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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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現(xiàn)在這一副肥嘟嘟的模樣,已經(jīng)談不上自尊了。 活著就很好了。 行至大半程,小木匠瞧見前方居然是以前租過房子的自力巷,頓時就嗨了起來,卻是沒有想著趕回酒店,而是往那巷子里鉆了過去。 自力巷這兒住的,是一大幫子的碼頭苦力,以及外來的小商小販們,雖然比顧白果待的那地方要好一些,但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污水橫流的臭水溝,黑乎乎的巷子,到處堆積的雜物,以及時不時從墻頭瓦間跑過的大老鼠,都表明著這兒的混亂與骯臟。 然而小木匠此刻故地重游,卻并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多出了幾分說不出來的自在。 他本就和這里的那些住戶一般,都是混口飯吃的底層人民,這才是他最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至于先前的風光,都只不過是虛妄、過眼云煙而已。 小木匠自在地走著,甚至還想要回之前待了兩月的地方瞧一瞧,然而路過一條小巷子的時候,他卻感覺到了一點兒不太對勁。 那黑乎乎的巷子里,仿佛有著什么東西…… 是什么? 小木匠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但那點兒怯懦,卻在酒精的刺激下消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后小心翼翼地往那巷子里摸去。 而右手,卻一直放在了肩頭上。 寒雪刀就捆在背上,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都可以迅速地抓住刀把,應對一切的危急。 小木匠此刻信心滿滿,覺得自己能夠處理所有變故。 只是當他走進那條狹長而黑漆漆的巷道里,一直走到盡頭,卻什么都沒有瞧見。 錯覺么? 他忍不住笑了笑,感覺自己可能是酒喝多了,所以才大驚小怪,于是松了口氣,右手也放了下來,轉(zhuǎn)身往回走。 然而他剛剛走了幾步,便感覺不太對勁。 一股說不出來的陰寒之感,讓他渾身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渾身肌rou僵直,仿佛動不了一樣,而右眼角處一陣急跳,開始充血,隱隱間仿佛有某個身影要浮現(xiàn)出來。 糟糕! 小木匠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識地想要往前沖,逃出這詭異的巷子,卻不曾想一只冰涼的細膩的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來。 感受到這冰涼的手,小木匠下意識地想要去摸刀,卻感覺脖子被人給掐住,血脈被截斷,整個身子都一片僵直。 緊接著,有人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認得你,當時在江邊的時候,你也在場……” 咯噔…… 小木匠渾身都在發(fā)抖,甚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 因為他聽出了說話的這聲音,是誰了。 鬼王吳嘉庚。 我的天啊,我這是出門踩狗屎了么——渝城袍哥會大索全城,到處找尋,卻都沒有碰到此人,結(jié)果他喝多了酒,興致來了,故地重游一趟,卻招惹了這位大神…… 小木匠額頭冒出了幾縷汗水來,當即認慫,立刻求饒道:“前輩,這是你跟渝城袍哥會的事兒,跟我無關(guān)——您放了我,我絕對不會胡說八道,走漏了您的消息……前輩,我說的是真的,我,我……咱們無冤無仇,您就饒了我吧……” 他并非什么很有骨氣的人,特別是面對像吳嘉庚這樣的可怕魔頭,反抗不了,只有示弱。 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的鬼王,與江邊的鬼王,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家伙身受重傷,傷了元氣,能剩下幾成功力,那還不一定呢…… 他這般想著,而抓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卻緊了一緊,隨后冷冷說道:“你是覺得我此刻受了重傷,所以故意求饒,然后等我露出破綻,你再將我給拿下對吧?后生仔,你想多了,我就算是只剩下半口氣,殺你也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聽到這話兒,小木匠心里所有的盤算都停滯了。 這家伙,難道會讀心術(shù)? 他苦笑一聲,開口問道:“前輩,您既然沒有直接殺了我,肯定是有所求的,您直說吧,咱們別繞彎子了?!?/br> 鬼王“桀桀”笑了兩聲,然后說道:“痛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后生晚輩——張嘴?!?/br> “?。俊?/br> 小木匠不明所以,而鬼王卻又說了一聲:“張嘴?!?/br> 小木匠不敢違背,只有將嘴巴張開,結(jié)果他剛剛一張嘴,那家伙卻伸手,朝著他口中拍了一顆丹丸來,然后往他下顎一拍。 小木匠不自覺地吞咽,卻把那滿是腥臭之味的藥丸給吞到了肚子里去。 嘔…… 他感覺到一陣惡心,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卻有一股陳年老廁的氣味,從胃部升騰出來,差點兒把自己都給熏暈。 而這個時候,他聽到旁邊“砰”的一聲,仿佛有東西掉落下去,而他脖子上的手掌,也不見了。 小木匠得脫自由,下意識地往前沖了兩步,隨后回過頭來。 但是他第一眼卻并沒有瞧見鬼王,一直到他將視線往下移,卻瞧見了一個黑乎乎的家伙,只不過…… 那家伙卻跟三五歲的孩童一般高,甚至都沒有到小木匠的腰間。 