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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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兒輕輕應(yīng)著:“長久相處,秉性互補比較好。” 夜里涼風(fēng)拂過,天幕繁星點點,似有依稀貓叫,池中水鳥撲騰著翅膀飛上岸邊。 宏煜不知何時已把手放下,意兒覺得后肩發(fā)涼,他坐起身,面色在幽暗的陰影里無甚表情。 “走吧,該回了?!彼届o道。 第27章 意兒原想多待一會兒,和他一起,吃酒賞蓮,吹吹風(fēng)也好。但見他已無興致,便也收拾離開。 “過幾日我約你來這兒,”她打量眼前的暮夏亭:“地上還是太硬,得放一張涼床?!?/br> 宏煜態(tài)度冷淡:“再說吧?!?/br> 意兒忽然沒好意思,微微有些臉紅,垂眸不語。兩人穿過深幽的長廊,遠遠瞧見一個玲瓏少女提燈尋來,人影綽綽,卻是阿照。意兒見她竟然做此精致打扮,清秀嬌俏,倒是眼前一亮。 “姐?!卑⒄账椴阶呓?,平日舉止爽朗慣了,瞧著有些別扭,對宏煜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大人?!?/br> 意兒問:“你這是來找我的?” “是,怕你沒拿燈。” “今日這么乖?”意兒狐疑地笑看她,將手中的絳紗燈遞給宏煜:“路上黑,大人拿去照路。” “還是用這個吧?!卑⒄胀蝗徊逶?,將自己帶來的羊角燈遞過去:“這個亮些?!?/br> 宏煜隨手拿了意兒手上那只走了。 阿照悶聲問:“你真的決定跟他在一起嗎?” 意兒淡淡的:“也不算在一起?!?/br> 阿照聽完沒吱聲,亦不與她爭辯,因為心中已經(jīng)暗暗做了決定,要犧牲自己的色相去勾引宏煜,拆散他們這對露水野鴛鴦,替她哥把媳婦兒守住。 沒錯,如今的情形,只有靠她了。真不知道林顯那個王八蛋究竟在干什么,一走兩三年,到現(xiàn)在連個音訊都沒有,佟家對他就那么重要,比親meimei親媳婦兒還重要……阿照這么想著,夜里悄悄哭了一場,肩負重任,大有悲壯之感。接著她打起精神籌謀,做了一番細致的設(shè)計,堪稱□□無縫。 她的計劃是這樣的,先找機會向宏煜暗送秋波,一來二往,等他上了鉤,再與他暗通款曲,讓意兒親眼撞見,到時不怕他們不決裂。 于是從那天起,每每在衙門遇著宏煜,阿照便朝他展開一個天真嫵媚的笑,歪歪頭,眼睛清清亮亮,彎成下弦月,俏皮地眨兩下,眉梢微挑,又帶風(fēng)情。 這個笑她對著鏡子練習(xí)多次,絕對勾魂。 這不,起先宏煜壓根兒沒注意她,后來次數(shù)多了,也忍不住看幾眼,神色不明。 又過兩三日,她不當(dāng)值,在家換上鮮艷裙衫,叫丫鬟給她梳妝打扮,小山眉,點絳唇,略施水粉,點著小碎步穿過月洞門,來到游廊處,等著宏煜經(jīng)過。 到黃昏時果然見他朝這邊來了,遠遠的,身后跟著童旺,剛散值,必定要經(jīng)過此地回他的住處。 阿照趕忙藏入拐角,聽著腳步越來越近,終于要到跟前,她假裝意外地迎面撞個滿懷,再弱柳扶風(fēng)般崴了腳,倒入他懷中,嬌滴滴道:“哎呀,好痛?!?/br> 一雙手將她牢牢攬住。 “你沒事吧?” 阿照聽那聲音不對,猛地抬頭一看,卻是童旺。 “怎么回事?宏大人呢?” 童旺指指后邊:“與趙大人有約,往暮夏亭去了?!?/br> 阿照怒道:“他都沒換衣裳,穿著官服便去了?” 童旺怪道:“人家想換便換,不想換便不換,你管得著嗎?” 阿照暗悔失策,只能激勵自己務(wù)必堅持,魚兒快要上鉤了,得再加把勁兒才行! 次日休沐,午間宏煜過來消磨永晝,坐在庭院里吃茶。阿照從丫鬟手中接過漆盤,端著糕點走近,按捺心里的慌張,到他跟前,找準位置,手一抖,碟中水晶皂兒掉落他腿上。 “呀……” 她嬌聲驚呼,忙掏出手絹去擦,誰知童旺動作更快,即刻擠到她前面,皺眉道:“林捕快,你怎么毛手毛腳的?從前也不見你這般殷勤,今日是怎么了?” 此時阿照見宏煜看著自己,眼神有打量的意思,也不知心里是什么齷齪想法,她暗自冷笑,面上扭捏道:“人家不小心的?!闭f話間意兒從屋里出來,手里搖著扇子:“聊什么呢?” 宏煜又盯了阿照一眼,沒說話,待童旺收拾完,他們端著漆盤走開,他偏頭湊到意兒耳邊低語:“那個林阿照是不是有什么隱疾?近日我見她總擠眉弄眼,表情古怪,方才手還抖成那樣,搞不好是羊癲瘋的征兆,此病要緊,你趕緊找大夫來瞧瞧。” “???”意兒大驚,又覺得莫名其妙:“不會吧?” “怎么不會,你仔細留意?!?/br> “……別胡說,她很正常,哪有病。” 遠處阿照見宏煜跟意兒說著話,眼睛卻望向自己,分明就是眉目傳情,而且是偷情的那種。哼,當(dāng)著意兒的面都敢這樣,果然衣冠禽獸。 她心中腹誹,知道時機已成熟,該下手了。 次日傍晚,阿照找童旺傳話,約宏煜今夜亥時正刻到她們偏院見面。那地方離正院只隔了一堵墻,只要她一喊,前邊就能聽見,到時她便咬死宏煜想強.暴她,大家聽她求救,沒理由不信。 于是掌燈后她早早去往偏院的柴屋做準備,將頭發(fā)弄得凌亂松散,玉釵墜墜地垂在發(fā)間,衣裳從領(lǐng)口扯開,露出半個肩頭,還自己動手在頸脖處揪出幾個紅印子,做成親密的痕跡。 一切準備就緒,窗外燈影晃動,“嘎吱”一聲,有人推門而入,偷雞摸狗般側(cè)身摸了進來。 阿照緊張,心跳沉沉,當(dāng)即迎上前將他死死抱住。 “你做什么?” 他身子僵硬,仿佛嚇了一大跳,聲音也有些發(fā)顫。阿照正要叫,忽然覺得不對,宏煜那么高,肩膀怎會這么低? 她仰頭望去,就著昏暗光線看見了童旺清秀的臉。 “林捕快,”童旺高抬雙臂驚慌失措,當(dāng)下怒道:“做人要知道羞恥!” 阿照趕忙退后兩步,揪住衣領(lǐng),一時也嚇?。骸澳恪趺词悄??!” “哼!”童旺整理衣衫,輕蔑地瞟她兩眼,凜然正氣道:“你近日如此反常,必定有所圖謀,今日竟敢約我們大人來這種陰暗的地方私會,你想對他做什么?說!” 阿照從未如此狼狽,縮成一團,兩顆黑眼珠子茫然亂跳,惱羞成怒:“胡說什么?誰對他有圖謀?” 童旺冷颼颼上下打量,嗤道:“這般輕浮打扮,原來是想勾引我家大人,哼,你要不要臉?看我不告訴趙縣丞,讓她打斷你的腿!” 阿照一把抓住童旺的肩膀?qū)⑺麃G到柴火堆里,奪門而逃。她想這下可壞事了,不僅沒有達成目的,反倒令自己陷入不忠不義之地,要是意兒誤會她該如何是好?得搶在童旺之前向她說明一切才行。 阿照跑回正院,急忙闖入意兒房中,到跟前,望著那燈下伏案書寫的背影又不敢開口了。 熒熒一籠燭光,意兒正在給姑媽寫信,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打量這姑娘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的模樣,搖頭笑道:“怎么了?” 阿照緊咬下唇,站在那兒欲言又止。 意兒蘸了蘸墨,淡淡道:“這幾日胡鬧,還沒鬧夠呢?” “我哪有鬧什么?”她垂頭摳著手指支支吾吾:“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個宏知縣,他,他……他對我……” 意兒倒是笑了:“我說他怎么沒來由的懷疑你病了,原來如此?!?/br> 阿照愣怔,張張嘴:“那你信他還是信我?” 意兒不作聲,寫完家書,仔細檢查一番,擱下筆,到旁邊洗手。 阿照默然上前給她遞帕子。 意兒撇一眼,面色如常地擦手:“他若敢碰你,我會扒了他的皮?!?/br> “真的?” “嗯?!?/br> 阿照長長松一口氣,心頭舒服,眨眨黑亮的眼,抿嘴淺笑。 這時又聽見意兒冷清的聲音:“你若敢碰他,也是一樣?!?/br> 阿照僵住。 意兒不冷不淡地看她一眼:“下不為例?!