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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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位民團官長的承諾,劉知義一開始還是挺激動的,畢竟昨天經(jīng)歷了家破人亡的大變故,使得他心中滿懷仇恨,恨不得跟著民團一起上山,去把那幫挨千刀的土匪都給宰了。 然而后面聊了一會兒,他卻突然有些臉色發(fā)白起來。 吳團長問他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劉知義回答,說可能是回想起昨夜之時的慘狀,心中越發(fā)難受。 當(dāng)問起他接下來打算的時候,劉知義說這兒是待不下去了,準(zhǔn)備去省城,投靠兄長。 那吳團長無比熱心,說現(xiàn)如今世道不太平,若是他和小芽姑娘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到時候他可沒辦法跟劉家的大少爺交代。 所以他提出派兩個兵,一路護送過去。 按理說這樣的安排還算妥當(dāng),劉知義應(yīng)該會一口應(yīng)下,卻不曾想這二少爺卻顯得很是深明大義,說自己這事兒,可不敢勞煩公家,要不然回頭給他大哥知道了,一定會責(zé)怪他的…… 吳團長極力相幫,但劉知義卻不斷拒絕,顯得十分堅決。 那官長有些無奈,只有嘆了一口氣,說道:“素聞知仁老弟廉潔奉公,沒想到果真如此?!?/br> 他不再堅持,又與劉知義聊了兩句之后,便去找那胡保長,以及林一民警察。 等這些人都離去了,屈孟虎問劉知義:“現(xiàn)在到處都有些亂,路途劫道的土匪很多,倘若是有人護送的話,那是很不錯的,你為什么要拒絕呢?” 他知曉劉知義的性格,瞧見他拒絕得這般堅決,肯定是有緣由的。 而且絕對不是他推脫的那個理由。 眾人散盡,這兒只有小木匠、屈孟虎和劉知義三人,被問及此事,劉知義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還下意識地望了小木匠一眼。 果真有故事。 屈孟虎多人精啊,自然曉得劉知義的意思,開口說道:“十三是我過命的兄弟,絕對信得過。” 劉知義此刻家破人亡,心中慌亂,能依仗的人并不多,而屈孟虎這人在北平就頗有名望,昨天還救過他一場。 他想來想去,在這危急的情況下,也只有此人能夠相幫。 想到這些,他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這位吳團長身邊那個副官,我越瞧越眼熟,剛剛才想起來了,昨夜在我家殺人放火的那一幫人里面,有個家伙,跟他的身形,特別相像……” 聽到這話,屈孟虎倒抽一口涼氣,低聲問道:“此話當(dāng)真?” 劉知義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此事關(guān)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我如何敢亂開玩笑?” 屈孟虎徐徐吐出一口氣,說:“若是如此,那你可能真的不能在這兒待著了?!?/br> 劉知義點頭:“對,如果昨天來我家殺人放火的那幫人,除了你說的那個張啟明之外,還有這位吳團長的手下,那么我和我妹子,可能會十分兇險;他們回頭,說不定真的就會殺人滅口的。” 真正能夠做出這等兇事,殺人滅口,也是尋常。 屈孟虎說道:“你有什么打算?” 劉知義說:“我先前準(zhǔn)備將家人下葬之后,再行離開,但現(xiàn)在不行了,我想要走,越快越好,等到了省城,找到我哥,再讓我哥出面來料理這后事?!?/br> 他之前是個學(xué)生,象牙塔里,現(xiàn)在遇到這樣的變故,只能想到他那個從軍的大哥。 屈孟虎想了想,說:“好,你對外面說你不能處理這些事情,得你哥出面,cao持喪事;至于這邊,先讓你們劉家的親戚、族老們來張羅,你和你妹子去通知——不過,這路上那幫人可能會下黑手……這樣吧,我來護送你和你妹子去省城,找到你哥為止?!?/br> 聽到他的承諾,劉知義忍不住伸手,緊緊握住了屈孟虎的臂膀,眼眶含淚,說道:“老八,別人都叫你賽孟嘗,我還沒有體會,今日患難,我方才知曉,的確如此?!?