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李九成病危
“大元帥自從退回城里,便一直昏迷不醒,我等該如何是好啊?!?/br> 自從昨日,毛承祿率軍在耿仲明的接應下退回城里,李九成的傷勢就一直嚴重,并且高燒不退,到昨夜,竟然沉睡不醒,這頓時叫城中諸將慌了手腳。 李九成之子李應元,更是急的三番五次想要殺出城去,為他父親報仇,可惜都被阻攔下來,此刻呆在房里,恨聲道,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難道咱們就一直在城里等死嗎?!” “你就不能安歇會嗎?沒瞧見郎中正在為大元帥療傷?若是出了岔子,你以為我等能有什么好處不曾?” 耿仲明也是火了,本就被明軍團團包圍,人心有些浮動,現(xiàn)在大帥又昏迷不醒,不能指揮全軍作戰(zhàn),他作為接替陳有時之后成為叛軍的第二號人物,如今便肩負起整個大軍存亡的重任,見李應元如此做派,心中就是不喜, 好在他在軍中還有幾分威嚴,當年在東江鎮(zhèn)也和李九成同列參將職務,這一聲呵斥,才叫李應元閉嘴,獨自在一邊生著悶氣不提。 “怎么樣,蘇師傅,大元帥的傷。” 耿仲明是信不過城里山東軍民出身的郎中,所以特意請來這位隨他們一道從遼東退守登萊的蘇郎中來瞧,現(xiàn)在見他稍微起身,頓時緊張的上來詢問, 蘇郎中稍微看了眼房里的諸將,然后嘆了口氣,“唉,請恕老朽無禮,大元帥所受創(chuàng)傷,皆炮子鐵釘所致。觀其傷口腐爛,似乎有污物沾染燒紅,然后才有此癥狀。但是登州城被圍,我取藥物也只能暫且維持大元帥的傷勢。若是這兩日大元帥仍舊不見醒轉(zhuǎn),那~” “那怎樣?你到是說??!” 在場所有人一聽這個話,頓時心涼了半截,要是李九成出了事,他們的前途怎么辦?但李應元更是焦急,那躺著的隨時可能死去的,是他的父親啊!于是上來就抓著蘇郎中的衣裳,奮力的吼道。 耿仲明更是頭大。他如今身為叛軍中地位最高的副帥,可是自家的能力自家知道,要是讓他守個后隊,吩咐一下步軍增援還成,可是統(tǒng)帥幾萬大軍與朝廷死戰(zhàn)并獲勝,他是決計沒有這個本事的,一切都得等著李九成出來拿主意,如果他死了,自己這些人恐怕也沒有出路了。 “蘇郎中,時至今日。咱們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官軍破了城,我等遼東出身的軍民??峙赂鱾€都難以幸免,有甚話,你就直說吧。” 蘇郎中本還有些念及大局,畢竟他接下來的話,很可能就會引起慌亂,但是見耿仲明這位大軍的副帥,都是這般說了,他也只能說道, “大元帥高燒不退。全身guntang,我只以去火藥物灌下。若是兩日之內(nèi),大元帥仍舊不見醒來。那便是永遠都醒不來了。” “什么?你這個庸醫(yī),若是救不回我爹,我便活剮了你?!?/br> 李應元頓時就激動了,一想到自家父親死去的結(jié)局,他便不能接受,一時心境不平,看著眼前一副無能無力的蘇郎中,竟然昏了頭腦,一把拿捏住他的衣領,奮力一揪,虎目瞪的圓滾滾的,似乎要吃人。 可惜蘇郎中只能苦笑著面對他,“你就當老朽學藝不精,無能無力吧,” 城中遼東軍民數(shù)萬,誰不是仰仗李九成對抗朝廷才能活命?如果有可能,蘇郎中寧愿拿自己的性命去換李九成的,這樣起碼自家的家眷還能保全,可是現(xiàn)在,一切希望都沒有了。 “罷了,應元,將蘇郎中帶下去,這等消息,不要外傳,免得影響軍心士氣。” 到這會了,耿仲明才強撐著身子吩咐一句,可是他的內(nèi)心底卻升起一股無力感,好半響,才一拳砸在床邊,恨聲道, “朝廷不給咱們活路,執(zhí)意要剿殺我等,大元帥如今病重不起,我一人,如何能擔得起幾萬弟兄的性命啊。” 毛承祿,毛承福,高成友,陳光福等一應將領盡皆到場,可是皆無人說話。 正猶豫間,有屋外來人報信,“稟大元帥,城外有打沈字旗號與尚字旗軍馬字從北邊來。” “什么?沈世魁和毛永喜到了?” 耿仲明騰地一下起身,心頭狂震,東江鎮(zhèn)這些人馬都算到齊了啊, 毛永喜,毛文龍義子(一說義孫,),如今東江鎮(zhèn)平遼副將尚可喜是也,當年孔有德為毛有功,他耿仲明,同為毛姓義子,可毛文龍被殺之后,先有副總兵張燾,而后有副總兵沈世魁,把持東江鎮(zhèn)兵馬, 若是如此,他們這些人,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切的一切,都怪朝廷枉視東江一系的訴求,派來東江系人馬之外的黃龍掌兵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如果說李九成和孔有德反明造反,是因為迫不得已,臨機一動的話,那耿仲明和陳有時反明,那就是理所應當?shù)牧恕?