蹤。 林現(xiàn)看著她:“如果你害怕,我們可以派一名女警假扮你去交贖金。” “但前提是,綁匪不知道你的樣子——譚悅手機上有你的照片么?” 她并不清楚。 不過就算沒有,朋友圈深挖下去或許也能找到,畢竟她的動態(tài)掛半年。 艾笑垂眸合攏十指,像是在斟酌似的,十指緊貼又松開。 忽然答非所謂地開口:“會有警察保護我嗎?” 林現(xiàn)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語意不明:“我會保護你。” 艾笑對上他的視線,她不知道從那雙眼睛里看出了什么,居然極輕的牽了牽嘴角,“好,那我去?!?/br> 計劃是在會議上就研究好了的,一共兩套方案應對她的抉擇。 “綁匪在信息里提到‘我們’,說明他有同伙,據(jù)現(xiàn)有的資料來看,約莫是一到兩個?!?/br> 林現(xiàn)在a4紙上給她講明天的具體安排。 “這就有可能會出現(xiàn)一部分人前來和你交易,另一部分人留在現(xiàn)場看守人質的問題?!?/br> 艾笑若有所思地聽著,“不可以要求他們把人帶著一起來嗎?” “你可以這么要求,但他們同意了,也不一定會照做?!绷脂F(xiàn)畫了兩個圓圈,中間連起一條線,“因此為了萬無一失,我們會準備兩隊人,一隊跟著你去交易,另一隊等手機定位出來后,趕去現(xiàn)場救人?!?/br> 但手機定位的,只是手機所在的地方。 譚悅有沒有跟著手機走,誰也無法保證,如果一旦發(fā)定位之處沒有人質,那剩下前來取錢的綁匪就至關重要了。 “明天我的車會一直跟著你?!绷脂F(xiàn)把一副藍牙耳麥交給她,“不用擔心,我隨時都在,有什么事可以叫我?!?/br> 一切準備工作安排妥當。 市局出手很大方,直接給她取了一筆現(xiàn)金裝在袋子里,袋子看上去有點說不出的別致,也許連提繩都動過手腳。 諸事具備,現(xiàn)在就剩最關鍵的交易的地點和時間了。 艾笑深吸了口氣定定神,按照警方的吩咐給譚悅的微信發(fā)過去一條錢已籌齊的短信。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對方回話—— 明天早上六點,等消息。 * 何子謙待到八點時便被湯明媚的奪命連環(huán)call催走了,他留下話,說是明天會再來。 艾笑沒打算回家。 現(xiàn)在就算回去了,她也睡不著,離第二天的六點還有不到十個小時,她要在刑偵的接待室內,一直等至天亮。 辦公區(qū)的燈有一部分已經黑了。 艾笑漫無目的坐著地玩手機,也不曉得玩了多久,門口“哐哐”兩聲敲,她一轉頭,望見林現(xiàn)正站在那里,拎著一個紙袋子,一杯豆?jié){。 他把外套脫了,只穿一件白襯衫,袖子挽到了手肘,整個人瞬間變得清爽起來。 “餓不餓?你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 林現(xiàn)將打包的簡餐放在桌上,“我去樓下買了點包子和燒麥?!?/br> 艾笑往旁邊坐了坐,給他騰位置,一邊道謝一邊拆開包裝。 醬rou的香氣撲面而來,她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的餓了,抽了張紙巾去撿包子,有些新鮮的感慨:“你居然也會到這種蒼蠅小館買吃的?!?/br> 她咬了一口,“要是不說,我八成以為是你自己做的。” 林現(xiàn)聽出話里的打趣,于是不冷不淡地笑了笑,掰開一次性筷子,把包子饅頭替她夾到盤中。 “剛剛為什么不選擇讓我們派人去幫你交贖金呢?” 沉默之后,他突兀地問了這么一句話。 艾笑想了想:“你們去對救譚悅回來更有幫助嗎?” 林現(xiàn):“……也不是?!?/br> 她便顯得十分理所當然:“那不就行了?!?/br> 他忍不住說:“你不害怕嗎?” “我怕啊?!卑Σ挥尚Φ?,“肯定怕??墒钦l的命不是命呢?!?/br> 不給人惹麻煩,已經是她后半生對自己最大的標準了。 林現(xiàn)像是知道一樣,很識相地沒再深究地問下去。 因為不清楚她的口味,各種餡他都買了一點。 艾笑連著吃了幾個素的,就看見林現(xiàn)用他那雙筷子在一堆包子里扒拉,試毒似的將每一個都夾開一個小口,全神貫注地專研里面的餡。 很快,他皺眉得出結論:“醬rou都不怎么新鮮,還是不要吃了?!?/br> 艾笑剛啃下去一只rou包,還沒品出什么味兒,林現(xiàn)橫插一手,直接把她叼著的包子給摘了下來。 她張著空蕩蕩的嘴震驚道:“我已經咬過了,我還沒吃完啊。” 奪食是她平生一大恨。 林現(xiàn)將包子扔進了垃圾桶,“那不吃了,又不干凈?!?/br> “素的還行?!彼藕每曜樱塬I寶地說,“你吃這個,吃這個就好?!?/br> “……” 一點也不好!油水都沒有! 艾笑怨念地端起那盤被肢解得四分五裂的素餡包子,咸吃蘿卜淡cao心地同情起古時候的清宮皇帝來。 這一頓飯得吃得多糟心啊。 她夾起缺了口的白菜香菇包,吃的時候目光落在林現(xiàn)身上,他正在對余下的四只燒麥進行又一輪的質量檢測,認真的樣子挺像天橋下貼膜的。 艾笑看著看著便笑了,十分納悶:“林現(xiàn),你說念高中那會兒我對著你吃辣條的時候,你怎么沒抽死我呢?” 后者瞥了她一眼:“有想過,忍著的。” 她笑容頗為欠揍:“沒關系。” “我現(xiàn)在也還愛吃,下回有機會請你?!?/br> 林現(xiàn)并不接這個茬,輕輕揚眉將燒麥推了過去。 他用余光瞄到艾笑的表情,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氣,安慰地暗想:總算是笑了。 * 大概一半小時后,白琰匆匆忙忙趕到接待室。 她手里正在忙一個專題,接到艾笑的電話,開始加速趕工,一有空馬不蹄停地就過來了。 “你那債主怎么又出事兒?!?/br> 她崩潰地抓頭發(fā),“她一天到晚的瞎折騰,都不用讀書嗎?怎么考上三中的???” 艾笑這時已經吃過飯了,有力氣和白琰講述來龍去脈。 兩個人喝完了一壺秀芽,對著空杯子同時默契地嘆口氣。 艾笑:“所以我明天還得再請一天假,麻煩你替我跟老大說一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