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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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半仙得到了夸贊,卻并不高興,而是憂心忡忡地說道:“我也就是這雙招子比較醒目而已,平事的本領(lǐng),還得您來?!?/br> 魯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不接話。 小木匠跟在眾人身后往回走,他邊走,邊往后看,卻再也沒有瞧見那個紅夾襖子的小女孩兒。 回到了劉宅堂屋,眾人重新落座,劉老爺詢問魯大,這回魯大沒有再作隱瞞,而是開口說道:“此事的確是有人在背地里動了手腳,壞了鬼宅風(fēng)水,所以才會詭事不斷,麻煩連連。至于小少爺?shù)牟∏?,也是積了陰穢而致,若是能夠破局,病癥自然消解。” 劉老爺問道:“此事如何破局?” 魯大沉吟,卻不答話。 劉老爺抬手,早有準備的老管家立刻奉上一個托盤來,上面用紅紙包裹了兩個紙筒,這一筒便是五十大洋——要知曉,這時節(jié),一個私塾老師的月錢也就十塊大洋,一百塊大洋,那可是一大筆的錢。 而劉老爺卻表示:“這一份,是請魯師傅你過來的禮金,后面倘若是能將事情平了,另有重謝。” 面對著這般大方的東家,魯大也沒有再作推辭,揮手,讓小木匠將酬金接下,然后說道:“此事有三種解法,一種是去請位佛法高深的法師過來,于此地擺下法壇念經(jīng),凈化穢氣;第二種則是去請一張符箓大能繪制的安家符,鎮(zhèn)宅之用;而第三種,則是我留下來,想辦法將藏于此地的厭媒取出,將這煞局給破除了去?!?/br> 劉老爺問:“這三種辦法,何優(yōu)何劣?” 魯大說道:“第一種和第二種,只要找對人,基本上就能夠立竿見影,藥到病除?!?/br> “第三種呢?” “第三種,比較麻煩,需要等待,而且不一定能夠找得出來?!?/br> “為何?” “在這兒種下厭術(shù)之人,手段高明,故布疑陣,我也沒有信心能夠手到擒來。” 聽到這話兒,劉老爺有些猶豫,不由得望向了旁邊的吳半仙,而吳半仙則賠著笑說道:“說到高明的法師,這附近,莫過于潭州的洪山寺,主持和寺內(nèi)的幾個大師,都有大本事,不過現(xiàn)如今時代不太平,大師們都不肯下山,找也白找;論到符法,當屬句容茅山,但太過于遙遠,而且這東西還講究一個機緣,十分難得。而且此事,有果必有因,若不能將事情給徹查清楚,今朝事了,明日復(fù)起,如何能折騰過來?還請魯師傅您多費力,幫人幫到底才是……” 聽到吳半仙這般分析,那劉老爺這才曉得其中門道,趕忙拜托面前這個拿著煙鍋子的老頭兒。 魯大得了委托,點頭說道:“在我們行當里,這厭媒就是寄托施術(shù)者怨念、破壞風(fēng)水布局的載體,千奇百怪,每一種都有說法和來歷,十分復(fù)雜,又不知埋于何處,何人所為,所以若是想讓我來處理,在此期間,諸般事情,都得聽我指揮。” 劉老爺說那是自然。 魯大沒有再多說什么,告訴眾人:‘此事白天無法查詢,夜里再說?!?/br> 堂下早已準備宴席,劉老爺便請魯大與吳半仙入席,而那小木匠沒有師父吩咐,卻不敢入座,好在管家兒子大勇陪著,帶著他來到了偏院,在那銀杏樹下的石凳子里,給他準備了吃食。 不說三道坎鎮(zhèn),就算是整個乾城縣,劉家都算大戶,特別是劉家大公子發(fā)達之后,更是如此,所以伙食自然不差,雖然沒有吃酒席那般豐盛,但桌上擺著一碟油汪汪的紅燒rou,一碗燒辣椒,一碟厚厚的肥臘rou,一盤水腌咸菜,再加上一碗壘得冒尖兒的海碗米飯,著實讓小木匠的口水,不由自主地就分泌出來。 香。 真香。 四處漂泊的日子苦,別說這等油水,就連一日兩餐都未必能保證,饑一頓飽一頓的沒個數(shù),而小木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最需要糧食打底,更是如此。 小木匠毫不客氣,抱著那大大的海碗,先扒了幾口香噴噴的白米飯,有點兒噎了,方才將那一大塊的紅燒rou放在嘴里去。 