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那只小貓落在馳厭腳邊,它片刻前待在姜穗懷里還那么軟。 馳厭僵住了身子。 她問他段玲是不是不會傷害它,他當時說了什么。 他幾乎立刻回過頭看姜穗。 小少女低下頭,捏著手上的面粉,不看他了。 陳淑珺拉拉姜穗衣袖:“姜穗,你生氣了嗎?” 姜穗點點頭,小聲說:“騙子?!?/br> 作者有話要說: 穗穗:我生氣了,你這個騙子,混蛋,我信任你才給你,可你和段玲是一伙兒的! 厭(艱澀道):我…… 穗穗:不許和我說話!我真的生氣了= = 我們家穗穗生氣也可愛! 第20章 不壞 石椅旁的小白貓著實可憐, 陳淑珺面露不忍,想過去把它抱回來。 姜穗拉住了她, 陳淑珺面露不解,但基于對姜穗的信任, 沒有過去抱小貓。 同學們和老師譴責怪異的目光像針扎一樣, 這時候段玲也反應了過來, 面色難看地往外走了。她的手還被貓抓過,得趕緊回去處理傷口。 她一走,馳厭自然也得跟著走。 等他們離開了敬老院的大門,姜穗才對陳淑珺道:“我們?nèi)タ纯葱∝??!?/br> 陳淑珺連忙點頭, 一群女孩子圍了過去。 小貓情況不太好,叫也不會叫了, 有氣無力。 有個老教師說:“你們別動它, 老方年輕時候是獸醫(yī), 讓他給看看?!?/br> 拄著拐杖的老爺子過來看了看:“能不能救活看它的命?!?/br> 女孩子們都有些焦急難過。 老爺子說:“天色晚了,娃娃們快回去吧,不然你們家人要擔心。小貓我們會照顧?!?/br> 同學們應了,又結(jié)伴回家, 大多都在討論段玲砸貓的那一幕。 “我現(xiàn)在也信了段玲和林雯雯學姐打架的事,她真的好惡毒?!?/br> “小貓明明不是她的, 我看見她抱了過去掐它尾巴, 小貓才咬她的?!?/br> “她不會心理變態(tài)了吧……” 陳淑珺問:“姜穗,剛剛你為什么不讓我去看小貓啊?!?/br> 姜穗說:“段玲還在那里,她性格很強勢, 如果你過去,她會重新把貓搶回去,小貓可能真的就活不成了?!?/br> 而且傷得重的時候,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不能輕易搬動。 陳淑珺聽了,一陣后怕。她仔細想了想確實是這么一回事,越自卑的人越害怕失去,生怕自己不如別人。如果當時過去了,段玲帶走它也不會讓陳淑珺碰的。 “那你真的生馳厭的氣了嗎?” 姜穗邁著小短腿跟在同學身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陳淑珺糊涂了:“到底生沒生氣啊?” 姜穗慢吞吞說:“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生氣,反應過來又不生氣了?!?/br> 陳淑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姜穗,你好可愛?!?/br> 姜穗嘆了口氣,她說的實話,陳淑珺卻當她在講笑話。她下意識是生氣的,所以控制不住這具身體的本能說他是騙子。然而現(xiàn)在她明白,是她在期待馳厭給她友好的態(tài)度。 她給馳厭送水,用零花錢給他買手套,把小斑鳩養(yǎng)得白白胖胖,還送他去醫(yī)院…… 人付出得越多,下意識就想要索取回報,姜穗不是什么圣母,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她當時有些委屈,可是隨后明白過來,她做這一切,馳厭并不知道,她也并不想他知道,所以馳厭為了討好段玲欺騙她,也是對他而言利益最大的事情。 但愿他永遠這樣,心冷、身軀似鐵,去擁抱他的錦繡富貴。 只要他還是那個令她敬佩過的馳厭先生,他也應當如此。 = 段家宅子。 段玲打了針以后心情不怎么好,蒙頭睡覺了。 老張搓搓手:“馳厭啊,要不我們?nèi)グ讯瘟嵝〗闳拥哪侵回垞旎貋眇B(yǎng)著?” 馳厭搖了搖頭,少年神色淡淡,誰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其實老張也不是多愛貓的人,他只是覺得今天那一摔著實有些狠辣了,那貓估計都沒斷奶,段玲非要搶過來,搶過來又不好好對待,這種態(tài)度看得人挺心寒的。 馳厭平靜地說:“沒時間養(yǎng),小姐發(fā)現(xiàn)會生氣。” 老張?zhí)ь^瞧了眼馳厭,覺得他有些涼薄。 馳厭沒再說什么,騎著車回家了。 當天晚上,段玲睡得迷迷糊糊,被貓凄慘的叫聲驚醒。她狐疑地聽了聽,貓叫聲又不見了。她好不容易壓下狂亂的心跳睡著,結(jié)果微弱可怖的叫聲又在她的周圍響起,段玲被嚇得尖叫,反復幾次,她覺也不敢睡了。 星期一馳厭去接段玲。 