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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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虛離開之前,李裘謙的目光微動,他怕謝虛多想,還是將自己所知道的說了出來—— “那些魔物是從極欲宗中蔓出來的。 極欲宗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淪陷了。” 謝虛的腳步頓住,神色霎時有些蒼白。 “極欲宗絕不應(yīng)該出事?!?/br> 他這樣篤定的語氣,反倒不像是和極欲宗有仇,而是在憂慮一般。 謝虛定了定神道:“別無欲已是化神修為,那些魔物想要在他手下攻入極欲宗,可能幾近于無。” 黑發(fā)修士像染了寒氣重病過一場般,神色孱弱,身形瘦削得好似一推就倒。而這樣蒼白的氣色,無損他容貌的半分艷麗,反而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悸人感。 至少李裘謙看了,喉嚨微澀,他唇瓣無聲地動了動,口中之言還是牢牢鎖住未發(fā)。他總覺得要是讓謝虛知曉別無欲命在旦夕,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的沉默并無效用,在謝虛離開前,他終于忍不住按住那人的手:“你要去哪——” “極欲宗。” “我不會讓你去……”李裘謙話未說完,便見謝虛轉(zhuǎn)過身,神情冷淡至極。 他眉眼微垂,好似高高在上的仙人的悲憫,既是風(fēng)華絕代,也讓人覺得遙不可及。一如當(dāng)初試仙大會的擂臺上,那時的謝虛也是如此,他的驕傲從來沒有因為謝小宗主的身份被剝奪就泯滅。 謝虛微一翻轉(zhuǎn)手腕,兩人的形式便反了過來。他緊捏著李裘謙的手,一雙黑沉眼眸掠過的地方,皆讓李裘謙覺得膚上泛起了一層熱度。 “多謝叨擾,謝虛告辭了?!?/br> 李裘謙忍不住低頭苦笑起來。 他覺得謝虛真真是最無情的人了,他原以為……兩人之間縱使不算親密,也當(dāng)?shù)蒙吓笥蚜恕?/br> 這種時候,李裘謙反而害怕隱瞞會讓謝虛失了性命,只好道:“別無欲出事了,他或許要死了。極欲宗已經(jīng)保不住,你莫要以身犯險。”李裘謙有一種奇怪的直覺,謝虛或許并不是要去看別無欲如何死,極欲宗如何破敗—— 眼前的黑發(fā)修士分明強大無匹,又好似軟得誰都可以傷害他。 在李裘謙說完這句話后,謝虛神情并無多大波動。他轉(zhuǎn)過身,衣袖被風(fēng)掀開,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而李裘謙依舊動彈不得。 “多謝?!?/br> 室內(nèi)又恢復(fù)了一片寂靜,過了許久,靈仆小心翼翼地傳喚:“李君,還見客嗎?” 李裘謙終于得以動彈,他好似流盡全身血液,血色盡失,有氣無力道。 “不見。” 桌案上擺著松香紙硯,李裘謙俯身提筆,在那案臺上寫下一個“謝”字,墨跡與紅銅色桌面染成一片,幾乎看不清他那狂莽書法的筆鋒。 “你就當(dāng)真,”李裘謙微抿了抿唇,心中沉甸甸一片,“寧愿離開長生門,再入顛沛中么?” …… 快一點,再快一些。 謝虛縮地成寸的術(shù)法的確習(xí)成了半吊子,但現(xiàn)在催發(fā)盡全身真元的速度,遠遠超過那些坐騎靈器。 長生門和極欲宗之間,隔得并不僅僅是無數(shù)個小世界,還有被眾多修士稱“妖魔之?!钡囊黄呛?。無數(shù)修士在其折戟,上次謝虛經(jīng)過這處時,是由李裘謙的法器載著過去的——但現(xiàn)在情形如此緊急,要找到能渡過星海的法器,幾乎要盼上一兩個月了。 