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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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父/母:你們就不能來個真心難過的嗎? 第177章 罹患信息素紊亂癥后(五十) 接下來又是兵荒馬亂,謝母被送進(jìn)手術(shù)室,謝虛從謝懷恩的手指縫隙間,看到了摔落在地的導(dǎo)管碎片,細(xì)微的碎片晶亮如同天上繁星,只是上面沾著殷紅的血跡,像是干掉的砂粒。 二次傷害對一個柔弱的omega而言是致命的。 緊急救治一直持續(xù)到深夜,謝懷恩租賃下謝母旁邊的單人病房給謝虛休息——少年的眼中蓄滿了朦朧的水霧,黑沉的眼睫似被困倦打濕般,有些懨懨地垂下;他的臉色都是羸弱的蒼白,身體冰冷。 便是連看不清他具體樣貌的診療師都忍不住多看了謝虛一眼,察覺到對方的精神不大好,主動詢問道:“要不要掛個號?” 謝虛的病情太過隱秘,對一個a而言又相當(dāng)尷尬,并不適合被外人知曉。 謝懷恩深深看了少年一眼,有些心疼,還是禮貌地拒絕道:“不用了,我送他去休息?!?/br> 他們在星艦上航行了三天兩夜,鮮少合眼,謝虛的病又實在消耗心力。他的體質(zhì)并不像一個健康的alpha那樣強(qiáng)悍,等謝母脫離危險到現(xiàn)在,便是謝虛的精神上還撐得住,生理上卻也無法再負(fù)隅抵抗了。 謝小少爺被人半抱起來,原本搖搖欲墜的眼瞼頓時睜開,有些警惕地牽住謝懷恩的衣袖:“母親醒了么?”謝懷恩似乎沉沉地嘆息一聲,仿佛揣著只幼崽般,將他更緊地抱在懷里:“她醒了我叫你,先休息?!?/br> 謝虛還要說些什么,只是那令人安心的暖意不斷傳遞過來,他的意識微微一沉,很快陷入黑暗中。 謝夫人還是被搶救了過來。藥劑的麻醉作用消退得很快,她半倚在床上,傷痛和虛弱讓那張姣好的面容上再沒點從前的風(fēng)姿。 門被打開。 英俊的金發(fā)青年倚靠在門邊,神色冰冷地望著她,情緒完美得簡直如同機(jī)器人般,沒半點不舍悲痛。謝懷恩的目光上挑,燈光受精神力控制而打開,剎那間,近乎刺眼的雪亮燈光投射在整間醫(yī)療室中,謝夫人也好似被曝在照妖鏡下般,消瘦得有些猙獰的面容清晰可見。 她有些遲鈍地看向謝懷恩。 “讓我死吧”。 謝夫人無聲地說道。 她已經(jīng)難以再支撐下去,疼痛讓她的面容微微扭曲起來。 謝懷恩走到她的病床前高高俯視,幾乎看不出半點少年時期,小心翼翼地討好父母、怯懦無比的少年模樣。 “你尋死的時候,有想過謝虛么?!?/br> 他突然道。 “他是你的孩子,你帶謝虛來到這個世界上。卻不曾引導(dǎo),不曾庇護(hù),不曾將分毫的愛給予他?,F(xiàn)在,又要一走了之?”這幾乎是遲了十幾年的質(zhì)問,謝懷恩終于說出了口。 他明明記得在很小的時候,他來到謝家時,謝父和謝母還是一對恩愛又慌亂的新手夫妻,生疏地試圖照料幼小的、新的家庭成員。 謝懷恩對家庭的觀念固執(zhí)地讓人覺得可笑,即便他認(rèn)為可以代替“親人”這一角色去寵愛謝虛,卻還是試圖去挽回些什么—— 謝夫人的眼睛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地垂下,她的呼吸微弱,幾乎是快要像死了般。半晌才道:“懷恩,我接你回來時,是真心將你當(dāng)作謝氏的繼承人,我此生唯一的兒子。” “后來有了謝虛?!?/br> “他的出生并不是意外,他是——”謝夫人的聲音有些哽咽,自從失去丈夫后,她第一次流露出這么鮮明的悲傷情緒,“我得了病,基因病,我的血親是唯一的藥引?!?/br> “第一次取‘藥引’,謝虛幾乎要沒了半條命。僥幸活下來,卻也突然患了怪病,再不能做一個健康的alpha。而這一次,只給我續(xù)了十幾年的命?!?/br> “很快就要到第二次取‘藥引’了,他會死的?!敝x夫人微微一笑,慘白的面上再無從前的美艷,卻也隱約可查綽約骨相,“我還不如現(xiàn)在就死了,也好過再害他?!?/br> 謝懷恩已是僵在原地。 一股難言的陰冷攀上他的脊背,唇間泛濫地涌上腥氣,剎那間,他覺得又惡心又可笑。當(dāng)然更洶涌的,是幾乎難以壓抑的怒氣,讓謝懷恩全身都在輕微顫抖著。 