她口罩都沒戴,赤著腳沖段天海在尖叫:“我都說了不是幻覺,真的有貓叫聲,我一整晚沒睡著!爸爸你竟然不相信我!” 段天海知道女兒是個什么脾氣,雖然翻遍了宅子也找不到貓,他仍然連忙道:“爸爸信你,今天在家休息吧,就不去讀書了。我讓琴姐陪著你?!?/br> 馳厭低眉站在一旁。 等段天海走了,段玲才捂住臉,她眼睛里帶著淚花:“我也不想的,我沒想把它摔在石凳上……”她想起什么似的,“張叔,馳厭,你們相信我嗎?” 張叔低下頭,剛要支支吾吾說相信。馳厭上前,平靜地道:“我們當然相信你,段玲小姐,你不是故意的?!?/br> 段玲眼睛里的淚水終于掉了下來,她手忙腳亂套上口罩,抱著膝蓋一言不發(fā)。 段玲今天不用去上課,馳厭自然也不能上課。 張叔走出宅子,小聲說:“她總是這樣,每次犯了錯就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這次得了教訓活該,看她以后還敢不敢!” 馳厭:“謹言慎行?!?/br> 張叔反應過來,連忙閉了嘴巴。 等張叔走了,馳厭繞到花園后面,打掃衛(wèi)生的鄭阿姨驚慌地看了眼他。 馳厭點點頭說:“謝謝?!?/br> 鄭阿姨臉色蒼白:“我只幫你這一次,小姐要是知道我在她柜子里放了錄音機,我就完蛋了?!?/br> 馳厭平靜地說:“她不會發(fā)現(xiàn)?!?/br> 鄭阿姨:“那我之前偷偷拿宅子里項鏈的事……” 馳厭道:“我不會說出去,你現(xiàn)在也有了我的把柄不是么?!?/br> 鄭阿姨這才松了口氣,在段家做事是肥差,她總能避開監(jiān)控撈點油水,她可不希望被開除。 馳厭離開段家,徒步去敬老院,遠遠看了眼那只貓。小貓似乎好了很多,搖搖晃晃想要站起來。 幾個老人見他來,輕輕哼了一聲,絲毫沒有掩飾對他的厭惡。 馳厭鞠了個躬,走了。 那天夸姜穗好看的老太太姓崔,她好笑道:“你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跟個小少年計較什么勁,也不是他的錯?!?/br> 老獸醫(yī)用力敲了敲拐杖:“看他那樣子,有半點骨氣和自己的想法嗎?” 崔老太太說:“就你有骨氣!骨氣是不知饑冷的人多余出來的,這種東西不能吃又不能暖的,他要來做什么?你以為他這種本來該驕傲要強的年紀,要是沒個難處,樂意被人驅(qū)使啊!” 老獸醫(yī)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馳厭走到長青路19號時,中午放學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 他在街道對面站了一會兒,邁步朝對面過去。 五月,“朝露舞蹈班”幾個大字在陽光下微微閃耀,行道樹被夏風吹著,翠綠的葉片微微擺動。 他抬眼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鏡子前的小姑娘。 女孩子們嘻嘻哈哈的打趣她:“穗穗,你這樣不對,腿要再抬高一點點?!?/br> “還是不對……哈哈哈穗穗,你站穩(wěn)站穩(wěn)?!?/br> 小少女在壓腿,舞蹈鞋搭在桿上,纖細的腿筆直,粉色的鞋尖兒也繃緊了。 然而她身體東倒西歪,晃來晃去,幾個姑娘笑得直拍大腿。 姜穗臉憋得通紅,說:“別笑了,我要倒了?!?/br> 女孩子們幫她把柔軟的腿拿下來。 最大的女孩子陳玉約莫十五六歲,她嗔怪地說:“老師說不許你們幫她了,她現(xiàn)在走路還摔,就是你們幾個慣的,都快兩年了,今天必須學會控制平衡?!?/br> 大家頓時不敢嘻嘻哈哈了。 陳玉指了指小梯子:“穗穗,爬上去,然后從一截截的平衡木下來。用大腦支配思維,一定要跟上肢體的節(jié)奏?!彼只⒅槍ζ渌⒆诱f,“誰也不許幫她,都去樓上練習!” 女孩子們憐憫地摸摸姜穗頭,紛紛上樓去了。 姜穗手腳并用從梯子爬上去。 陳玉撤去寬梯子,指了指一旁三指寬的“間隔平衡木”,她說:“從那里下來。” 姜穗小臉都快綠了。 她腳下離地面約莫兩米高,三指平衡木細細的,陳玉把防摔的厚墊子撤掉,當真是逼著她在今天掌握好平衡了。 這種難度并不高,對于樓上其他學跳舞的女孩子來說,幾步就輕盈下來了,但是對姜穗來說難度很大。而且陳玉年紀太小,是個火爆性子,思慮不周全,這樣撤去墊子很容易出事。陳玉也是看得焦急,恨不得下一刻姜穗就和其他女孩子一樣,輕盈得像只小蝴蝶。 “可我……” 陳玉一溜煙跑上了樓,留下姜穗在原地,小心翼翼觀望平衡木。 不行,她知道,肯定會摔的。有防摔墊子還好,掉下去也不痛,可是現(xiàn)在陳玉揠苗助長,讓她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