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侍奉張家五十載,全忠義在此時
“知府大人也在?那正巧了~!” 當(dāng)鄭建軍帶著一百多的親衛(wèi)到達大同巡撫衙門時,正好碰到一臉笑意準(zhǔn)備出門的大同知府魏叔貴,于是趕緊翻身下馬,將他攔住, “魏大人,城里的動靜有些不尋常,似乎朝廷的軍馬有異常的調(diào)動?!?/br> “什么?朝廷軍馬有異動?” 魏叔貴聞言一愣,怎的?他們還不死心? 鄭建軍見他似乎有些疑惑,于是趕緊說道,“今日都督得報北邊長城之外有蒙古韃子不斷侵入,劫掠我邊民財物,并抵近堡壘隘口窺視,似乎有大舉進犯的意圖,都督一早就帶著親衛(wèi)北上了,方才又有人來報,宣化鎮(zhèn)的明軍似乎有異動,而且還發(fā)現(xiàn)了跟隨在他們身邊的蒙古韃子的身影,這不得不讓我提防啊。” “城里的宣大總督衙門,可曾有異樣?” 魏叔貴這些年也算磨練出來了,但就是事到臨頭,給別人出主意,自己反而沒什么決斷,但好在,秦軍向來以駐軍的命令為先,他一介文官,只需分析各項消息,最終給拿出主意就行,無論決斷還是執(zhí)行,他都不需要理會。 “我正派人去探,不過,現(xiàn)在城里只有我一個營的兵馬,我怕勢單力孤,已經(jīng)調(diào)騎兵旅隨時準(zhǔn)備進城了。” 鄭建軍心里總有股莫名的慌張,怎么這么巧,剛剛才將第三營北調(diào),騎兵旅也分散在各處訓(xùn)練,突然一下局勢就有變化了,這里頭似乎透露著詭異。 “不忙,我方才替秦王已經(jīng)招攬了張廷拱張大人,如果城里有任何異動。他一定會及時通知咱們的,無論城里有什么異動,他都得及時控制城門,不然我大軍在外,片刻就能入城平叛,還請鄭總兵速速發(fā)兵控制四門及全城要道。不過秦王有令,不許動朝廷官員這條,有些難辦啊?!?/br> 魏叔貴現(xiàn)在也糊涂了,按說,西北和北面同時出現(xiàn)朝廷和蒙古韃子的軍隊,這本身就不正常,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除了針對大同鎮(zhèn),還能作甚? 可是能做主的虎翼軍都督鄭仁寶。卻在早上離城北上巡邊,也沒個拿主意的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們擔(dān)不起責(zé)任啊。 “誰說不是呢,既然張巡撫已經(jīng)投效秦王,那我也就不多呆了,我這就會駐軍衙門去指揮各軍,也請知府大人召集衙役等好生戒備。” 鄭建軍想了一會。既然張廷拱已經(jīng)是自己人了,那么他都也沒提這事。自己進去貿(mào)然詢問,只怕也是沒什么結(jié)果的,索性直接又帶著親兵往回趕,反正魏叔貴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事就算安定下來了。 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這盤踞在府前的親兵一退。就有從宣大總督衙門而來的家丁扣門,而且?guī)е芪臓N的親筆書信, “快,我乃宣大總督麾下,有急事找你家巡撫大人?!?/br> 張廷拱正送走了魏叔貴。并答應(yīng)在暗地里投效秦王的要求,這會正深思不定呢,突然一下有一人直闖進來,手持書信半跪在身前道, “總督大人親筆書信,請巡撫大人一觀?!?/br> “哦?不知熊制臺有何要務(wù)?” 張廷拱一瞧,心中莫名一突,莫非自己投效李璟的事,這么快就走漏消息了? 但也不敢怠慢,直接取了書信,又將人先行打發(fā)下去,然后才一觀書信,就這么一瞧,頓時給嚇懵了, “尚宰兄,兄為巡撫,吾為總督,皆朝廷治下同僚也……” “兄十年寒窗苦讀詩文,深受圣人所言,報效君恩,往昔金榜題名之時,吾皇君恩甚隆,朝廷未有半分對兄不妥之處,今日……” “李璟者,亂臣賊子也,霍亂朝綱,割據(jù)稱王,此大逆不道之人,兄念及祖宗顏面,凡二百載侍奉大明君王也,此忠義無雙,兄既然熟讀詩文,通曉忠義廉恥,安能侍奉賊人……” “此情此理,天公地道,吾以告知于兄,望勿要自誤,遺臭萬年,使子孫蒙羞,生不能侍君王,匡朝綱,福澤黎民,死不能留清白在人間,然且使祖宗在九泉之下蒙羞……” “故此,以相邀過府一敘,以真心待兄,望速來~!” 好一篇通情達理的勸解文章,可惜張廷拱看完之后,心里的思緒就更亂了,單憑這封書信,他就知道,熊文燦這是要和李璟攤牌了,搞不好,就要真刀明槍的上陣對抗,他想明面上侍奉朝廷,暗地里投靠李璟的想法,就此破滅。 二選一的難題,一方面是朝廷的大義和家族的存亡,一方面是現(xiàn)實的壓迫,朝廷的無力鎮(zhèn)壓,以至于李璟今日坐擁三十萬大軍,且占據(jù)著絕對的優(yōu)勢,朝廷在山東和河南接連陷入泥潭,國力被大量的消耗,才無法對抗李璟。 