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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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 在長久的沉默之后,黑發(fā)天師突然微仰起頭,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他微挑起了唇,連那雙桃花眼都彎出讓人心顫的弧度。許湫明微微屏住了呼吸,便聽謝虛道:“他比你好——哪怕被他囚禁,我也是甘愿的。”殷紅似含血的唇,一點點吐出最深情、也最刺人的言語。 那瞬間許湫明的眼睛驟然浮上一層淡紅,好像是被血霧染成的一般。 “你、你很好……”他簡直是被氣得笑了,只能牢牢桎住謝虛的手腕,那細白如凝脂的膚,都被深深捏出一道印記來。謝虛卻不為所動,依舊微挽著唇。他笑起來的模樣很是好看,但是這個時候做出這幅表情,簡直是成心來氣許湫明的。 “你怎么想都好,”許湫明盡全力壓制住自己心中翻騰的腥氣,平靜地像是在復(fù)述事實,“反正你——逃也逃不掉?!?/br> 許湫明隱約察覺自己再待下去又要發(fā)狂了,只微抿了抿唇,檢查過銀鏈后,便將房門重重鎖上。 屋中一片寂靜。 謝虛微抬了抬手,鎖鏈發(fā)出伶仃的響聲,清脆無比。 他的黑發(fā)此刻散在肩頭,眼角上挑處有一點微紅,實在是十分狼狽的情態(tài),卻聽他輕輕嘆了一聲。 要想“逃走”,對他一個惡鬼來說,其實再容易不過了……只是要受一些皮rou之苦。 這具身體他用的足夠久,滿身瘡痍依舊艱難存活的模樣實在有些對不起于檜這個原主人。 何況被一具“病軀”拖累這么久,他也有些厭煩了。要是回歸成之前的魂體狀態(tài),收拾一下被養(yǎng)歪成紈绔子弟的主角受不成問題,更是能夠在藺家天羅地網(wǎng)般遍布的勢力下,有一分喘息之地。 當然……最重要的,是謝虛不想再用這具由藺諶許尋來的軀體了。 哪怕謝虛不承認,他心中還是含著一分難言的惡劣情緒。 謝虛對別人心狠手辣,對自己更是……狠心之至。 他挽起內(nèi)衫,盯著細軟綢緞下消瘦孱弱不已的身軀——那實在不像是個風華少年的身軀,反倒更像是苛病久積的病人,只略略加上一根稻草,便能將他壓倒。 謝虛的容貌好似是生得越來越好看了,可這皮囊下也的確是腐朽得不成樣子。 最終,黑發(fā)少年的眉眼低垂。 他封住了自己周身命脈,消耗精血,又將陰氣抵進自己的骨縫間。 一瞬間,劇烈失血的暈眩感和陰氣浸滿全身、讓手指都凍得彎曲起來,兩種痛楚的觸感同時傳來,身軀仿佛成了被屠戮的戰(zhàn)場,被撕裂又不斷縫合。 謝虛的眉眼依舊沉靜如水,好似被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上的那個人不是他,將要變成游離魂體的那個人也不是他。 生氣迅速流逝的感覺謝虛還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過,只是在隱約之間,他聽見了系統(tǒng)尖利的警告聲——一向“完美”執(zhí)行任務(wù)的謝虛好似還是第一次聽見系統(tǒng)的警告,但即便他有心想聽清那內(nèi)容是什么,疲軟的意識也難以支撐了。 [……危險……請立即停止!……] 謝虛強撐著動了動眼睫,四肢麻痹。 [宿主強制抽離中。] 第80章 紈绔修二代(一) 再次回到主神空間中,黑發(fā)任務(wù)者的面容有些蒼白。 他目之所及處皆是白茫茫的濃霧,但容身之地卻也比先前大了一倍,系統(tǒng)正漂浮在面前,繞著他打轉(zhuǎn),特質(zhì)機械制成的光滑表面上,竟神奇的透出一分憂慮情緒來。 謝虛低頭盯了它一會,系統(tǒng)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人已經(jīng)清醒了,急得差點跳起來:“你、你你……” “我怎么回來了?” “我才想要問你,為什么自殺?” “……”謝虛頓了一頓才道,“我不是想自殺,之前執(zhí)行的任務(wù)在靈異位面,我只是想重歸魂體狀態(tài)?!?