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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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管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對這種明面上的無辜者,實際上的罪魁禍首,都沒有特別明確的懲罰規(guī)定。在這種情況下,當權(quán)者的靈活變通就顯得尤為重要。 此時此刻,晏驕突然就有點感激起所處的環(huán)境來。因為在當下的大環(huán)境內(nèi),皇權(quán),或者說具體到官老爺?shù)臋?quán)力,遠比現(xiàn)代社會來的更大更機動靈活。 不過考慮到大妞還有兩個弟妹,來日父母和jiejie都被帶走了,這兩個孩子的著落須得謹慎行事。 稍后,方興帶大妞去指認了那幾處犯罪現(xiàn)場。 前兩處還好,都是大家知道的,可是接下來,大妞并未帶大家往已知的另外兩處走,而是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山溝前面,指著草叢中一點若隱若現(xiàn)的橘紅,面色平靜道:“看,她還躺在那里哩。” 眾人心里一沉,晏驕已經(jīng)提著勘察箱沖了上去,撥開草叢一看,一股濃烈的腐敗氣味撲面而來。 眼前這具側(cè)躺的無名女尸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明顯的尸綠,腫脹的尸身表層液體將衣裙都浸濕了。后腦勺傷口處嚴重腐爛變形,傷口被擴大數(shù)倍爆裂開來,流淌的組織液和腐rou中蠕動著無數(shù)白花花的蛆蟲。 幾個跟過來的衙役毫無防備看到眼前這一幕,俱是眼前一黑,喉間發(fā)癢,二話不說沖到一邊爭先恐后的嘔吐起來。 晏驕用力抿了抿唇,扭過頭去,深深地看了依舊沒什么表情的大妞一眼,然后飛快的戴了手套和口罩,簡單的檢查尸體情況。 根據(jù)尸體的腐敗情況,晏驕推測此人死了差不多四天了,而尸體顱骨嚴重粉碎性骨折,又經(jīng)過腐敗發(fā)酵,有幾處骨頭直接撐裂了,許多蠅蟲直接在腦內(nèi)產(chǎn)卵…… 她對過來查看情況的龐牧道:“傷勢應該比洪氏等人嚴重,但又比桑阿九略輕一些,附和犯罪升級的規(guī)律?!?/br> 龐牧叫了吐得面色如土的杜奎來,“此人死亡多日卻無人報案,你去查查附近一帶的獨居人口,看是否能對的上?!?、 杜奎下意識又往那死尸身上瞧了眼,頓時又是一陣干嘔,“……是!” 待看完五處現(xiàn)場后,大妞突然說了一句令所有人都震驚的話: “我都帶你們看完了,現(xiàn)在可以回家了嗎?” 晏驕瞪大了眼睛,看了她許久才勉強找回理智,“雖然我很不想這么說,但你知道你殺人了嗎?” 大妞眨了眨那雙因為過分瘦削而顯得大的出奇的眼睛,平靜道:“我就只想打一下?!?/br> 說完,又看向方興,非常認真的說:“我還沒喂豬哩,弟弟meimei見不到我也會害怕的。” “我可以回去了嗎?”她這么問著所有人,神色淡然。 第112章 回去自然是不能讓大妞回去的, 龐牧當即叫人將她羈押了。念在還是個年幼姑娘,便單獨收拾出一間牢房給她, 待來日上報了圣人, 再做定奪。 大祿朝前些年戰(zhàn)火連綿, 人口損失嚴重,如今對待人命官司異常嚴苛。有律法明文規(guī)定, 十歲以下幼童無知者,失手傷人方可酌情減刑。而大妞已經(jīng)十二歲, 且故意輕傷兩人、重傷一人、殺死兩人,性質(zhì)惡劣、影響嚴重,任憑怎么看都是個死局,區(qū)別只在于怎么死和什么時候在哪里行刑。 這是圣人繼位以來頭一例幼童殺人案件, 不必想便知又將是一場好波瀾。 至于大妞的爹娘, 龐牧也不想輕易放過。 誠然,他不信人性本善這套,可若非那對夫妻放肆行事, 哪里會有如今殘局? “葉氏十多年來虐待家人,更兼意圖強賣女兒,其行為令人發(fā)指, 不重處不足以平民憤,著刺字、流放兩千里, 永不得返?!?/br> “劉寶對葉氏暴行視而不見聽之任之,枉為人父;明知兇手形跡可疑卻不加約束,有為虎作倀之嫌, 仗三十,徒六年!” 徒是古代刑罰中的一種,并非簡單關(guān)押,而是要將人犯押送到某些諸如開采石頭、礦產(chǎn)、修路等又苦又累且死亡率極高的地方去強制勞動,很多人沒等熬到刑滿釋放就精神崩潰,猶如一具行尸走rou。 