他恨不得捧在心尖疼愛的珍寶,卻只是別人續(xù)命的藥。 而在謝夫人的視角中,謝懷恩的眼睛頓時煞紅,像聚著戾氣般,滿是殺意。她原本有些害怕,但卻不知為何,又生出一種拉人一起墮進(jìn)地獄的痛快來。 她又說了很多。 比如謝父其實很喜歡小孩子,但是因為她,連多看親子一眼都不敢,因為如果對謝虛動了惻隱,等于在要她的命。 又比如她曾想著如果能生下與謝父血脈相連的孩子,一定會將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都給他,但偏偏機(jī)緣巧合,謝虛不是在他們的愛之中降生的,而是作為一個續(xù)命的工具——人當(dāng)然不能對工具有感情。 也有很多沒說的。 比如她對謝虛一直壓抑又愧疚,不敢親近,不愿承認(rèn);那是她為了茍且偷生,犯下的罪行。 “夠了?!?/br> 掌心間被扣下深深的指印,隱約間見了血。謝懷恩眼角眉梢皆是戾氣,他用一種近乎厭惡的聲音道:“別再說了。” 謝夫人倏地住了嘴。 不過她猛地顫抖起來,像被扼住了呼吸,眉眼中全是錯愕。她的眼睛像是要脫了眶,近乎絕望地盯著謝懷恩身后一處。 雪亮的燈光下,那門框邊,悄悄地映出一個影子來。 她方才太過暢快,像是罪人臨死前向神父的懺悔,毫無保留,等說完了才注意到那片小小的影子。 而謝懷恩,也是在強(qiáng)烈的驚悸之中,竟也沒注意到那股再熟悉不過的信息素味。 在謝夫人那扭曲的神情中,謝懷恩也意識到了什么。 他轉(zhuǎn)身時,聲音都略微有些顫抖,像遭遇了全世界最可怕的事。 “小虛……你是不是在那里?” 謝虛在門邊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很早便醒了過來,只是以為謝懷恩要單獨和謝夫人敘話,才站在門外,并非有意偷聽。 可惜謝夫人的情緒漸益激動,像是回光返照般,那斷續(xù)的氣音也清晰起來,讓謝虛將那些本應(yīng)死守的污穢隱秘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這時他還有心閑想,也怪不得劇情里謝父謝母會倒戈,恐怕想將謝虛趕出謝家是假,要讓如此龐大的謝氏繼承人之一死去也無聲無息……才是真。 本應(yīng)離開,可被謝懷恩喊住,謝虛便也從門旁走了進(jìn)來,明亮的燈光落在他膚上未被遮掩的部分,如同映亮了一片雪般。 “謝哥?!彼届o地道,聲音因為被壓在口罩里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謝虛黑沉的眼因為剛從深眠里醒來,好似落上了一縷水汽般,濕潤又柔軟。 謝懷恩耳中是尖嘯的耳鳴,他什么也聽不見了,眼里只落下謝虛低斂的睫羽,像被打濕翅膀的蝶,狼狽地輕顫著。 他一點一點觸碰著謝虛的手,明明是少年,卻半點火氣也無,指根都是冰涼的一截。 謝懷恩低頭,細(xì)攏住那些修長指尖,像把謝虛包裹住了。沉默半晌才道:“以后由我來?!?/br> 謝夫人也從僵硬中回過神來。 他看著養(yǎng)子和小兒子明顯不同尋常的親密舉動,出于omega的敏銳直覺,幾乎立即就猜到了什么。目光有些閃爍,卻也到底沒再說什么。 她快死了,謝懷恩將謝氏發(fā)展至今,一手把控的權(quán)勢滔天,的確是謝虛最好的仰仗。 謝夫人看著那雙在遮掩下露出的眼眸。 她太久沒有仔細(xì)看過自己的小兒子了,這時才發(fā)覺原來謝虛生著一雙這么好看的眼睛,想必這些年也如她和他父親一般,漸漸生成風(fēng)華絕代的樣貌。 微微癡怔下,她顫聲問道:“你愿意原諒mama嗎?” 謝虛這時才微微偏過頭。他看著消瘦的女人,十分平靜地、不含報復(fù)性質(zhì)地?fù)u了搖頭。 第178章 罹患信息素紊亂癥后(五十一) 劇情中的“謝虛”已經(jīng)不在了,而他并沒有資格替那個生下來即是藥引,成為工具的“謝虛”原諒謝夫人。 “我不能?!?/br> 黑發(fā)少年不欲多言,系統(tǒng)相關(guān)的訊息是一級機(jī)密;他的目光從容得近乎冷漠,鴉翅般的眼睫微顫,只一個疏離眼神,便隔出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來。 謝夫人也明白了。 她的面色慘白,在明亮的燈光下如同一道鬼魂;謝夫人緩慢地閉上眼,聲音低啞而疲憊:“我知道了?!?