闭f完將帕子擱在架上,轉(zhuǎn)身走向床榻,放下帳幔:“我要歇了,你梳洗完也早些睡吧,莫要吵到先生。” 阿照心里起起伏伏,此刻大氣也不敢出,悶聲挪到門口,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八月初,宏煜離開衙門,帶主簿曹克恭下鄉(xiāng)視察滾單法的實施,意兒正式代其掌印,署理縣內(nèi)政務(wù)。 不過她并未占用他的地方,每日仍在自己廨內(nèi)辦公,清晨內(nèi)外巡風(fēng)、灑掃、提牢、管庫等各報無事,六房公文自上而下逐一稟報點對,依次簽押用印。放告日和聽審日便坐堂聽訟斷獄,問理詞訟。一字一牘,皆有程序。 中秋那日衙門放假,意兒原本在酒樓訂了好幾桌席,請大家吃酒賞月,沒想到黃昏時正要出發(fā),突然有人來報,北隅城隍廟前的鳳池街發(fā)生一起殺妻命案,街坊民眾已將疑犯抓獲,交給了巡街的捕快。 意兒忙帶人趕往鳳池街。此地市井熙攘,人煙稠密,居民都是掙辛苦錢的百姓,一片簡陋房舍鱗次櫛比,案發(fā)處圍聚不少鄰里,見衙門來人,紛紛讓開。 死者黎娘躺在院中,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癱坐在一旁,臉色慘白麻木。此人是死者之女漱玉,只見她左臉紅腫,還留著掌摑后的痕跡,眼眶發(fā)紅,但沒有眼淚,只是冷冽的模樣。 意兒按例勘查盤問,得知這家的男人也就是疑犯陳提嗜賭成性,經(jīng)常打罵妻女,今日他又鬧起來,隔壁聽見黎娘一聲慘叫,又傳來漱玉的哭喊,他們忙跑來準備勸架,誰知竟看見黎娘倒在地上,陳提扔下斧頭罵罵咧咧拿走兩吊錢,出門往賭場方向去。勸架的人當(dāng)即高聲大喊,周圍各家漢子紛紛出動,將陳提抓住。 現(xiàn)場勘查完,意兒命人將死者抬回衙門,等待尸檢。 這時外頭忽然跑來一對男女,目瞪口呆望著黎娘的尸體,接著那姑娘一把抱住漱玉,溫柔道:“不怕不怕,我們來了,我們都在?!?/br> 想必是她的好友,聞訊趕來,這會兒聽說官差要把漱玉帶回衙門詢問,當(dāng)下微惱:“人都這樣了,就不能緩緩嗎?” 音落,身旁的清雋少年制止:“瀾微,莫要妨礙大人辦公?!?/br> 少女咬咬唇,緘默忍耐。之后他們一路跟到衙門,在外頭等待漱玉。 陳提已被收押在監(jiān),意兒連夜提審,人證物證具在,他也很快認罪,交代下手的原因不過是黎娘不肯把油米錢拿出來,爭執(zhí)之下他便抄起斧頭,用斧背擊打她的頭部,黎娘當(dāng)場倒下。 案子呈報上去,這邊審?fù)辏鈨喊础洞笾苈伞范〝M死刑,具文招解,申詳上級。因律法對死刑極為慎重,通常州縣初審?fù)?,需?jīng)府、司復(fù)審,之后轉(zhuǎn)刑部復(fù)核,再送大理寺審允,最后由皇帝批準行刑。出于謹慎,從初擬到判決曠日累時,這中間被上司衙門駁回四五次也是有的。 若只駁案便罷了,卻不知那清安府刑廳推官為何三番五次陰陽怪氣,斥責(zé)意兒無能,更嘲諷宏煜不會用人。 梁玦倒習(xí)以為常:“因朱槐一案牽涉王知府與布政使,這兩個衙門的人早已將宏煜視為眼中釘,恨不得在每份公文里找出錯漏參他一本才好?!?/br> 意兒聞言皺眉,冷聲問:“他們一直給咱們平奚縣穿小鞋嗎?” 梁玦沒吭聲。 “為何不呈報給巡撫都院?” “都是些暗地里的損招,沒有證據(jù),搞不好被反咬一口?!?/br> “那他怎么說?” “誰?” “宏煜。” 梁玦笑道:“大人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如今平奚縣衙門整頓清肅,士氣高昂,民生太平,不似朱槐在任時那般貪污腐化,百姓有目共睹,再加上咱們縣的公文來往艱難,只怕全省皆知,眼下征稅,到年底又是一個坎,到時一并發(fā)作,鬧一場罷官,省里自然重視,那可有熱鬧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