至于大妞那一個七歲、一個四歲的meimei和弟弟,便送到官府出資興建的善堂,交由專人照顧,與那些因種種原因無家可歸的孤兒們一同成長。 不怕說句難聽的話,哪怕是善堂,好歹他們能吃飽穿暖,也沒人動輒打罵,除了沒有jiejie之外,比原生家庭實在妥善的多了。 十天后,那具無名女尸的身份也被查明,姓孟,人稱孟二丫。 說來,這孟二丫也是倒霉,她本是外縣來親戚家給孩子過滿月的,誰成想回去的路上就遭飛來橫禍。 孟二丫的家人見她久久未歸,也是心急如焚,早在前幾天就報了官,如今還沒找著。只因那里距離峻寧府甚遠,不在之前劃到的協(xié)助調(diào)查范圍內(nèi),一時竟未能聯(lián)系起來。 這家人來認了尸,當場哭的不能自已,晏驕等人看的也是心酸。 這起連環(huán)案本身起因就是一個悲?。?/br> 強行拼湊的夫妻勉強生下孩子過著畸形的生活,而在這種扭曲而壓抑的環(huán)境下成長的孩子,或許本就心性不佳,或許只是后天影響,十多年的歲月中非但沒人拉她一把,反而恰恰正是本該最親近最依賴的父母雙親一次又一次的將她蹂躪,終究眼睜睜看她墮入深淵…… 而那名年幼的兇手在親手摧毀了自己尚未來得及展開的人生的同時,也毫不留情的將兩個原本和睦美滿的家庭砸得粉碎! 待本案徹底結(jié)束時,走在街上的晏驕無意中瞧見街邊店鋪門板上插的菖蒲和艾葉,這才恍然意識到,原來端午節(jié)已悄然來臨。 今兒已是五月初二,再過三天就是端午節(jié)了,鋪天蓋地的節(jié)日氣氛沖淡了“橘紅色連環(huán)襲擊案”帶來的沉悶和壓抑,就連最不愛玩鬧的董夫人也有意識的給大家分發(fā)起禮物,試圖讓大家開心一點。 晏驕跟龐牧收到的都是一個精致的五毒香囊,以及一條五彩斑斕的端午索。 晏驕倒還罷了,龐牧先就苦了臉,“嫂子,不是您手藝不好,只是我老大一個漢子,掛這么一條東西在腕子上,成個什么體統(tǒng)!” 董夫人用扇子掩面而笑,“這叫長命索,也叫辟兵索,配之兵鬼不侵、百病不懼。” 龐牧失笑:“那都是哄孩子的,我這都快成親的人了!” 他好歹也是一地知府,日日要辦公的,回頭一抬袖子露出來這么一條小孩兒才戴的繩索鏈子,還有個什么威嚴可言? “這不是還沒成親么?”正說著,廖無言扇著扇子從外頭晃進來,聞言笑道,“沒成親的,便都還是孩子。你嫂子好容易親自動一回手,且珍惜些吧?!?/br> 龐牧一張臉皺巴的像核桃。 晏驕也覺有趣,哈哈笑著強拉他過來,半哄半騙的給他戴上了。 見他還是笑不出來,便將自己的手腕與他的放到一起,笑道:“瞧瞧,多好,就咱倆是一對,旁人都沒有?!?/br> 兩只胳膊一粗一細,上頭卻都掛著一模一樣的端午索,在日頭下溫溫潤潤的透出絲線特有的光澤。彩繩下頭墜著做成五毒模樣的黃金錁子,搖搖擺擺憨態(tài)可掬,憑空多了些暖意。 龐牧砸吧下嘴兒,本能的屏蔽掉晏驕哄孩子似的口吻,竟還真的就越看越順眼了。 “哈哈哈哈!”正美滋滋欣賞著呢,圖磬和白寧相攜而來,見龐牧老大一個人竟還戴了端午索,俱都大笑出聲,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龐牧當即叉腰回道:“你們懂個球!” 后頭齊遠笑的打跌,“如今大人越發(fā)嘴硬了?!?/br> 他還沒說完,卻見董夫人竟又變戲法兒似的從丫頭手里接過來一個巨大的荷包,抖開一看,竟是一大堆同樣艷麗逼人的端午索,只是中間穿了粽子形狀的金錁子,下頭沒帶吊墜罷了。 粽子……還不如是五毒呢! 齊遠的笑聲戛然而止,心中突然涌起一點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就見董夫人笑的溫婉,朝他招招手,“你來?!?/br> 齊遠瘋狂搖頭,戰(zhàn)略性后退,“不不不,我不來?!?/br> 然而不等他跑,龐牧已經(jīng)獰笑著撲上來,擰小雞似的將他提溜到董夫人跟前,笑容“和善”,“沒成親的都是乖孩子,來,掛索!” 乖孩子齊遠:“……” 被迫屈服的齊遠很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并且本著獨痛苦不如眾痛苦的精神,非常踴躍的協(xié)助龐牧、圖磬等人將一干侍衛(wèi)都抓了個干凈,院子里頓時一片雞飛狗跳哀鴻遍野…… 晏驕與白寧笑成一團。 待鬧過了,眾人又說起端午宴席的事,晏驕便道:“難得最近幾日沒什么事情,不如我包幾鍋粽子吧?!?/br> 稍后趕來的白熙和許倩猛地高舉手臂,如同兩桿銳利的標槍,斬釘截鐵的申請說:“晏jiejie,還要烤乳豬!” 