鬼王呢? 小木匠有些詫異,目光巡視一圈,又落到了跟前那家伙身上來,卻瞧見這家伙粗手粗腳,身體畸形,而那張慘無血色的臉,他似乎是見過的。 這張臉,不就是被廖二爺轟破面具之后的鬼王么? 只不過,鬼王明明是七尺漢子,此刻怎么變成了這么一副模樣來? 他滿心驚詫,而跟前那家伙則吐了一口血,沖著小木匠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我告訴你,你肚子里面服下的,可是萬蟲五蛇丹,只要我心念一動,便有無數(shù)蟲子在你身體里翻騰,彈指間你就會受盡折磨,變成一攤爛rou……” 第六十五章 侏儒 面前這家伙冷冷地形容完這殘忍可怕的毒藥之后,開口說道:“我講這些,你肯定覺得我是在嚇唬你,所以……” 小木匠趕忙打斷他的話:“我信,我信,我全部都信的!” 那家伙卻很是奇葩地說道:“你,你別敷衍我——這種藥,一般人聽了,都不會相信,我須得演示給你看。記得,咬著牙,別亂叫出聲來……” 說罷,他嘴里嘀咕起來,而緊接著,小木匠感覺手腳處有一些癢。 他下意識地想去撓,結(jié)果那種有蟲子在身上鉆來鉆去的麻癢感,一下子就遍布全身了,他兩只手都用不過來,不斷地撓,渾身直哆嗦。 那種癢入骨髓的感覺幾秒鐘之后,又變成了痛。 他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坨在熱鍋上的豬油,直接就化了,趕忙喊道:“停,停,停,你要干嘛,直接說就是了,我都做……” 大禍臨頭,他趕忙認慫。 即便如此,那家伙也讓小木匠感受了一下這地獄一般的痛苦,方才打住。 他雙手合十,猛然一指,那種深入骨髓的麻癢感和痛楚,方才緩慢消失。 而小木匠整個人仿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汗出如漿,衣服都濕透了,散發(fā)著一股汗臭和酒味。 這一下,他倒是徹底清醒過來,先前的酒液,也已經(jīng)變成汗水,排出體外。 不過清醒過來的小木匠,卻顯得很絕望。 這樣一個可怕的家伙,他該怎么應付? 好在展示完自己的拳頭之后,面前這家伙也提出了自己的訴求,在得知小木匠住在江邊那間外國人開的酒店后,讓小木匠去附近找個竹筐背篼來,將他給帶過去。 這滿渝城到處都是袍哥會的耳目,鬼王即便是躲在這自力巷陰森之處,也沒辦法逃脫。 反倒是讓小木匠幫忙藏匿,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小木匠的性命握在旁人手中,生殺大權(quán)旁落,鬼王心意一動他便死了,哪里敢討價還價,只有照辦,在鬼王的指點下,找到了一個竹背簍,將他給裝在里面,上面蓋著一張破麻布,便朝著那酒店走去。 那鬼王粗手粗腳,臉孔又如成年人一般,但身材卻跟兒童一樣,所以重倒不是很重。 小木匠回過神來,心中已經(jīng)沒有那么詫異了。 畢竟像這樣的情況,小木匠見得不少,特別是在“水蠱”猖獗的湘西湘南之地,更是如此,那些得了水蠱的孩童,后來就長不大了,慢慢發(fā)育延遲,就成了這般侏儒模樣。 師父魯大曾經(jīng)跟小木匠說起,他碰到過西洋來的傳教士,說那“水蠱”,其實叫做血吸蟲。 那是一種極為細小的蟲子,它常年寄生在田里地頭的釘螺身上,移到人身,便會進入人體的五臟六腑中,將其蛀空,筑起蟲巢,十分的可怕。 但這玩意防治也簡單,不去污水中生活,糞便隔離之類的就行了。 至于鬼王前后的差別,想來也是不愿意別人知曉自己的身體缺陷,特地偽裝得那么高大吧。 他背著那鬼王往回走,一路上倒也順暢,就算是遇到了巡邏的人,那幫人卻也都認識小木匠,不但沒有人來檢查,反而紛紛上前問好,甚至還有人主動提出要不要幫忙。 這待遇,顯然是因為慶功宴上,程龍頭帶著他敬酒這事兒,已經(jīng)傳開了,方才會如此。 按道理說,別人這么給面兒,小木匠的心里應該是很高興和自在的。 但此時此刻的情形,他又如何能夠高興得了呢? 終于,回到了酒店房間,他將門給關(guān)上,那鬼王從竹背簍中爬了出來,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小子倒是闊綽,住得起這么貴的地方呢?!?/br> 小木匠無奈解釋:“這是朋友的人情,我還準備過兩天退了呢。” 鬼王又說道:“這一路上,我聽到好多渝城袍哥會的人跟你打招呼,瞧你一副很場面、很社會的樣子——你到底是誰?叫什么名字?” 小木匠無奈托底,將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 然后他說道:“鬼王前輩,我就是個手藝人,靠著幫別人蓋房子過活的,不是江湖上的人,攪和進你們的紛爭來,我也是無奈,所以您高抬貴手,就把我當一屁給放了吧?!?/br> 生存面前,小木匠的姿態(tài)擺得很低,畢竟他是市井出身的,自然知曉,這個時候還要將腦袋給昂起來的話,那么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 找死。 鬼王聽完了他的講述,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笑著說道:“我想起來了,那天在獨望村,你硬生生從我那幫蠢笨手下的手中,將好幾個人質(zhì)給救走了,而且還殺死了我鬼面袍哥會的人——哼,無冤無仇,虧你說得出來……” 小木匠趕忙糾正:“你,殺死他們的,不是我,我只不過是幫人隱匿和救人而已?!?/br> 鬼王問:“你用什么隱匿?” 小木匠如實回答:“藏身咒……” 鬼王聽到,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哈哈哈,魯班教的旁門左道,果真是有一點兒意思,就這么一點兒障眼法,卻是把那幫蠢貨給糊弄得團團轉(zhuǎn),哈哈哈……” 小木匠瞧著跟前這喜怒無常的家伙,心中很慌:“前、前輩,我……” 鬼王瞧見他這般慌張的樣子,卻平靜地說道:“你不要怕,我不會因為你殺了幾個蠢貨,就怪罪于你,讓你死的。你放心,我只需要在你這兒藏兩天,恢復傷勢而已,并不會要你的性命——咦,你這兒有洗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