眼前無數(shù)星光自他眼前掠過。分明那般令人悸動的美景,背后卻暗含無數(shù)殺機。 若是極欲宗現(xiàn)在滅宗會如何? ——劇情全線崩塌。 黑發(fā)修士微微抿唇,以真元撐起一片靈壁,護住周身,驟然投入那令眾修士聞風(fēng)喪膽的“妖魔之?!崩铩?/br> 長生門內(nèi),談棠突然心中悸動,慌亂無比。 下一刻他的神識遍布整個長生門。 一寸寸、每個角落都探索得細致無比,卻始終未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 “好、好得很?!蹦且粍x,談棠的神情極其扭曲,仿佛神魂都要沖破這具皮囊般,在頭頂凝出一片黑氣?!坝肿屇憬o跑了——” 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看來懷柔政策根本沒用,謝虛就是個捂不熱的石頭,也只能用更強硬些的辦法,才能將他吞入腹中。 徹底擁有、徹底占據(jù)。 大天魔的濃烈怒氣與欲求終于掙脫了天道的束縛,蒼穹仿佛凝聚上一層瘴氣,好似連它都對暴怒中的天魔生出忌憚而退讓起來。 兩界縫隙愈大,靈獸哀鳴,好似在悲悼這天下將生靈涂炭。 容貌姣好的女修突然癱軟過去,被無意經(jīng)過的外門弟子慌忙扶起。 他們皆不知已有猛獸出柵。 極欲宗中。 魔物已吞噬了極欲宗整片外部防線,由三位長老支起的護宗大陣岌岌可危,那些沒有靈識的低等魔物根本不知害怕,不懼死亡,日夜不休地沖撞著。而稍有神智的魔物,蟄伏在角落,在陣法出現(xiàn)一絲裂縫時便如同看見rou的狼一般沖上來,恨不得將他們囫圇吞了,也只能由尚有戰(zhàn)力的極欲宗弟子上前解決,以免魔物入宗。 這些魔物,有些是面目猙獰的黑影,更多卻是占據(jù)人身的惡鬼。 防守的弟子一旦失手,便會被無數(shù)條魔氣拉進那萬魔窟中,痛苦死去。 極欲宗弟子們越來越疲憊,除去靈力上的劇烈消耗,同樣是對他們心境的巨大磨煉,許多弟子的堅固道心,也生出一分裂隙來。 身為極欲宗少主的別之醫(yī),雖只金丹修為,卻是九品金丹圓滿、且可以一抵百的劍修,自然奮戰(zhàn)在第一線。他的法器已被血跡染成銹色,臟污得滿是痕跡的法衣也來不及更換,萬萬次揮斬的動作于他而言更像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yīng)。 哪怕他如此強悍,令人敬仰,卻無人知曉他紫府內(nèi)靈氣接近干涸。 一次失神,差點便被那妖魔勾了去,在谷星接近哀求的喊聲中,別之醫(yī)終于收了劍回到后方,稍事休息。 或是先前與魔物貼身相戰(zhàn)太多,他的臉色煞白,身上那股血腥味怎么也抹不去。 谷星這時才懊悔起他修為太低,在這種局面中,幾乎殺不了幾只魔物。而兄長成為極欲宗少主不過幾時,便要擔(dān)下與極欲宗同生共死之責(zé),無法推卸。 同樣殺魔極猛的大師姐玉青與大師兄秋詞也受傷退下,煞白著臉打坐。 谷星能做的,也不過是為他們遞上靈藥。 眼見傷亡愈重,谷星像是猶豫得厲害了,唇瓣微抖,擠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來:“為何別宗主不能出手?” 殺魔已經(jīng)耗費了所有的氣力,秋詞看他一眼,半晌才道:“此時正是緊要關(guān)頭,宗主不能出關(guān)。” 長久的忍耐終于到了盡頭,谷星將聲音壓得極低,以免讓人聽見他這邊的爭執(zhí):“緊要關(guān)頭?如何緊要,再緊要能比過這一宗的性命么?” 別之醫(yī)服下兩枚回靈丹,沉默片刻后終是道:“我知渡劫機緣可遇不可求,可這一宗因果,終是系在宗主身上?!?