紅燒rou悶得爛熟,肥的多,瘦的少,舌頭一抿,哎喲我的哥,那油脂在唇間和味蕾上瞬間爆炸,讓小木匠的心中,一瞬間涌起了強烈的滿足感。 沒有任何停頓,小木匠那叫一個風(fēng)卷殘云,將桌上的飯菜全部吃完,還將碟子上的油脂舔了干凈。 就在他意猶未盡的時候,旁邊傳來“噗嗤”的一聲輕笑。 小木匠轉(zhuǎn)頭,瞧見一個穿著藍褂衫的少女,那女孩扎著一根又長又粗的辮子,認真地打量著他,而被小木匠盯著,她也不像尋常的女孩一樣害羞,而是一臉好奇地問道:“好吃么?” 小木匠點頭,說好吃,當然好吃。 少女指著前廳說道:“那里的宴席更好吃,還有酒呢,你師父干嘛不讓你上席?” 小木匠說:“我?guī)煾刚f我命薄,得賤養(yǎng),狗rou上不了席面?!?/br> “你屬狗?” “是?!?/br> “聽他們說,你們是過來捉鬼的?” “捉鬼?不是,這世界上哪里有鬼?。课?guī)煾缚傉f,人心比鬼怪更可怕,你們這兒被人動了手腳,我們過來,是破邪的?!?/br> “破邪?你會么?” “我會一點,但主要都是我?guī)煾竵砼軈柡Φ?,幫人平過的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br> “這么厲害?” “對呀?!?/br> “你吹牛吧?” 聽到少女懷疑的話語,小木匠有點兒生氣了,扭頭不看她:“你不信就算了。” 少女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小木匠舔了舔嘴角的油水,還有點餓,不過卻沒有敢亂動,就坐在院子里,等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那管家兒子大勇找了過來:“你師父喝多了酒,到處找你呢?!?/br> 小木匠趕忙站起來,問道:“他在哪?” “在客房?!?/br> 小木匠跟著大勇到了客房,他師父魯大早已經(jīng)躺在木床上睡了去,大勇告訴他,說他師父吃酒的時候說了,晚上十二點去工地,處理這事兒。 大勇離開之后,小木匠看師父一眼,幫他蓋上被子,然后從巨大的木箱子里,掏出了一個木制工具盒來。 他在里面挑了一把鋒利的刻刀,又摸出了一塊跟嬰兒手臂般大小的黃楊木來,坐在客房的門口,開始一刀一刀地刻起木頭來。 這木雕的手藝是從他師父那兒學(xué)來的,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有著同齡人更加平穩(wěn)的心,而且天賦很高,故而比較擅長。 沒雕一會兒,那個穿著藍褂衫的少女又出現(xiàn)在了附近。 她看著他,也不說話。 小木匠似乎瞧見她了,也不搭理,兩人就這般一坐一站著,許久之后,小木匠手中的木頭漸漸有了模樣,卻是一個胖小孩的輪廓,那少女方才開口說道:“沒想到你還有這門手藝?” 小木匠沒回話,她又說道:“這東西做好了,送給我吧?” 小木匠依舊沒說話,少女終于惱怒了,她怒氣沖沖地說道:“你不給我,我就叫我爹把你們趕走?!?/br> 小木匠這才抬頭,問道:“你爹是誰?” 少女說道:“我爹就是請你們來的劉老爺。” 小木匠說:“我只聽說劉老爺有三個兒子,可沒聽說他有女兒?!?/br> 少女說:“他不說,不代表沒有?!?/br> 小木匠盯了她一眼,緩緩說道:“既然是主家的女兒,我多句嘴——你三十日之內(nèi),必有血光之災(zāi)?!?/br> 第三章 夜半三更尋厭媒 “呸!” 少女氣沖沖地又走了,而小木匠卻不以為意,將注意力又落到了手中的木雕上來——他起初的時候,下刀比較快,幾乎不假思索,然而等到輪廓出來了,卻越來越慢,有的時候,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動一下,仿佛在沉思入定。 一直到天擦黑了,里屋有了動靜,小木匠方才停下動作,然后進了屋。 魯大從沉睡中醒來,宿醉未醒,腦殼昏昏沉沉,坐在床邊。 他雙手扶著床沿,看著黑暗中的徒弟,然后問道:“什么時候了?” 小木匠回答:“戌時?!?