/br> 陳有時為旅順副將,當年駐守皮島時,同樣是毛文龍麾下義子,在毛文龍被殺之后,他在島上先和陳繼盛爭權(quán),那時節(jié),倒算是站在劉興治一伙的,等劉興治當上了副將之后,很多毛文龍留下來的舊部,都紛紛投靠,并一度占據(jù)了皮島東江鎮(zhèn)兵馬的絕對優(yōu)勢。 即使是沈世魁和陳繼盛當時聯(lián)手,都不一定是劉興治的對手,但是很快,朝廷的一系列動作,包括當時的關寧軍,也對東江鎮(zhèn)分走軍餉不滿,于是一起出手,坑害劉興治這伙人,不僅讓他的兄長在遼東戰(zhàn)死之后,一分撫恤不給,還多有排擠。 于是劉興治憤而舉兵反叛,一度趕走了沈世魁和陳繼盛,并殺死了一直排擠針對自己的東江鎮(zhèn)副將陳繼盛,獨占了皮島,但是很快他就被明廷擊敗,舉家被殺,耿仲明和陳有時在此后,一個逃至登萊被孫元化收復,繼續(xù)擔任參將, 而陳有時則居旅順,獨掌一協(xié)兵馬,從此不再涉足皮島,可是沈世魁就此崛起,與新任東江副總兵張燾爭權(quán),并且愈演愈烈,可是處于平衡考慮,又或許是被之前一系列東江鎮(zhèn)舊將叛亂搞怕了,朝廷派來了以往和東江兵馬毫無瓜葛的黃龍充任總兵官。 這樣,無論是嫁女給毛文龍的沈世魁,還是被調(diào)任登萊擔任總兵的張燾,都失去了染指東江鎮(zhèn)最高權(quán)力的機會,而在之后,黃龍這個外來人,一步一步的開始清理皮島的毛文龍舊將,并一度引發(fā)兵變,甚至連耿仲明這等逃到登萊的舊將都被波及。 崇禎四年十月,耿仲明兄弟耿仲裕,因私自販運海船走商,并且不服黃龍統(tǒng)帥,在被人發(fā)現(xiàn)之后,不知什么緣故,黃龍上書朝廷并告知登萊,凡統(tǒng)屬王廷臣,耿仲裕,李梅,王舜臣等,私自走私,而且膽大妄為,竟在事泄之后,兵圍總兵衙門,燒毀賬冊, 毀壞證據(jù),并且將扣押人員及物資全部搶走,故而在第二日,黃龍發(fā)兵捉拿,將耿仲明弟兄耿仲裕斬首示眾,還發(fā)函要求登萊總兵捉拿耿仲明等一起問罪,單單這個事情,就足以讓黃龍和耿仲明之前產(chǎn)生不共戴天之仇了。 所以當李九成和孔有德造反之后,耿仲明即刻下令在登州開城門為內(nèi)應,為的就是報了這口惡氣,但是這其中,沈世魁一直充當著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就知道天知道了。 “走,看看這兩個狗賊,一起來是為何?!?/br> 耿仲明在東江鎮(zhèn)有一名,為毛有杰,與尚可喜(毛永喜)和金恒聲(毛士恒)當年都是兄弟活著叔侄的關系,今日戰(zhàn)場見面,真是讓人吹噓不已啊。 毛承祿更是面帶憂色,當年他為東江副將時,舉兵抗餉,被貶時,尚可喜一言不發(fā),可著實傷透了他的心,這也是他一直跟隨孔有德和李九成的原因,因為這幫兄弟,才肯死命為他出力啊。 …… “恒聲,你的意思為如何?眼見這般多的弟兄,要走到絕路,我于心何忍啊。” 尚可喜絕非冷酷無情之輩,單說金恒聲此人,就決心為內(nèi)應,只等孔有德從背后殺到,就要起兵響應的,不得不說,朝廷為了迅速剿滅登州的叛軍,著實走了一步昏庸的棋子,那就是命東江鎮(zhèn)副總兵沈世魁帶兵八千渡海來援,這可能就是一舉葬送山東平叛大軍的昏棋。 “副將,我有一言在先,朝廷對我東江鎮(zhèn)百般不公,昔日圓嘟嘟,昨日周士蔭,今日黃龍等,皆豺狼是也,我料那沈世魁同樣如此,這年頭,談甚也是不該,若叫我去打城,休想!” 金恒聲咬牙說了一句,然后盯著尚可喜的眼睛足足半響沒有說話了。 尚可喜遙望城池一眼,也同樣搖了搖頭道,“何至于走到這一步啊,可是現(xiàn)在,副總兵沈世魁欺壓太甚,軍中足足三月餉銀未曾下?lián)?,我只怕鬧騰起來,周圍數(shù)萬大軍在側(cè),一個不好,咱們甚至連自己都要搭進去啊?!?/br> 怎么不是呢,朝廷調(diào)派東江鎮(zhèn)兵馬南下,為的就是在此讓他們和叛軍決裂,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