/br> 系統(tǒng)的眼睛微閃爍著紅光,聲音變得刻板又冰冷起來:“每個任務(wù)的結(jié)束點,是以宿主死亡為契機的,這種死亡多半是由劇情推動或是意外死亡導(dǎo)致——但如果是自殺,證明宿主正處于情緒崩潰的危險狀態(tài)中,為了確保安全,我們會強制召回,使宿主脫離世界位面?!?/br> “請宿主不要再嘗試這種危險行為。” 少年細密的眼睫低斂,沉默不言。 他想起這次世界的任務(wù)完成度,最后還出了這樣的意外——哪怕謝虛并不那么在意評價,任務(wù)失敗的結(jié)果還是讓他情緒略微低沉下來。 他太不敬業(yè)了。 謝虛神色極平靜地道:“請進行評分測量?!?/br> “……”系統(tǒng)艱難地道,“十分,請宿主再接再厲?!?/br> 謝虛:“?” 系統(tǒng):“……” 謝虛語氣飄忽地詢問:“是不是算錯了?” 系統(tǒng)的內(nèi)心有些崩潰,面上卻還是官方地陳述:“請勿懷疑評分的精準性?!?/br> 少年微偏了偏頭,青絲似花一般散落下來。 “好。” 他心中猶有內(nèi)疚,于是決定盡快投入到新任務(wù)中。只是在這之前,謝虛腳步微微頓了一下,背對著系統(tǒng)道:“那些世界中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么?” 系統(tǒng)回答得很快:“當然不?!?/br> 黑發(fā)的美人,身體微不可見地一僵。 “嗯?!?/br> …… 極欲宗。 無數(shù)身形婀娜的嬌娥穿梭在廊臺間,水袖綢緞飄蕩,盡是脂粉香。她們時而踩階向上,時而步履蹣疊,將那浩蕩的登天階兩旁,都系上精致艷麗的燈籠。 燈籠中不斷傳來細膩的桃香味,浸染了整條樓階。 “大師姐,”一名藍裳的女子匆匆而來,“可布置好了?謝小宗主將回來了。” 被她詢問的白衣女子微頷首,一拍掌,整條登仙階旁的燈籠驟然亮起來,灼灼流光,若是從上俯視,便能發(fā)現(xiàn)那光芒匯聚成了一條盤旋巨龍,映亮了整個極欲宗。 藍裳女子喜笑顏開:“這般,謝小宗主總不會尋不到地方了?!?/br> “那白蛟識途,怎么可能尋不到極欲宗在哪,不過是小宗主想在外多浪蕩一會,”女子雖是這么說,唇邊微挑起的笑容卻溫柔至極,“由著他吧。” 天上瓊宇十三樓,人間銷魂極欲宗。 極欲宗在修真界四大宗門中其他不顯,窮奢極欲和富甲一界倒是出了名的,門內(nèi)風氣完全不似別的大宗門那般講究清修苦身,而是比人間皇族都要過得更奢靡舒適一些,別樹一幟地令人咂舌。 其實極欲宗原不是這樣的。 十一年前,極欲宗還叫極清宗,直到那宗主別無欲得了一個如珠似寶,捧在手心中疼著的兒子。 修為越高的大能,越是子息稀薄。像極清宗宗主這般化神期大修,能得一個自己的骨rou簡直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天道恩典,他極其激動振奮之下,感念自己那位姬妾生育不易,便讓自己唯一的子嗣跟著母親姓“謝”,親自取了名叫“謝虛”。 別無欲大喜之后,桎梏他修為許久的心境竟有些松動,只能立時閉關(guān),一舉突破了化神后期。 可偏偏只這么閉關(guān)一會的時日,待他出關(guān)之時——那為他育子的姬妾已經(jīng)死了。 原來是那女子聽見宗主讓血脈親子跟母姓,還以為是宗主不想認下這個兒子,認為這是她和人……茍合生下的野種,一時又慌又怕,便自縊了。 連那弱弱小小的孩子,都被折騰虐待得全身青紫,落下了病根。 人生實在悲喜難辨,別無欲驚慟之下,卻是難掩對這孩子的愧疚。他本就心喜這又軟又小的生靈,出了這等事后,更是對這孩子不作要求,只一心打算將他疼寵著精心養(yǎng)大。 殿宇的臺階磕碰了他,便將整個極清宗都修葺一新,鋪蓋上妖齒虎的皮毛;謝小宗主要去嘗那些剛?cè)腴T弟子的飯食,便將整棟珍饈閣都換上上等的靈米和具有靈氣的妖獸rou。 