/br> 或許人之將死,一切將歸塵歸土;但并非只要快死了,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懺悔。 謝懷恩還從未在心中生出過如此鮮明的恨意與厭惡。 他不知謝夫人是抱著何種態(tài)度向謝虛尋求原諒,或許是臨死之前,還想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分毫沒有考慮到她將被遺留人世、獨身一人的親子,不管如何選擇,都要背負(fù)長久的痛苦與壓抑的譴責(zé)。 將身體冰冷的謝小少爺強(qiáng)制性地攏在懷中,隔斷了兩人的目光,謝懷恩帶著謝虛離開。只是在闔上病房的門前,微微側(cè)身,用一種相當(dāng)冷靜平緩的語氣道:“還請謝夫人好好養(yǎng)傷?!?/br> 如果僥幸活下來,才是真正清算的時候。 那陰冷的警告聲,讓閉著眼睛的謝夫人都微微一驚,滿是細(xì)碎傷口的手指捏緊了些。 ——這樣的人,當(dāng)真會對謝虛良善,成為他的依靠嗎? —— 人一旦存了死志,便也離衰敗不遠(yuǎn)了。 又是一次搶救,謝夫人到底沒挺過來;只是臨死前她若有所覺,難得換了身美麗的長裙,又和謝父從前的同學(xué)、朋友暢談許久,看上去久違的精神,偏偏第二天便離世了。 葬禮簡潔也規(guī)矩,請得人少,卻也挑不出錯處。謝虛只短短露了一面,因為“病情反復(fù)”,不能久撐,很快便回去休息。 謝懷恩接待了所有人,卻連悲痛的模樣也懶得裝,始終是面無表情的平靜,與人交談也是洽談公事,好似這不是一場葬禮,而是一席普通晚宴;等臨走時,更是將胸前的白色胸花摘下,扔在地上,由人踐踏,情緒簡直穩(wěn)定得叫人心驚。 ——倒是沒人敢拿孝道壓他,實在是謝懷恩便是謝氏說一不二的掌門人,又是一手控股的商業(yè)鬼才,沒人會因為兩個死人給謝總找不快。 唯一在私底下生出強(qiáng)烈不滿的,是謝母曾經(jīng)的朋友、謝父曾經(jīng)的秘書,現(xiàn)今是風(fēng)險控股人的彭涯。 他在謝夫人臨死前還去見過她一面,當(dāng)年的“玫瑰佳人”現(xiàn)已形銷骨立,讓人覺得惋惜;而那時謝夫人對他苦苦哀求,讓他這個業(yè)界大拿幫謝虛爭奪應(yīng)有的財產(chǎn),甚至告訴了他,謝懷恩原來是謝家的養(yǎng)子——談何容易?誰不知道現(xiàn)在的謝氏是謝懷恩發(fā)展起來的,這與虎口奪食又有何區(qū)別。讓他為了一個不經(jīng)風(fēng)霜的小少爺?shù)米锷虡I(yè)鬼才的謝懷恩,這筆人情也太大了。 直到彭涯參加了今次的葬禮,看見謝懷恩那副冷血的模樣,頓時覺得鄙夷。謝父和謝夫人這才走了多久,便是再市儈的商人也會在葬禮上擠出兩點淚來,而對養(yǎng)父母尚且如此,難道能指望謝懷恩能容納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去分薄家產(chǎn)嗎? 原本彭涯是想直接去聯(lián)系謝虛的,但謝懷恩將謝小少爺監(jiān)管的太嚴(yán),竟是一時無法接近;就連今天的葬禮,謝虛也只出席了短短數(shù)面,戴著口罩,面容模糊不清。 彭涯心中頓時生出一個想法來。 謝小少爺是被監(jiān)禁了。 他又左思右想,愈加覺得就連謝父和謝夫人的死亡,或許也不是那么簡單。誰叫財帛動人,而謝懷恩養(yǎng)子的身份又一直沒有對外宣傳,作為謝氏的長子及第一繼承人,又被其它股東認(rèn)可,他可以順勢繼承父母名下的所有股份;而一旦他是養(yǎng)子的消息傳出,這繼承權(quán)可就不那么名正言順了。 現(xiàn)今帝國的貴族為了保障自己的權(quán)益,對法規(guī)進(jìn)行過修改,存在正統(tǒng)繼承人的情況下,養(yǎng)子、私生子能拿到的利益相當(dāng)少。 彭涯自覺肩擔(dān)重負(fù)。又覺得那個被自己幫助的謝小少爺如果當(dāng)真繼承了謝氏,恐怕會兩眼一抹黑,肯定對自己這個救他于水火的人心存依賴,到時候他還可以順勢成為謝氏的首席風(fēng)險控股人——越想越是心頭火熱。 可是要對付謝懷恩,他一個人是不夠的。好在他過去的工作中結(jié)識了不少人脈,其中也有體量極大、與謝懷恩互為競爭對手的大拿,心中也有了成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