/br> 魯大用手揉了揉太陽xue,開口說道:“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小木匠說:“劉家因為換地的事情處置不當,遭人怨恨,所以請了旁門行家,給種了手段。這件事情可小可大,主要還是要看請了哪路旁門,而且這件事情的源頭不處理,怨恨不消,就算是我們找出了厭媒破去,此事消解,等我們一離開,人家又弄一次,也是防不住的?!?/br> 魯大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你說如何破?” 小木匠說道:“破解之法,您已經(jīng)跟對方說清楚了,單說我們這一種,其實也不復(fù)雜,兩頭并進,一邊讓劉家與換地的人家溝通,做好安撫,讓他們沒了怨恨,而我們這邊將厭媒一除,就算是水到渠成了?!?/br> 魯大笑著說道:“就不可能是敲詐勒索,或者報仇雪恨、別有用心么?” 小木匠說倘若真是要報仇雪恨的話,那小公子只怕早就死了。 魯大聽了,很滿意地點頭,然后說道:“魯班厭勝之術(shù),不過是旁門左道,甚至都不入流,而且術(shù)法過邪,易遭天妒,命運多舛,咱們雖然學(xué)的是’勝‘,是祝福之法,但終非正途,而且你命太薄,處理事情能夠委婉圓滿,方才是正道。你現(xiàn)在的看法,比往日要聰慧許多,還記得師父跟你說過的那句話么?” 小木匠恭聲說道:“記得,’難得糊涂‘?!?/br> 魯大點頭,說道:“樹大招風(fēng),滿招損,謙受益,便是如此?!?/br> 小木匠點頭,說曉得。 師徒二人對話結(jié)束,出了屋子,門外的大勇早就等待,見有動靜,立刻叫廚房送來吃食,這伙食不比中午簡單,小木匠大快朵頤一番,魯大中午喝多了酒,胃口一般,淺嘗輒止,然后舔了舔嘴唇,只覺得有菜無酒,著實遺憾。 用過餐,在大勇的帶領(lǐng)下,兩人來到前廳,又見到了劉老爺。 劉老爺年紀大了,精力下降,沒辦法跟著去處理,與師徒兩人聊了幾句,便讓吳半仙和管家兒子大勇陪著,自己離開了。 吳半仙陪著魯大說話,詢問是否要去工地,魯大揉著疼痛的腦殼,說不用,得等。 得等子時,夜半時分,陰氣凝聚,線索方顯現(xiàn)出來。 兩人聊著,小木匠在廳外等候。 吳半仙瞧他年紀不大,性子卻比少年人要沉穩(wěn)許多,忍不住又作夸贊,魯大卻說道:“他就是個榆木疙瘩而已,這等憨貨,一繼承不了衣缽,二擔(dān)不得半點責(zé)任,倘若不是早年間流落街頭,差點兒餓死,看著太可憐了,我都不愿意帶著?!?/br> 他又多說了幾句,滿是瞧不起小木匠的意思,吳半仙知曉魯大可能不太喜歡這個小徒弟,所以也沒有多言。 月上中天,魯大、小木匠、吳半仙和管家兒子大勇,以及兩個劉老爺家的仆人一同出了門。 眾人過長街,來到了新宅工地,這兒入夜,黑漆漆的,就門口臨時搭起的棚子里有洋油燈的火光,里面有兩人看守。 這兩人都是劉家的家生子,忠心耿耿,就算是知曉這兒邪性,也只有硬著頭皮守著。 這事兒擱了別人,估計早就不干了。 進了工地,魯大命小木匠從背上的大木箱中,掏出了三根大紅蠟燭來,在宅子的風(fēng)水聚匯之處安插,隨后點燃。 小木匠退下,那吳半仙問道:“這是三才陣?” 魯大點頭:“然也。陰晦之地,氣息幽冥,子時是一日陰氣最盛的起始,直至寅時結(jié)束,厭媒藏匿很深,線索分散,微弱不可覺,唯有這時,再配上特制的蠟燭,望其色,觀其形,勾引天地,凝望浮光,最終找出厭媒來,作法消解……” 說到此處,他回頭過來,對那大勇說道:“我這蠟燭也頗費工夫,是用那入丹砂、燈芯草、木通、瞿麥、車前子浸潤牛油,揉搓成繩,又用那閹割的水牛油膏所制,取材苛刻,煉制不易,方才能夠有此等效果?!?/br> 大勇點頭,說辛苦。 如此一番說完,魯大不再解釋,而是認真地打量著那呈三角擺放的紅燭,瞧那燭火隨風(fēng)跳躍,時而亮,時而閃,雙眸也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良久之后,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了小木匠。 小木匠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