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姜穗便不和他說話了。 馳一銘也不在意,吹了個口哨:“我雖然離得遠(yuǎn),可是你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家產(chǎn)?你們真以為我那么在意那些家產(chǎn)?確實有人幫我,那個岳三的女人,叫什么來著,她起先不同意,但我一說可以帶她去s市,不會讓她出事,她就心動了?!?/br> 馳一銘把姜穗帶到了一座五層小樓的樓頂。 “坐。”他拍拍身邊的位子,雙腳懸空坐在天臺上,“一會兒有好戲看。” 小樓下面是整齊的柏油路,一輛紅色的跑車安安靜靜停在不遠(yuǎn)處。 姜穗被他按著坐下,同樣雙腿懸在空中。 小樓欄桿很低,特別容易摔下去。她握住欄桿,馳一銘匕首沒有移開。 姜穗保持著安靜,沒有和他說話。 馳一銘見她沉靜的模樣,嗤笑了一聲:“你倒是鎮(zhèn)定,不理我就算了。” “我是不是一直沒有給你說過,我媽是為了給馳厭買蛋糕被車撞死的?”少年笑著,眼里卻十分冷,“司機跑了,她身上還有來回碾壓的痕跡。你們都說我性格古怪,可如果不是馳厭,我應(yīng)該也會幸福長大。畢竟我媽那蠢女人又善良又樂觀,她還一直教我要做個好人?!?/br> 姜穗皺眉。 “做好人?”馳一銘譏笑,“她做了好人,結(jié)果那個下場,被人騙懷孕,還被車撞死?!?/br> 姜穗說:“你太偏激了?!?/br> “噓。”馳一銘說,“我不想聽,我只想看看,這些事在馳厭心中究竟算什么。我從前問他,有沒有喜歡的東西,他說沒有,他這個人,從小到大都這樣??床怀鼍烤乖诤跏裁矗菜坪鯖]有愧疚感?!?/br> 他們說這話,馳厭和水陽他們開車過來了,身后還跟著一大群人。 馳厭下車,抬眸與馳一銘對望。 馳厭聲音又冷又沉:“有什么事沖我來,你嚇?biāo)鍪裁???/br> 馳一銘笑笑:“穗穗看上去可不怎么怕,對吧穗穗?” 姜穗抿唇,沖馳厭搖頭。 馳一銘說:“哥,我們來做個游戲吧??吹侥沁吥禽v紅色的車沒,要么我的人開車從你身上碾過去,要么我把穗穗從上面推下去。唔,你如果能抱住她,我就祝福你們新婚快樂。這里是五樓,我到底舍不得她,給她留了一線生機?!蹦阍趺催x? 四月春風(fēng),卻莫名透著些微冷。 水陽皺眉,拉住馳厭胳膊:“boss!” 戴有為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恨恨看著馳一銘:“你他媽瘋了嗎?有遺產(chǎn)不繼承,跑回來發(fā)瘋!” 馳一銘噗嗤一笑,仿佛戴有為說了多好笑的笑話:“你說是就是,哥,選吧。”他作勢要推姜穗。 很難選嗎?馳厭低眸笑了笑,站上泊油路中間。 “厭哥!” 馳厭淡淡說:“馳一銘,算我拜托你,捂住她眼睛?!?/br> 第83章 溫柔 馳一銘笑著說:“好啊。” 他伸手要捂住姜穗眼睛:“血腥場面,別看哦?!?/br> 姜穗格開他的手。 “馳厭?!苯氤雎暫暗馈?/br> 馳厭轉(zhuǎn)頭看她, 姜穗不管抵著自己那把匕首, 站了起來。 馳一銘十分意外, 挑了挑眉。 姜穗偏頭看馳厭, 問他:“我今天好看嗎?” 她站在四月的春風(fēng)里, 風(fēng)吹起白色的婚紗, 脖子上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珍珠。離這么遠(yuǎn), 他都能看清,美極了。 真是世上最好看、最讓人心軟的姑娘。 馳厭嗓音微澀:“好看?!?/br> 她便笑了,仿佛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夸獎。 “能嫁給你,我真高興。你可能不知道, 重新遇見你一次, 我覺得多么幸運?!?/br> 姜穗問:“你愛我嗎馳厭?” 馳厭默了默,他目光余光看見, 紅色車子已經(jīng)啟動了, 緩緩向他開過來。馳厭冷冷吐出兩個字:“不愛?!?/br> 姜穗說:“大騙子。” 馳厭始終沉默著,紅色跑車加速了, 似乎都能聽見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 水陽說:“boss!你瘋了嗎?躲開??!” 戴有為甚至想要沖過去拉他。 馳厭始終沒有動。 “馳厭啊。”姜穗眸光溫和,泛著淚光輕聲說, “我能為你做的不多, 但是你原諒我?!?/br> 下一刻,姜穗一腳踏空, 從天臺上跳下去。 馳厭轉(zhuǎn)頭,看見這一幕, 肝膽俱裂,他從公路中央瘋了似的往這邊跑:“穗穗!” 