/br> 屈孟虎笑了,說嗨,舉手之勞,不必多言。 他們這邊商定完畢,劉知義走過去,與渾渾噩噩、懵懂無知的劉小芽跪在一起,繼續(xù)哭了起來。 屈孟虎瞧見左右無人,這才對小木匠說道:“誰也不知道,你那師叔居然還會殺一個回馬槍,把劉家給搶了,如果他真的是跟吳團長勾結(jié)在了一起,那么你這邊,恐怕就很有危險了,而且吳半仙那家伙,最近恐怕也不會露面;所以不但劉知義得走,你也得暫避風(fēng)頭才行?!?/br> 師父魯大之死,若要追究,一個張啟明,一個吳半仙,這兩人都逃脫不得。 不過現(xiàn)如今他們跟民團的吳團長勾結(jié)在了一起,江湖人肯定敵不過當(dāng)兵的,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暫避鋒芒才行。 小木匠問:“我跟你一起走?” 屈孟虎搖頭,說不必,你跟著我們一起,目標(biāo)太大,還不如單獨離開,我這邊還能夠轉(zhuǎn)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十三,現(xiàn)在的情況比較復(fù)雜,對你也并不有利,所以你得走,先去渝城暫避風(fēng)頭,至于這仇,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報,如何? 小木匠問他:“你護送他們?nèi)ナ〕牵€跟著回來么?” 屈孟虎搖頭,說劉知義的大哥也是當(dāng)兵的,咱們這些江湖人,盡量別跟著參合,更何況我也有事——十三,實話告訴你,我去滇南,其實是去尋一仇家。那仇家我兩年前就打聽到了的,他極有可能,與我屈家滅門一案有關(guān),但我一直都沒有勇氣過去探尋…… 聽到這話兒,小木匠不由得熱血激動,開口說道:“我與你同去?!?/br> 屈孟虎笑了,說不,我過去,不是與人干仗,而是調(diào)查,暫時還用不著你,而且……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這一次下墓,也并非沒有收獲。 說罷,他從懷里,摸出了一本薄皮書本來。 小木匠低頭瞧去,但見那封面上,有人用狂草書寫五個字,因為太過于潦草了,小木匠只認(rèn)識兩個字。 一個字是“子”,一個字是“天”。 “子天……啥?” 屈孟虎微微一笑,有些得意地說道:“這冊手抄本,便是《墨子天機篇》。” 聽到這名字,小木匠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來:“真的有墨子天機篇?” 屈孟虎說道:“那是當(dāng)然,不過這里面講的,并非是什么修行之法,而是墨子,或者說繼承他學(xué)說的后人,對于天地至理的運轉(zhuǎn),以及對于法陣之術(shù)的理解與認(rèn)知。這里面的許多至理,頗為深奧,我偷空瞧了一眼,起初覺得艱澀,就好像是那一團亂麻,無從下手,然而后面回味,越發(fā)覺得意味深長,微言大義——有了這個,我便有信心去面對那個仇家,并且將當(dāng)年滅門慘案的所有敵仇,都給抽絲剝繭,一個一個地找出來……” 他信心滿滿,小木匠聽了,沉默了一會兒,對他說道:“還是那句話,只要用得上我,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屈孟虎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嘻嘻一笑:“那是當(dāng)然,抓壯丁的事兒,少不了你。不過咱們不是生離死別,我只是去探探路,回頭還是會來找你的……對了,我此番行程,比較曲折,不好帶著那只肥貓,你先幫我養(yǎng)著,可以么?” 小木匠有些為難,說好倒是好,但那肥貓兇得很,恐怕不太聽我招呼。 屈孟虎卻說道:“無妨,那小畜生雖然生性乖張,野性留存,但也不是沒有弱點,我學(xué)過馴貓的手段,在它那項圈里動了點手腳……” 說罷,他摸出了一根小拇指粗細(xì)的銅短笛來,遞給了小木匠:“它若不聽話,你拿著哨子,吹兩聲長音、一聲短音,一次不行,就吹兩次;這聲音一出來,甭管那家伙是叢林小霸王,還是吃人猛虎,都得趴了窩,乖乖聽你的話?!?/br> 小木匠將信將疑,接過來,學(xué)著吹了兩回,等屈孟虎確認(rèn)無誤之后,將其收起。 他又問:“那……它叫個啥名字?” 