成斛的珍珠,鮫人所織的靈綃,吸滿了千百年靈氣所成的靈玉,不過是謝小宗主拿在手中取樂的小玩意。那些生了千萬年的珍惜靈藥,修真界難得一求的靈器,還有大筆大筆的極品、上品靈石,更是堆積在謝小宗主的庫房里,不知擺了多少年。 謝虛過的日子,比他父親都要更好一些——畢竟別無欲小時候,都沒有見過這么多的寶貝隨他揮霍。 為了供獨子過上“修真界第一人”的日子,別無欲更是廣攬門徒——通常像他們這種地位的大宗門,收徒門檻是很高的,只看修為和天賦,但是別無欲就庸俗多了,他的條件就是交足夠多的靈石就能進內(nèi)門,他親自傳授一門功法。 可以說是修真界最沒架子的修真大能了。 但偏偏那些老祖門下不成器的弟子太多了,想著極清宗內(nèi)門弟子也是個好去處,干脆將人都送去了極清宗。導(dǎo)致宗內(nèi)的內(nèi)門弟子不是天賦極佳便是身世顯赫,這一來二去,修真界不少門派都與極清宗有所牽扯,沾親帶故,反倒讓宗門的地位更加穩(wěn)固了。 謝虛八歲那年,宗主別無欲去“試仙大會”做評判長老,懷中還抱著獨子坐在他膝蓋上,捻著糕點哄小謝虛吃。這一幕讓旁邊的長生門門主瞧見了,便嘲諷他不夠自持,寵兒子寵成這幅德行,還連老祖宗傳下來的收徒門檻都改了——還是別喊什么極清宗,改名叫極欲宗罷了。 別無欲聽了非但不生氣,還大笑道:“卿顏兄這句話說的好,那便不叫什么勞什子極清宗了,改名叫極欲宗吧?!?/br> 當時還蹙著眉吃點心的小謝虛:“……” 若是他頭上能生出獸耳來,只怕這時已經(jīng)情緒低落地低垂下去了。 轉(zhuǎn)眼間,謝虛已長至十九歲。 只是他偶爾憶起極清宗更名成極欲宗的那天,還是會恨得牙癢癢。 這還沒做什么,劇情便發(fā)生變動了,原劇情里的極清宗成了極欲宗。極什么極欲——這名字聽上去,還以為是什么來歷不正的邪魔外道。 正踩在白蛟上的謝虛,鮫綃織成的衣袖微微翻揚,露出一截瓷白的皓腕。他的發(fā)本就是隨意束著的,被風一吹便像無比華美細膩的綢緞那般展開,真真是如同謫仙一般。 風華正茂少年時。 此時天色將暗,謝虛微低頭,便看見那由燈籠匯聚成的一條“火龍”,正是在黑夜中無比惹眼的極欲宗,也忍不住微勾了勾唇,頓時顯出讓人驚艷至怔愣的艷麗來。 他一翻掌,便在手中現(xiàn)出一條銀色長鞭,狠狠抽在那白蛟身上。迫使身下的那牲畜長嘯一聲,向下直沖而去,落在極欲宗山門前,而后身形又變小了一些。 謝虛從那蛟身上跳下來,隨手將銀鞭遞給身旁的人。 那白蛟哀鳴一聲,顯得疲憊又凄厲,不斷拱身,好像要將那身軀上被謝虛抽出的一條皸裂的傷痕拿給他看般。 它正在換皮期,皮膚嬌嫩得很,被鞭子抽的那一處連鱗片都掉了,血跡在白色的身軀上的確很明顯。 謝虛看見了,但只能裝作仿佛不在意的模樣,偏開了頭。 這也是劇情惹出來的禍事。 謝虛沒有鞭打自己坐騎的愛好,甚至都不太喜歡坐白蛟。 偏偏在劇情中,這條白蛟不太一般——他就是主角攻之一。 [在化龍之前的白皎還十分年幼,靈氣微弱,竟讓人當成普通的蛟捉了去,獻給極清宗的謝小宗主當坐騎。謝虛脾性十分暴戾,時常鞭打他。傷痕累累的白皎在某日被主角受白子浮發(fā)現(xiàn),備受欺凌的主角受對這坐騎感同身受,便拿上好的靈藥給他治傷,還以靈果喂食,白皎自此對白子浮暗生情愫……] 哪怕心知之后的白皎一舉化龍,身份尊貴不可言,會回來報復(fù)他時,謝虛也沒有放棄這段劇情。 為了讓主角受有給白皎治傷刷好感的機會,謝虛只能放著舒適的轎輦不坐,從小便開始騎這條小白龍。眼見著劇情正式開始,主角受應(yīng)當來到了極清宗時,便開始沒事就鞭打白皎……還是得打出血的那種打。 身旁站著的幾個弟子也都圍上來了。 來接謝虛的都是極欲宗的內(nèi)門弟子,各個都是金丹期的真人,此刻對著筑基期的謝虛卻沒有一分不耐與輕蔑,反而都眼神熱切地問:“謝小宗主累不累?” “謝小宗主,你又回來得遲了,宗主都等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