這簡直是在凌虐撕裂他的心。 姜穗感受到瞬間失重,然后胳膊被人死死拽住。 馳一銘額角迸出青筋,雙手發(fā)抖拉住她。因為用力,他面目猙獰,眼里清晰映出姜穗的模樣。 馳厭雙眼赤紅,幾乎是吼道:“馳一銘你別放手,我求求你別放手!我求求你……求你……” 馳厭沖進(jìn)小樓,往五樓上跑。 水陽和戴有為愣了一下,也連忙跟著跑上去救人。 這樣大的重力,馳一銘小半個身子也露在了外面。姜穗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汗水從他臉頰滴下來。 姜穗說:“再不放手你也會死。”她知道馳厭他們來不及。 馳一銘死死看著她,眼里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光。 馳一銘幾乎從喉嚨里擠出這句話:“那、就、一、起?!?/br> 姜穗笑了一下:“誰要和你一起?!?/br> 她扯開他的手,放任自己墜落。 馳一銘目光碎裂,手僵在空中,表情似哭似笑。 三樓的馳厭猛地頓住步子。 四月的風(fēng)安靜下來,才上二樓的水陽和戴有為也愣住了。戴有為抹了把臉,發(fā)現(xiàn)手指上全是淚水。 = 2009年夏天。 風(fēng)吹動窗簾,窗前白色梔子花淺淺的香氣飄進(jìn)了房間。 房子外面盛放著大片的玫瑰花,風(fēng)輕輕吹動床上少女的額發(fā)。 姜雪走進(jìn)來,憐惜地摸了摸床上姑娘的臉頰。 她睡得太久,臉色蒼白,交疊放在腹部的手指似乎單薄得都能看見淺色的血管。她長睫安靜垂下來,像兩只毫無生機的蝶。 “穗穗,馳厭今天會晚些回來,他不放心你,就讓我來看看你?!?/br> 姜雪忍不住和她說說話:“你睡太久了,二伯很難過,頭發(fā)都白了好多。你的同學(xué)們今年都畢業(yè)了,那個叫陳淑珺的小姑娘,找了很不錯的工作呢,還和她男朋友訂婚了,大家都希望你早點醒過來?!?/br> 姜雪頓了頓:“當(dāng)然,最難過的,還是馳厭先生。” 床上少女安安靜靜,仿佛聽得認(rèn)真。 “他又做慈善去了,08年那場地震,他捐了很多物資,幫助災(zāi)區(qū)重建家園。這幾年,他出資建立了很多希望小學(xué),還有條件最好的孤兒院。我們都知道,他做那么多,快要瘋魔,只是希望你醒過來??伤届o極了,越來越沉默,大家現(xiàn)在都有些怕他?!?/br> “一年多了,你要是能睜開眼睛,就能看見窗前盛放的玫瑰。馳厭每天都為你種一株,不知不覺,都成了一片花圃了?!?/br> “你明明那么喜歡他,為什么都不心疼心疼他呢?” 姜雪說了許多,可是姜穗依舊安安靜靜,連睫毛都不曾顫動。 姜雪嘆了口氣,又守了她好一會兒,小心給姜穗用棉簽潤了潤唇,這才走下樓。 門外站著水陽,水陽說:“姜雪小姐?!?/br> 姜雪點點頭。 水陽沒問姜穗醒沒醒,大家都期待太久,現(xiàn)在甚至覺得那個睡美人再也不會醒過來,大家往往不會說這個話題刺激馳厭。 姜穗當(dāng)初掉在綠化帶中,險險撿回一條命。 夕陽快要落下,天邊一片瑰麗。 他們身處的小別墅溫馨極了,本來是當(dāng)時馳厭準(zhǔn)備的新房,現(xiàn)在戒備森嚴(yán),如果沒有允許,誰都進(jìn)不去。 水陽看了眼手表:“boss說他晚上九點前盡快趕回來,麻煩您再陪陪她。” 姜雪說:“沒事的,穗穗是我meimei,照顧她應(yīng)該的?!?/br> 水陽沖她一笑:“那你先吃晚飯吧?!?/br> 姜雪應(yīng)了一聲,水陽讓廚師把飯送過來。 天色漸暗,晚風(fēng)習(xí)習(xí)。房子亮著燈,映得內(nèi)廳一片透亮,姜雪在露天餐桌吃了飯,準(zhǔn)備再上樓看看meimei,這時候快八點了。 水陽坐下面耐心等著,如今作為公司一把手,按理他不應(yīng)該在這里,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馳厭心里關(guān)了一頭恐懼的猛獸,什么對馳厭來說都不及姜穗的安全重要。 這個頂天立地的大人物,在姜穗身上變得草木皆兵。 姜雪才站起來,聽見樓上一陣叮鈴響,像是二樓有人摔碎了什么。 水陽一驚,汗毛都快炸起來了。 臥槽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算一只鳥兒飛進(jìn)去他都要完蛋。 姜雪也很緊張,兩個人連忙往房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