屈孟虎想了想,說道:“就叫虎皮吧?!?/br> 小木匠:“……” 第四十二章 辭別乾城 虎皮……肥貓? 這是個啥狗屁名字? 小木匠心里有些疑惑,不過既然是屈孟虎養(yǎng)的貓,他愿叫個啥,就叫啥吧。 兩人又聊了幾句,隨后作了告別。 臨別前,屈孟虎似笑非笑,說那小畜生脾氣大,而且屁事也多,但性子還是良善的,只是缺乏教育而已,你跟它好好相處,就跟降那烈馬一般,一旦成了,說不定對你,還有些許好處呢。 屈孟虎去陪著劉知義,而小木匠則一人離開了鎮(zhèn)子上,朝著吳半仙那邊的草堂竹林走了去。 他很快就找到了洛富貴,問了一下,得知吳半仙果然沒有回來。 那家伙不光是躲他們,而且也在躲龍武村的那幫竿軍輕功士,如果是這樣的話,吳半仙這家伙說不定真的有可能腳底抹油,跑別處去了。 畢竟龍武村的那幫人都是坐地虎,得罪了他們,這兒就沒法待。 小木匠將當(dāng)前的形勢與洛富貴說出,那高個兒漢子聽完,說道:“現(xiàn)在也只有如此了,但我得去老鄉(xiāng)那里守幾天,防止張啟明那幫人報復(fù),沒辦法陪你走;不過沒事,我倒是認(rèn)識一個行船的人,正好可以搭你去渝城,他是排教出生,十分仗義,嫉惡如仇,是個信守承諾的人?!?/br> 聽到洛富貴說那人是排教出身,小木匠便松了一口氣。 他與魯大在西南一帶到處找活,自然知曉,這排教又稱簰教,分作沙排和竹排兩支,排教的人大家稱為排客子或沙排客、排骨佬。 它是中國古老道教中正一道的一個支派,是以社會底層平民為核心自發(fā)組成的教派。 排教教義的核心是嫉惡如仇,扶危盡力,以法為本,不負(fù)師承。他們活躍在湘西大山,黔東南與黔北、乃至川東都有分支,這些人伐木換米,把樹木扎成大排,漂放于江水之中,順江而下,賣木交易,有時還會順長江而下,直至洞庭湖,都有蹤影。 排教的始祖,是那唐朝時的法師陳四龍,傳說他祖籍湘陰,非僧非道,法術(shù)自成一家,為人行俠仗義,因為有感于排工們生活的艱辛困苦、朝不保夕,從而發(fā)下宏愿,在有生之年治理洞庭水路,清除礁石、斬殺水怪,并且教導(dǎo)排工們在用竹篾黃藤綁著原木的木排上擺上大鼓、按上櫓,在放排時打鼓助威,以祛邪祟,并且用櫓來引導(dǎo)方向,久而久之,兼成一派。 不過經(jīng)過千年變化,排教因為沒有漕運系統(tǒng)那等穩(wěn)定,早就散落各處,只有一部分比較核心之人,會遵守這等規(guī)矩。 湘西這一帶的排教兄弟口碑不錯,所以小木匠方才會松一口氣。 兩人聊完,決定不在此處耗費時間,于是小木匠去喚醒了那頭不知道睡了多久的蠢肥橘貓。 這小主子睡得正香,給小木匠這般一打擾,頓時就兇相畢露。 它張牙舞爪,口中不斷“喵嗚、喵嗚”,表示抗議。 而且它還是個勢利眼兒,瞧見屈孟虎不在旁邊,越發(fā)囂張,張開嘴,露出兩顆尖尖獠牙,仿佛那小老虎一般,渾身繃著,就好像隨時都要朝著小木匠給撲來。 說句實話,小木匠這些年來,也見過許多貓咪,甭說那家貓野貓,甚至是林子里的貍貓,他都瞧過。 但他真的沒有瞧見這么兇的貓。 那家伙弓腰的一剎那,他甚至覺得這是一頭食人猛虎。 煞氣凜然。 嘿,還反了你啦? 若無依仗,小木匠說不定就慫了,但有了屈孟虎的交代,他卻壯著膽子,從腰間摸出了那根銅制短笛來,直接放在了唇間,開始吹了起來。 嗚、嗚、嗚…… 兩長一短,兩長一短,兩長一短…… 嘿,我還不信了,我甘十三、哦,錯了,我甘墨還治不了你這小畜生! 還別說,屈孟虎這人亂七八糟的旁門本事是真的強,他贈予小木匠的這銅笛一出來,嗚嗚作響,兩遍過后,那原本齜牙咧嘴,跟吃人虎豹一般的癡肥橘貓,頓時就慫了。 它是真慫了,就跟被念了緊箍咒的孫行者一般,而且還特別沒有節(jié)cao,趴倒在小木匠跟前,有氣無力。 不但如此,它一邊用舌頭舔著小木匠的破布鞋,一邊還搖起了尾巴來。 哎喲喂,你可是一只貓咪啊,又不是狗。 你搖什么尾巴?。?/br> 小木匠甘墨心中得意,放下銅笛,對那癡肥橘貓說道:“服不服?” 那肥貓:“喵嗚……” 它討好的模樣,跟之前的兇相,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讓旁邊的洛富貴都看不下去了。 這個平日里顯得有些高冷的苗家大帥哥轉(zhuǎn)過了頭去,捏緊的拳頭松開了,發(fā)出了“噗、噗、噗”的笑聲來。 他,忍得真的是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