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的確,以她的臂力,就算有繩子也爬不出這二十多米的深井。 宋宴初搓了搓手心的汗,就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藺承安領(lǐng)口。 藺承安無奈地一聲嘆息,側(cè)過臉用余光斜了崔照一眼,沒由來的煩躁,索性一把就摟住了宋宴初的腰。 宋宴初這會兒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已被藺承安順著那繩出了陷阱。 平穩(wěn)地落在了地面上之后,她的耳邊回響的全是他微微的喘氣聲,以及他身上那股的味道……明明他衣物上熏的是尋常的檀香,可聞著總有股令人情迷意亂的味道。 她緩了緩,這才發(fā)現(xiàn)藺承安來尋她也只帶了兩匹馬與一個護衛(wèi),那護衛(wèi)她見過幾次,好像叫什么清朗。 清朗過來給宋宴初遞了水壺,“宴初公主受驚了,先喝點水——” 宋宴初接過水壺,“多、多謝……” 她沒心思喝一口水,忙又走到了藺承安身邊,神情緊張地說道:“崔……崔照哥哥他……” 藺承安在陷阱邊睨著眼往下,聳肩冷笑了一聲,又看見宋宴初身上披的這件格外不搭調(diào)的白狐披風(fēng),皺了皺眉,緊繃著嘴角,一手用力便掀開了那披風(fēng)。 “你、你做什么,那披風(fēng)是崔照哥哥的!” 宋宴初猛地打了個噴嚏,伸手就要去奪回那披風(fēng),卻被藺承安單手拎著,隨意地丟回到了陷阱中。 “你……” “既然是他的,自然要還給他?!?/br> “藺承安!” 宋宴初氣得嘴角一陣陣地抽,想著先不與他計較這些小事,沉住氣來又說道:“崔照哥哥還在下邊——” “他,又與我何干?” “那你總、總不能見死不救?” 藺承安橫抱起了宋宴初,直接扔上了馬。 宋宴初渾身一陣疼,又是一陣哆嗦,就聽見他的聲音冷到了極點,藺承安霎時變得有些陌生了。 “自會有人來救他——” “藺承安,你未免也太冷血了!這陷阱如此之深,御衛(wèi)現(xiàn)在都還未尋到,又有誰會來救他?你說這荒山野嶺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 宋宴初戛然而止,對上了他那雙此時陰冷的眼。 她心虛地壓低了些聲音,道:“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芝meimei該如何是好……” 藺承安悶哼一聲,沒說什么,騎在馬上給清朗使了個眼色。 清朗便丟了一把火把在附近的草叢中,火勢不久便蔓延了開來。 沒過多久,宋宴初回頭望著那片火光,氣得直發(fā)抖?;饎蓦m然不算大,可儼然已燒了好幾棵樹,再這樣下去…… “藺承安,你不救他就罷了,你這是還要殺人滅口么?他……他再怎么說也是我們嵐國的朝廷命官!你瘋了!” “若是你不救,干脆就放我一起回去陪他!” 她死死地掐著藺承安的胳膊,嘴唇凍得發(fā)紫,可他無動于衷。 也任憑她在馬上如何掙扎,都無濟于事。 宋宴初橫在馬上,冷風(fēng)不斷刺進她臉頰與身體,她緊掐著藺承安的手,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氣,死死咬著雙唇還保持著一點意識。 “崔……照哥哥……” 一聲鞭下,馬兒跑得更快了。 漸漸的,她連知覺都沒有了…… 一路到了承安王府門口,藺承安的馬才停了下來。 清朗下了馬,見他家主子這張陰著的臉,不免一驚,也是許久沒有見到過他這般模樣了。 他的語氣謹慎了幾分,稟報道:“二皇子,方才已經(jīng)讓人去通報過了,說已經(jīng)看到那火光,估計他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將崔侍郎救出來了。要不,眼下先讓嵐國宮里的人過來接宴初公主回宮?” 藺承安鼻息有些亂,低頭看馬上的女子已經(jīng)熟睡,正要應(yīng)答,又察覺她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毫無血色可言。 “小結(jié)巴?” “小結(jié)巴!” 見她并無任何反應(yīng),他又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凍得跟個冰塊似得。 再一碰,連整個身子都像是剛從冰窖里上來似的。 