兩人都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得多,消耗大,偏好rou食,自從吃過一次烤乳豬之后便念念不忘,只是也知道麻煩,平時不好意思提。 白寧拍了弟弟一把,“你倒是挑嘴會吃,合著不用你做?!?/br> 白熙捂著腦袋道:“那我也不白吃啊,”又對晏驕道,“晏jiejie,你放心,但凡有什么用得著小弟的地方盡管開口!” 許倩也跟著點頭,“我也是我也是!”末了又突發(fā)奇想來了幾句狗屁不通的詩,“桌上一頭豬,天上兩只鳥。要問哪里來,烈火爐中烤!” 白熙立刻給小伙伴鼓掌,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贊嘆道:“好詩啊,好詩!” 眾人:“……” 這兩個小的都是典型的偏科,本就不愛舞文弄墨的,書讀了不少,各家典故、歷史、兵法如數(shù)家珍,可于吟詩作賦一道實在沒有幾兩天分。如今跟著巡街,更是撒歡,很有點后世瞎雞兒亂來的放任自流派風格。 晏驕憋笑憋的肚子疼,忍俊不禁之余還有幾分淡淡的羞恥,而白寧這個當jiejie的卻已然承受不住,一張臉漲得通紅,順手抄起板凳好一通追殺: “混賬小子,你給我站??!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不會作詩就閉嘴,沒人當你是啞巴,說出來有臉不成? 晏驕正看他們鬧騰,眼角的余光突然發(fā)現(xiàn)院門口站著滿面踟躇的任澤。 也不知他什么時候來的,就這么怔怔站在門外,也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里頭眾人歡笑打鬧。 日光穿過滿墻刷拉拉作響的爬山虎,化作一個個形狀各異的光斑落在他身上,搖搖晃晃的。 他似乎也被院中氣氛感染,唇角掛著一絲淺笑,可卻始終不曾主動參與進來,這絲淺笑也無端變得辛酸。 晏驕定了定神,忽然揚起手來朝他笑,大聲邀請道:“站著做什么?快進來,大家都在商量端午宴吶,話說你愛吃什么餡兒的粽子?” 此言一出,眾人都下意識順著她說話的方向看過去。 任澤渾身一僵,本能的往后縮了下,張了張嘴,只覺喉頭發(fā)干,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本是不祥之人,如今能得片瓦棲身已是萬幸,又哪里配…… 然而不等他轉(zhuǎn)身離去,卻聽石桌旁的廖無言平靜道:“這般畏縮,成何體統(tǒng)?” 自從衛(wèi)藍中了狀元留京之后,任澤就代替他留在廖無言身邊,幫忙處理一些繁瑣的公文。而廖無言雖欣賞他的才華,憐惜他的遭遇,卻一直對他淡淡的,這是整個衙門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故而此時一開口,眾人便又齊刷刷去看廖無言。 廖無言神色不變,扇扇子的動作卻有一瞬間僵硬,不過馬上又沒事兒人似的哼了一聲,“看什么?” 眾人紛紛挪開視線,然后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起來: 先生不好意思了! 廖無言惱羞成怒的瞪著咬耳朵最歡的龐牧和晏驕,“大庭廣眾之下說什么悄悄話,哪里是君子所為!” 龐牧非常坦蕩的表示,全天下都知道我們要成親了,親密點也是難免的。 門口的任澤下意識將本就板正的長袍又整理了一回,這才緩步邁入,又朝大家行禮。 龐牧笑著叫他坐下,“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br> 任澤又看了廖無言一眼,見他似乎微微點了下頭,這才帶些欣喜的坐下,又有點羞赧的道:“本是無意路過……” “衛(wèi)大哥說你才學還要在他之上哩!”白熙突然把一張rou乎乎的臉湊過去,眼睛亮閃閃的問道,“任大哥,回頭我作了詩,能勞煩你幫忙指點一回不?” 任澤被他嚇了一跳,猛的往后仰了下,聽了這話卻有些無措了,“青空為人謙遜,白公子莫要聽他亂講,至于這個指點……” “你可先別答應的太早,”就聽晏驕忽然幽幽道,又學著剛才許倩的口吻念道,“桌上一頭豬,天上兩只鳥。要問哪里來,烈火爐中烤!”末了再學白熙的表情神態(tài)鼓掌,搖頭晃腦拿腔捏調(diào)的贊道,“好詩好詩!” 她學的可謂惟妙惟肖,眾人簡直覺得比看原版更加刺激,一個個都笑的渾身哆嗦,許倩和白熙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貌似真的有點上不得臺面…… 任澤滿面呆滯,以眼神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