以書信中所言,所謂的河南大捷之后,哪怕騰出手來的河南豫兵,又能發(fā)揮什么作用呢?魏叔貴拉攏他時,言辭中透露出來的幾分消息,已經(jīng)叫他猜的滴水不漏,那就是在太原,秦軍十萬上下,在晉豫省界,數(shù)萬精銳已經(jīng)枕戈待旦,只等一聲令下,便要興師討伐。 這等大勢,朝廷安能不知道?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朝廷仍舊要先朝李璟下手,而且北邊的消息,真以為他是聾子?一點都不知道嗎?那些暗地里聯(lián)絡(luò)的商賈,早就為他帶來了些及時的消息,朝廷要借蒙古韃子的手,來收復(fù)大同和山西,爭取一舉打垮李璟。 可惜,張廷拱并不認(rèn)可這個行為,那就是,他為什么能當(dāng)上大同巡撫?還不是因為蒙古韃子鬧的?幾年前,插漢部林丹汗肆虐大同,幾乎打破了大同城,這等事,難道有人就忘記了? “不成,他今日攤牌,必定有所動作,聯(lián)系北面和西面的動靜,搞不好,今日邀我過去,就是想借我手頭的巡撫標(biāo)營,準(zhǔn)備控制大同鎮(zhèn)了!” 張廷拱在原地來回渡步,可就是下不定決心,“怎么辦?” 直接回絕熊文燦的信使,這肯定是不行的,這樣就徹底沒了退路,一旦事情有變,他在中間就肯定要坐蠟, “但是如果此去,熊文燦借機將我控制住,又該如何呢?” 張廷拱實在是拿不定主意了,可是門外,那信使催促的聲音又到了,“請巡撫大人速速動身?!?/br> “你這下人,憑的多嘴多舌,還不趕緊退下。” 正好,府里的管家忠心的上來呵斥了一句,將那信使直接趕走了事, “張管家,你且進來,老爺我有話要吩咐?!?/br> 既然想不出什么法子,那就去吧,只是后事要吩咐好,不然的話,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爺,有話您只管吩咐,小的聽著呢?!?/br> “你跟著我多少年了?” 張廷拱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都有些發(fā)皺紋了啊,這一晃,跟在自己身邊多少人了來著? “老爺,小的自從跟著您從福建老家上京趕考,到今日,已經(jīng)足足有三十二年了。” 這管家張云臺,取名諧音都是為了張廷拱服務(wù)一生,最是忠心耿耿,當(dāng)年從他的伴讀書童,一路到此,不知不覺,已經(jīng)三十多年了啊。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云臺,其實你的文才,做個知府都綽綽有余了,可惜這些年跟著老爺我,一直東奔西走的,也沒個定數(shù),委屈你啦~!” 張云臺不知道一向不多言的張廷拱為什么在今天這般多的感觸,但是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同安張家服務(wù)的,這頓時讓他不敢隨意接話了,“老爺,小的我,生的貧賤,若非張家收留,只怕早就餓死在荒野,這輩子,小的能跟在老爺身邊侍奉,就是一輩子的福份了?!?/br> 這話可一點也說的不假,這種自小被養(yǎng)著的書童,一輩子無論是成家立業(yè)也罷,一直跟著也好,那對主家一向是忠心耿耿,戲文里的那些個丑事,在這世上,終究是極少數(shù)的部分。 “老爺我今日,要做一件沒底的事,只怕此事兇險萬分,一個不好,便是尸首異處,我能將性命托付于你嗎?” 張廷拱已經(jīng)決定,去,必須得去,不去就是被朝廷當(dāng)做叛逆,遲早闔家遭災(zāi),但是去也并不等同說一定得將身家性命托付在朝廷手里,畢竟他真心不看好這些人能夠成事,坐擁三十萬大軍的李璟,遲早能取得天下,要是秋后算賬,他的子孫后代一個都逃不掉,何況他活著,朝廷就會有顧忌,并不敢沖自己的家人下手! “老爺,老奴五十載侍奉張家,這條命,早就是老爺?shù)牧耍埬f此等絕情的話,老爺若是不信,老奴就此了斷,以全忠義~!” 張云臺哪里見過這個陣仗,頓時慌亂的直接跪倒在地,兩行老淚頓時流了下來, “好,我今日以身家性命托付,老爺我馬上要去總督衙門,但是這些人,無一不要是逼我去死啊,你拿著我的撫臺大印,即刻帶家中親衛(wèi)去巡撫標(biāo)營坐鎮(zhèn),務(wù)必給我牢牢掌握住這支軍馬,無論誰來接手軍權(quán),都給我拿下!如果兩個時辰之后,我還未親自來巡撫標(biāo)營喚你,你就立即派人通知城里的秦軍,給他們示警,并派人前來總督衙門救我!” 張廷拱看著這忠心不似作偽的仆人,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