這夜里的天也不算冷,難道只是因為少了那披風(fēng),怎么會…… 來不及多想,他抱起宋宴初便下了馬,大步?jīng)_進了府上,回頭沖清朗低吼道:“去宮中宣御醫(yī)!” 清朗見他直直地帶著宋宴初往他臥房的方向走,連跟都跟不上,在身后小聲地提醒道:“二皇子,你要留公主在府上,這恐怕……” 藺承安回頭便殺了他一眼,“哪那么多廢話?快去叫御醫(yī)!不,先去叫府上的郎中最快,快去??!” 第13章 承安王府上上下下忙活了整整一夜。 臥房里外進出的人都形色匆忙,生怕耽誤了事。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幾位御醫(yī)過來又瞧了兩次。 直到傍晚,宋宴初才有了要醒的跡象。 她覺得兩層眼皮子都格外黏糊,微微睜開,腦門一疼,又費力地合了回去。 身上的第一感覺仍是冷,冷…… 就像她時常會夢到的那個噩夢一般……冷。 可此時似乎背后又貼著什么暖和的東西,緊緊地裹著她,讓她感覺好了許多。 她用手肘往后碰了碰,又軟又硬的…… 似乎…… 是個人。 ??? 宋宴初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側(cè)過頭就看見藺承安光著膀子躺在自己的身邊。 這屋子…… 是藺承安的王府! 怪不得屋內(nèi)的熏香都是他身上的那味道,架子上放滿了玉器珍寶, 他似乎是昨晚有些疲累,原本也是睡著了的,這會兒察覺到宋宴初醒了,也睜開了上挑的眼尾,看了她一眼,又笑了一聲。 這笑極具挑逗的意味,可呼出的那氣音更像是他松了一口氣。 “可算醒了——” 宋宴初可壓根就淡定不了,掀開被子便全扔在了他的身上,自己也從床上失措地滾了下來。 “藺……承安,你、你……你!” 她一口氣差點氣得出不來,死死抿著唇,那臉要與他同歸于盡似得。 藺承安拿開了頭上的一團被子,笑著打了個哆嗦,“你這才好,又想再將我給凍了?” 他伸出手隨意拿起了衣架子上的一件紫內(nèi)衫,披上,又不緊不慢地扣著扣子。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他似乎是一時沒找準(zhǔn)扣子眼在哪,索性袒露著胸前與腹部。 宋宴初無意間微微抬起頭,只見他腹部白皙得發(fā)亮,兩道線緊繃著,連著其他幾道,一直順延著往下…… 竟有幾分香、艷? 藺承安瞄了她一眼,又幽幽笑道:“你若是想看,我便不穿了?!?/br> 宋宴初一怔,忙收回思緒別過了腦袋,臉上的血色還多了一圈粉調(diào)。 “誰……誰想看了!你不、不要臉!” 藺承安聳聳眉,將剩下的紐扣扣了起來,“你不知道你昨晚凍壞了,差點沒命。不過見你這般,我倒是安心了許多?!?/br> 宋宴初確認他將每一個扣子都扣好了,才敢轉(zhuǎn)過頭去。 她早上醒來時也大抵猜到了,她昨晚發(fā)病了。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不送我回宮!” “你是因我才病的,我當(dāng)然要將你醫(yī)好了才行,若是到時候皇上皇后怪罪起來,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藺承安下床走近了幾步,笑著道:“這不,小王昨夜可是親自治的你,果然這癥狀就緩和了——” “你!” 她小時候就格外怕冷,若是不小心受了凍,就會暈厥,得加倍取暖加服藥調(diào)息才能緩和。 如今已是三月,藺承安這間屋子還是燒足了炭火,再加上…… 宋宴初一想到自己是被藺承安光著膀子取暖才緩和的,就羞得恨不得找條地洞把他塞下去。 藺承安走過去,輕拍了拍她的肩,“你且放心,我昨夜就讓人進宮去跟皇后娘娘說明了情況。她的意思,似乎也是不介意你住在我這的,所以你還未醒過來,我也不著急把你送進宮去?!?/br> 她是什么樣的人,宋宴初自然清楚。 她既然想要撮合自己與藺承安,又怕中間出了什么岔子,自然巴不得這種事多發(fā)生幾趟。 “御醫(yī)說你能醒過來便沒事了。不過說來也是,一整夜你的身子都跟塊冰似得,要不是我體魄還算不錯,恐怕真要被你給凍出冰來?!?/br> 宋宴初抿抿嘴,“沒什么,從小怕、怕怕冷而已……” 她想到了什么,忙質(zhì)問藺承安道:“崔、崔……” 藺承安的臉拉下了片刻,頓時就有些不耐煩,“他昨夜就被御衛(wèi)救出來了,沒多大事。” 宋宴初聽到他這話,才稍稍放寬了心,可仍不大相信他,畢竟他昨夜還乘人之危放了一把火在陷阱邊上。