/br> “……”像被抽干了氣力,玉青那雙蒼白的手搭在別之醫(yī)肩上,黑色的眸子望過來,被汗水打濕的脂粉香濃郁無比。她無比鎮(zhèn)定地又重復(fù)了一句:“宗主不能出關(guān)?!?/br> “他不能?!?/br> 兩人目光交錯間,別之醫(yī)的身形微僵,總算也體味到了這句話其中的隱寓。 是不能出關(guān)……還是出不了關(guān)? 最后的期望破滅,別之醫(yī)微微苦笑,心中五味陳雜。 這種消息若是傳出去,只怕闔宗上下弟子都會失去求生意志,的確是第一緊要的機密。 可就連玉青秋詞都知曉的秘密,他這個宗主之子卻分毫未曉。 或是彌漫在他們之間的絕望意味太重,秋詞半晌才道:“向長生門求援的密信已發(fā)出,落霄門、陳仙宗也定不會坐視不理。我們……只能等?!?/br> 只能撐到最后。 他們?nèi)宋炊嗑徤弦豢跉?,殺魔第一線便傳來抽泣與驚嘩聲,因害怕生了變故,別之醫(yī)抽劍站起,玉青同樣跟上。 待撥開人群,玉青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曾經(jīng)的師尊站在陣法外萬魔前,諸身魔氣,滿是漫不經(jīng)心又快意的笑容。 有些弟子認出了玉胥,看向玉青的目光都添上一分敵意。 恨意與驚慌交織在一起,玉青微咬了咬唇,看向玉胥的目光幾乎要蔓出血來:“玉胥——魔頭!你今日攻我極欲宗之仇,定加倍償還!” 玉胥的目光這才落到玉青身上。 他像是才發(fā)現(xiàn)這個曾經(jīng)的徒弟。 他微微側(cè)頭,斜躺在虛空中,半撐著臉頰,姿態(tài)慵懶無比:“你該不會以為這些魔物都是我糾結(jié)的吧?” “我可沒那么大的本事,只是受人之邀,來給你們捧最后一把土罷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虛:……再不快點劇情又要崩了。 廢疾:?兒子你想什么劇情早就崩得親媽不認了 第122章 紈绔修二代(四十三) 玉胥微彎了彎唇,笑中滿是惡意。他的瞳中好似聚著墨,遙遙望向虛空,好似透過他們,看到了什么場景般。 玉青面沉如水。 “你到底想說什么?” 玉胥突然伸出手,隔空一點玉青,好似尊者為小輩洗禮,在小輩額頭沾上一點朱砂般。那指尖也驟然蔓上一點血色,艷麗無比。 玉青的瞳孔微微放大,她半捂住胸膛,心臟劇烈跳動得仿佛下一刻便會穿胸而出。而她那件月白色的長衫前襟,也漸漸泅出顏色來。 “你還是天真得這么可愛。這樣好了,便以你身上一道傷口,換一個情報罷?!庇耨阖W哉f起,也不管玉青同不同意,低語道,“你們真正的大敵,可就藏在身后呢?!?/br> 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焦灼起來。 即便眾人都盡力不去聽這妖魔的胡言亂語,可那句話就好似跗骨之蛆般鉆進耳朵中,不少弟子驟然露出驚惶神色,躁動不已。 魔物的話當(dāng)然是不能信的——玉青冷眼瞧著他,可即便是她如此篤定,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一股涼意攀附著她的脊骨,令她忍不住深思。 這句“身后”指的是什么? 極欲宗中出了內(nèi)jian? 可任何一個修士,只要他不是個瘋子,就絕不可能和生性殘忍狡詐的魔物合作。 別之醫(yī)突然微傾身,擋在玉青身前,眼中一片煞意地警告道:“莫要挑撥離間,妖言惑眾。” 玉胥卻笑了:“我雖然是魔,可卻不像你們?nèi)诵抟粯訍壅f謊。比如我上次說的謝——” 他突然頓了一頓,面上竟然露出不快神色,好像是被踩中什么痛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